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舞之争”——城市公共空间视角下的对策分析

盛丽君 葛文静

“广场舞之争”
——城市公共空间视角下的对策分析

盛丽君 葛文静

近年来出现的诸多“广场舞之争”暴露出我国城市公共空间治理存在的问题。本文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形式调查了广场舞现状，探索了广场舞之争上升原因和解决对策，并以城市公共空间为视角提出解决对策。

广场舞；广场舞之争；城市公共空间；治理

广场舞是指居民聚集在广场或其他公共场所跳的舞蹈。广场舞大多由群众自发组织，形式丰富多样，具有自娱性和表演性特点。人们跳广场舞主要是为了娱乐身心、锻炼身体。参与跳广场舞的人以中老年人为主，且妇女所占比重较大。由于简单易学、娱乐性高，深受中老年人欢迎并得到快速发展。

近年来，广场舞迅速发展至大街小巷，甚至走出国门。但现实生活中，却因此引发很多矛盾，甚至产生很多社会问题。比如，噪音污染影响周围居民生活工作学习、占用大量公共空间等。而广场舞大妈遭泼粪、被扔水弹、与居民大打出手、被藏獒驱赶，“中国大妈纽约跳操被投诉”等事件更使广场舞一次次成为舆论的焦点。为了解广场舞现状，分析“广场舞之争”与城市公共空间治理关系，本文针对广场舞之争进行了调研，并在城市公共空间视角下进行了对策分析，以期使社会对城市公共空间治理引起足够重视。

一、我国广场舞现状调查

1.调查研究方法

本次研究采用问卷调查形式，通过非概率抽样中偶遇抽样方法，以广场舞集中地人群为总体，随机抽取生成1000名调查对象为样本，发放问卷地点主要分散在广场舞集中地，如大型广场、居民小区、公园等，根据现实情况，以自己方便的形式抽取偶然遇到的人作为调查对象，区别于简单随机抽样方式。本次研究调查，共发放问卷1000份，回收有效答卷889份，回收率为88.9%。样本结构见图1：

图1 样本结构图

根据图1参与调查广场舞的人，1.24%的人为20岁以下的人，34.53%的人为20-30岁，39.03%的人为31-50岁，13.39%的人为50岁以上。

2.我国广场舞现状调查

各年龄段对广场舞的评价详见图2：

图2

从图2看出，20岁以下、31-50岁、51-70岁三个年龄段中，喜欢广场舞的人占总人数比例比不喜欢广场舞的人高，31-50岁年龄段的人二者差距较明显。对广场舞健身一直以来的争议，由图表看出，年轻一代人对广场舞的喜好程度不如中老年人。课题组针对广场舞对日常生活影响情况的调查见图3：

图3

由图3看出，被调查者认为广场舞影响睡觉休息的占30%，干扰其他娱乐活动的占7%，影响工作学习的占28%，干扰正常通行的占9%，造成灯光垃圾污染的占14%，认为不影响的仅占12%。其中占较大比例的是影响工作学习和睡觉休息。与图2结合，年轻一代人与中老年人相比有更大的工作和学习压力，对工作、学习、休息环境要求较高。本文认为，人们对广场舞的喜好程度与广场舞对日常生活的影响有一定联系。广场舞对人们生活的负面影响很大，如何减少广场舞引发的负面影响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二、“广场舞之争”原因与应对措施

1.“广场舞之争”上升原因调查

课题组对“广场舞之争”上升原因进行了调查，7.09%的人认为广场舞之争上升的原因是广场舞的参与者没有尊重他人的私人空间；18.67%的人认为是广场舞没有相关法律法规约束；20.02%的人认为是娱乐空间不足；22.95%的人认为是广场舞阻碍了交通；53.88%的人认为是噪音污染严重，10.24%的人认为广场舞缺少主管部门协调，具体见图4所示：

图4

从调查结果看出，“广场舞之争”最突出的是噪音污染问题。早在1997年3月1日国家便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音污染防治法》①，对噪音防治有明文规定。为什么噪音污染问题仍是“争”的焦点，是法律法规不够完善？还是执法力度不够？课题组对此进行了调查。

2.“广场舞之争”应对措施调查分析

（1）通过问卷调查社区居民对解决广场舞之争意见，21%的人认为广场舞应远离居民区，19%的人认为应选择较宽阔场地，16%的人认为要降低音量，22%的人认为要限定跳舞时段，9%的人认为要扩大公共活动场所，13%的人认为要将高音喇叭换成其他音响设备。如图5：

