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歌曲歌词的词语变异分析

王兆燕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流行歌曲歌词的词语变异分析

王兆燕

（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云南昆明650500）

随着网络媒体的普及，流行歌曲作为一种供民众娱乐的文化现象，普遍存在于大众的视野中，这些广泛传唱的流行歌曲的歌词同以往相比也愈加注重创新。本文拟从词形变异、词语搭配变异、矛盾表达等几个方面对流行歌曲歌词的词语变异进行阐述，同时对当代流行歌曲歌词的变异修辞所呈现的特征进行探讨。

流行歌曲；词语变异；修辞特征

流行歌曲日趋成为大众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其通俗平实的语言、易于传唱的曲风及在传情达意方面吻合大众需求,所以广为传唱，同时家喻户晓的流行歌曲也不在少数。今日的流行歌曲歌词同往日相比就语言方面来说更注重对常规的偏离使得歌词语言富有创造性，更能使听众耳目一新。本文以当代流行歌曲歌词为分析对象，对歌词中的词形变异、词语搭配变异、矛盾表达进行探析。当代流行歌曲歌词中的变异修辞现象已屡见不鲜，本文也将尝试对歌词的变异修辞所呈现的特征进行探析。

一、词形变异

（一）线性变异

语言作为音义结合的符号系统，其特点之一就是具有线条性，即语言符号要依据语言的结构规则按照顺序依次出现。

中心语和修饰语是相同的语言单位。语言单位的排列要符合线条性就需要依次呈现的各语言单位词形上相异，即中心语和中心语修饰语是不同的词。语言使用者为了增强语言的创新性和新鲜感，刻意把两个相同的词进行线性排列。例如：

（1）远方的远方还是远方/路上的人他还在路上（《远方的远方还是远方》）

（2）以后的以后/我牵着别人衣袖/若是有缘再见/也要学会笑着问候（《以后的以后》）

例（1）定中短语“远方的远方”中的中心语和修饰语均为“远方”；例（2）定中短语“以后的以后”中的中心语和修饰语都由时间名词“以后”充当。以上两个短语中心语用相同的成分修饰自己，对语义进行强化，使语言表意更形象生动。

语言单位的重复。语言单位连续反复的出现，其实已经是对各语言单位在词形上相异的背离了，语言单位的重复也使得语言单位不在一个线性平面上，成为非线性的罗列。例如：

（3）现在开始引爆/就在此刻燃烧、燃烧、燃烧、燃燃烧（《燃烧》）

（4）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来的散文诗（《父亲写的散文诗》）

（5）我想搭搭搭搭搭搭搭话/但有一种莫名的包袱缠身/会不会有辱斯文（《深夜书店》）

（6）那些最美最美的时光/与你最美最美的相遇/在我最最敢爱的世界只有你（《最美不过初相见》）

例（3）和例（4）是词语的重复，例（5）和例（6）是单个语素的重复。例（3）的三个“燃烧”的重复使用增强了气势，使整首歌更有魄力，同时多次重复凸显了全歌“燃烧”这一主题。例（4）把歌词中的谓词“留下”重复使用，五味陈杂，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孩子对父亲的爱意。例（5）“搭”多次重复，传神的把当事人当时忐忑的心情展现在听众眼前。例（6）程度副词“最”的两次重复形象的表述出程度之高。以上四例，语言单位的重复都有表强调的功用。

（二）词、语素形态变异

词语的形态一经形成就较为稳固和完整，词、语素形态变异就是对词形稳固性和完整性的偏离。这种特殊的词语变异修辞使语言更加有趣和多变。

1.词形拆分

词形拆分是对词的完整性的背离，在特定的情境下对常规条件下不能独立使用的词或者语素独立使用了，以达到特殊的表达效果。例如：

（7）你的眉毛/让我神魂又颠倒/来一起燥吧（《燃烧》）

（8）有时孤独比拥抱实在/让心春去/让梦秋来（《往事随风》）

例（7）“神魂又颠倒”由成语“神魂颠倒”拆分而成，拆成一个看似联合短语的结构，却不影响我们对其意义的感知。例（8）“让心春去、让梦秋来”是由成语“春去秋来”拆分而成，在我们对“春去秋来”这个成语的感知基础上进行拆分，虽然其间加了其他句法成分也不会觉得生涩。

