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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其天而不益以人
——谈罗炳良师的“章学诚情结”

2017-03-11储著武

关键词:章学诚良师文史

储著武

(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北京100009)

尽其天而不益以人
——谈罗炳良师的“章学诚情结”

储著武

(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北京100009)

罗炳良师专攻中国史学史,在多个领域做出了自己的学术贡献。但要论及他的独到之学,不得不提他对章学诚的研究。他有着浓厚的“章学诚情结”,并深深影响到他为人、为学、为师的方方面面。他为人淡泊名利,视学术为个人志业;为学不“循风气”而“持风气”,在中国史学史研究上作出了独特贡献;为师做到了长者风范,德行高尚,践行了“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的师大精神。

罗炳良;章学诚;中国史学史

“哲人其萎”,殊为憾事!罗炳良师正值盛年而不幸离世,实在是学界的一大损失。老师去世后,关于他的学问和人品,网络上有一些悼念性文章作了很好的总结。当时,笔者曾想写点东西来追忆老师,却未能成篇,常自责歉疚。

炳良师专攻中国史学史,在多个领域做出了自己的学术贡献,但要论及他的独到之学,必定会提到他对章学诚的研究。他服膺于章氏的思想及学术,以尚论章学诚为学术志业,可谓具有浓厚的“章学诚情结”。作为他指导的第一个硕士研究生,笔者自知无法对他的学术贡献作整体性评述,只能围绕着老师的“章学诚情结”谈谈他的为人、为学和为师的风范。

为人当如章实斋,是炳良师学术人生的真实写照。

炳良师本科就读于河北师范学院(今河北师范大学),后考入兰州大学李蔚先生门下攻读宋史专业硕士。毕业后,入北方工业大学教公共课达8年之久。对于这段工作经历,他自谓:“研究生毕业之后,我来到北京一所工科大学工作……这期间,专业反倒成了副业。……在这里,我从事这种‘不古不今、不中不西’之学,艰难地度过了整整八年”①罗炳良:《18世纪中国史学的理论成就·后记》,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98页。。据他说,硕士毕业之后,本来被分配到北京一个单位从事专业研究,由于中途出现变故才入工科大学任教。工作以后,他仍心系学术,业余从事研究。后来,炳良师克服重重困难考博,实现了从事史学研究的夙愿。

1995年,炳良师考入北京师范大学瞿林东先生门下攻读中国史学史专业的博士,由此正式走上学术研究的正轨。他原来的专业是宋史,这次转到中国史学史,再次面临着学术上的转型。同一年,炳良师的博导瞿林东先生指出:18世纪中国史学有两大趋势,一是历史考证的趋势,二是理论探讨的趋势。乾嘉时期不是没有理论成就,而是“被人们遗忘得太久了”。②罗炳良:《18世纪中国史学的理论成就·序》,第2页。那个时候,学界一般都认为18世纪中国史学是考证学的辉煌时期,几乎很少有人认识到乾嘉学人还有史学理论的成就。在瞿先生指导下,炳良师以“18世纪中国史学的理论成就”为博士论文选题,开始了艰辛探索,最终完成博士论文。1998年,炳良师留校任教。自此之后,他迎来了学术上的黄金期。

我不清楚炳良师何时开始接触和研究章学诚的,但在他开始研究乾嘉史学的理论成就以后,章学诚就从未离开过他的视野,并且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对于章学诚的经历,炳良师作过这样的描述:

生活在这样一个举世崇尚考据的年代,章学诚却没有追随流俗趋鹜考证,而是另辟一番学术天地,开展校雠心法和史学义例的研究。其“学问文章与一时通人全不相合”,屡屡遭人讥讽,被“视为怪物,诧为异类”,以致“知己落落,不过数人”,饱受精神上的压抑和物质上的窘迫,于“坎坷潦倒之中,几无生人之趣”。①罗炳良:《章学诚治学“持风气”而不“循风气”》,《光明日报》2006年4月18日。

后来,他又对章学诚的经历作类似描述:

