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主女科》医方集解系列（Ⅱ）带下病※

刘春生

（北京市房山区周口店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北京102405）

《傅青主女科》医方集解系列（Ⅱ）带下病※

刘春生

（北京市房山区周口店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北京102405）

傅氏认为，带下为病，俱是湿证。带下病有白带下、青带下、黄带下、黑带下、赤带下。本文主要介绍治疗脾虚湿浊下注引起的白带下的完带汤及其方歌、功效、主治、方解、验案等。完带汤主治“乃湿盛而火衰，肝郁而气弱，则脾土受伤，湿土之气下陷。”之白带下，根据完带汤“重补脾土，佐以疏木”的特点，异病同治，临证应用广泛。

傅青主女科；白带下；完带汤

（上接第1期）

白带下（一）

【原文】[1]夫带下俱是湿症。而以“带”名者，因带脉不能约束而有此病，故以名之。盖带脉通于任、督，任、督病而带脉始病。带脉者，所以约束胞胎之系也。带脉无力，则难以提系，必然胎胞不固，故曰：带弱则胎易坠，带伤则胎不牢。然而带脉之伤，非独跌闪挫气已也，或行房而放纵，或饮酒而颠狂，虽无疼痛之苦，而有暗耗之害，则气不能化经水，而反变为带病矣。故病带者，惟尼僧、寡妇、出嫁之女多有之，而在室女则少也。况加以脾气之虚，肝气之郁，湿气之侵，热气之逼，安得不成带下之病哉！故妇人有终年累月下流白物，如涕如唾，不能禁止，甚则臭秽者，所谓白带也。夫白带乃湿盛而火衰，肝郁而气弱，则脾土受伤，湿土之气下陷，是以脾精不守，不能化荣血以为经水，反变成白滑之物，由阴门直下，欲自禁而不可得也。治法宜大补脾胃之气，稍佐以舒肝之品，使风木不闭塞於地中，则地气自升腾於天上，脾气健而湿气消，自无白带之患矣。方用完带汤。

白术（一两，土炒），山药（一两，炒），人参（二钱），白芍（五钱，酒炒），车前子（三钱，酒炒）苍术（三钱，制），甘草（一钱），陈皮（五分），黑芥穗（五分），柴胡（六分）。注：1斤=16两=160钱，1两=30 g，1钱=3 g，1分=0.3 g，1厘=0.03g[2]。下文皆依此换算。

水煎服。二剂轻，四剂止，六剂则白带全愈。此方脾、胃、肝三经同治之法，寓补於散之中，寄消於升之内，开提肝木之气，则肝血不燥，何至下克脾土；补益脾土之元，则脾气不湿，何难分消水气。至於补脾而兼以补胃者，由里以及表也。脾非胃气之强，则脾之弱不能旺，是补胃正所以补脾耳。

【眉批】妇科一门，最属难治。不难于用方，难于辨证也。五带症辨之极明，立方极善，倘用之不效者，必其人经水不调，须于调经、种子二门参酌，治之无不见效。即如白带症，倘服药不效，其人必经水过期，少腹急迫，宜服宽带汤。余宜类参，方见三十三。

【方歌1】完带汤主带下绵，白术山药一两煎，白芍五钱人参二，草一苍术车前三，

黑荆陈皮柴少少，带下白滑此方专，燥湿宜炒秘在量，脾气健旺带自干。

【方歌2】完带二术草药参，芍柴黑荆车前陈，绵绵不绝白带下，健脾化湿此方珍。

【功效】健脾益气，化湿止带

【主治】脾虚湿浊下注之带下。带下量多，色白或淡黄，质稀无臭气，绵绵不断，面色萎黄，脘腹易胀，纳食欠佳，大便易溏，神疲乏力，舌淡苔白，脉细弱或缓滑。

【方解】方中重用炒白术、炒山药各一两补脾益气，祛湿止带，共为君药，其中白术炒用尤善入脾胃以健脾燥湿，山药补肾健脾固精以约束带脉；人参益气补中，资君药健脾；苍术辛香行散，苦燥化浊以运脾；白芍柔肝，又可防香燥伤肝阴，配柴胡疏肝理气而解郁；车前子利湿泄浊，使湿有去路；陈皮理气燥湿，令气行湿化；黑芥穗辛散祛风胜湿，炒黑以助收涩止带，甘草和中。全方重在健脾祛湿以止带，兼以疏肝，共奏补脾疏肝、化湿止带之功。

