扬雄《法言》语言学思想研究

周玉萍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 637501）

扬雄《法言》语言学思想研究

周玉萍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 637501）

《法言》是扬雄的代表作品之一，然而很少有人从语言学的角度对其进行分析研究。基于语言学角度去分析扬雄的语言思想及其理论，主要对其中的言语、语言应用与修辞、语言功能、社会方言及其它语言思想几个方面进行研究。

扬雄；法言；语言学思想

《法言》是扬雄的代表作品之一。《法言》中包含着维护儒家思想的许多重要言论，众多学者将它看作是一部哲学著作，很少有人从语言学的角度对其进行分析研究。其实《法言》中包含了扬雄的一部分语言思想和理论。前贤还没有从语言学角度去分析扬雄的语言思想及其理论，本文对此进行研究，希望能对《法言》语言研究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一、《法言》透露出扬雄在言语方面的思想

语言是人的思维工具，每个人的思维都是具有独特性的。与之相对应，人的言语也是具有独特性的。扬雄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法言·学行》中说到：“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扬雄，1985)2。他认为言语、思维乃本性所有，也会体现出人的本性，因本性的不同会造成不同的言语风格。再有视、听、言、貌、思既同为本性所有，便会相互影响。尤其是语言、思维二者，语言是思维存在的物质形式；思维活动的成果依靠语言得以巩固和存在。进而他在《法言·学行》中说“先生相与言则以仁与义，市井相与言则以财与利”（扬雄，1985)3。有德之人的言语会体现出他们的仁与义，而市井商贾则离不开与钱财相关的言词。言语的独特性受人本性的影响，但是言语的独特性外在的表现主要是所用词汇及用词方法的不同。《法言·吾子》云“圣人虎别，其文炳也。君子豹别，其文蔚也。辩人貍别，其文萃也”（扬雄，1985)6。圣人、君子、辩人等人外在的不同是语言风格。圣人形成“文炳”风格，君子形成“文蔚”的风格，而辩人形成“文萃”的风格。形成不同语言风格最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所用之词及用词方式的独特，也进而体现出个人思维方式及本性的不同。

二、《法言》透露出扬雄在语言应用与修辞方面的思想

扬雄《法言·吾子》云“事胜辞则伉，辞胜事则赋，事辞称则经。足言足容,徳之藻矣”（扬雄，1985)5。他认为言辞要与事实一致，言过于实会导致语言浮夸、不实，言不及实会导致表意不充分，言实相符才能成就文章，使之成为经典。并且他还明确指出要注重语言真实。包括所指的真实及表述的真实，反对“妄言”，注重实证。切忌因过度修辞，导致语言与事实不符。更不能谈及错误的与事实相悖的言论。如其在《法言·问神》所言“君子之言幽必有验乎明，远必有验乎近，大必有验乎小，微必有验乎著。无验而言之谓妄，君子妄乎？不妄”（扬雄，1985)14。除此之外，扬雄在正确对待和使用修辞方法这一方面也有所思考。修辞与语言应用常有关联。扬雄重视修辞的作用，认为“玉不雕，璵璠不作器；言不文，典谟不作经”（《法言·寡见》）（扬雄，1985)19。但同时也不过分强调修辞。修辞旨在提高语言的表达效果，适当地使用修辞技巧是有必要的，但要避免过度修辞。既要避免实而无华，也要避免华而不实。他认为文章“实无华则野，华无实则史（贾）”（《法言·修身》）（扬雄，1985)8。扬雄后期不作赋，也和他觉得赋有言过于实的嫌疑。他在《法言·吾子》中说“讽则己，不己，吾恐不免于劝也。”还说赋的“雾縠之组丽”实乃“女工之蠧矣”（扬雄，1985)5。

三、《法言》透露了扬雄在语言功能方面的思想

语言是人类的交际工具。语言的社会功能中最基本的是信息传递功能（叶蜚声和徐通锵，2010）7。人们通过信息的传递和交流，才能更好地分工合作，学习前人的经验感知。通过语言人类才能更好地达成交际目的，促进人类社会发展。如其所言“天地交万物生，人道交功勋成”（《法言·修身》）（扬雄，1985)7。人们只有通过不断沟通交流，才能有所突破，不断进步。再者语言在交际使用过程之中，不仅可以传递必要的信息，也可以传递说话人的情感。且人类的肢体语言可以作为达成交际目的的辅助工具，相互之间照面就可以通过彼此的面部表情传达出一些信息。扬雄言“面相之，辞相适，捈中心之所欲……故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法言·问神》）（扬雄，1985）14。便是这个意思。而且扬雄注意到语言交际功能的实现涉及到说话人和听话人两个方面。因此，可能会出现同一句话，不同的听话人会理解出不同的含义；或是不同含义的话被理解成同一个含义。所以才会存在虽圣人之思昭若日月，后世之人依旧对其讨论不休的情况。恰如扬雄所言：“瞽旷能默，瞽旷不能齐不齐之耳；狄牙能喊，狄牙不能齐不齐之口（《法言·问神》）（扬雄，1985)14。也就是说因个人的思维方式、文化水平等各种原因，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按照圣贤的思维方式进行思考或者说每个人的理解都有差异。值得一提的是，扬雄肯定书面语言存在的价值。他认为书面语同样可以表达作者的意志。书面语言打破了时空限制，使得因异时、异地而不能直接传递的语言都得以保存，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进作用。人类因为有了文字，方才进入了文明社会。如扬雄所言“通诸人之嚍嚍者，莫如言；弥纶天下之事，记久明远，著古昔之昏昏，传千里之忞忞者，莫如书”《法言·问神》（扬雄，1985)14。