2.语素替换

语素替换是对词的稳固性进行背离，换掉有稳固形态的词中的一个语素，临时创造出一个新词。语素替换是以原词为依据，在原词基础上创新而成。例如：

(9)今朝有酒醉/嘴庆同袍沙场归/天公爱作美（《今年勇》）

(10)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刀剑如梦》）

以上例子中，“天公爱作美”是对“天公不作美”的语素替换，“情难独钟”是对“情有独钟”的语素替换。语素替换前提是人们对原词的认知，通过新词和原词的对比而在特定情境中达到预期效果。

3.词形颠倒

词形颠倒是在原词的基础上对其语素所处位置进行改变，创造出新的词。颠倒原词形态后的新词对原词的词义不做改变。例如：

（11）你一去就不回/像难收覆水/我的终身又能托付谁（《没人心疼的玫瑰》）

（12）火场里见英雄/零七八碎的/全都比划/全都比划上啦（《心中一把火》）

例（11）“难收覆水”是对“覆水难收”的形态颠倒，例（12）“零七八碎”是对“七零八碎”形态颠倒。看到形态颠倒后的新词我们也能意会其含义，还增加了语言的新鲜感。

（三）新词语

在现代汉语中的基本词汇具有稳固性和全民常用性。歌词中出现的新词语，是语素间的临时组合，不具备稳固性；也只有在特殊的语境下才会使用，亦不具备全民常用性。例如：

(13)当红色的枫叶再开成海/秋风掠过战场/深爱的人两散/我握着希望/冲出重围（《黄色枫叶》）

(14)你既然无心/我也该放手/何必痴痴傻傻纠缠不休（《以后的以后》）

例（13）结合上下文我们可以知道“两散”是“各自分散”之意，“两”作为数词，“散”作为动词，在汉语普通话中，数词通常是和量词搭配构成数量短语；古汉语中是数词后加名词。所以“两散”构词较为特殊。例（14）“痴痴傻傻”是“痴傻”的AABB式，在现代汉语中，可以重叠的形容词是性质形容词，而“痴傻”是状态形容词，“痴痴傻傻”是形态构造不太常用的新词。

二、词语搭配变异

词语搭配变异是指词和词的组合合乎语法规范，词语的固有形态不发生改变，只是这个词语的语义不同于常规。歌词中较多出现的是动宾结构的搭配变异,主谓结构的搭配变异及偏正结构的搭配变异。词语搭配变异不仅不会让我们觉得张冠李戴，反而在传情达意方面达到更好的效果，尽显语言的变幻美。例如：

(15)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种下希望就会收获（《小苹果》）

(16)风决定要走/云怎么挽留（《以后的以后》）

(17)你迷醒岁月中/那贫瘠的未来/像遗憾季节里/未结果的爱（《理想三旬》）

以上例子中，“种下希望”是动宾结构的搭配变异，动语“种下”一般后接的宾语为具体名词，而“希望”为抽象名词；“风……走”“云……挽留”是主谓结构的搭配变异，把风和云人化，“风”和“云”是物质名词，“走”是动物或者人才能实施的动作,“挽留”是人才能实施的动作；“贫瘠的未来”是定中结构的搭配变异，“贫瘠”常规条件下形容土地的不肥沃。

三、矛盾表达

矛盾表达就是故意把常规上对立的两个词临时用在一起，用在一起的两个词语在语义或情感色彩上是不一致的或者是表达上不合乎逻辑常理，笔者认为矛盾表达实则是有语义侧重的，而语义侧重于哪一方面则需要结合前后语境来判断。例如：

（18）是否幸福轻得太沉重/烂熟透红空洞了的瞳孔（《红玫瑰》）

（19）好好的爱个女孩/好好地吵架和好任性耍赖（《好好爱个女孩》

例（18）补语“太沉重”是对中心语“轻”的补充，两者表意相反，中心语和补语的搭配也不符合常规，结合语境可以判断，语义偏向中心语“轻”。例（19）“好好的吵架”中，状语“好好地”带有褒义色彩，中心语“吵架”“任性”“耍赖”带有贬义色彩，结合上下文语境，语义偏向状语。综上所述，相互矛盾的两个词语在词义表面看来是相悖而行，实则互相统一、相互促进使得表意更加生动具体。

四、歌词变异修辞的特征

所谓变异修辞，是与常规修辞相比较而言的，通过对常规语言的偏离，达到语言的陌生化效果。流行歌曲受大众的喜爱程度逐年飙升，其歌词也随着大众的需要而不断变化、发展。流行歌曲歌词的变异修辞呈现有以下特征。

