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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书写中的女性意识觉醒及其当代启示
——谭恩美作品《喜福会》、《灶神之妻》、《接骨师之女》之分析

2017-02-23

关键词:谭恩美喜福会露丝

张 芳

(安徽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南 232001)

婚姻书写中的女性意识觉醒及其当代启示
——谭恩美作品《喜福会》、《灶神之妻》、《接骨师之女》之分析

张 芳

(安徽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南 232001)

谭恩美的小说《喜福会》、《灶神之妻》和《接骨师之女》等向读者呈现了一桩桩失败的悲剧婚姻,鞭挞了不合理的婚姻制度对女性的奴役和迫害。文章从女性主义视角探讨谭恩美作品中女性意识的觉醒,并展示了女性命运抗争和精神成长的艰难历程,以期对当今社会女性自立自强意识的确立、男女平等的和谐婚姻关系的建构有所助益。

婚姻观;女性意识;女性抗争;当代启示

谭恩美是继汤亭亭之后最负盛名的华裔美国女作家,先后创作了《喜福会》(1989)、《灶神之妻》(1991)、《百种神秘感觉》(1995)、《接骨师之女》(2001)和《拯救溺水之鱼》(2005)等作品,轰动了美国文坛。作为一名少数族裔女性作家,谭恩美在性别和种族上均处于边缘性境地。于美国主流文化而言,她是“他者”;对以男权话语为主流的文坛而语,她亦是“他者”,这种复杂的双重边缘性赋予其作品鲜明独特的女性主义特征。其作品主题始终围绕带有中国元素的故事展开,涉及母女关系、传统家庭伦理以及华裔族群在美国的适应性问题。本文以三部作品中的婚姻描写为切入点,通过分析主人公的婚姻状况及对待婚姻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解读女性从被压迫到觉醒再到与不幸婚姻作斗争的过程。

一、中国封建婚姻的悲剧

法国女权主义批评家埃莱娜·西苏认为,在父权制社会中,男女的二元对立意味着男性代表正面价值,而女性只是被排除在中心之外的“他者”,“女性在二元对立的关系中始终处于被压制的地位,她的一切正常的生理心理能力、她的一切应有的权利都被剥夺或压抑了,她被迫保持沉默。”[1]谭恩美的三部作品均浓墨重彩地塑造了挣扎在不幸婚姻中的多位女性形象,以女性主义视角审视旧中国封建礼教压迫的女性婚姻,控诉了旧中国妇女的悲惨地位皆是父权制为中心的封建文化所赋予。

(1) 婚姻的非自主性 非自主性婚姻,顾名思义就是结婚当事人自己不做主的婚姻,也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式包办婚姻。 无论对方品行如何,都得顺从。如《喜福会》中龚琳达所言,“即使后来我知道我将嫁给这么个糟糕的男人做妻子,可我却不敢违抗,只能认命。”[2]48-49。龚琳达两岁就与洪家定了娃娃亲,无论她多么不情愿都得遵从,正如龚琳达母亲所言:“我们已经订好婚了,这是赖不了的。”[2]4912岁的龚琳达家道中落便入驻婆家当起了童养媳,开启了一段不幸婚姻的序幕。而即使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也同样要受到封建礼教的压抑和摧残——无锡首富的长女映映,家境殷实、心高气傲,但也难逃被父母包办婚姻的命运,嫁于“十恶不赦” 的花心男人,忍受身心的双重虐待;《灶神之妻》中雯妮的母亲因“父母之命”被迫放弃自己的恋人,嫁给一把年纪的富商,成为“第二个二姨太”,开启了牢笼般的生活模式;雯妮也没有摆脱类似的命运,父亲对雯妮没有尽到抚养教育的责任,却有权支配她的婚姻,将其嫁于自私、残暴的伪君子文福为妻;《接骨师之女》中的高玲被迫嫁给奸商张老板的烟鬼儿子,眼睁睁地看着他变卖娘家家产,却敢怒不敢言,在婆家没有发言权,没有人身自由,如同笼中之鸟。

广大女性深受封建传统思想的戕害,在婚姻选择中失去了自主权。长期以来,中国女性在婚姻选择中始终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这导致了男尊女卑的夫妻关系,影响了女性婚后生活的质量。

