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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前西方社会腐败概念的内涵演变——一个思想史的视角

2016-12-17杨云成

关键词:政体政权教会

杨云成



□ 政治学研究

18世纪前西方社会腐败概念的内涵演变
——一个思想史的视角

杨云成

西方社会,腐败概念的内涵经历了一个由“某种状态”到“某一特定行为”的转变。这种转变与人们对政治和道德关系的认识紧密相连。在政治与道德相融合下,腐败多指国家、政治或个人道德所处的某种状态;政治与道德初次分离后,腐败是尘世政治生活不可避免的状态,且无根治良方;在政治与道德再次融合下,腐败内涵复归为政治生活或个人生活的某种状态,并被打上了世俗政权与教会政权矛盾冲突的印记;民族国家兴起后,尤其是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催化下,政治与道德再次分离,腐败开始指向某种特定行为。至此,腐败概念的内涵实现了由传统认知向现代认知的转变。

西方社会;腐败;政治;道德;思想史;内涵演变

在西方社会,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因素不断变化调整、变革的环境下,腐败概念的内涵经历了一个由大变小的过程。大抵可以将这一过程划分为四个阶段。

一、古希腊时期

在古希腊,腐败被看作是事物从自然良性状态向非自然良性状态的堕落。这种堕落,既可以是物质上的,也可以是精神上的。无论物质还是精神,其自然良性状态都是既不缺乏,也不多余。在精神层面,亚里士多德有精辟的论述。他说“过多的训练或训练不足,都可以对人的身体造成损伤;适当的训练则可以增强并保存人的力量。节制、勇气等道德也是如此。一个人不敢面对任何事情,那他就是胆小懦弱的;一个人心中无畏惧、敢涉任何危险,那他就是有勇无谋的;一个人纵情于各种享乐而不有所节制,那他就是挥霍无度的”。[1]在亚里士多德看来,道德即是一种平衡状态。因此,在精神领域,他认为腐败是指从道德状态向邪恶状态的堕落。在《伦理学》中,亚里士多德很少用腐败代指某种特定的邪恶。他所认为的腐败,是指一个有道德的人可能会被诸如贪婪、放纵、无度等邪恶所腐化。

在政治领域,大多数政治思想家,尤其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认为,腐败是指政体的衰退。在世界观问题上,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观点相似,都坚持“二元论”,即存在一个真善美的理想世界,一个充斥着动荡和不确定性的现实世界。在对待政治和政府的态度上,二人比犬儒学派*犬儒学派思想家认为,现存政府以及人类社会均存在不可避免的缺陷,而且无法根除。要温和得多。尽管他们将政治置于动荡的现实世界之中,但是他们却希望建立一种理想政府,它“能够吸收和接纳超脱尘世的绝对真理和绝对美善”。[2]31这种理想的政治,柏拉图认为应该由哲学王来统治,亚里士多德认为应该由道德王统治。无论是哲学王还是道德王,全心全意地忠诚于公共利益而非私人利益是他们的相同之处。亚里士多德将理想的政治划分为三类:君主政治、贵族政治和共和政治。他认为,一个基于公共利益而建立并以公共利益为施政准则的政府,无论是一个人的统治,还是少数人的统治,亦或是多数人的统治,都是一种理想的政体。相反,一个背叛公共利益的政府,无论其统治人数的多寡,都是一种变态政体。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都认为,政府由理想政体堕落为变态政体就是政治上的腐败,其表现形式是统治者忠诚于统治阶层自身利益而非公共利益。需要指出的是,在二人看来,无论是哲学王城市,还是理想政府,在“现实世界中都是不存在的”。[2]31从这个意义上讲,亚里士多德虽然提出了三种理想政体形式,但是并未对其优劣进行排序,他更赞同一种既有君主,也有贵族和平民参与的政体形式。纵使这种政体不是最完美的,但是它存在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至于政体衰退的原因,他认同“个人的不道德行为对政体稳定造成的严重后果”。[3]74-75