（一）意象化抽象为具体

当代流行歌曲的主题极大部分都是为了抒发感情，歌词的创作过程中就会需要许多的抽象名词和心理活动动词，如情绪、欲望、眼神、思念、青春、爱、恨等。前文提到的词语搭配变异里动宾结构中的宾语、主谓结构中的主语及偏正结构的中心语很多都是抽象的意象，流行歌曲是歌唱者用唱的形式流露歌词情感以引起听者共鸣，那么在歌词创作的时候把抽象的意象具体化无疑更利于听者理解，如例（15）就是把“希望”具体化。

（二）语域变异极为普遍

我们都知道，为了达到更好的交际效果，我们可能会在随着语境的转换而转化我们的语码，如某人工作中使用英语，社会交际中使用普通话，家庭交际中使用汉语方言，他的语言变体的形成是在不同的语境中。如果在同一语境中有语言变体就产生了语域变异，我们把一首歌的歌词视为在同一语境下完成的，歌词中的语域变异分为句内的语域变异和句子与句子间的语域变异。如：这节奏不要停/我脑袋里在开party/不晃都不行（《社会摇》）,这是句内的语域变体；胸口的微热恨不得把你守护着/You are my pretty sunshine/没你的世界好好坏坏只是无味空白（《MySunshine》），这是句子间的语域变体。随着英文在国内的普及，语码在中英语间转换较为普遍，句内的语域变异出现的英文以常用单词为主，此外还有中泰语间的语域变异，如PRETTYCHINADOLL/SA WA DEE KA/SA WA DEE KA/KOR MUAY NEE KA/KOR MUAY NEE KA大错/不要来/侮辱我的美（《单眼皮女生》），这几句歌词第一句是英语，后四句是泰语，中文意思是：漂亮的中国娃娃/你好/你好/就是阿妹啊/就是阿妹啊；汉民族共同语和汉语方言间语域变异，如《全世界都在说东北话》《我的滑板鞋》等歌曲；中日语间的语域变异，如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刷我的卡永远不说撒哟那拉（《大呲花》），撒哟那拉是日本语的音译，意思为“再见、别离”。

（三）歌曲的停顿打破语言的线条性

歌曲创作者在作词的时候就对歌词的停顿及押韵等有所讲究，使歌曲韵律更加优美。有的流行歌曲在划分停顿的同时也拆分了句子的完整性，使得各语言单位不在一个线性结构上。虽然打破了语言的线性排列，却又能起到突出重点、传唱朗朗上口等作用。如：你的嘴角/微微上翘……想象不到/如此心跳（《迷迭香》），“你的嘴角微微上翘”是一个完整的主谓结构，“想象不到如此心跳”是一个完整的动宾结构，虽然有悖结构的完整，却唱起来简洁明快。

五、结语

当今的流行歌曲歌词，越来越注重语言的变化美。通过使用不同常规的语言手段，可以更加有效的传达歌曲的思想感情。我们如果要更准确的理解其辞面辞里的意义，还需要充分发挥我们的语境联想和语义联想。

[1]骆小所.艺术语言学[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6.

[2]骆小所.语言美学论稿[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6.

[3]王兆燕.论余华《第七天》中的词语搭配变异[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2016，(10)：128-130.

[4]蓝卡佳.手机短信息语言逻辑的偏离与语义创新[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08，（6）：29-32.

[5]邓萍.《邓小平文选》的语言特色[J].遵义师范学院学报，2010，(4)：33-35.

On the Semantic Variation of Lyrics

WANG Zhao-ya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 Ming 650500,China)

Along with the popularization of network media,pop songs,as a cultural phenomenon for entertainment,exist among people,and their popular lyrics are changed more than ever before.This paper makes an analysis of these lyrics in terms of semantic variation,semantic collocation,paradoxical expressions,etc.And meanwhile,the features of rhetoric variables of these lyrics are studied.

pop songs;semantic variation;the characteristics of variation rhetoric

H146.1

A

1009-3583（2017）-0084-03

2017-06-12

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哈尼语垤玛话的四音格词研究”项目（2016YJS041）

王兆燕，女(彝族)，云南楚雄人，云南师范大学2015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及修辞学。

（责任编辑：罗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