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风”论治眩晕初探

2017-01-15祝家梁

中国中医急症 2017年4期

关键词：肝风客观性风邪

祝家梁

（广州中医药大学，广东广州 510000）

从“外风”论治眩晕初探

祝家梁

（广州中医药大学，广东广州 510000）

眩晕病因病机复杂，中医学多以“内伤”立论，病因基本可以概括为“内风”“火”“痰”“虚”“瘀”5类。然而笔者通过中医文献研究、现代医学相关认识及个人临床实践，发现“外风”亦可致眩晕，且此证型在临床上急性眩晕中尤为多见。本文将初步探讨该病病因病机及治法，并附医案1则，进一步验证。

外感风邪眩晕

中医学对眩晕的认识主要受《内经·至真要大论》“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的影响，多从肝风论治，且从“虚风”“内风”立论为多。笔者通过文献研究、现代医学相关认识并结合临床，发现“外风”亦可致眩晕，且此证型在临床上急性眩晕中尤为多见。

1 眩晕的概念及传统病机分析

眩晕（vertigo）是患者对于空间关系的位置觉与平衡觉的障碍，是由于平衡器官（内耳、听神经、脑干、小脑内前庭神经核及其联系通路、眼）病变或功能紊乱所导致的一种异常的旋转运动感觉，并常伴平衡功能的丧失［1］，其分为周围性和中枢性两类，并根据有无外物与自身旋转的感觉，而有真性眩晕与一般性眩晕之别［2］，是目眩与头晕的总称［3］。眩是指眼花或眼前旋转发黑，晕是指头晕甚或感觉自身或外界景物旋转。二者常同时并见，故统称为“眩晕”，其轻者闭目即止；重者如坐车船，旋转不定，不能站立，或伴有恶心、呕吐、汗出，甚则昏倒等症状［4］。眩言其黑，运言其转［5］。《内经·至真要大论》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历代诸家多以内伤伤肝，肝风内生，导致肢体抽搐动摇、眩晕之类病症来解释本条。刘河间认为“风火相搏”是眩晕的主要原因；朱丹溪在《丹溪心法·头眩》指出“头眩，痰挟气虚并火，治痰为主，挟补气药及降火药。无痰不作眩，痰因火动，又有湿痰者，有火痰者”［6］，这是痰火致眩学说的雏形；张景岳认为“无虚不作眩，以治虚为主”［7］。杨仁斋提出“瘀滞不行，皆能眩晕”；《医家必读》则指出“瘀血停蓄，上冲作逆，亦作眩晕”。该病病因病机基本可概括为“内风”“火”“痰”“虚”“瘀”五大类。对于“外风”致眩的病因病机较少探讨，以下结合临床多角度进行论证，以抛砖引玉。

2 从文献看“外风致眩”的客观性

2.1 病因病机的客观性外感风邪引动肝风导致眩晕的论述相对较少。笔者发现《诸病源候论》中记载“风头眩者，由血气虚，风邪入脑引目系故也”［8］，表明正气不足，外风入脑为当时认识风头眩的主要病机。宋《太平圣惠方》中记载“夫风头旋者，良由体虚，风邪乘与阳脉。诸阳之经皆上注于头面，风邪入脑，遂成头眩”，即肯定了外因为眩晕的重要病因。《三因极一病证方论》亦云“方书所谓头面风者，即眩晕是也……如中伤风寒暑湿，在三阳经，皆能眩人，头重项强……吐逆眩倒，为外所因”［9］，明确了外邪所致眩晕的病因病机。与此持相同观点的还有清朝医家刘默，其在《证治百问》中云“凡眩晕一时暴发者，必因风暑寒热郁于肌表，致脉络满而经脉虚，使外有余而内不足……若气血冲和者，候风寒暑气痰热清散即愈”［10］，也警醒后辈辨证急性眩晕要考虑外邪致病，学者可以借鉴。由此可大致了解古代诸家对外因（尤其是风邪）导致眩晕的认识，也肯定了该证型在临床上的客观性。

2.2 治法的客观性明·秦景明所撰的《症因脉治》把眩晕分为外感眩晕和内伤眩晕两类，且在外感眩晕中分为风寒、暑湿、燥火3个证型。在风寒眩晕之症中明确指出“头痛额痛，骨节烦痛……躁扰时眩，此风邪眩晕之症也。若身热无汗……时时冒眩，此寒邪眩晕之症也。风寒眩晕之治……太阳风邪者，羌活防风汤，加天麻、黄芩”［11］。可以看出，该书明确地记述外感导致眩晕的分型及治法，从理论到指导临床都具有相当意义。《医方集解》简述川芎茶调散主治时云其“治诸风上攻，正偏头痛，恶风有汗，憎寒壮热，鼻塞痰甚，头晕目眩”［12］，在其最后描述的头晕目眩一症是由于诸风（外风）上攻所致，用川芎茶调散疏散其头目外感之风，眩晕自愈。此方亦提示要从侧面认识外风致眩晕的客观性。

