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价值观自信
2017-01-28向玉乔
向玉乔,沈 莹
(湖南师范大学 道德文化研究中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文化协同创新中心,长沙 410081)
【伦理学研究】
论价值观自信
向玉乔,沈 莹
(湖南师范大学 道德文化研究中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文化协同创新中心,长沙 410081)
价值观自信是价值观主体对自身建构与坚持的价值观的真理性所抱持的确信态度,价值观自信可区分为个体价值观自信与集体价值观自信。个体价值观自信与集体价值观自信的主体和内涵不同,但两者是对立统一的关系,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并在发展中相互制约、相互促进。价值观自信的确立需要两个条件:一是我们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二是我们必须能够充分认识自己所拥有的价值观的存在价值。人类社会生活需要价值观的引导,更需要价值观自信的支撑;价值观能够为人类生活提供价值目标,价值观自信则为人类坚持自己的价值观提供强大动力。
价值观;价值观自信;个体价值观自信;集体价值观自信
价值观自信是人类自信心的核心,是人类精神世界的支柱,是人类能够在存在世界中持久生存和发展的最强大动力来源。改革开放时代,既是当代中国人再次创造经济社会发展辉煌的时代,也是当代中国人重新树立价值观自信的时代。在从现代化大国向现代化强国转型升级的时间节点,对价值观自信问题展开深入系统的理论探索,不仅有助于深化我们对“价值观自信”这一概念的丰富内涵、本质特征、建构途径等的认识和理解,而且有助于提升我们树立价值观自信的实践能力。
一、自信、文化自信与价值观自信
自信是人类在自然界中谋求生存和发展的漫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种心理品质。人类从生物圈中脱颖而出,但我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存在状态满怀信心的。在高深莫测的大自然面前,远古时代的人类感受最深切的主要是自身的渺小和自卑,特别是当大自然以狂风暴雨、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形式“耀武扬威”的时候,由于与大自然抗衡的手段非常有限,远古时代的人类在“强大”的自然面前一定经常性地表现出强烈的无奈感。让我们庆幸的是,虽然早期的人类与大自然博弈的过程充满艰辛,但是他们最终凭借顽强的毅力和斗志在自然界繁衍了下来。这应该是人类拥有自信心的自然原因。
人类在自然界成功繁衍的后果有两个:一是人类的存在获得了可持续性特征,二是人类社会作为自然界的一个特殊领域得以形成。人类社会在自然界中的诞生是以文化或文明作为根本标志的。凡是社会的,即是文化的或文明的。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凡是人类感到自信或骄傲的一切成就,本质上就是被我们称之为“文化”或“文明”的东西。所谓文化或文明,就是与“自然”不同的东西,就是人为创造的东西。对于人类来说,因为我们是文化动物或文明动物,所以我们才感到无比自信和自豪。这就是我们人类一代又一代所拥有的文化自信或文明自信。
价值观自信是人类所拥有的文化自信中的核心领域。它反映的是我们人类对自己的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的价值确信。作为理性存在者,人类不仅仅像其他动物那样自然而然地存在着,而且知道自己通过与后者相区别的方式存在着。更重要的是,我们还会对自己的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进行道德价值认识、道德价值判断、道德价值定位和道德价值选择;或者说,我们不仅建构道德价值观念,而且用它们衡量自己的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人类是时时刻刻都心怀着一把道德价值尺度的理性存在者,并且在绝大多数时候对自己心中的道德价值尺度抱持确信的态度。换言之,我们倾向于相信自己抱持的道德价值观念是可靠的真理,价值观自信就是因此而产生的。
确切地说,价值观自信是人类对自己的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的道德价值所抱持的确信态度。所谓“道德价值”,就是善的价值。善的价值就是人类道德价值观念认可的价值,就是被人类相信具有善性质的价值。虽然不同的人对“善性质”的认识、理解和解释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它总是存在某些反映人类普遍诉求的维度。真正意义上的价值观自信折射的是人类对道德价值的普遍性认识、判断、定位和选择。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可能对不具有普遍性的道德价值抱持确信的态度,但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价值观自信。它充其量只是盲目的价值观自信或主体中心主义意义上的价值观自信。价值观自信是基于人们对某种或某些道德价值的普遍认同而在人类身上展露的自信。
