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甫作品的方言自觉
2017-01-27贾迪扉
贾 迪 扉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450000;华中师范大学 语言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9)
李佩甫作品的方言自觉
贾 迪 扉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 外国语学院,河南 郑州450000;华中师范大学 语言研究所,湖北 武汉 430079)
李佩甫作为当代优秀乡土作家的突出代表,地方特色成为其作品的本质特征,而构成其地方特色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他具有方言自觉,善于运用方言成分,充分彰显方言文化内涵。从李佩甫小说《城的灯》可以看出,李佩甫小说运用方言有三种形式:对河南方言的直接运用、运用方言时结合了作者的阐释、直接把方言作为描写的对象。对方言成分的运用,使李佩甫作品营造出浓厚的乡土气息,表达了作者对家乡豫中平原的特殊地域精神和人格魅力的认知。李佩甫擅长乡土小说创作,他有文化自觉和方言自觉,在创作时自然会使用中原的思维方式和语言,因此他的作品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很多方言成分。在提倡文学个性化的今天,充分利用我国丰富的方言资源,创作出更具特色的文学作品,也是文学创作的大势所趋。
李佩甫;方言自觉;运用形式;运用效果;运用动因
李佩甫是“文学豫军”的代表人物之一,是当代最优秀的乡土文学作家之一,也是第一位获得茅盾文学奖的河南本土作家。地方特色是他的作品的一大特征,而构成李佩甫小说地方特色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具有方言自觉,善于运用方言成分。本文以《城的灯》为例,从作品中方言成分运用的形式、效果以及动因三个方面探讨李佩甫作品的方言自觉问题。
一、方言成分运用的形式
1.方言在作品中的直接运用
李佩甫的家乡在河南许昌,属于北方方言区。北方方言进入文学作品的一大优势是基本不构成受众的阅读障碍,因为北方方言在词汇、语法上与普通话的差别相对较小,即使和普通话有所不同,读者也可以根据上下文语境猜出语义。因此,作者在描写人物对话和普通叙事时经常将方言成分直接运用于作品中。
从词汇的角度来说,直接运用于作品的方言词汇以副词、形容词、动词居多,因为这些词更容易根据上下文猜出意思,不影响读者理解。方言成分的适量使用,有助于突出地方特色。比如:
(1)老五就说:“看你那胆儿?你不去算了。那茄子,一个照一个,可大。”
(2)所长一句话,绳了。于是就绳了。
(3)父亲把“树”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尔后说:“妗子,老短哪,这事做的老短。”
(4)娘总是还他一句:“还能提几匣?你老有?”
(5)提着点心匣子的男人都显得格外矜持,在一片香气里一磨一磨地走着,走出很体面的样子。
(6)娘眼里含着泪,细声说:“钢蛋儿,你是老大,你可要支事呀!”
文学作品里直接运用的方言词语中,比如例(1)里的“照”和“可”都是有河南地方特色的副词,“一个照一个,可大”就是每一个都很大。这话出自冯家五兄弟里最机灵的老五之口,用这样简单又有感染力的语音怂恿几个哥哥和他一起偷茄子,符合乡下少年简单直接嘴馋的人物设定。例(2)是他们弟兄几个偷茄子被抓到的后果,“绳”在普通话里是名词,在河南话里可以做动词表示“用绳子捆了”,这样的表达非常简洁,所长的命令就“绳了”两个字,更体现了这命令的草率无情,再加上后面的叙述,“于是就绳了”,简单的重复,虽然语气平淡,但是深刻体现了处于乡村底层的几兄弟任人摆布的命运。“老”也是河南话中常用的表示程度较深的副词,例(3)和例(4)都用到了这个词,例(3)里“老短”的“短”是形容词,意思是这事做得不地道,不符合道德标准 。例(4)里“老有”也是河南方言中的特殊用法,意思是:“你难道有很多吗?”例(5)中的“一磨一磨”是形容走路时速度慢而又略带左摇右摆步态很不自然的样子,用来形容走亲戚的人们提着点心匣子骄傲想炫耀的感觉。例(6)的“支事”,意思是能管事,能担当起责任,这是母亲临死前对大儿子冯家昌给予的厚望,也体现了母亲对这贫穷家庭的五兄弟有着深深的担忧。
有一些非常特别,普通话中不能表示类似意义的方言词,作者会加上双引号,但不解释,让读者根据上下文自己去理解。比如:
(7)至于买官媳妇,那也是一样的,有很长时间,她一直在“卸”香姑说的那句话,也一直没有“卸”透,很费思量啊!