(2) 男尊女卑,顺从依赖——妻妾制 男尊女卑、顺从依赖是封建社会里深入人心的价值观, 也是女性不自觉地受其影响并内化形成的自我价值观,它要求女性恪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之类的伦理道德。《喜福会》中龚琳达12岁进入婆家,刚进门,洪太太就把她打发到了厨房,让她明确自己的“位置”。龚琳达在洪太太的精心教导下,苦练厨艺与女工,以取悦丈夫与婆婆。这种教导卓有成效,龚琳达很快就变得“心悦臣服”。正如她自己所言:“天余不再抱怨我的烹饪,甚至也不再计较我没有笑意,这一切都让我高兴。”[2]55又如,“我渐渐开始将天余当成上帝,他的观点比我的生命更重要。”[2]56在洪家的精心教育之下,龚琳达很快成为“贤惠的妻子”,然而生不出儿子,婆婆便把责任全部怪罪到她身上,甚至让她躺在床上不让起来。可怜的龚琳达连人身自由都被限制了。

在男尊女卑的父权制思想统治下,夫妻间的地位是极为不平等的。旧中国的妻妾制是男尊女卑的极端体现。在中国传统社会的婚姻制度中,“一夫一妻制”是基本原则,然而,在实际生活中,这一原则遭到破坏,“一夫一妻多妾制”成为常态。男人可以寻花问柳、妻妾成群,而女人必须恪守“一女不侍二夫”、“从一而终”等信条。《喜福会》中安梅母亲丧夫后被骗再嫁,当了富商的三姨太。家人嫌其伤风败俗、有辱祖先,和她断绝了关系,亲生母亲斥责她:“你这只妖精,不老老实实地在家守寡,却去做人家的第三房姨太太,还想带走你的女儿。跟着你,她也会变得像你一样丢人现眼的,会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的。”[2]43并以此为反面教材来教育安梅:丢了脸,“就好比你把项链给掉进井里了,唯一能挽回它的办法就是,跟着跳进去。”[2]40因为有这样的母亲,孩子们亦遭受歧视,舅妈曾辱骂安梅的弟弟:“你这个狗娘养的,谁都看不起你妈,她粪土都不如。这个连祖宗都不认的女人,这个贱女人,连鬼都看不起她。”[2]40母亲的名字已成为全家的禁忌,外婆病重还不忘提醒安梅不要提她母亲的名字,否则是对她父亲的亵渎。安梅印象中,母亲实属“大逆不道”,她因为有这样一位母亲而深感耻辱。《灶神之妻》中的雯妮贵为大家闺秀,心地善良、待人宽容,亲人不但不担心她在婆家受欺辱,反而向其灌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封建伦理观,正如雯妮所言,“她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教育我要害怕。”[3]159雯妮谨遵“教诲”,战战兢兢,婚后孝顺公婆,对丈夫“百依百顺”。丧心病狂的丈夫对雯妮性虐,在外寻欢作乐、风流成性。善良、温顺的雯妮悲苦欲绝,但还是“尽量做个好妻子”,却“从来不会责备男人,或男人控制的社会;也不责备孔夫子,那个造成这个社会的可怕的男人。”[3]257男权为中心的封建文化教育女性要接受自己的处境,即使被压迫、被摧残也应逆来顺受,因为反抗的后果只有“引出更大的麻烦”,这是老阿婶的告诫,抑或也是她的经验之谈。

封建婚姻是对人性的践踏,在一场场婚姻悲剧中,女性无人倾诉、无处伸冤,她们大都选择沉默,这种沉默是来自于心灵深处女性意识的沉默,这种沉默是对男尊女卑思想的认同和纵容,是中国封建社会妇女处境的真实写照。长期的封建礼教思想深深毒害了中国一代又一代女性的躯体和灵魂。

二、异族婚姻的挫败

经历了两次妇女解放运动的高潮,在标榜“平等”、“自由”的美国,广大女性逐渐意识到自己遭受的性别歧视,维权意识逐渐增强,地位也有所提高,在政治、经济、文化中争取到了一些权利。然而,这并非说明在婚姻家庭生活中男女就真正地实现了地位的平等,父权为中心的文化的压迫在美国的婚姻关系中依然存在,谭恩美在三部作品中展示了华裔女性和美国白人之间失败的婚姻,揭露了男尊女卑的不平等现象在美国同样存在,鞭挞了男权文化的根深蒂固和对女性的歧视、压抑。