但是,综观二人的政治思想,这并不意味着二人认为“现存政府具有相同的腐败程度”。[2]31在他们看来,是否实行法治是判断现存政府腐败程度的一个重要标准。他们所理解的法律与今天的法律概念有很大不同。柏拉图认为,法律都是有缺陷的,“法律条文固定,而环境变化无常”。[2]32当回到现实,柏拉图认为,法律规范尽管限制了哲学王的智慧,但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普通统治者的自私行为。亚里士多德的思想与之相似,他推崇法治“不是基于法律的内容,而是基于法律的特性”。[2]32在任何变态政体中,所有的法律都会被扭曲,都会服务于统治者的自私自利。然而,在变态政体中实行法治的价值在于,法律如被公正执行,虽不能完全消除统治者的自私行为,但是与不实行法治的政体相比,其自私自利行为能够得到最大限度地降低。

总之,在古希腊政治思想中,腐败的内涵非常广泛,既指臣民的精神道德问题,也指政体稳定问题。前者表现为臣民由道德状态堕落至邪恶状态;后者表现为统治者背叛公利而专谋私利。

二、罗马共和国时期

梳理该时期有关政治和腐败问题的相关文献,笔者发现人们对腐败的认知大抵延续了古希腊传统。以西塞罗为代表的罗马法学家的观点最具代表性。他认为腐败是指“因不合理使用或追求金钱而带来的在道德、法律、政治等方面的堕落”。[3]75在本质上“所有的财产都不具有私人性质,所有的财产都是公利性的”。[4]9公共财产变为个人财产,可以通过“长期占有、战争胜利、法律、定居、协议等途径”。[4]9在他看来,人们应该安心于经由上述途径被动所得的财产。一味追求个人财产,不是对人与人之间既有关系的破坏,就是非正义的行为。

然而,到了罗马共和国后期,人们“不仅追求满足其基本生活需要的财产,而且陷入了种种挥霍无度、奢侈浪费、追求荣誉的漩涡之中”。[4]11人们将伊壁鸠鲁学派思想曲解为一种崇尚奢华、狂欢纵欲,并将其作为追求穷奢极侈生活的依据。为了满足这种纸醉金迷、纵情享乐的生活,他们“对金钱的追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4]11于是,旧的行为准则强加给人的镣铐,一下子被砸碎了。“那些行为准则不再被认为是不可缺少的,不再是存在的条件——如果它们继续存在,那么它们只能作为一种奢侈的形式,只能是一种拟古主义的趣味。”[2]8在追求荣耀之时,人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被打碎的道德规则所发挥的规制、约束、限制和宽容作用。

在政治领域,西塞罗指出,处理公共事务的人在履行职责的过程中,应坚持两条基本准则,即“全心全意地关注能够为臣民带来福祉的事情;全心全意地忠诚于共和国的整体利益,而不是保护一部分,忽视一部分”。[4]33否则即是政体的腐败。尽管在《论职责》这部著作中,西塞罗主要论述了正义、职责等政治思想,但是我们在其中也可以看出他对“将金钱以礼品、赠送的形式发放给民众以影响民意的行为,以及利用庇护关系、依据亲疏远近干预司法审判的行为”[3]75的批判与关注。

因此,在罗马共和国时期的思想家尤其是西塞罗看来,腐败既是一个道德问题,也是一个政治、社会问题。这与古希腊时期人们对腐败的认知相似。不同之处在于,古希腊思想家在将政治纳入与真善美相对的现实世界中时,认为消除腐败是不可能的。而在罗马共和国时期,人们认为“适当的道德培养,可以规避或遏制腐败的发生”。[5]

三、“文艺复兴”前夕

在文艺复兴前的中世纪,欧洲政治社会生活存在两大主题:一是实现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西塞罗以及罗马执政官所倡导的理性、道德与基督教义中人的原始罪恶之间的调和;二是处理尘世万物的世俗政权与掌控精神世界的教会政权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不断。这两大主题对当时欧洲的政治思想以及时人对腐败的认知产生了深远影响。

(一)道德与政治的再次融合

西罗马帝国解体后,奥古斯丁(Augustinian)对政治的认知和判断在当时产生了较强的影响。其政治思想的一个基本特点是“将尘世的政治生活置于基督教义之下”。在人的原始罪恶论的指导下,他认为尘世的政治生活不可避免地走向腐败,且无根除的良方。在他看来,政治的主要价值在于维护社会的秩序和共同体的和平,而不是培育臣民的道德素质。显然,奥古斯丁认为政治和道德是相分开的。9世纪之后,随着古希腊、罗马时期的经典文献重现于世,西方政治思想领域发生了深刻变革。以贪婪为例,在中世纪初期的政治思想中,它是指“人们对金钱的狂热代替了对上帝的爱以及人与人之间应有之爱”。[6]在原始罪恶论下,鲜有人论及解决之道。9世纪之后,一些政治思想家认为,解决贪婪问题的根本途径在于培育亚里士多德等人倡导的民众道德。为了实现人类在尘世的最终目的,人们应该不断提高自身道德。