这里的“卸”与普通话中表示的意义“把运输的东西从运输工具上搬下来”完全不同,作者也没有特意解释,但是有引号的提醒,读者可以联系上下文,猜出是“琢磨”“分析”的意思。
除了方言词汇的直接使用,方言成分的运用也体现在有方言特色的修辞上。比如:
(8)原想着,是云彩眼儿里的命,不知有多高势呢,谁知道,一头栽到了粪池里!
(9)这厢铁蛋也恼了,他兜手给了狗蛋一耳光!恨恨地说:“你不馋?!嘴张得小庙样,烙一个你吃一个……”
(10)蛋儿们一下子就蔫了。知道亏了理,一个个像勾头大麦似的,谁也不说话。
例(8)用“云彩眼儿里”形容命好,例(9)用“小庙”比喻张大的馋嘴,例(10)用“勾头大麦”比喻垂头丧气的孩子,这些喻体都是乡民们最熟悉的、与乡村生活息息相关的事物,这些富有地方特色的修辞方式,一方面符合作品整体氛围,另一方面,不常见的修辞起到了一种“陌生化”的审美效果,给读者带来新奇感受。还有一些语法形式也是有方言特色的,比如:
(11)这在乡间是一种时髦,不是谁不谁都能做的,那几乎是一种城里人才配享有的“高级”了!
这个例子里的“谁不谁”,在两个疑问代词“谁”之间加“不”,用这种形式表示通指,这是河南方言的特色之一。
2.运用方言并加上作者的阐释
(12)“老姑夫”,这就是人们对父亲的称谓。因为父亲是上梁的女婿,他是挑着一个担子入赘的。在村里,从来没有人叫过父亲的名字。在平原的乡野,“老姑夫”是对入赘女婿的专用称呼。这称呼里带有很多调笑、戏谑的成分,那表面的客气里承载着的是彻骨的疏远和轻漫。从血缘上说,从亲情上说,这就是外姓旁人的意思了。
(13)那时候,所谓的“外交”,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除了应时应卯地到队里开会、分莱、分粮食之外,也就是亲戚间的相互来往。按平原上的俗话说,就是“串亲戚”。在平原的乡野,“串亲戚”是一种纯民间的交际方式,是乡村文化生活的集中体现,那也是生活状况的夸耀和展示。生娃要展示,娶亲要展示,死人也要展示。在这里,一年一度的“会”是要赶的;婚丧嫁娶,是要“问”的;还有一些民间的节日,也是要“走”的。
这几个例子,都是作者在运用了方言词汇之后,再进行阐释,分别通过“老姑夫”“串亲戚”“黑面饼子”等方言词汇描述了豫中平原乡村的风俗民情、风物特产、思维和处事方式等。例(12)“老姑夫”这个称谓词反映了豫中乡村人们的宗族观念以及“外姓人”在村中的尴尬地位,这一切是主人公冯家昌命运的基石和底色,他的父亲是外姓人。这一事实令他们一家在乡村的生活更加艰难,使他想改变命运的愿望更加强烈,是整个情节发展的根源。在例(13)中,作者通过对“串亲戚”这个词的阐释,描述了民间的风俗和人们的生活方式,在这样的熟人社会,生老病死都是活给别人看的,面子的压力尤其大,这样的生活环境也影响了人物的心理和处事方式。
3.方言作为描写对象
《城的灯》这部小说里,还有一部“书中书”,就是主人公的弟弟冯家和所写的一本《上梁方言》,冯家和是冯家五兄弟里唯一不愿走进城市,反而自愿留在家乡的一个,他对家乡的感情深沉而复杂。作者安排由他来写这么一本书,正是看到了方言对文化的承载作用。比如,作者借着“书中书”《上梁方言》对“地”做了如下描写——
(14)注释一,此字,字典上为地球、陆地、地方、路程之意。普通话读音为重音去声。
注释二,在上梁,此字只读轻声,好像怕吓着什么似的,是极为亲切、私秘的一种读法。这里边先有亲娘老子的含意,次有(自家的)床上女人的亲昵,还有破鞋底、烂席片、笤帚疙瘩儿、屎罐子、尿盆子一般的随意。
注释三,在上梁,“地”在人们眼里是很小的,叫“一亩三分地”。正因为这“小”,它才充满了爱意。那爱是贴骨贴肉的,与日子有着致命的粘连。正因为爱到了极处,也蔑视到了极处,苦在里边含着,恨在里边含着,有人恨得用脚跺它,有人把它捧在手里……包容的时候,它是海;渺小的时候,它是汗;背着它,太重;放下它,太轻;离开它,太空;走近它,太苦。绵绵长长的一个“地”呀,那真是欲说还休!