他生活在这样一个举世崇尚考据的时代,却不追随流俗从事考证,而是针砭学术,探究校雠源流和史学义例,注定了其学问不被主流社会接受,在乾嘉年间默默无闻,一生穷困潦倒,却又性情孤傲,命运坎坷。但是,仕途的坎坷和治学的寂寞也造就了他不甘屈服世俗、勇于另辟学术蹊径的顽强性格,生命不止,著述不辍,不仅为清代乾嘉时期的中国史学开辟出一方新天地,而且对中国古代文史理论和治学方法论作出了特殊的贡献,奠定了他在中国学术史上举足轻重的地位。②罗炳良译注:《文史通义·前言》,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1-2页。

透过字里行间,炳良师对章学诚的经历与遭遇抱有极深的理解与同情,同时又服膺于章学诚不甘流俗、另辟蹊径的学术勇气。一般而言,学术研究者对其所研究的人物或感同身受以致情溢其中无法自拔,或过度拔高与史实不合。但炳良师不是这样。他曾言:

我所从事的专业是中国古代史学理论与史学史研究,以尚论古人为职业,难免同其好恶。就学术水平而言,我不敢希冀仰望实斋先生之万一,然而境遇则有同感。实斋先生与世龃龉,中进士而不为官,以著述终其生。我亦不善交际,拙于逢迎,不汲汲于为官和牟利,惟欲淡泊处世,与人无争,踏踏实实读书做学问而已。不虞学问之途,同样布满荆棘!实斋先生在《感遇》一文慨叹道:“君子不难以学术用天下,而难于所以用其学术之学术。”我承认自己没有学术,尤其不善于钻研“所以用其学术之学术”。环顾当今学术界,一个人有没有学术似乎显得并不重要,而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让人说你有学术,特别是要想方设法让可以掌握你命运的人说你有学术!攻于此种学术,没学术的人可以变得有学术;若不通此种学术,有学术的人也就形同没学术。不幸我恰恰不精此道,原本就没有学术,这样一来就更加没有学术了。所以还是遵从实斋先生之教导:“君子假兆以行学,而遇不遇听乎天”;“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也”。③罗炳良:《传统史学理论的终结与嬗变——章学诚史学的理论与价值》,泰山出版社,2004年版,第363页。

炳良师一方面以自己的经历同感于章氏的坎坷命运;另一方面又立足于今天的高度纵论章氏的学术,与章氏展开了思想上的深度对话,并将章氏史学的研究推进到一个较高的水平。他对章学诚的复杂情感,为他深入研究章学诚提供了强大的思想动力。且不论他发表了不少研究章学诚史学的论文,专门著作即有两部——《传统史学理论的终结与嬗变——章学诚史学的理论价值》(泰山出版社,2005年版)、《章实斋与邵二云》(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此外,他还系统整理译注过章学诚的《文史通义》(中华书局,2012年版)。其中,《章实斋与邵二云》以及译注《文史通义》均是在他身患重病以后出版的,由此可见他为章学诚研究所付出的巨大心血。

马克斯·韦伯说:“惟有那发自内心对学问的献身,才能把学者提升到他所献身的志业的高贵与尊严。”④[德]马克斯·韦伯:《学术与政治》,钱永祥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61页。炳良师引实斋先生为知己,以践行章氏思想为使命,难怪他从来不吝惜对章学诚的溢美之词。他与世无争,以学术为志业,踏踏实实做学问,确与章学诚的经历相类。在笔者看来,他是通过研究实斋其人重新发现了自己,并求得了学术工作的意义,他俨然就是当代的章学诚。炳良师好友——《历史研究》主编李红岩研究员指出:“他曾把自己的境遇与章学诚做比较,说自己‘不善交际,拙于逢迎’。是的,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懂巧言令色,只希望靠真学问在学界赢得尊重。但是,只要走进他的内心,你会发现,他渴望朋友,渴望理解,渴望与真正的朋友‘交际’。他所不擅长的,是章学诚所说的‘所以用其学术之学术’。”①李红岩:《痛哭挚友罗炳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网,http://www.cssn.cn/xr/201602/t20160211_2863613. shtml。红岩先生一语中的,真实地道出了炳良师的内心世界。用一句话总结炳良师对章学诚的复杂情感,那就是:心系学术遇实斋,探赜前贤做真人。