人们在接受道德这一“途径”的同时,也接纳了古希腊时期人们对道德的认知。政治和道德在经过短暂的分离之后,再一次融合在了一起。此后,在精神领域,人们将道德由自然良性状态向自私邪恶状态的堕落视为一种腐败;在政治领域,人们认为“只有道德优秀的人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统治者”。[7]142-143约翰(John of Salisbury)是将基督教义与古典政治传统结合起来的杰出代表。他借用西塞罗的“公意”(public good)概念,并将其作为基督徒统治者的执政理念。他认为,公意存在于法治之中且能够对基督徒行使权力的过程形成限制。“如果统治者依法施政,那他就是一个公正的君王;如果统治者违反法律,那他就是一个暴君,暴君统治即为暴政。”[7]190-191背离公意的政治即是一种政体的腐败。在11世纪至13世纪,政治家的道德始终是政治思想家探讨的主要问题。

(二)世俗政权与教会政权冲突不断

吉莱西厄斯一世任教皇时宣称,尽管基督教世界的权力平分给世俗政权和教会政权,但是教会政权应独立并高于世俗政权。此后,两种政权间的矛盾和冲突不断。在12世纪至13世纪,两种政权间的冲突因世俗政权声称拥有对意大利的管辖权而再次激化。对罗马教廷而言,神圣帝国拥有对意大利的管辖权,则意味着“世俗政权统辖教会政权也为时不远了”。[8]59当时,意大利北部一些城镇已经建立了具有民主精神的共和政府。这些政府形式与当时诸公国、侯国采用的世袭政权形式格格不入。因此,这些城镇国家与神圣帝国之间也存在矛盾。在与神圣帝国的斗争中,教廷始终是主体,意大利北部城镇国家只是其主要同盟者。在与教廷的合作过程中,“这些城镇国家面临着教会政权试图对其控制的危险”。[8]59到13世纪后期,“教会政权对大多数意大利北部城镇国家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9]教会政权与世俗政权的冲突、资产阶级的强势崛起,导致实行共和的城镇国家充斥着动乱、纷争以及派别冲突。一些政治思想家开始为这些城邦国家奔走呼号。马西略(Marsilius of Padua)在为城镇国家辩护过程中,谈及到了腐败问题。他提出“一些城镇国家之所以出现混乱与动荡,根源在于教会政权试图控制世俗政权并掠夺其财富”。[10]545他在《和平的保卫者》(《the Defender of the Peace》)中指出,教会政权与世俗政权之间应有明确界限。这种界限是区分温和政治(temperate politic)和极端政治(intemperate politic)的标志。他认为,极端政权产生的原因在于教会政权对世俗政权的干涉。教会具有贪婪、堕落的倾向,“他们将圣职兜售给罪犯、儿童、无知的人,甚至是令人生厌的傻子”。[10]246教会腐败不仅侵蚀精神世界的神圣性,造成教士道德败坏,而且腐败的教会人员更倾向于任命具有腐败倾向者,这足以将“所有领域和几乎全部政治推向解体的边缘”。[10]387

马西略对腐败的认知具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腐败是精神上或道德上的堕落,这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西塞罗等人的观点相似;其次,腐败是教会政权对世俗政权的干涉以及由此导致的政治动荡、混乱和衰退等;再次,他常用腐败代指特定的行为,尤其在论及教会腐败的问题时,比如犯罪、买卖圣职、出售赎罪券等;最后,腐败是一种“对公共权威的僭越,即由不称职的人担任统治角色”。[3]79

