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书怀——中国当代书法的现状与展望(上)
2016-12-14张晓东
大道书怀——中国当代书法的现状与展望(上)
【内容提要】 在中国书法院召开的基于书法实践基础上的学术思考研讨会上,多数研究员认为,当代书法的大方向是值得肯定的:植根传统,创新发展,多元包容,健康稳定是主方向。以继承为主的书法创作水平有所提升,书法展览和收藏市场助推了书法发展、书法教育和书法理论研究,在行政的推动下向纵深延伸。存在的问题是:心理浮躁;书法创作的表皮化,以炫技为主的展厅效应对书法本体的误导;各地发展的不均衡;书法理论批评与书法创作的脱节以及西方设计理念对中国书法的冲击等等是中国当代书法存在的现实问题。大家还对书法本体研究,书法文化内涵追寻,与国家形象相匹配的笔墨形象,当代书法转型,书法的语言、审美及文化性,篆书是书法走出去的首选书体,人书合一,真善美是书法的最高标准,精英与大众,市场与公益,创新与继承,批评与尊重等方面进行了阐述。
判断 个力 文化环境 展览书法 表皮化 规模效应 转型 生态
杨涛(主持人):这次展览的主题是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习总书记的讲话,对艺术的一般规律、艺术家创作源泉和创作标准,乃至于如何出精品等一系列问题提出了具体的路线方针。
书法是文艺的一部分。我们从当代书法的一些角度切入,就其现状以及未来做一些研讨。
言恭达:中国书法30多年来,文化部、教育部以及基层的一些创作单位,在引领当代的书法艺术创作、学术研究和社会艺术教育方面做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工作,也促成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群众书法热潮。这是普及和发展。对艺术个性的强化和追求,对当代书风的探讨是今天中国书法热当中的内涵,也表达了当代书法主流文化的理性。当代的中国书坛,还是要坚持“植根传统、鼓励创新、多元包容、健康稳定”的原则。所谓植根传统,实际上作为主流书坛的一面旗帜大概就是植根传统。整个30年来,实际是一个创新发展的时期。中国书协从2003年提出来非常重要的观点就是鼓励大家创新,多样包容。第四句话是健康稳定。尽管我们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风波,各种各样的艺术思潮,我感觉这是必然的,也是健康的,不要否定其他所有多元的东西。
目前虽然是繁荣的,但是繁而少荣,伟而不大所谓繁是非常蓬勃的、多元的,数量非常多;但是少荣,荣就是质量上能够达到一种时代经典。所谓伟,是指我们全社会几乎都参与到书法中去了,这是蔚为壮观的,这种壮观可能从中国历史上来说还从来没有过;但是我讲的伟大的大是一种大格局、大气度、大思维,是时代的经典书法,这个大还缺少。我们是文化大国,但不是文化强国。目前的情况总体来讲就是浮和躁。浮和躁是连在一起的,就是从艺术的浮华到形式的浮夸,到评论的肤浅,一直到我们艺术心理的浮躁,影响到了整个书法艺术的浮动。习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讲到,艺术家的立身之本就是作品。中国书法院11年来的工作方针,首先是创作。
当下我感觉到有遗憾的话,第一个是形式,第二个是俗。什么是俗?大家都了解,包括为了展览效果做的表面形式。还有“丑”书,我们现在要有一个非常客观的认识。我们回归传统不是复制传统。我们讲的丑到极处,美到极处,从工一直到不工,不工而工,实际上是书法艺术创作的一个重要途径。因此在所谓“丑”书的问题上,现在网络上包括微信上也有讨论,我们要客观地来看待,反对不按照艺术规律创作的这些所谓“丑”书的人。再一个是批评性。当然今天我们也有很高质量的文章,但是总体来讲比较缺乏,也比较肤浅。
我认为中国书法院在下一轮的工作中,还是要以创作为中心,以学术为支撑,以教育为基石。
我再讲六个字。首先是“引领”两个字。中国书法院的领导班子,首先要带领大家做一个非常得体的、智慧的和理性的一种方向性的引领。中国书法院更重要的是高端的引领,向高峰的引领。
第一个是引领当代书法艺术创作的审美导向。这个导向,不是只有一种流派,它是多元的。在引领当中首先要建立审美评判这样一个体系。第二个引领实际上也就是习总书记在讲话中所讲的政治引领或者导向引领。成为一个书家的行为准则是什么,道德规范是什么。第三个引领要引领好这支队伍的风气。中国书法院已经把全国优秀的(不能说所有优秀的)创作人才和研究人才都团结起来,这非常好。
其次是“设计”二字。在设计当中,我们不做表面文章。真正要能够听取院内外各位书家的意见,除了主题性创作以外,还要关注本体的创作。不管搞展览也好,搞采风也好,搞内外交流或者讲座也好,设计最好更加符合我们的时代,更加和我们能作为文化遗产留下来的这种要求相符合。
最后两个字就是“提升”。为了提升书法艺术的水平。因此我们要养成非常好的艺术批评的氛围,不断地通过各种各样艺术的措施把它提升。提升将成为中国书法院以后成功的最主要的标志。
杨涛:刚才恭达研究员对今天研讨的主题应该是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考虑,他作为老一辈书法工作者,长期在书协工作,非常关注当代中国书法的现状,阐明了成功的地方,也指出了一些问题,并且对书法院的工作提出了很多建议,对书法院未来的发展提供了很多思路。我代表书法院非常感谢恭达研究员!