《喜福会》中安梅女儿露丝与白人特德的婚姻从刚开始就是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础上的,男方始终处于主导地位。露丝为了丈夫放弃自己的理想和前途,在婚姻中失去自我,久而便丧失了话语权。“在充满中国式的谦虚的环境中长大”的露丝,时时处处把丈夫的利益放在首位,甘愿成为丈夫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然而,露丝的这种东方女性特有的品德非但得不到丈夫的赏识,反而被责怪责任心缺失,并以此为由提出离婚,企图让露丝净身出户。此时的露丝才惊讶地意识到丈夫的大男子主义和自己在婚姻中的从属地位。映映女儿丽娜性格独立,崇尚自由平等的婚姻,然而她的婚姻也摇摇欲坠。她认为婚姻关系中男女平等的基础在于经济的独立,因此,在婚后与美国白人丈夫哈罗德实行AA制的账务平摊。在丽娜的鼎力支持下,哈罗德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夫妻二人对公司的贡献是对等的,然而丽娜只能得到哈罗德1/7的工资。这表面平等的婚姻无法掩盖事实的不平等。陷入感情迷惘的丽娜多想向丈夫倾诉自己的委屈,然而,丈夫却不屑一顾,自己的真心付出换来的是丈夫的居高临下。丽娜不禁开始反思:这么多年,“我得到些什么呢?”“或许当初,我们根本不该结婚。”[2]193可见,即使是事业上积极进取,经济独立的华裔女性也无法摆脱传统价值观和主流价值观冲突。

《接骨师之女》中的露丝·杨,同样陷入感情危机。杨深受其母亲的中国传统观念的影响,贤良淑德,习惯了在家庭中做出妥协和迎合。在与崇尚“个人本位”的白人亚特同居十年的生活中,露丝默默奉献着,她负责照顾亚特及前妻留下的两个女儿的饮食起居,并担负家里的大部分开销。对于露丝的牺牲,他们都以习以为常,“当之无愧”,甚至抱怨她“喜欢没事儿找事儿,把事情搞得复杂”[4]17。而亚特以“我不想我们受到婚姻的束缚”[4]85为由,连基本的婚姻保障都不给她。露丝仿佛是他们家一位自备干粮、倒贴钱的女佣,每天打扫着不属于自己的房子,照顾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和丈夫。男尊女卑的思想在露丝与亚特的相处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异族婚姻意味着两种文化的共处一室。这些美国土生土长的华裔女儿们在学校受到的是美国文化教育,接受的是白人文化价值观。然而,在家庭当中受到的是母亲的来自中国文化的观念的熏陶,她们身上带有含蓄、隐忍的东方女性特质,以家庭为本位,甘愿为家人牺牲自己的利益。两种文化在她们身上同时发力,使得他们与奉行个人主义的白人男性的婚姻中处于低下、从属的地位。

三、女性的抗争

(1) 封建婚姻的彻底叛逆者 谭恩美作品中塑造的中国女性形象起初对自己的处境几乎都是隐忍、逆来顺受,然而作品中也有个别冲破世俗的桎梏,为自己幸福抗争的角色,就像《接骨师之女》中的宝姨。宝姨追求独立人格,反抗封建家庭伦理, 读书识字、精通医术,她拒绝深锁香闺,而是抛头露面,帮助父亲治病救人,并“执意”与两情相悦的刘沪森结为夫妻。张老板上门提亲,宝姨一口回绝:“你要我给你做妾,娶回去伺候你老婆,我可不要做这种封建婚姻的奴隶。”[4]143这种对于自由恋爱的追求是前卫的,但也招来灭顶之灾:父亲和丈夫双双被暗杀于娶亲的路上!这充分说明中国传统婚姻观的根深蒂固,自由选择的婚姻为当时的社会所不容。宝姨从此毁容失声“沉默下来”,但沉默并不等于屈服,宝姨化身女儿的保姆,深入刘家。与其他的长辈教育方式不同,她着力培养女儿对父权制的反抗意识,煞费苦心地保留女儿的俏皮和好奇的天性。宝姨虽然失去了口头表达的能力,但她奋笔疾书,以手稿的形式记录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对封建婚姻的迫害进行了生命和血的控诉。最后,宝姨为保护女儿义无反顾地牺牲自己的生命。谭恩美成功塑造了宝姨这一“疯女人”形象。综观中外文学,曾出现过不少类似的“疯女人”形象,尤其是在女作家笔下,如《简爱》中的疯女人伯莎·梅森、中国清代女作家丘心如的弹词《笔生花》中的姜德华等,堪称这一原型的经典代表。这些“疯女人”是向父权制文化发起挑战的代言人,是“被压抑的女性创造力的象征”[1]348。女作家们借助“疯女人”表达对父权制婚姻家庭的批判与反抗。