四、“文艺复兴”之后

当部分思想家为意大利北部城镇国家实行平民统治辩护的同时,那些饱受战乱、冲突及派别分歧的城镇国家纷纷选择走君主统治的道路。社会上出现了为此呐喊助威的思想家。他们认为“通过选举有道德的统治者以及合理安排政治共同体各部分顺序”[8]61的方式可以防止政治统治陷入派别冲突和社会动荡。围绕平民统治与君主统治的争论成为文艺复兴“前夜”的一大特点。从14世纪开始,两派的分歧与冲突似乎有了某种程度的缓和。人文主义者扩大了统治者道德的概念,将作为整体的民众道德也纳入其中。在他们看来,“只有作为整体的民众以一种道德的方式进行活动,尘世政府的目的才能够得以实现”。[8]62由此,他们认为个人不能作为一个公民来行动、不以每一公民应担当的角色要求自己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腐败。人文主义者进一步指出,自由是形成道德的前提。依据理性来选择生活方式本身就是道德的,在道德上也是自由的。在专制制度下,统治者自身就是感性的奴隶,由他们来统治必然会造成政治腐败和社会动荡。

马基雅维利(Machiavelli)基本赞同之前人文主义者的相关论述,认可自由的、有道德的民众对实现良善统治的重要价值。但是,他在《佛罗伦萨历史》、《战争艺术》等著作中反复提及当时意大利人,尤其是佛罗伦萨的统治者放弃了纪律、奉献和自我牺牲等优良品德,背叛了对公共职责的忠诚,贪婪、奢侈、挥霍、欺骗、信仰缺失、派别冲突等弥漫全国。在他的政治思想中,腐败是指“预示着公共生活和政治生活衰退的一系列行为,主要表现为堕落和懒散普遍存在、公民间良好秩序和法律丧失、军事力量减弱、派别力量或个人力量支配公共利益、有产者和有权者支配平民百姓”。[3]79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如何培养民众道德,马基雅维利有其独特见解。他认为“当民众是有道德时,动荡和冲突不会对国家造成多大危害;当民众普遍腐败时,除非存在一个拥有强大权力的人迫使民众遵守法律,否则再健全的法律也不会产生多大功效”。[11]在他看来,共和国的存在和发展至关重要,为达此目的,有时必须依靠外部强制力量,甚至可以牺牲道德。在特殊情况下,“一个好人只有变成坏人,才能够实现好人应当追求的目标”。[12]

与马基雅维利处于同一时代的思想家圭恰迪尼(Guicciardini)在该问题上的态度更为悲观,他认为“不仅单纯的说教于事无补,而且借助道德强人的强制干预具有一定的危险性”。[8]65在统治权的获得方式上,圭恰迪尼比马基雅维利更为激进,他赞同在特殊情况下可以“采用贿赂和操纵”[8]66的方式。显然,在这里政治已经开始脱离道德。如果马基雅维利和圭恰迪尼所论及的政治和道德分离仅适用于特殊情况的话,那么在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加尔文(John Calvin)、慈运理(Ulrich Zwingli)等人发动宗教改革后,持续不断的宗教战争和社会动荡,使二人所说的特殊情况成为常态。在这种情况下,政治和道德彻底分离,个人的道德状况不再是统治状况的直接决定因素。政治和道德的分离以及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致使政治发展获得新的动力和价值:保持经济稳定和维持国家军事安全。

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彻底改变了政府的本质,人们逐渐认为好的政府“应该能够有效管理交易和货币,以调节既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的从事经济活动的部门”。[3]85此后,腐败概念的内涵变得狭窄,也不再与道德相连。

可见,文艺复兴之后,西方社会对腐败的认知发生了重大变化。在马基雅维利和圭恰迪尼提出政治和道德分离之前,腐败既指一种政治衰退状态,也指道德的堕落。政治和道德再次分离后,尤其是伴随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腐败渐渐与道德脱离,仅指某种特定的行为。例如,亚当·斯密(Adam Smith)认为社会存在一种自然的、自发的经济关系,并将其称为“自然自由体系”(Natural liberty)。在这一体系之下,“每一个行为主体只要不违反公共利益、不破坏自然自由,都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体力、智力和财力”。[13]对这种自然自由体系的干预、破坏就是腐败。在他看来,市场活动和政府活动应有明确的不容逾越的界限,这对后世人们对腐败的认知产生了深远影响。