张学群:30多年来书法热持续不断,大方向总体还是好的。一个感觉是书法艺术水平仍在持续探索增长,尤其是十一届国展,水平还是非常高的。改革开放之初,我们大陆的书法水平在台湾之下,甚至在日本之下,目前应该是遥遥领先的。传统书法的继承应当是当代书法创作的主流。
书法热的持续奠定了广泛的社会基础,书法展览和比赛仍然是展示书法艺术成果的方式,而且这种方式我认为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书法收藏的热度促进了书法的市场化和其价值的提升。书法教育、培训的广泛统一,使书法学习者有了清晰的目标和方向。书法理论的深入探索,使书法的研究不断理性。书法发展的行政推动使书法发展更有底气和支撑。我认为一方面一定要培养一大部分专业书法大家、名家,另外一方面还需要有一部分行政力量推动和促进,书法事业才能发展。
但是目前书法创作、书法格局也有一些问题。第一个是优劣并存,鱼龙混杂。大家肯定艺术要创新,一味继承和一味往后退都不行,但是确实有很多瓶颈问题。还有内外隔离、和其他艺术不互通、上下失衡的问题。
中小学开设书法课,为书法发展创造了原动力。大众对书法的热情仍然是书法发展的坚实基础。对传统的挖掘和对经典的借鉴是未来书法创作的重要导向。高等书法教育的拓展和深化,将使书法的专业化程度进一步提高。电脑的广泛应用使书法的艺术身份进一步得到强化,汉字的艺术身份在书法。市场化和社会收藏的扩大,仍然是书法家创作热情的一大动力。我们必须要知道商品性、市场性跟艺术性的关系,不讲市场性肯定不行,但也不能因为市场性忽视了书法艺术的理论。经济全球化,中国文化的输出使书法走出去,特别是书法变成世界性的艺术成为可能,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另外,展望未来的发展,我感觉必须要解决几个问题。第一,立足书法的本体项目。第二,注重人文素养的提升。第三,发挥市场的力量。第四,增强艺术的开发性,对内的、对外的。第五,挖掘鼓励民间力量的融入,活力在民间。第六,要坚持主旋律和多样性的结合和融合。第七,在共性中鼓励张扬个性。
吴振立:南宁的一些老书家讲过关于雅俗的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好,你走到俗的层面就会越走越远。我觉得书法创作,实际上就是把自己的心里事说出来。那心里是什么事呢?比如说我们已经70多岁了,这一生的所学、所见、所闻、所思考、所经历、所体验,用现行的话讲,就是打成一个包放到你生命代谢中去,就这么走,其实也是一个非常自然的事情。对于刚才大家提到的关于各种流派,我个人觉得艺术繁荣的标志实际上是百花齐放的。
另外,关于传统的问题。我记得有一篇文章说,传统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产生某种变异,我觉得这个提法非常科学。所以有时候一些新的东西出来以后,我们不要急于去批评它,让它去发展一段时期看一看。
朱以撒:关于书坛的现状,我们可以从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看得出来。这篇文章的第五部分就是讲文学艺术界的现状,他在里面讲的一些问题实际上也就是书坛上存在的问题。比如说急功近利、华而不实、学风不端、阿谀奉承等等。整个现状就是像讲话里面所说的有高原,但是又缺少高峰,文学有这种现状,书坛也有这种现状。既然都在一个文化艺术环境里面,这种文学艺术的现状,我想大体是差不多的。
书法艺术应该作为一项事业来做,要持续地发展才有意思。所以这里有一个个力和合力的力量,个力就是个人的力量,合力就是众人合起来的力量。习近平总书记说:“作品是自己的立身之本。”那就是说书法家他是以作品来立身的,而不是靠别的来立身。你作品好,那么你靠这个作品就可以立身。像王羲之、苏东坡,我们还在学习他们的文学作品,学习他们的书法作品,作品就是他本人。因为作品为他们立身,这个就显得非常重要。苏东坡曾经说,理想的状态就是生前富贵,死后文章。但他生前不富贵,可是死后却有文章,大家还在读他的文章,就是因为作品给他立身。