“价值观自信”是党中央新近提出的一个概念。2014年2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中央政治局第13次集体学习时说:“要讲清楚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基本走向,讲清楚中华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鲜明特色,增强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1]同年9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刘云山在《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文中也谈到了价值观自信的来源问题,并强调价值观自信是保持民族精神独立性的重要支撑。习总书记和刘云山同志对“价值观自信”这一概念所作的论述受到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尤其是激发了我国学术界对价值观自信问题的研究兴趣。但到目前为止,学术界对该问题展开的理论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系统化的理论研究成果也还没有出现。
党中央之所以大力倡导价值观自信,主要针对两个现实问题:一方面,进入改革开放时代之后,我国的现代化进程急剧加速,以工业化、城市化、网络化、信息化、全球化等标示的现代性内容快速深入人心,而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一直发挥着巨大作用的中华传统文化则遭到日益严重的忽略,甚至否定。这种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具有忽略、甚至否定中华传统价值观念的核心价值观取向,具有片面强调现代价值观念的明显特征。另一方面,我国在改革开放时代,还出现了相当严重的西化主义思潮。改革开放之后,西方发达国家的先进科学技术产品在我国普遍受到了欢迎,它们的自由、平等、博爱等价值观念也受到了很多国人的盲目推崇。西方发达国家倡导的现代价值观念本身无所谓好坏,但它们是西方国家在发展资本主义过程中形成的价值观念,体现了现代西方人的特殊价值诉求,如果我们将它们不加批判地引进来,其结果必然会对我们自己的本土性、民族性价值观念产生巨大的冲击和损害。由于存在崇洋媚外的西化主义倾向,很多国人在国际交往和交流的舞台上缺乏价值观自信,言必称西方,不敢表达本民族的价值观诉求,因而在国际社会上难以掌握必要的价值观话语权。
当今中国已经开始实施文化强国战略。这一战略的实施建立在当代中华民族对文化软实力的重要性所形成的高度认识、深刻理解和长远把握基础之上。在不断深化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中华民族逐渐认识到了经济全球化的双面性:它一方面使人类经济活动的国际性得到了空前加强,另一方面也使世界各国如何保持民族文化传统的问题变得更加突出。经济全球化绝不意味着“世界大同”或“世界一体化”。事实上,在经济全球化条件下,国与国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生存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强国对弱国的打压现象甚至呈现愈演愈烈之势。在这一大时代背景下,如果一个国家彻底背弃本民族的文化传统,一味地融入所谓的全球化潮流,它的唯一命运只能是自我毁灭。中华民族融入经济全球化潮流的事态已经不可逆转,但只要我们在这一潮流中始终保持民族本性、民族特色和民族尊严,就不至于陷入自我毁灭的深渊。要做到这一点,最根本的是必须拥有本民族的价值观自信。既应该看到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的珍贵价值,也应该具有在国际舞台上敢于讲中国故事和传播中国声音的自信。中华民族不仅具有在历史上创造灿烂文化的能力,而且应该具有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捍卫民族文化传统和彰显民族文化软实力的能力。坚信这一点,中华民族就能够在国际舞台上展露价值观自信。
二、个体价值观自信与集体价值观自信
价值观自信是一个专属于人的问题,也就是说,只有人类才会遭遇价值观自信问题。这不仅意味着我们应该从“人”的角度来看待和理解价值观自信问题,而且意味着我们必须对“人”有深刻的认识、理解和把握。