为学要“持风气”而不能“循风气”,贵在“独断之学”。

学术研究是孤独的事业,但又是崇高的事业。炳良师盛赞章学诚提出的治学贵在“持风气”而不能“徇风气”,认为这一见解的学术价值“历久而弥新”。②罗炳良:《章学诚治学“持风气”而不“循风气”》,《光明日报》2006年4月18日。炳良师治学,敢于突破前人的思想桎梏,确实从不跟风。

乾嘉时期是考据学风行的时代。长期以来,学界一直作如是观。至于是否是这样,却很少有人怀疑。瞿先生一改前人的陈说,可毕竟没有人论证过。炳良师涉入这个话题,靠的就是勇气和决心。须知乾嘉时期考证学成果浩如烟海,史学理论专门著作则少之又少,即使有也大都分散在学者个人的文集、日记之中,收集起来已属不易,更不用说做深入研究了。但炳良师做到了,他完成的近30万字的博士论文即是最好的证明。2000年,论文入选北京师范大学博士文库,以《18世纪中国史学的理论成就》为名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2004年,老师又出版了《清代乾嘉史学的理论与方法论》,系统阐述了乾嘉史学在理论与方法论上的成就。炳良师通过自己的扎实研究,纠正了人们对乾嘉史学所持的片面认识。

章学诚生活在乾嘉时期,他的学术和思想在当时根本不受重视以致湮没无闻。20世纪以后,我国学界“重新发现”章学诚,以致章学诚名声大噪。炳良师在《18世纪中国史学的理论成就》中对章学诚作了高度评价,认为章学诚在史学理论上的贡献,标志着中国古代史学理论体系的成熟与终结。③罗炳良:《18世纪中国史学的理论成就》,第14页。但他觉得还远远不够,认为自己对章学诚的论述还“意犹未尽”,于是又萌生了要专门探讨章学诚史学的理论价值和理论成就的想法。后来,他研究的成果汇聚成两本著作和一部译注。炳良师对章学诚史学的研究,非常重视总结章氏史学理论与方法论的成就。他指出,章氏史学的理论贡献和价值表现在三个方面:

首先,章学诚史学的某些理论带有全面总结性的特点,达到了传统史学理论的最高阶段。如章学诚“六经皆史”理论,继承了元明学者对于经史关系的认识,但又超越了前辈学者的认识而赋予以史明“道”的含义,达到了认识的最高水平。此外,章学诚的“以心术论史德”和“撰述与记注”以及“史法与史意”等理论都具有这个特点。其次,章学诚的史学理论成就具有承前启后的特点。如他对历史发展中“时势”的认识,继承了汉代史家司马迁、唐代史家柳宗元和明末清初史家王夫之等人重“势”的思想,同时对后来龚自珍、魏源等从“时势”角度考察清代国势盛衰、寻求改革社会积弊的思想具有启示意义。再如章学诚对于“道”的认识、对史学“经世致用”的认识等,都是在前人理论成就的基础上进一步产生的新认识,同时对后来史学理论的发展产生了较大影响。最后,章氏史学理论内容丰富多彩,必须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并给予实事求是的评价,然后才能对其史学理论成就作比较全面、客观的认识。实践证明,他强调的三点符合章氏史学思想的实际,所作结论准确可信。