图5

（2）当前我国解决“广场舞之争”的现行对策

①广场舞噪音污染解决办法。一是佩戴蓝牙耳机。不再使用居民现用的大功率户外音响，每个参与广场舞的人单独佩戴蓝牙耳机。好处在于每个人能根据自己的需求调节音量大小，不对周围人造成影响。现在有些软件可根据蓝牙设备统一播放音乐。二是使用有源定向扬声器。据复旦大学力学与工程科学系马建敏教授介绍，有源定向扬声器能把声波控制在特定区域内，在这个区域内声波很强，出了这个区域声波就会很弱，甚至没有②。广场舞者用有源定向扬声器播放音乐，由广播产生的噪音问题便能得到解决。三是在住宅窗户上使用隔音玻璃。对被“扰民”严重的小区的住宅窗户升级改造，使用隔音效果更好的玻璃。在新修建小区住宅玻璃上直接安装隔音玻璃。四是使用中央音控系统。由居住小区居民合资购买并安装“中央音控系统”，由负责人统一调控音量，并严格限定广场舞时间。或直接由社区负责人限定广场舞时间并监督落到实处。②广场舞法律法规约束。在广场舞矛盾升级带来一系列社会问题，引发社会广泛关注，对建立相应法律法规的要求日益迫切。2015年9月，文化部、体育总局、民政部、住房城乡建设部联合印发《关于引导广场舞活动健康开展的通知》，对开展广场舞的相关事项做出规范。国家体育总局发布12套广场舞“国标”③；2015年10月国务院发布《办公厅关于推进基层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建设的指导意见》要求到2020年，全国乡村普遍建成集宣传文化、体育健身等功能于一体的基层综合性公共文化设施和场所，加强对广场舞等群众文体活动的引导等，体现了广场舞的日益规范化、法律化④。各地区也出台有关政策规范广场舞。例如：宿迁市为引导宿迁市区广场舞活动有序开展，出台了《宿迁市市区广场舞活动管理暂行办法》；2014年12月，历经两次审议的《广州市公园条例》（草案修改稿）明确，违反规定音量限制开展健身、娱乐活动，由公安机关予以警告等。（3）现行措施不足。第一，运动时不宜佩戴像手表、项链、耳环等首饰，以免意外受伤。佩戴蓝牙耳机存在同样的意外风险；第二，有源定向扬声器还没有大批量生产，其“有源”是虚数还是有严格的划分有待考察。第三，如今受几乎无处不在的广场舞影响的不仅是居民区，即使只将居民区玻璃拆换为隔音玻璃，也是一项浩大并难以实施的工程。更何况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难道所有人在广场舞时间都闭门不出？第四，现阶段中央音控系统主要由政府部门负责建立，需要大量财力支撑，且使用覆盖范围小，发展缓慢，仅适用于小部分发达城市。

噪音污染治理早已出台《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音污染防治法》，在广场舞之争上为何收效甚微？其实关注点不应仅限于如何减少噪音，而应寻找根本所在。通过分析课题组认为，最根本的问题是城市公共空间的缺失。若城市公共空间充足，跳广场舞场所便可以做到不与居民区冲突，广场舞所带来的影响居民工作学习、影响居民睡觉休息、光污染问题都迎刃而解。有了充足的公共空间，就能解决居民反映的娱乐空间不足问题。有了设计合理的公共空间，便不会出现广场舞干扰交通的情况。

三、城市公共空间视角下解决“广场舞之争”对策分析

城市公共空间是为城市居民服务的，旨在为居民提供良好的居住和生活环境，是一个城市居民进行社会生活、公共交往、举行各种活动的开放性场所。一个城市的公共空间体现了该城市的实质环境和独特魅力，是一个城市多元文化载体。它的存在及整体质量直接影响该城市综合竞争力和城市居民生活满意度。

调查得知，人们喜爱广场舞不仅因广场舞能愉悦身心，达到良好的健身效果，更因为参与者不受经济、技术、文化等因素约束。反映出的其实是公共空间不足、基础设施不完善、利用率不高问题。从由广场舞引发的社会热点问题看，广场舞不仅是居民健身方式，背后涉及的是当前城市对公共文化空间的建构和改造问题。

1.合理规划城市公共空间

规划合理的城市公共空间对城市公共空间治理十分重要。一是科学规划。重视人性化设计。在城市公共空间设计上充分考虑人们生活需求，减少或避免由于规划不合理给居民带来的不必要麻烦。创建人性化场所，配备完善设施和便利交通，是人们生活的需要。城市公共空间设计更要注重细节，处处为普通人的普通事着想。最为妥善的办法是站在人的角度设计。比如，这样设计，如果是我生活在这里，会遇到什么困难，会有怎样的不便。针对这些困难和不便用什么方法可以避免，都是设计时应当考虑的问题，而不是一味抱着完成任务的态度进行设计。要积极优化广场用地和文化、体育活动设施布局。旧城区改造和新城区建设时科学规划，选择场地时要求与地域条件相协调，同时考虑人口数量、服务半径、配套设施等因素，建设选址合适并适合开展群众性文体活动的场地。二是充分利用社会场地资源。发掘利用城乡商业广场、企业和社区场地、边角空地等社会场地资源，充分考量后，在不影响其他事物情况下充分利用这些资源，尽可能实现利用效率最大化，充分发挥其作用。三是做好增量。对一些公共文化休闲场所做一些改进。增加公园免费开放数量，加大公共文化体育场馆免费开放力度。在一些人群活动频繁地区，将原来需要收费的公园免费开放，充分提高场馆利用率。根据群众需求特点实行错时开放，适当延长夜间、休息日、节假日开放时间等。对广场舞场地的选择除宽敞的广场，公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公园一般与居民区、商业区等人群较密集的场所有一定距离，可减少广场舞带来的负面影响，公园的绿化面积广可起到一定隔音效果。四是加强配套。健全基础设施建设。比如，为室外广场提供适用电源良好的夜间照明、合理配置广场舞活动设备器材，有条件的地方为广场舞群体提供免费的移动音箱等设备。