3 从现代医学角度佐证该证型的客观性

前庭神经元炎常发生于上呼吸道感染后数日内，可能与前庭神经元遭受病毒侵害有关。临床特征为急性起病的眩晕、恶心、呕吐、眼球震颤和姿势不平衡［13］。研究发现突发性耳聋的发病与病毒感染有关，不少患者发病前曾出现过上呼吸道感染，病原体主要包括巨细胞病毒、风疹、水痘、带状疱疹等。国外学者已从突聋患者耳内分离出以上病毒并证明其活动存在［14］。以上两疾病都可见到眩晕的表现，且均与上感密切相关。从人体解剖结构上看，咽鼓管以咽鼓管鼓室开口于鼓室的前壁。咽部感染可以经该通路侵入鼓室，侵犯前庭神经元等组织结构，从而引起中耳炎、眩晕等临床疾病。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局部炎症可导致寰椎翼状韧带和横韧带松弛，进而导致寰枢关节的失稳或错位，影响椎动脉供血而致颈源性眩晕［15］。

以上眩晕发病突然且多伴上感或有上感病史，与中医认识的外邪致病特性相通。故从现代医学角度理解该证型的客观性亦值得借鉴。

4 验案举例

患某，女性，29岁。2010年7月18初诊。1 d前患者受凉后出现眩晕，偶有天旋地转感，无黒朦等，伴咳嗽，痰少略黄，伴鼻塞，无呕吐，无头痛，咽痒，无咽痛，纳眠可，二便调，舌淡胖苔薄润，脉弦细，左关滑数。既往史：无高血压、颈椎病等病史。查血压120/85 mmHg，咽红，扁桃体无明显肿大，双侧瞳孔等大等圆，转颈试验（-），颈椎加强试验（-），四肢肌力正常，病理征（-）。中医辨证为外风引肝风夹痰饮上扰。治法宜疏风镇肝化痰。处方：荆芥10 g，防风10 g，川芎10 g，白芍10 g，蝉蜕10 g，僵蚕10 g，泽泻10 g，白术15 g，天麻10 g，草决明、石决明各25 g，生龙骨、生牡蛎各30 g，金银花12 g。3剂，每剂水煎至300 mL，饭后分3次温服。方中荆芥、防风疏头面之外风，川芎活血祛风；蝉蜕、僵蚕利咽疏风；金银花疏风散热；泽泻降上逆之痰饮；白芍、天麻、草石决明、生龙牡合用，平息肝风之力宏，诸药共奏疏风镇肝化痰之功。二诊2010年7月21日，患者眩晕明显好转，现咳嗽为主，痰黄，舌淡胖苔薄黄，脉弦细数。辨证属风温犯肺，肝风上扰。治法宜疏风清热化痰。处方：桑叶12 g，菊花12 g，蝉衣10 g，僵蚕10 g，荆芥10 g，防风10 g，桔梗10 g，连翘15 g，栀子12 g，黄芩12 g，薄荷10 g（后下），生石膏30 g，瓜蒌壳12 g，浙贝母12 g，甘草3 g。3剂，煎服同前法。该方乃桑菊饮合桔梗散加减。桑菊、蝉衣合用疏风散热平肝，荆芥防风引药上头面。桔梗、连翘、栀子、黄芩、薄荷、生石膏合清中上二焦郁火，再加瓜蒌壳、浙贝母清热化痰。方证相合，疗效显著。

按：该案辨证思路清晰，主以疏风平肝为大法，随证寒热变化选方论治。偏风寒选川芎茶调散加减，偏风热选桑菊饮加减，夹饮加泽泻汤，外风偏重选用蝉蜕、僵蚕疏风平肝化痰。眩晕重则加天麻、草石决明、生龙牡重镇肝阳。此法对外感眩晕的论治值得借鉴。

5 小结

综上所述，从文献、现代医学研究基础及临床实践中探讨了“外风致眩晕”的客观性及临床实用性，总结了该型疾病的常用方剂，如 “川芎茶调散”“荆防败毒散”“升降散”等，且根据笔者临床发现，外风致眩一般具有以下特点：近期外感后突然出现眩晕症状，伴鼻塞流涕，偶伴耳鸣及其他外感症状等；排除耳石症、高血压、脑血管意外等疾病；配合使用祛风药物效果明显。本文观察病例数尚少，有待进行扩大样本的临床研究验证，也希望同道共同探索，批评指正。

［1］陈亚光，熊波.实用症状体征鉴别诊断治疗学［M］.北京：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8：614-616.

［2］郭子光，熊曼琪，徐木林，等.现代中医治疗学［M］.成都：四川科技出版社，2002：20.

［3］王永炎，鲁兆麟.中医药学高级丛书·中医内科学［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11：264.

［4］周仲英.中医内科学［M］.2版.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7：297

［5］杨世瀛.仁斋直指方［M］.上海：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出版社，2006：200.

［6］朱震亨.丹溪心法［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07：123.

［7］万小林，王俊力.中医论述眩晕［J］.亚太传统医药，2016，12（13）：64-65.

［8］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新校版［M］.北京：人民军医出版社，2006：268.

［9］陈无择.陈无择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5：668.

［10］刘默.证治百问［M］.上海：第二军医大学出版社，2005：23.

［11］秦景明.症因脉治［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125.

［12］汪昂.医方集解［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