岳美中：此方用大量白术、山药为君药，双补脾胃阴阳；用中量人参、苍术为臣药，补中气，燥脾土；芍药、甘草合用，为甲己化土，车前子利湿，均为正佐之药。方中最妙者，柴胡、陈皮、黑芥穗俱用不及钱之小量，柴胡用以升提肝木之气，陈皮用以疏导脾经之滞，黑芥穗用以收涩止带，并有引血归经作用。方中山药、白术用量可谓大矣，陈皮、柴胡、黑芥穗用量可谓小矣。大者补养，小者消散，寓补于散，寄消于升，用量奇而可法，不失古人君臣佐使制方之义[3]。

钱伯煊：“本方为近世治疗白带最常应用的方剂，适用于脾虚湿盛之白带，临床用本方多不做药物加减，但在剂量上却有着很大的灵活性。原方重用白术、山药至30 g，而升阳调肝之柴胡、荆芥、陈皮仅用几分，孰不知白术、山药虽健脾益气之品，若用量过重反使胃壅气滞而致纳少、运呆，故在用量上勿需与醒脾运湿之苍术、陈皮相差太多，一般用至12 g左右即可；而对于脾虚湿盛之证，升阳调肝之品亦不必如此谨慎，用至6 g左右并无妨害，否则柴、荆等品，性本清轻，于大队参、术、药、芍之中，以数分之微量如何能发挥效用。[4]”

按语：①本方在大量补脾祛湿药的基础上，配以小量疏肝之品，寓补於散之中，寄消於升之内，健脾而除下注之湿。临证宜谨守病机，脾健湿去，带净无余，故名“完带汤”。②临证以带下绵绵不绝，清稀无色无味，舌淡苔白为辨证要点。③用药注意药量的轻重变化，湿重可加薏苡仁、土茯苓；带下不止加煅海螵蛸、白果、芡实；虚寒可以合用肾着汤。4.本方现代亦用于辨证为脾虚湿盛的阴道炎、宫颈炎、慢性胃炎、慢性痢疾、慢性肝炎、慢性肾炎、眩晕、水肿等等。然热实证非本方所宜。

【验案】

案1带下。曾治一周姓妇女，年30岁，自述白带多，清稀如水，无臭味，疲乏无力，腰膝酸软无力，小腹冷疼喜温，小便长，每天用一包以上卫生纸已一年余，多方治疗病情反复不愈，曾服妇科千金片、妇炎康、甲硝唑等并输液治疗，疗效不显，近三个月来，少腹坠痛，大小便均有坠胀感。诊见舌质淡苔白，脉沉滑无力，症属脾虚肝郁，湿浊带下。治法当补脾疏肝，化湿止带为主。随书方：白术30 g（土炒），山药30 g（炒），党参10 g，白芍15 g（酒炒），车前子10 g（酒炒），苍术10 g（制），甘草3 g，陈皮3 g，黑芥穗3 g，柴胡3 g，菟丝子15 g，小茴香10 g。

五剂药后症状明显减轻。少腹稍有下坠感，舌质淡，苔白腻，脉同前，效不更方，继服五剂尽剂而愈。随访半年未再复发[5]。

案2久泻。余某，男，39岁，干部，2004年4月22日初诊。患者自述6年前因暴饮暴食而患“急性胰腺炎”住院治疗1月，之后经常腹泻，每因稍食油腻之物或情绪不畅而发作，先后用过诺氟沙星、泻痢停、思密达、健脾丸等数十种药物，效果欠佳，而腹泻愈加频繁，严重影响工作和生活。诊见患者形瘦神疲，面色萎黄，大便稀溏或完谷不化，日达8、9次之多，脘闷胁胀，食少纳差，舌淡苔白腻，脉弦而缓。证属脾虚肝郁，运化失常。治宜补脾泻肝，运化水湿。方用完带汤加减，处方：炒白术、炒山药、党参、薏苡仁各10 g，白芍、车前子各15 g，苍术、炒扁豆、陈皮各10 g，柴胡、枳壳各6 g。每日1剂，水煎服。

3剂后精神好转，便次明显减少。继6剂，诸症消失。后以本方调理1月，随访1年未复发[6]。

案3阴汗案。患者，男，34岁，主因“阴囊潮湿10年，加重1个月”于2012年10月12日初诊。患者10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阴囊潮湿，1个月前加重，阴囊皮肤不痒。5年来咳白稀痰，食凉则腹泻。舌有齿痕，苔白厚，左脉滑，右脉弦。西医诊断：慢性前列腺炎；中医诊断：阴汗。治以疏肝健脾化湿，方用完带汤加减，方药组成：白术10 g，苍术15 g，陈皮15 g，车前子10 g，党参10 g，柴胡10 g，白芍10 g，山药15 g，荆芥穗10 g，干姜6 g，藿香10 g，佩兰15 g，炙甘草6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各服1次。