(2) 女性意识的觉醒与抗争 在父权为中心的文化重压下,广大女性深受迫害,但她们并没有完全屈从,而是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悲惨处境,并尝试用微弱的力量奋起反抗。《接骨师之女》中的育婴堂是战时美国传教士在山上的一座弃庙里建的教会学校。这里的学生被称作“新命运女孩”,接受着与封建传统文化截然不同的教育。这些“新命运女孩”第一次受到了女性意识的启蒙,命运也开始转折,正如这首新命运之歌:

我们学习, 我们进步,

婚姻大事由我们自己做主,

我们工作,自谋生路,

旧命运就把它抛到脑后[4]188。

这首歌唱响了女性反父权制压迫的旋律,对旧中国的女性解放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灶神之妻》中,雯妮深受封建婚姻的蹂躏,身心俱疲的她渐渐对传统的婚姻观产生质疑:“我不明白干吗大家都说孔夫子怎么好,怎么聪明,他叫每个人瞧不起另外的人,而女人是在最下面一层!”[3]103丧心病狂的文福虐待几个月大的孩子,导致孩子精神失常;文福只顾寻欢作乐,阻止医生给孩子看病,导致孩子惨死。如果说雯妮在之前还对自己的婚姻抱有一丝希望,那么此时的雯妮心灰意冷,甚至文福公开带情妇来家,她却想“这样不更好吗?说不定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了。”[3]271雯妮对自己的婚姻不再抱有幻想,开始寻找机会摆脱封建婚姻枷锁。在众多女性朋友的帮助下,雯妮最终如愿以偿,移民美国,与美籍华人吉米真心相爱,成就幸福婚姻。

《喜福会》中映映亲手杀死自己腹中的胎儿,以此打击报复负心邪恶的丈夫,体现了映映向摧残自己的封建婚姻誓死抵抗的决心;龚琳达不愿继续忍受自己病态的婚姻,于是利用婆家迷信的特点,设计巧妙脱身,龚琳达获得了人身自由,也发现了真正的自我;高玲寻找机会,历尽辛酸,逃到育婴堂,投奔姐姐茹灵,后移民美国,试图忘却自己痛苦的过去。上述几位女性都是以移民美国作为摆脱封建婚姻牢笼的标志,与战乱、贫穷、摧残他们身心的封建旧中国相比,美国或许是他们心目中的天堂。正如茹灵所说:“去美国对我来说,就意味着有希望找到幸福。之前我遭遇了种种不幸,去了美国就可以把过去的毒咒,把我的坏出身,统统抛到脑后。”[4]226摆脱过去的阴霾,在异国他乡,寻找新的生活,或许这就是他们选择移民美国的原因吧。

母亲们不但自己努力追求幸福,还帮助自己的女儿解决婚姻中的麻烦。安梅得知女儿的婚姻出现危机时,鼓励女儿振作起来,不要继续看心理医生,因为那只会让她“糊里糊涂”。露丝接受母亲建议,决心“大声说几句什么”[2]231。她勇敢地直面问题,对想急切抛弃她的丈夫说道:“你反正不能就这样,把我从你生活中拎出去,这么顺手一丢。”[2]234面对露丝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她的丈夫竟然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在母亲的帮助下,露丝压抑已久的心灵终于得到“解脱”,勇敢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维护了自身权利,这对于男权文化也是一种极大的震慑。映映发现女儿丽娜和哈罗德的婚姻是空壳,他们只是貌合神离地一起生活,他们的婚姻就像那个“细脚伶什”的大理石茶几上的细花瓶,摇摇欲坠。她提醒女儿防微杜渐,正视并积极解决婚姻中的问题,并决定向女儿讲述自己的人生故事,传授斗争经验。