四、《法言》透露了扬雄在社会方言方面的思想

在社会中，人们因各自的阶层、知识水平和社会背景，可能会形成一个个的言语社团，继而在言语社团中会形成社会方言。社会方言最突出的特点是在用词方面。“先生相与言则以仁与义，市井相与言则以财与利如其富”（《法言·学行》）（扬雄，1985)3。有德之人的言语中多出现与仁义相关的词语，而市井商贾的言语中多出现与钱、货相关的词语。“圣言圣行，不逢其时，圣人隠也；贤言贤行，不逢其时，贤者隠也；谈言谈行，不逢其时，谈者隠也”（《法言·渊骞》）（扬雄，1985)35。圣人有圣人的言语，贤者有贤者的言语，善谈者有善谈者的言语。这里不同的人可以视作不同的言语社团，他们使用的便是不同的社会方言。但是，从这个例子看，扬雄也注意到同一言语社团并不是只使用一种社会方言。语言的使用会因语言环境、语言对象等各方面因素的变化而变化。圣人、贤人及善谈之人在“不逢时”的情况下，便会隐藏自己的言行特点，以普通人的状态存世。那么他们就要与普通人形成言语社团，使用共同的社会方言。

五、《法言》中包含着扬雄其它语言学的思想

扬雄在《法言·吾子》中说：“法而易言也”（扬雄，1985)6。也就是说他认为我们所使用的语言是有规律可循的，在语言使用的过程中，我们也应当遵循这种规律，这有利于高效地达成交际目的。这一点在《法言·序》中“事有本真，陈施于意，动不克咸”（李守奎和洪玉琴，2003)215可为佐证。任何事物都有其内在的规律性，语言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扬雄并没有说语言的“法”到底是什么。不过他能够看到事物存在规律性已是十分不易。再有就是扬雄对“赋”的看法，可视为文体论。扬雄是西汉著名的赋作家，但到了后期他对赋的态度却发生了转变，不再进行赋的创作。甚至在《法言·吾子》中说，自己早期对赋的创作就如“童子雕虫篆刻”。扬雄认为，赋“讽则己，不己，吾恐不免于劝也”（扬雄，1985)5。它没有达到讽喻的作用。因其太过于强调文辞的华丽，容易适得其反。如前文所说，扬雄认为文辞的华丽应当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按一定的法则展开，不能滥用。

这一点对于后世有很大的影响。例如刘勰就曾在《文心雕龙·丽辞》中说：“体植必两，辞动有配。左提右挈，精味兼载”（刘勰，1985)49。汉魏六朝文学作品讲对偶之风的逐渐兴起，和文学本身的发展直接有关。在这一卷中，刘勰主要讲的就是随着文学的发展人们日益重视文学艺术修辞手段的运用，但这一修辞手段如运用不当会助长形式主义的文风。再有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强调的“境界”(王国维，1981)1实际上也是反对过度藻饰，崇尚自然的一种体现。不得不说这些思想是和扬雄的观点相承的。

以上五个方面便是我们对扬雄《法言》中的语言学及其相关内容的初步整理。扬雄《法言》中阐述的语言学思想主要是语用与修辞方面，约占所有语言学思想的百分之四十左右。扬雄十分强调言实的一致，反对过度修辞。除此之外还有关于言语与语言、语言功能、社会方言、语言使用规则和文体论等方面的内容，这些对后世文人学者都有不小的影响，扬雄的语言学思想不容我们忽视，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李守奎,洪玉琴.2003.扬子法言译注[M].黑龙江: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15.

刘勰.1985.文心雕龙[M].北京:中华书局,49.

王国维.1981.人间词话[M].靳德峻笺证,蒲菁补笺.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

叶蜚声,徐通锵.2010.语言学纲要（修订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7.

扬雄.1985.法言[M].北京:中华书局.

The Study of Linguistic thoughts in Yang Xiong’sFa Yan

ZHOU Yu-ping
(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 637501,China)

Fa Yanis one of Yang Xiong’s magnum opus.Yet few people analyze i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nguistics.This article analyze this book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inguistics to Study Yang Xiong's thought of language and the theory of linguistic,including speech,language application and rhetoric,language function,social dialect and several other linguistic thoughts.

Yang Xiong;Fa Yan;linguistic thought

H030

A

1671-055X（2017）02-0014-02

10.16595/j.1671-055X.2017.02.004

2016-03-26

周玉萍（1994-），女，四川巴中人，研究生，主要从事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E-mail:zhouyuping1026@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