2012年11月15日二诊：服上方后患者自觉效好，遂连服28剂，阴囊潮湿、痰白稀、食凉则腹泻症状均明显减轻。舌淡苔白，左脉缓，右脉弦。前方加佛手10 g，香橼10 g。7剂，水煎服，每日1剂，早晚各服1次，嘱其忌冷饮，以防食凉腹泻。

按：阴汗之名首见于《兰室秘藏》，是男科疾病常见症状之一。傅氏认为带下病关键在“湿”，“夫带下俱是湿症”，无论是何种带下，其发病均离不开湿邪，湿邪既是致病因素，又是病理产物。本症与带下病病位均为阴位，病邪均为湿邪，故采用完带汤治疗。本案患者脾虚生湿，故见阴囊潮湿、腹泻、齿痕舌、苔白厚等症；母病及子，“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故见咳白稀痰；湿邪易阻滞气机，故见左脉滑、右脉弦。患者苔白厚、食凉则腹泻故加入干姜、藿香和佩兰以温化寒湿。方证相合，故取效迅捷[7]。

案4无症状性蛋白尿。女，36岁，1999年6月21日就诊。患者于半年前查体时发现尿蛋白1.0 g/ L，多次复查，波动在0.7～1.5 g/L，无血尿及其他明显不适，曾服雷公藤多甙及双嘧达莫等药，未见效果。查其形体稍胖，面色萎黄，白带较多，舌质淡，苔薄白，脉缓。既往无浮肿、高血压及皮疹病史。查血常规、血沉、血脂、血糖、肾功能及肾B超均正常，LE细胞及抗核抗体阴性，24 h尿蛋白1.5 g。诊为无症状性蛋白尿。证属脾气虚损、湿浊下注。治宜健脾益气、升阳除湿。方用完带汤加减:白术30 g，山药30 g，薏苡仁30 g，苍术10 g，车前子(包)30 g，陈皮10 g，白果10 g，黄芪15 g，党参15 g，荆芥穗10 g。水煎服，日1剂。服药2周后，白带明显减少，尿蛋白0.5 g/L，后以原方略事增减，1个月后尿蛋白消失。又用完带汤巩固治疗1个月，半年后复查未复发[8]。

案5嗜睡。某女，35岁，1990年5月6日就诊。患者于2个月前，因淋雨后，发热身痛，经治热退痛减，但觉昏沉嗜睡，头身困重，食少，口淡不渴，大便溏软，小便清长，带下清稀，舌淡、苔薄白，脉濡缓。证属脾胃虚弱，湿困脾阳，治宜补中健脾，化湿通阳，方用完带汤减白芍、芥穗，加茯苓、桂枝、防风、石菖蒲，水煎服。服3剂后诸症减轻，精神转佳，续服3剂，症状消除而告愈[9]。

[1]清·傅山.傅青主女科[M].欧阳兵整理.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1-2.

[2]凌一揆，颜正华.中药学[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5：13-14.

[3]岳美中原著.陈可冀等合编.岳美中医学文集[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2：473-474.

[4]钱伯煊.女科方萃[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2：89.

[5]刘存喜.完带汤治疗白带病的用药体会[J].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2，10（9）：74.

[6]管荣朝，詹梅.完带汤治疗疑难病举隅[J].四川中医，2008，26（1）：126.

[7]陈兴强，宋春生，赵家有.完带汤治疗男科疾病举隅[J].北京中医药，2014，33（1）:60.

[8]吕贵东.完带汤治疗无症状性蛋白尿35例[J].山东中医杂志，2002，21（1）:26.

[9]钱胜.完带汤临床新用[J].中医杂志，1993（9）：550.

Series of Collected Exegesis of Recipes ofFu Qingzhu's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Ⅱ) Gynecological Disease

LIU Chunsheng
(Fangshan District Zhoukoudian Town Community Health Center,Beijing 102405,China)

Fourier,all are for gynecological disease,dampness.Leukorrhagia have leucorrhea,leucorrhea,yellow green,black and red under the next.This paper mainly introduces the treatment of spleen dampness and cause leucorrhea bet soup under the song,efficacy,indications,and cases of calcite etc.."But while attending Wandai decoction of dampness and stagnation and decline of the fire, the gas is weak,spleen injury,wet soil gas subsidence."The leucorrhea,according to"the spleen Wandai decoction combined 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oil,sparse wood",different diseases,clinical application.

Fu Qingzhu's Obstetrics and Gynecology;leucorrhea;Wandai decoction

10.3969/j.issn.1672-2779.2017.02.026

1672-2779（2017）-02-0056-03

：李海燕本文校对：冯亚红

2016-12-23）

（未完待续）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国医大师孙光荣传承工作室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