根据历史唯物论观点,人的存在既具有个体性,又具有社会性。一方面,现实中的人类是一个个相对独立的生命有机体,具有各自不同的欲望、需要、兴趣等个体性生命要素;另一方面,我们的生命又必须通过与家庭、单位、组织、民族、国家等集体形式相联系的方式才能彰显其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也就是说,我们既是个体的存在者,也是集体的存在者。当然,个体性和集体性并不是截然分离的,而是集于一身,难解难分地交织在一起,共同塑造了人性本质。从本质上来看,人类个体即是人类集体,反之亦然。因此,如果人类是能够拥有价值观自信的动物,那么其所能拥有的价值观自信就一定具有两种形式,即个体价值观自信和集体价值观自信。
价值观自信总是以人类为主体的价值观自信,这种认识基于我们对价值观的主体性的认知和理解基础之上。有国内学者指出:“价值观的形成从来也不能脱离一定的主体而抽象地存在及进展,这些由不同主体所表呈出来的价值观主要有个体价值观、群体价值观、社会价值观和国家(甚至超国家的)价值观四大类。而价值观主体最初的体现就是个体,即存在着个体的价值观。而这种个体的价值观一旦被这一个体所存在的某个群体接纳,就可能转为群体价值观,而这种群体价值观的作用范围如果不断扩展而被社会采纳时,就转为社会价值观,最后,这种价值观被国家这种高级形态的政治共同体采用后,就会成为一个国家所推崇的价值观,这种过程也被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和后来的《精神哲学》中加以学理化的描述。”[2]价值观主体既可能是个体的,也可能是集体的,由此决定了价值观自信的主体也可以区分为个体和集体。个人价值观自信的主体是个人,集体价值观自信的主体是指家庭、单位、组织、民族、国家等集体形式。
个体价值观自信指个人对自身建构与坚持的价值观念的真理性所持的确信态度,它包含两层意蕴:第一层意蕴指个人作为价值观的主体对自身的价值观抱持一种自我认同、坚信不疑的态度;第二层意蕴指个人作为价值观主体通过与他人的价值观进行比较,对自身建构与坚持的价值观流露出的自豪感、荣耀感。
集体价值观自信指家庭、单位、组织、民族、国家等人类集体对自身所倡导和坚持的价值观念的真理性所持的确信态度。例如,当代中国人就可以通过“民族”的集体形式表现出集体价值观自信。“就当代中国而言,价值观自信就是特指人们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自信,具体包含三层意蕴:第一,价值观自信是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一种自信;第二,价值观自信是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一种自信,这也是价值观自信的根本内容;第三,价值观自信还是基于‘三个自信’基础上的一种自信。”[3]
需要指出,个体价值观自信与集体价值观自信之间是对立统一的关系,它们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并且在发展中相互制约、相互促进。
一方面,个体价值观自信与集体价值观自信确实存在区别。前者主要反映人类个体对待自身所坚持的价值观的确信态度。由于人类个体的生命存在很容易受到其自身的主观性因素的影响,个体价值观自信也往往具有主观性强的鲜明特征。具体地说,个体价值观自信既可能是理性的,也可能是非理性的。个体价值观自信主要与个人坚持价值观的意向性、目的性等主观因素相联系。相比较而言,集体价值观自信主要反映人类集体对待自身所坚持的价值观的确信态度。由于人类集体是由一定数量的个人组建的,它的存在必须具有一定的集体意向性和目的性基础,因此,集体价值观自信更多地体现集体性特征。与个体价值观自信一样,集体价值观自信既可能是理性的,也可能是非理性的,但它主要依靠集体意向性和目的性来建构。因此,我们不能简单地将个体价值观自信和集体价值观自信混为一谈。
另一方面,个体价值观自信与集体价值观自信又是相互依存的。这两种价值观自信是构成人类价值观自信的两个维度,彼此相互依赖而存在,而不是两个可以截然分开的东西。在任何一个社会中,个体价值观自信和集体价值观自信都是相互贯通的,个体对自身的价值观所持的确信态度中不可避免地具有集体价值观自信的内容,集体对自身的价值观所持的确信态度中也必定具有个体价值观自信的内容。
个人总是集体中的个人,集体又总是由个人构成的集体,因此,个人和集体所坚持的价值观通常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个体价值观自信和集体价值观自信也通常密不可分地交织在一起。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每一个中华儿女所具有的价值观自信实际上是整个中华民族的价值观自信,而中华民族作为一个整体所具有的价值观自信,实际上也是我们每个中华儿女的价值观自信。当代中国人可以在个体和集体两个维度上同时展现价值观自信。当然,这需要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条件上,即我们的个体价值观和集体价值观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只有在我们当代中国人所坚持的个体性价值观和集体性价值观高度一致的情况下,我们在国际舞台上所展现的价值观自信才能体现个体性与集体性的统一。