第一点,对于个人来说要坚守个体本位。作为一个个体,你是一个书法家,那么书法家应该做哪些事情?这些事情就是你本位需要做的,比如说创作、研究。现在有的书法家是不太坚守个体的本位,而去做了一些非创作、非研究之外的事情。所以有的书法家的艺术本位是非常模糊的,有的认为他是个书法家,但是字又写得不好,文章也写得不好,但其他品位低下的事情又做了很多。因此书法家的个人艺术态度和他的作为显得很重要,如果个体素质很优秀,形成的合力就很大。因此要坚持个人素养的提高,要更优化自己。尽管现在生活已经很快速,但是书法生活肯定是要慢的,慢才会周全一点,深入一点,才能追求一些更本质的东西。这样就使我们更坚守本位,坚守一种大胸怀、大方向感,而不是有名即安。
第二点,时下的文化环境。人是生活在文化环境里面的,有什么样的文化环境,就有什么样的书法发展状态。只有文化环境优化了,书法的纯粹性才会提高,否则这种纯粹就被遮蔽了。
有的人说,现在书法环境很不错,可是书法发展似乎不太好。我觉得生存在这种文化环境里面的艺术家本人的心理状态是很重要的,我们想想三国的时候,三国纷争,中原大乱。到了西晋、东晋,也有“八王之乱”,但是又出现了“三曹”、王羲之、王献之,为什么在这样的乱世里面还有这样的大家出现?政治制度是很紧张的,但又是宽松的,因此出现了一些大家。作家肯定要心情宽松了,这样就要求文化环境一定要优化,能够为滋养书法家的创作起到推动的作用。当然这是很善良的希望,每一位书法家都需要自己心理的环境,既然有大环境,那么我自己有没有一个小的物理或者心理环境呢?肯定可以,那就看你个人。
我是比较强调个人修为的,不管环境怎么样,但是你要自己创造环境。我们讲的自己创造环境就是书斋,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表现个人的创作才华。而过往的一些文学家、艺术家,给我们的感受也是如此。他们生在乱世或者很顺利的时代都能够写出好的作品,按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当时的文学艺术家有一种孤独感。现在的书法家交流创作很多,内心没有隐秘的东西了。获奖了,内心交流多了,变成没有孤独感,没有他个人的精神理解,所以写出来的东西都很相同。因此现在的文化环境,是使人合群,使人的孤独感逐渐地消失,而后产生了很多弊端。所以我认为书法环境也是文化艺术的晴雨表,书法应该怎么发展无法离开文化环境,但是很重要的还是个人的理解。如果每个人都发展得比较好,比较优秀,这个合力就非常大,它推动书法发展的力量也就相应大起来了。
于明诠:我对当代书法现状是这样看的。今天的书法是一个展览书法,它有一种客观必然性。其实展览这种方式也就是一百多年的时间,再往前推一百年、两百年之上,其实书法是一种书斋艺术,一种文人艺术。在今天,展览成了书法存在的一种主要方式,这样就带来了一些变化。
这些年很多文章对书法艺术的现象、特点以及在今天的存在方式倾注了很多思考,这些思考代表了这些年来我们对书法艺术探索的过程。比如今天基本上大家都很赞同或者说从来没怀疑,书法艺术它就是一种视觉艺术,它就是用眼睛看的。用眼睛看,它愉悦人的眼睛,愉悦人的视觉,必然就会有这样的一些问题。我个人越来越不喜欢这种书法,说书法是视觉艺术。我觉得它是一种展览文化,在短短的几秒种、几分钟之内,眼睛一扫就能判断它是好是不好,是雅是俗,这个我感觉就掩盖了很多问题。你说书法艺术是视觉艺术,这不对吗?我想是对的,但只是在现象的描述上准确。书法就是人用眼睛来看的,你再好的书法作品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它当然没有什么意义。