注释四,在上梁,这个“地”字又有无限的延伸:它是扛在肩上的日子,当“背”字讲;它是衣食的来源,当“吃”字讲;它又是一方的守护和弹压,当“权”字讲,那叫“土地爷”。在人们的意识里,“天”是形而上的,“地”是形而下的。“天”是父亲,“地”是母亲。“天”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远,“地”是绳索一样的近,它捆人哪。对于“地”,因为它太近,是人人想逃离的。生于斯,那是无奈,告老时才想起还乡,那叫做回归故里。“里”就是“地”呀,热辣辣的“地”呀!
从例子中可以看出,这并不是真的字典,可以说是一部为自己的小说服务的文学作品,借对“地”这一个字的解释,描述的是豫中农民对土地的深厚特殊感情,既依赖亲近,又想逃离,而最终还是要寻根,这正是这片土地上的农民对故土的感情,也是小说中所有人物对家乡的感情。作者借用“方言词典”这样的形式,把方言作为描写对象,借对词汇的解释,深刻地剖析了豫中平原丰富的地方文化底蕴。
二、方言运用的效果
1.语境还原
关于方言的文学功能,胡适先生曾经这样说过:“方言的文学所以可贵,正因为方言最能表现人的神理。通俗的白话固然远胜于古文,但终不如方言的能表现说话人的神情口气。古文里的人是死人;通俗官话里的人物是做作不自然的活人;方言土话里的人物是自然流露的活人。”[1]因此,当作者采撷最新鲜地道的方言成分融入文学作品,语言风格与文学作品的题材相适应时,能够使文学作品焕发出最具生命力的光彩。在《城的灯》中,方言成分的运用,营造出浓厚的乡土氛围,把读者带入豫中平原乡村的环境中,平原地区的风貌景致、民俗风情,要用极具当地特色的方言才能淋漓尽致、原汁原味地表达出来。比如:
(15)“鸡巴孩,俩眼乒叉乒叉,咋不馋死你呢?!”说着,上去就跺了孬蛋一脚!孬蛋骨碌碌地打了几个滚儿,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
(16)在蛋儿们打架的时候,他塌蒙着眼,一声不吭地在那地蹲着。
(17)老德勾回头,吃吃怔怔地说:“树?年后梢儿?”父亲递上一支烟,老刀牌香烟。父亲说:“德哥,春头上,是春头上。”
例(15)是乡下孩子吵架打架,自然用乡间最土的方言才符合人物形象。例(16)“塌蒙”形容一个窝囊懦弱的农村老汉眼皮耷拉下来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以方言动词来形容更加传神。例(17)在讨论时间时使用“年后梢儿”和“春头上”这样有方言特色的时间词,符合乡村生活的习惯。
作者对方言运用的选择也与作品结构有关,《城的灯》描写的是乡下青年进入城市,努力改变命运成为“城里人”的曲折历程,作品的一大主题就是描写城乡差异巨大的环境下,权力欲望对农村少年的诱惑和扭曲,城乡生活的割裂对人性的冲击,对传统价值观的动摇。作者采用了“城市”和“农村”两个空间双线叙事的结构,方言成分集中体现在描写乡村生活的章节里,而在城市生活的片段中,方言成分出现极少,只有男主人公独处宣泄情绪时才偶尔出现。这种叙事语言上的对比强调了语境的变换,使作者想要描述的城乡对立更加明显。
2.文化彰显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方言不仅是交际工具,它反映的是地域性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李佩甫在这方面感触颇深,因此作者才多次以第三人称阐释议论的方式,点出方言的文化意蕴。比如:
(18)信是馋嘴老五写的,老五的铅笔字歪歪斜斜。老五在信上说:“哥,听说你在部队成天吃白馍?啥时候,也把我们日弄出去吧……”“日弄”。这是他们乡间的土话。是动词,是极富有想象力的概括,很积极呢。那字面的意思就是“弄日”啊!是丫站在地面上,在想象中与太阳做爱。这真是创造性与想象力的大胆结合,是这块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最有高度的假说,简直就是对“日”宣战!然而,在字背里,它又有着无穷无尽的含意……你去想吧,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要多深刻就有多深刻,要多昂扬就有多昂扬,它既是手段也是目的,既可阳奉又可阴违,是形象思维中最富有实践性与浪漫色彩的大词!