可见,在18世纪前的西方社会,腐败概念有着丰富而广阔的内涵,既包括公共权力或公共职务的滥用,也指个人或政治从自然良性状态的堕落(传统认知)。但是,到了18世纪中后期,这两种观点开始分离,前一内涵逐步代替了后者。进入现代社会后,大多数西方学者或者以公权视角,或者以公职视角,或者以寻租视角、或者以真实政治视角对腐败概念做出了不同的界定。但是,无论基于何种视角的界定,腐败多指向某种特定的政治行为(现代认知)。 值得注意的是,腐败概念的内涵由“传统认知”转向“现代认知”后,“一个通用的腐败概念至今无法形成”。[14]旧的界定不断被新的界定所代替,新的界定又不断受到多方的挑战与质疑。该何处何从呢?笔者认同罗伯特·威廉姆斯的看法。他说“如何界定腐败概念取决于历史传统、文化风俗、社会背景、界定者的观点和目的等”。[14]

[1] Aristotle.The Nicomachean Ethics[M].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25.

[2] Richard Mulgan.Aristotle on Legality and Corruption[C]//Manuhuia Barcham,Barry Hindess,Peter Lar- mour.Corruption: Expanding the Focus.Canberra: ANUE Press,2012.

[3] Bruce Buchan.Changing Contours of Corruption in Western Political Thought C.1200-1700 [C]//Man- uhuia Barcham,Barry Hindess,Peter Larmour.Corr uption: Expanding the Focus.Canberra: ANUE Press,2012.[4] Marcus Tullius Cicero.On Duties[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1.

[5] Cary J Nederman.Nature,Sin and the Origins of Society: the Ciceronian Tradition in Medieval Political Thought [J].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Ideas,1988,49(1): 5.[6] Janet Coleman.Property and Poverty [C]//J H Burns.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Medieval Political Thought 350-1450.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8: 624.[7] John of Salisbury.Policraticus[M].Cambridge: Camb- 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

[8] Manuhuia Barcham.Rule By Natural Reason: Late Medieval and Early Renaissance Conceptions of Political Corruption[C]//Manuhuia Barcham,Barry Hindess,Peter Larmour.Corruption: Expanding the Focus.Canberra: ANUE Press,2012.

[9] Quentin Skinner.The Foundations of Modern Political Though [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13.

[10] Marsilius of Padua.The Defender of the Peace [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5.

[11] Niccolo Machiavelli.Discourses on the First Decade of Titus Livius[C]//A Gilbert Machiavelli: The Chief Works and Others.Durham: Duke University Press,1989:239-240.

[12] Maurizio Viroli.From Politics to Reason of State: the Acquisi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the Language of Politics 1250-1600[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175.

[13] Lisa Hill.Ideas of Corruption in the Eighteenth Century: the Competing Conceptions of Adam Ferguson and Adam Smith [C]// Manuhuia Barcham,Barry Hindess,Peter Larmour.Corruption: Expanding the Focus.Canberra: ANUE Press,2012.

[14] Robert Williams.New Concepts for Old[J].Third World Quarterly,1999,20(3):512.

【责任编辑于蓬蓬】

Evolution of Corruption’s Connotation in the Western Society before 18th Century——An Intellectual History Perspective

Yang Yuncheng

(HistoryofthePartyandPartyBuildingDepartment,PartySchoolofCPCBeijingMunicipalPartyCommittee,Beijing100044,China)

In the western society,the connotation of the concept of corruption has experienced a course of turning from “a kind of status” to “a particular behavior”,which is closely linked to the shifting of 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s and morality.Under the integration of politics and morality,the connotation refers more to a certain state of a country,politics or personal morality.After the first separation,corruption is an inevitable condition of the political life,and there is no radical cure.When politics and morality integrates again,the connotation returns to a state of political life and personal life,but is deeply marked by the conflicts of the secular power and the church power.With the rising of national states,especially catalyzing by the capitalist economy markets,politics and morality separates again,corruption begins to refer to a certain behavior.At this point,the connotation of the concept of corruption has realized the transition from traditional to modern cognition.

Western society;Corruption;Politics;Morality;History of thought;Evolution of connotation

D59

A

1009-5101(2016)05-0061-05

2016-09-0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形势下党化解四大危险的机制创新研究”(13XDJ01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杨云成,中共北京市委党校党史党建教研部讲师,法学博士,主要从事反腐败和廉政建设研究。 (北京10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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