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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技术催生下的“新新闻观”

2017-01-28栾轶玫

视听界 2017年6期
关键词:媒介受众内容

栾轶玫

上周Adobe大会发布了一款全新软件“Adobe Cloak”,能对任一视频进行PS。如果画面上一个电线杆遮挡了建筑物,只需要几个键就可以让这个“电线杆”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无丝毫违和感;而面对一个本来有两个人携手从山洞里走出来的动态视频,让这两个人瞬间蒸发也只不过轻敲几下键盘而已。当我们还没具备对先前静态图片PS产生足够分辨力的时候,动态视频再一次拷问我们对真相的认知。

眼见真的为实吗?

真实是新闻的生命力,也是新闻最本质的要求。先前,我们认为,所见所闻总是更接近真相的,眼见为实,我们看到什么,就说明真实所在。然而随着新技术纵深化的媒介应用,使得“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注定为虚”。

大量的AR、MR、VR在给受众提供崭新且多维体验的同时,也创制了一个虚拟与现实混淆的世界。而与此同时,类似Adobe软件公司提供的这些基于机器深度学习的“视频PS”“音频PS”“图片自动上色”,都会对既有的新闻事实进行剪裁,我们看到的不再注定真实。

Adobe去年发布的一款产品Adobe Voco,通过机器深度学习,可以将一段讲话录音中的关键元素分析并还原出来,生成一段新的人声,也就是说机器可以分析你曾经说过的话,并“创造”出一段你从来没有说过的话。这对于电影配音是个好消息,可以在配音演员不在场的情形下,修改一段旧的录音或者补录一段新的录音,然而,这对于新闻音频呢?答案显然不那么百分百肯定。

这些生成的原声、消失的视频画面、变色的图片已经在传播领域展开了广泛的应用,这使得受众更难以辨别何为真实?在眼见未必为实的年代里,我们如何判断新闻的真实?新闻真实的内涵与外延发生了哪些变化?如何将技术的应用控制在有限的范围内,从而保证新闻尽可能地靠近真实?

人在现场了就是新闻在场了吗?

新技术带来的另一个产物就是大量UGC内容的产生,这些由用户贡献的内容构成了新的新闻内容。

先前新闻学在场理论强调的是记者在新闻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到达新闻现场进行新闻采访就是新闻在场。然而,在融媒体时代,特别是在一些突发事件中,身处现场的网民往往比记者更快速地播报第一手的新闻,此时新闻在场理论有了新的发展。

我在1998年参加东北抗洪时,当时社交媒体还没有成为传播主体,人们获知信息的渠道主要是传统媒体,广播是当时突发事件中最快捷的传播介质,广播记者在洪水现场、堤坝的报道就成为群众了解灾情的第一选择。当时,现场记者只需将自己目力所及、所见所闻播报出来,群众就会相信你的报道。然而这种情形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时博客已经广泛应用,在地震前线有不少志愿者、灾民开设博客,第一时间将他们所见的灾区状况发在博客里。当时身处地震灾区的记者也是努力挖掘着每一处新闻真相,努力报道着每一个新闻故事,然而由于客观存在的传者局限性,即使穷尽所有也只能身处一个现场、报道一个方面。

与1998年我们所处的媒介生态不同,媒介生态因为新技术的加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样就会产生一个问题:由于大量UGC内容的广泛传播,受众获知新闻的渠道广泛,在这一情形下,新闻记者没有报道出来的信息就会被认为是有意隐瞒,从而对媒体公信力产生质疑,不再信任报道以及媒体。这使得我们不得不思考,在新的媒介生态情境下,何为新闻在场?记者如何做才是一个较完善的新闻在场?

旧有的新闻在场理论受到挑战,新技术带来的一个结果就是:新闻在场,不再止步于记者到了现场并如实播报,更在于他需要具备“发动UGC给他提供内容,并且将这些内容整合到现场播报中去”,唯有这样,才能使得他的新闻在场尽可能地报道真实,尽可能地避免质疑。

一系列我们对于既有新闻理论的认知都亟待更新,而这种更新至少有两个维度:一是新技术如何改变传播的各个环节;一是新技术如何重塑着传者、受者与信息的连接。

围绕“新新闻观”展开的不仅是一场新技术与信息之间的技术对话,更是我们对受众心理、社会心理综合影响下人与信息连接状态的深度思考。

栾轶玫,毕业于清华大学,传播学博士,经济学博士后,新媒体专家,知名博主,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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