2.加强基础文化设施建设

中国缺乏对公共空间场所构建的关注，对建筑用地与公共用地的指标制定尤其不够明确。有些城市市政公园数量少，也未做到严格按街区均匀分布。我国以高密度高层集合住宅为居住的主要形式，集合住宅本来就无法获得自己的庭院，特别依赖公共活动空间、对小区景观和环境质量依赖程度也更深，这也是广场舞深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广场舞不需要任何辅助工具，只要有空地、音响就可以。正是因为公共空间缺乏，城市公共空间规划更要加强基础文化设施建设。做好对现有基础文化设施维护和改进，在以后的公共空间基础文化设施建设中充分考虑居民需求。例如，在公共场所修建相应的健身器材，包括各类球场等，丰富城市居民娱乐活动，缓解广场舞引发的矛盾。

3.加强城市公共空间方面的立法工作

我国城市规划与开发在运动机制上是相互分离的，规划管理主要针对开发项目，缺乏对城市公共空间的有效管制。针对项目管理，在便于操作的原则下简化为地块划分和若干控制指标，所形成的开发结果很难让人满意。没有明确的指标和法律法规约束，使房地产开发商在建设小区时只顾追求经济效益，缺少对公共文化活动场所的设计和构想，加剧了建筑用地与公共用地之间不平衡现状。

由广场舞引发的社会争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市公共空间在立法方面的不足。例如，早在1997年国家针对公共空间环境噪音污染出台了相应的法律法规。而现在广场舞最大的负面影响莫过于噪音污染，体现出法律的不完善以及执法工作的缺失。在公共空间治理上也缺乏相应完善的制度，主要体现在广场舞引起争端时，管理人员的缺失以及负责人之间责任推诿现象频发。

政府应将居民休闲生活视为基本民生需求，将城市规划与开发相结合。对建筑用地与公共用地政府应出台相关政策制定合理指标，完善相关法律法规规范开发用地行为，对公共空间进行治理，加大执法力度。其中最重要的是落实，相关工作人员要认真负责，在城市公共空间规划、建设和治理上严格执行，做到责任明晰、规范严谨、制度合理。

4.增强公民意识，提高公民素质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教育的普及，公民的权利意识和法律意识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但责任意识却日益淡薄，人们知道权利与义务相统一，却不懂得这句话所承载的责任。对社会公共空间通常只意识到自己拥有使用公共空间的权利，却没有意识到自己依然拥有维护公共空间的义务。

在广场舞事件中，广场舞参与者与居民发生矛盾时，参与广场舞者往往以自己拥有在公共场所自由活动的权利为由反驳对方，看似有理的说法，却忽视了在拥有自由权利同时，也应承担的义务。比如，在公共场所有不得妨碍他人、维护公共设施和保护公共环境的义务等。

要转变人们对公共空间认识不足的现状，需要培养系统的公共空间意识。通过制定在公共空间中应遵守的行为准则，培养人们良好的空间意识。社区也要加强宣传工作，通过举办活动、张贴宣传画报等，增强人们的责任意识。例如，为广场舞制定相应准则，规范参与者行为，或由社区组织广场舞参与者进行相关培训，邀请权威人士开展讲座等，加强其空间意识。只有这样，才能培养人们在追求自己精神文化同时，尊重相互之间的感受与权利的意识，促进社会和谐与发展。

四、总结

习近平总书记说：“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禁止跳广场舞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广场舞大妈对广场舞的追求，是对精神文化生活的渴望。小区业主对宁静生活的向往，是其对居住环境和谐的期待，双方本身都是没有错。“以己度人，以心度心”，是政府和公民个人都需要具备的素养。政府在两者之间要做好“中间人”，缓和双方关系，起到调纷止息、维护和谐的目的。“广场舞之争”的尴尬在于城市娱乐空间不足带来的问题，人们的争论不过是对娱乐空间抢夺的折射。所以，面对广场舞带来的问题，政府不能失声，如何建设更多的公共设施让人们有休息健身的场所，才是解决的根本之道。

引文注释

①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音污染防治法》

②参考复旦大学力学与工程科学系马建敏教授对有源定向扬声器的介绍

③参考《关于引导广场舞活动健康开展的通知》

④参考《办公厅关于推进基层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建设的指导意见》

[1]林玥玥.从广场舞事件看城市公共文化空间需求[N].中国城市网,2014-5-16.

[2]王植芳.城市公共空间的人性化设计[J].武汉生物工程学院学报,2010(01):10-1.

[3]沈金箴.加强空间权立法研究促进城市公共空间合理利用[J].北京规划建设,2010（03）: 14-15.

[4]Stephen Carr.Public Space[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66-69.

[5]袁继芳.陈建国从广场舞扰民看城市体育休闲公共空间的缺失[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 2014（9）.

（作者单位：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10.16653/j.cnki.32-1034/f.2016.2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