作者借对方言的阐释,用很大篇幅表达了他对家乡豫中平原的特殊地域精神和人格魅力的认识,这是中原文化隐忍坚韧、朴实又有激情的文化内涵。作者把这文化内涵从字里行间抽丝剥茧地展示了出来。
在“书中书”《上梁方言》里,作者整理了乡土民间上梁三十多个常用的字词,并做了民间意义上的解释,对这些字词的注释,就展现出了一种丰富多样的乡土生活,更是一种原生态的中原乡土文化,还有作者对中原文化的反思。比如:《上梁方言》里对“中”这个方言词的解释:
(19)注释一,此字原为居中意,为中间、中国之中。普通话的读音为一声阴平。
注释二,此字在上梁,应为口语化的地方应承语,也叫“点头话”。此地用两种声调,1为阳平,2为去声。如狗子说是一串“阳平”;麦囤说的是一炮“去声”。
注释三,历史上,此字曾有“天下第一”“天下之中”“天下归心”之含意,这“中”曾有十分傲意,喊出来底气是很足,是一览众山小,很阳壮的。登封的告城观星台曾有过记载,那是天下的中心呢!后来就很心酸地“出溜”下来了,一路遭贬,几经演变怎么就成了这种样子:它成了上梁的“点头活”,成了实质上的“投降调”,成了“臣伏句”,成了狗子常挂在嘴边的无条件的服从:“中中中中中……”成了麦囤的表决心式的“中!”——为什么呢?待查。
三、方言运用的动因
1.文化身份的自觉选择
地处中原的河南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在现代化发展的浪潮中又有一定的滞后性,这使中原地区有其独特的文化特征,也引起了很多中原儿女的思索。这里是李佩甫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他在自述和访谈中多次谈及自己在中原成长的经历,有些作品可以说就是对自己成长历史的回忆和记录。中原是李佩甫创作的灵感来源。
通过对中原社会的观察和反思,李佩甫对于中原的社会历史和文学史价值具有深刻的认识,他用犀利又多情的笔触描绘中原的种种社会现象,在李佩甫看来,中原承载着城乡与社会、历史等诸多问题。李佩甫的很多作品中都有进城的农村青年形象,而这些形象无一不是经历了痛苦的挣扎,最终在精神上无家可归。可以看出,作者对城市消费主义以及媚俗文化是持否定态度的,他写闭塞落后的乡村在城市工业化过程中的异化,最终是为了寻找心中的诗意家园,他的作品,都在表达对中原文化的钟情和探寻。他说:“多年来,我一直在豫中平原上行走。下过乡、当过知青、生产队长,也在县里挂过职。特别是搞专业创作之后,我每年都会下去走走、看看。不是为了寻找素材,而是补充对生活的认识和感觉,也可以说是在研究平原。平原是我的家乡,我一直是把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当作我的写作方向,把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当作‘植物’来写的,写‘土地与植物(人)’的关系和生命状态等。”[2]作为中原文化的代言人,李佩甫擅长“乡土小说”创作,他有文化自觉和方言自觉,在创作时自然会使用中原的思维方式和语言,因此他的作品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很多方言成分。
2.时代和艺术追求的需要
在传统文学创作领域,方言作品虽然不是主流,但是还是有优秀作品的,比如《海上花列传》就以苏州方言描绘了清末苏州社会风情。老舍的一系列京味小说以北平方言为特色,沈从文的作品多是用湘语描绘湘西生活图景。新中国成立后,推广普通话成为政府在国家语言规划中的重大任务,方言成分在文学创作中基本缺席,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观念逐渐开放,在多元文化思潮的影响下,从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方言以其独特的优势和魅力再次进入了文学创作者的视野,山东作家莫言、陕西作家陈忠实和贾平凹、河南作家李佩甫和阎连科、山西作家李锐、湖南作家韩少功等,将自己的地域方言经过加工提炼,运用于文学创作,创作出了许多重量级的文学作品。正如董征宇、孙叶林教授所言的: “1990 年代以来,‘方言’作为一种自由自在的民间话语资源为作家自觉或不自觉地采撷和运用,‘方言写作’一时成为世纪之交、文化转型期文坛的热门话题。方言文学作品数量众多,涉及方言的范围更广泛,创作主体具有更为鲜明的文学方言自觉性,写作模式也出现了从工具性到文化性的转型。”[3]方言在书写地域文化、底层人物的生活时有着普通话所不能替代的优势,方言现象越来越被重视,这也是李佩甫作品中非常重视方言成分的运用的原因。在提倡文学个性化的今天,充分利用我国丰富的方言资源,创作出更具特色的文学作品,也是文学创作的大势所趋。
[1]胡适.海上花列传·序[M].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2]李佩甫.做“精神家园”的守护者[N]. 光明日报,2015-10-21(10).
[3]董正宇,孙叶林.民间话语资源的采撷与运用——论文学方言、方言文学以及当下的“方言写作”[J].湖南社会科学,2005(4):124-128.
[责任编辑:李法惠]
2017-07-23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外国语学院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对外汉语沟通互动教学法探索”。
贾迪扉(1985— ),河南省信阳市人,讲师,在读博士生,主要从事现代汉语研究。
I206.7
A
1002-6320(2017)06-005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