三、人类树立价值观自信的条件
自信是人类普遍具有的一种心理品质。在现实生活中,人类的自信心总是基于自身的某种卓越性而确立。我们或者因为自己外貌优美而自信,或者因为自己智力超群而自信,或者因为自己富于雄辩而自信,或者因为自己善于交际而自信,或者因为自己行动敏捷而自信。总而言之,如果我们拥有一种被称为“自信心”的东西,那是因为我们具有自信的资格,资格就是条件。我们不是无缘无故地自信,也不是无缘无故地不自信。所谓自信,只不过是我们因为具备了某个或某些资格或条件而表现出来的一种心理品质而已。
作为文化自信的核心,价值观自信的树立也需要人类达到一定的条件。作为价值观自信的主体,人类必须具备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拥有价值观自信呢?归纳起来,我们必须达到两个条件:其一,我们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其二,我们必须能够充分认识自己所拥有的价值观的存在价值。
价值观都是人类建构的产物,因此,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我们必须付出建构价值观的努力。无论我们人类是作为个体而存在,还是作为集体而存在,我们建构价值观的路径或过程都是有规可循的。总体来看,人类个体和集体建构价值观的过程会经历三个环节:(1)形成价值认识和判断能力的环节;(2)形成非系统化价值观念的环节;(3)形成系统化价值观的环节。
价值认识和判断能力是人类个体和集体建构价值观的心理基础。它说明人类能够依据自己的个体意向性和集体意向性对存在世界的存在价值予以认知、评判、定位的能力;或者说,它说明人类具有将自己的价值认知、评判和定位投射到一定对象的能力。这一心理基础的形成是人类的心理世界达到完善程度的一个重要标志。一旦具有这一心理基础,人类就能够朦朦胧胧地将存在世界区分为事实世界和价值世界,并且将其自身的存在朦朦胧胧地区分为两个维度,即自在的存在和自为的存在。前者指人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认识到自身的动物性,并且能够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存在的自在性;后者指人类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认识到自身的文化性或文明性,并且能够模糊地意识到自身存在的自为性。不过,具有价值认识和价值判断能力的人类不一定有能力建构价值观念,更不用说有能力建构系统化的价值观。
建构价值观念是人类在具备价值认识和判断能力基础之上形成的一种理性思维能力。一般来说,人类的价值认识和判断能力在始发的时候主要反映人类对存在世界或具体对象的感性反映形式。例如,有的人喜欢看悲剧,有的人喜欢看喜剧;有的人喜欢吃零食,有的人不喜欢吃零食,等等,这些事实说明人类具有朦胧的价值意识,但这样的价值意识带有强烈的情绪色彩,并且具有不稳定性,因而主要表现为情绪性态度。如果这些情绪性态度能够得到不断强化,它们就可能提升为一定的价值观念。也就是说,拥有价值认识和价值判断能力是人类形成价值观念的前提条件和基础。虽然人类在价值认识和判断能力基础上形成的价值观念一开始可能还不是系统化、理论化的价值观念,但是它们毕竟已经从感性的反映形式上升到理性的抽象思维层面。
价值观不同于价值观念。价值观是人类的价值观念进一步达到系统化、理论化的产物;或者说,价值观是人类的价值观念进一步升华的产物。一般来说,价值观念是具体的、零散的,而价值观是人类对其自身所具有的具体的、零散的价值观念进行进一步抽象概括、整合的结果。对于人类来说,无论是处于价值认识和判断能力的始发阶段,还是处于建构非系统化价值观念的阶段,我们的价值思维主要处于感性思维的水平上。只有当人类能够将自己的价值观念转化为价值观的时候,人类的抽象思维能力才臻于完善,并且获得了难以动摇的稳定性。也只有到了这一环节,人类才算真正具备了能够树立价值观自信的心理品质。
拥有系统化的、稳定的价值观是人类树立价值观自信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系统化的、稳定的价值观,人类的价值观自信就无从谈起。因此,有国内学者强调:“随着个体的成长,价值观体系逐渐形成,逐步有了稳定内化的自我评价标准,逐渐累积内化起个体的自信,这时的自信较为稳定,个体以自我价值观体系为基准,筛选出与自身价值观一致的东西作为评价标准,对自我进行评价。个体将现在自我与过去自我加以比较,将自己的追求与成就加以比较,将自己与他人加以比较,并根据自身行为对自己作出客观判断,在现实生活体验中发现自身的长处和短处,从而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自我实现方向。正是通过这种长期的生活体验意义整合,才逐渐形成了个体稳固的自信心。”[4]人类个体必须在拥有价值观的前提下才能树立价值观自信,人类集体亦如此。