《接骨师之女》中的露丝,每到八月十二日就会失声。后来她不再被动等待失声发作,而是主动进行“为期一周的沉默冥修。”[4]8沉默是由于婚姻的不完美,是女性话语权的丧失,但失声也是华裔女性对自身受到的不平等待遇的控诉和言说。经过十年的同居生活,露丝觉得亚特对她越来越淡漠,她没有归属感。母亲的一句话敲响了警钟:“他怎么就不能多关心你一点呢?难怪他老不肯跟你结婚。根本不尊重你。”[4]57其实母亲老早就提醒她不要和亚特同居,否则只会被当做随便可以丢掉的“剩饭剩菜”。露丝终于不堪重负,决定以照顾母亲为由与亚特分居。分居意味着他们的感情出现了危机,但不一定是无法挽回。分居后,露丝感到无比轻松,冷静思考后也意识到自己的一味妥协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亚特也进行了深刻反省,认识到自己以自我为中心,在家庭中没有担负起丈夫的责任,同时意识到露丝的重要性,主动与露丝分担照顾茹灵的重担。亚特的责任心回归,让露丝有了安全感,他们真正实现了精神与肉体的结合。这年的八月十二露丝没有失声,以前她都是在帮助别人写书,现在开始执笔为自己创作,讲述家族的故事。在母亲的启发下,露丝与现实抗争,终于找回了自我,收获了自信也重获美满的爱情。这也暗示美国华裔得到了主流社会的认可,初步确立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在女性冲破世俗的桎梏,为自己幸福抗争的道路上,抑或有彻底的叛逆者,抑或有觉醒的自由平等的捍卫者,她们以奋起反抗的女勇士形象,控诉着父权文化的罪恶。她们真实地谱写了女性从被塑造到自我塑造,从安于命运、埋怨命运、哭诉命运到改造命运,从逆来顺受到自立自强的精神成长之歌。

四、现代婚姻观建构的当代启示

谭恩美以华裔女性的婚姻为载体,揭露了男性文化表面上是被消除了,但实际影响依然存在,而且根深蒂固,它们控制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导致人们的婚姻陷入矛盾和危机。在她的作品中,被压迫的女性也都对自己的不幸遭遇有了初步的认识,并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反抗。笔者运用女性主义的批评理论对作品的女性婚姻观进行解读,认为谭恩美的作品折射出这样几类女性意识,即:对理想爱情的追求与无情消解的围城意识;凸显女性生命本体的性别意识;用批判的眼光对女性自身的弱点进行剖析的自审意识;触及女性生存和精神文化处境的孤独意识;女性挣脱父权文化和男权文化束缚的逃离意识等。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如何从这些充分浸染女性意识的小说中,寻求到教训,探求女性解放的道路,构筑健康和谐的婚姻关系,仍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任务。谭恩美对女性婚姻的描写启示我们:其一,女性在承担家庭义务、实现自身在家庭中价值的同时,必须走上社会,自觉履行社会责任,实现自身在社会中的价值,让自身价值更完美;其二,当代女性要实现自身价值首先而且最终只能依靠自身的努力,自我解放,克服自卑感,树立自信心,即女性应该具有人格尊严和独立的存在价值,而不是男性的附庸,不能成为被切割的机器零件;其三 ,在实现社会价值中,当代女性要正确评价自己,正确定位自己,与时代同行,这是对自身生命潜力的挖掘,也是当代女性实现社会价值的风帆和桅杆;其四,对婚姻、对家庭的无私奉献固然重要,但是同时女性需要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自由的空间,通过行动赢得别人的尊重,只有自尊、自重、自强,才有谈平等的筹码。切忌在婚姻中失去自我,主动“臣服”,成为男性的附属品。

总之,建立和谐平等的婚姻关系,女性不光要追求与男性同等的政治、经济权利,更要彻底转变思想意识。女性只有真正认识到她们在社会、婚姻、家庭中所扮演的角色,才能真正从旧式的婚姻家庭枷锁中解脱出来,从而真正地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获得婚姻幸福。

[1] 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352.

[2] TAN A. The Joy Luck Club[M]. London: Vintage Books, 2013.

[3] TAN A. The Kitchen God's Wife[M]. New York: Penguin Group, 2006.

[4] 谭恩美. 接骨师之女[M].张坤,译.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 蒋涛涌)

Awaking of Feminine Consciousness in Marriage Description and Contemporary Enlightenment: A Case Study ofTheJoyLuckClub,TheKitchenGod'sWifeandTheBonesetter'sDaughterby Amy Tan

ZHANG F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hu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uainan 232001, China)

Amy Tan frequently presented tragic marriage to the audience, and castigated the slavery and damage of the unreasonable marriage system upon women inTheJoyLuckClub,TheKitchenGod'sWifeandTheBonesetter'sDaughter. This paper aims at discussing the awaking of feminine consciousness in Amy Tan's writ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inism, and the difficult process of women's resistance and spiritual maturity which is of active significance for modern females to develop their awareness of independence and establish equal and harmonious marriage.

view of marriage; feminine consciousness; women's resistance; contemporary enlightenment

2016-08-25

安徽理工大学青年教师科学研究基金资助项目(QN201439)

张 芳(1985-),女,山东莒南人,助教,硕士生。

I106

A

1008-3634(2017)02-008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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