炳良师由研究18世纪中国史学的理论成就入手,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研究章学诚的史学理论成就,使学界对于章学诚史学的研究大大推进了一步,其学术贡献功莫大焉。他治中国史学史的特点就是重视史学理论的探讨。最近,有学者从构建“白寿彝学派”的角度强调炳良师在挖掘史学遗产中史学理论和方法论上的独特贡献,从侧面反映了他的治学取向。④邹兆辰:《“白寿彝学派”学人的理论追求》,《湖北社会科学》2016年第10期。章学诚在《文史通义·答客问中》谓:“高明者多独断之学,沉潜者尚考索之功,天下学术,不能不具此二途。”⑤罗炳良译注:《文史通义》,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744页。炳良师不拘成说,敢于推翻前人的结论,在详实的史料分析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独断之学”。

为师要“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炳良师以其短暂的学术人生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精神。

炳良师从不当面批评学生,但对自己学生的要求非常高,他希望学生能够在学术研究上有所成就,不能只为了拿文凭混学历。笔者手头留有两份当年炳良师指导论文时的批阅意见,可为直接证明。现将其录之如下:

第一个是2005年2月26日老师对《论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近代史”著述》一文的意见。原文如下:

这篇稿子从总体上看不如上次写陆懋德那篇深入,主要问题有二:一是从文字方面看,第一目有标题,而二、三两目则无标题,恕我孤陋寡闻,从未见到有如此撰文者;同时行文之间逻辑关系、语言前后联系不够顺畅,读之不舒畅。再就是用词,如“无独有偶”恐不能像文中这样使用。二是从内容上看,仅仅有述而无论,缺乏鲜明论点,深度不够。写上述宏观问题,每个人选择问题的视角会有不同,但必须写出共性与自己的独到见解。从你文章看,第一目概述不存在问题,第二、三目要写分期和内容,则是重点,然而只有一般性论述,如近代史兴起,有学制改革,西方历史观影响等等,尽人皆知。至于20年代近代史撰述可以划分出、概括出几种类型,每种类型的学术理念是什么,优缺点何在,近代史著作在内容上有何独特内涵,应当比照其他时期归纳总结出来,而文中归纳的偏重政治文化史,偏重革命、外交、民族史,皆是表现形式而不是经过研究后总结出的理论特征。所以,稿子要进一步改写,如抓不出上述问题,则放弃从新选题。

第二个是2005年5月25日老师对《历史教科书与新史学——以夏曾佑和刘师培为中心的探讨》一文的意见。原文如下:

这篇稿子的成功之处在于层次较为清晰(改定三部分,不含结语),语言也很顺畅,这是比前两篇文章的极大进步之处。然而问题在于述而不作,尚未达到独创性论文水平。我多次强调,这样的内容放在毕业论文或著作中,无伤大雅;但作为独立发表的论文,则失之肤浅。写论文最主要有两个标准,一是前人和今人没有专门研究过的问题,二是把前人研究大大推进(或推翻前人结论,或解决前人没有解决的问题),才能达到上述要求。按照这个标准衡量,你的文章可以归入哪一种呢?恐怕达不到发表水平。因此,自××学刊以上,都无法给你推荐,请你原谅。当然,你对材料引用尚且丰富,把问题做了简明梳理,不能说全无价值。为使劳动不白费,建议你投给××学报等试试。另外,请你带着上述要求考虑你毕业论文的撰写,不可轻视,否则后果堪忧!

炳良师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论文存在的问题,说话也很不客气。今天重新读这段文字,我不禁感慨万千,唯有继续努力,才不辜负老师的殷殷期望。随炳良师学习的过程中,还有两件事令笔者至今难忘,且都与章学诚有关。

第一件事是与老师的相识。我读本科时本来想报考北师大先秦史专业,并为此做了些准备。炳良师从2001年起到安庆师范学院(现改为安庆师范大学)任兼职教授。有一次,他来校给我们授课,讲授18世纪的中国史学。他讲课时普通话之标准,对史学典籍之熟悉,深深地折服了我们。课后,我便找炳良师表示要报考他的研究生。他痛快地答应了,回京后还寄来考试书籍。2003年4月2日,我来京复试。在这之前,我已经跟老师通电话汇报了考试的情况,并询问复试情况。他鼓励我正常发挥就没有问题。到京之后,老师接待了我。他安排我到北师大东门银燕地下室住下,还带我去附近书店转了转。当看到中华书局版叶瑛整理著成的《文史通义校注》时,他说这是中国史学史专业的必读书,以后要多研读这本书。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文史通义校注》的价格是48元,因为囊中羞涩没有买。后来,到师大上研究生时也没有买。再后来有一次逛书店,看到书的价格变为63元。2010年11月14日,我再次看到这本书时价格已变为86元,直接买了。