要树立价值观自信,人类除了必须拥有稳定的价值观之外,还应该对自身的价值观的存在价值具有确信的态度。价值观的存在价值是什么?就是它的真理性。人类个体和集体都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但它们所拥有的价值观并不一定是具有真理性的价值观。真正意义上的价值观自信应该建立在人类对其自身的价值观的真理性基础上。如果人类所坚持的价值观本身是谬误,则我们难以真正树立价值观自信,这就好比人类看待和评价谎言的情况:如果一个人撒了谎,那么他在谎言基础上树立的自信总是脆弱的。
上述分析对我们认识和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当代中华民族的价值观自信之间的关系具有启示。在实施文化强国战略的今天,当代中华民族无疑需要不断强化价值观自信,但这种价值观自信的树立取决于两个条件:其一,中华民族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其二,我们还必须对自己所拥有的价值观的存在价值持高度认同的态度。前者说明在当代中华民族不仅有必要充分认识中国传统价值观的存在价值,而且有必要建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后者则说明中华民族有必要对自己所拥有的传统价值观和新建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予以高度的价值认同。只有先达到这两个条件,我们才能理直气壮地呼吁当代的中华民族树立价值观自信。
四、余论
价值观自信是人类自信心的重要内容。人类社会生活需要价值观的引导,更需要价值观自信的支撑。价值观能够为人类生活提供价值目标,价值观自信则为人类坚持自己的价值观提供强大动力。
价值观是人类对存在世界的存在价值进行深刻认识、判断、定位和选择而形成的系统化思想、理论的总和。价值观自信则反映人类对自身坚持的价值观的真理性所抱持的确信态度。价值观的确立,有助于人类发现存在世界的存在意义和价值;价值观自信的确立,有助于人类形成乐观主义人生态度。
拥有价值观自信是人类精神健全、精神强大的重要表现。价值观自信问题关系到人类个体和集体的兴衰成败。价值观自信的内核是道德价值观自信。对个人而言,道德价值观侧重于反映一个人生存的道德信念状况,对个人的道德生活发挥着行为导向、情感激发和评价标准选择的作用;对集体而言,道德价值观是集体性文化体系的内核和灵魂,对集体道德生活发挥着无形的杠杆作用,能够起到凝聚价值共识的巨大功能。如果一个人缺乏价值观自信,他就无法对自身所建构的价值观抱持确信的态度,就无法形成自己的价值观,也就无法成为一个精神独立、精神强大的人;如果一个集体缺乏价值观自信,它就缺乏维系自身存在的精神纽带,就难以形成共同的价值目标,就无法凝聚强大的集体精神。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价值观自信是我国应对价值观多元化局面的强大精神支撑。一个国家要真正强大,就必须充分认识和肯定本民族传统价值观的存在价值,就必须培育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就必须致力于提高国民的价值认同,以树立本国、本民族的价值观自信。当前,我国已经处于多种价值观激烈碰撞和争鸣的时期,正确价值观与错误价值观、传统价值观与现代价值观、先进价值观与落后价值观之间的对峙和争鸣非常激烈。我国是一个文明古国,但从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中华民族就多次遭到西方列强的武力入侵。不可否认,那些接二连三的侵略极大地打击了中华民族的价值观自信。在西方列强的强大武力面前,中华民族在对自身的经济、军事和科技的落后状况痛定思痛之余,对自身曾经引以为豪和长久坚持的传统价值观的存在价值开始持怀疑态度。也就是说,我国饱受西方列强欺凌的近代史严重消解了中华民族的价值观自信。历史地看,新中国的成立使中华民族的民族尊严重新挺立了起来,改革开放使中华民族解决了温饱问题,这些是中华民族应该引以为傲的历史事实。在解决了民族尊严和温饱问题之后,当代中华民族最应该解决什么问题?重拾价值观自信!
经济全球化时代不再是以武力交锋为主的时代,而是价值观碰撞和争鸣的时代。在当今世界,国与国、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竞争,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价值观竞争,因此,能否展现价值观自信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尤为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价值观自信,一个国家在国际舞台上就没有话语权。当然,一个国家的价值观自信必须依靠本国的深厚文化底蕴来建立。