第二件事是入学后他开的史学名著选读课。炳良师长期给研究生讲授《中国史学名著选读》,内容是讲章学诚的《文史通义》。他在译注的《文史通义》“前言”中说:“我从2003年开始,就给中国史学史专业硕士研究生讲授《文史通义》研读课程,至今将近十年。历届学生和我共同学习,相互讨论,不断加深了我对这部史学经典名著的认识和理解。”①罗炳良译注:《文史通义·前言》,第9页。我是2003年9月份入学的硕士生。在此之前,他应该在上半年给2002年级硕士生讲过章学诚的《文史通义》。炳良师给我们讲授过两门课——《史学理论研究》和《中国史学名著选读》。其中,《史学名著选读》是2004年上半年开的专业课,主要是研读章学诚的《文史通义》。为了深入讨论章学诚的《文史通义》,他要求每个学生自己选择一篇文章来讲。讲完之后,他再作点评。我当时选择的是《文史通义·史德》篇。在这篇文章里,章学诚对“良史”有个界定:

盖欲为良史者,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也。尽其天而不益以人,虽未能至,苟允知之,亦足以称著述者之心术矣。

对于这段话,我当时理解为“良史”不能把个人的主观强加在客观之上,必须做到完全客观;章学诚提出心知原则即可,是他史学思想上的倒退。为此,我们在课堂上就这句话还有过争论。当时我年轻气盛,对问题的理解浅尝辄止,以至出现谬误。但炳良师并没有批评我,只是指出了我认识上的偏差。2012年,老师对这句话注解为:“大凡成为优秀史家的人,应当谨慎地处理史学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完全做到主观与客观相副的天职而不把个人的主观认识强加在客观历史之上。完全做到恰如其分而不掺杂主观臆见评论历史,尽管无法实现,但如果明白这个道理,也就符合著书者的心术了。”②罗炳良译注:《文史通义》,第314页。或许不同的人对这段话的解释不同,但炳良师从主观与客观辩证关系的角度来理解是准确的。直至今天,史学研究的主观性和客观性问题依然困扰着史学研究者,但“尽其天而不益以人”无疑是史学研究必须遵守的重要原则,要恰当地处理好天与人之间的关系,切忌绝对化。

如今,“良史”已逝。在我们这些学生的心目中,炳良师乃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他研究章学诚,生活中自比为章学诚,视章学诚为学术道路上的知己,有着十分浓厚的“章学诚情结”。他为人淡泊名利,视学术为个人志业;为学不“循风气”而“持风气”,在中国史学史研究上做出了独特贡献;为师做到了长者风范,德行高尚,践行“学为人师,行为世范”的师大精神。适炳良师去世一周年之际,谨作此文以示纪念。最后,借用红岩先生一句话结束此文,那就是“痛!痛!痛!”。

Perfectionism:On Luo Bingliang's"Zhang Xuecheng Complex"

CHU Zhu-wu
(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China Studies,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009,China)

Luo Bingliang specialized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historiography and has made his academic contributions in many fields,among which the Zhang Xuecheng study is unique.Zhang Xuecheng complex deeply influenced his personality,study,and teaching. He sought not fame or fortune but learning.He adhered firmly to learning principles and made unique contributions to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Chinese Historiography.He set a good example with high morals and realized the normal spirit of"Learn to be an Excellent Teacher,Act as an Exemplary Person".

Luo Bingliang;Zhang Xuecheng;History of Chinese historiography

K092

A

1674-3210(2017)01-0073-05

2016-12-06

储著武(1980—),男,安徽岳西人,历史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中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中国近现代史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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