中国是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中华传统美德是中华民族的宝贵遗产,蕴含着丰富历史记忆、独特文化精神的中国传统价值观念是当代中国人树立价值观自信的底气和历史依据,也是当今中国能够在价值观激烈碰撞的当今世界中站稳脚跟的根基。中华民族是能够适应新时代需要建构时代性价值观的伟大民族。正因为如此,在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过程中,当今中国开始倡导与中国国情相符的价值观念体系,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标志着中国社会的巨大进步,它使当代中华民族树立价值观自信有了前提条件,但我们不应该止步于此,而是应该站在历史文化、科学理论的高度上,进一步提升当代中华民族的价值认识和判断能力,在广泛借鉴和吸收人类历史上的优秀价值观传统基础上,进一步提炼和完善当代中国价值观念,尤其是应该加快进一步提炼和完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步伐,以不断强化中华民族的价值观自信。
[1] 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163.
[2] 邱柏生.试论价值观的形成是一个过程[J].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2015(1):20-26.
[3] 杨振闻.价值观自信论纲[J].毛泽东研究,2016(1):106-118.
[4] 车丽萍.自信的概念、心理机制与功能研究[J].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2):86-89.
[责任编辑 王银娥]
On Value Self-confidence
XIANG Yu-qiao, SHEN Ying
(CenterforMoralityculturalResearch,ChineseCharacteristicSocialistMoralandCulturalInnovationCenter,HunanNormalUniversity,Changsha410081,China)
Value self-confidence refers to the subjects’ attitude towards their self-construction and truthfulness of their values, being classified into individual and collective value self-confidence their relationship is that of unity and opposites, being different but complementary, and mutually restricting and promoting. Two conditions are needed to determine one’s value self-confidence, one is that we must have our own values, the other is that we must be fully aware of their existence values. People’s social life needs to be guided by values, more importantly, it needs to be supported by value self-confidence; values can provide value goals for people’s social life while value self-confidence can supple a strong power for the values, strongly held by people.
values; value self-confidence; individual value self-confidence; collective value self-confidence
82-051
A
1001-0300(2017)01-0029-06
2016-11-15
向玉乔,男,湖南麻阳人,湖南师范大学道德文化研究中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文化协同创新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政治伦理学、经济伦理学、西方伦理学研究; 沈莹,女,湖南衡阳人,湖南师范大学道德文化研究中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德文化协同创新中心伦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伦理学基础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