比如对古代经典书法作品的平庸化理解,把经典作品平庸化。只是模仿古人的皮相,被大家认为是传统,是最正确的,甚至是主旋律。不用说唐宋明清,我们就看民国以来这些大家,如吴昌硕、李叔同,我们一个个掰着手指头算,没看到哪个书法家用一生的精力模仿古人的皮相,因为在他们的心灵深处书法艺术不叫视觉艺术。他们没有被古人经典作品的皮相迷惑一生。而我们天天模仿古人,把古人的技法全部掌握熟了,然后组装一件一件的作品,就等于我们把明代家具的零部件组装在一起,模仿出来的认为就是仿古的。表面上是一样的,实际上是大相径庭,我们在寻找一种所谓的视觉效果,所谓视觉的冲击力。
本来书法艺术是从书法家心灵里面出来的东西,把它变成一种游戏制作。我们这样一种书法态度和书法尝试,跟表面上模仿古人不一样,本质上是一回事,都是太在意它的视觉效果,太在意它的视觉性。前者就是以模仿古人来赢得大家赞赏的目光,所谓的成功。后者就是以图案、造型、夸张、变形的陌生感、新奇感来赢得大家视觉上的一种赞赏。我觉得这两个方面看起来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但是背后的根儿都是你把它当成了表面。
如果说今天中国书法创作的现状,我觉得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越来越走向表皮化。我们从书法这个现象以外再来看这个问题,就会发现它是这个时代很普遍的一种现象。
我们看起来这些作品很好,很精致,技法很成熟,形式感很好。但是我看不见这个作品里面的人,这个作品有跟别人的作品不一样的味道,或者说你的味道很淡,我们看到的就是技术的纯熟。
另外,书法家越来越不像文人,越来越像艺人;书法越来越美术化,越来越表皮化。有很多书法家自己也标榜“我就是艺人”,当然艺人没什么不好。几千年的书法史证明,我们古代的书法家们首先是文人、是学者,精通琴棋书画,他们的作品是他们才情的自然流露,都是他们的心事。
我觉得今天的书法家应该先让自己的内心丰富起来,书法要向自己的内心里边走去,要向内求,而不是向外扩张,不是在乎别人的眼球,不是在乎别人看了你这件作品视觉愉悦还是不愉悦,他愉悦和不愉悦不是你创作作品的归宿。而是你自己内心里面有没有东西,有没有事,有没有表达的必要,就是说你的内心世界和你的笔墨两者到底联系起来还是没联系起来。我们看古人有很多这样的说法,从蔡邕讲“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到孙过庭讲“达其情性,形其哀乐”。一直到刘熙载讲“书者,如也。如其学、如其志、如其才”。所有的这些观点说法不一,但是本质是一样的,它是向内心走,而不是向外求。今天书法创作的表皮化,笔墨的游戏化,实际上都是向外求的结果。
洪厚甜:中国书法走到现在,我觉得是可喜的。一是进入到书法领域的人比较多,参与的面比较广,在历史上也是空前的。我们刚才说的丑与俗,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对另外一个层面上的人不理解,有抵制或反对是正常的。现状是大家在吵架,有专家身份的人对世俗的人和现象的吵架。我觉得书法院作为一个中国书法艺术学术性最高的研究机构,有责任在适当的时候对这个现象做一个学术的引领,从专业学术研究的角度对书坛有一个学术的声音。
中国书法家协会,有他的优势,也必然有他的局限。中国书法院的优势和学术引领作用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不能涵盖的,也代替不了的,甚至也是他做不了的事情。尽管我们的研究员们都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一分子,但是我们的着力点是不一样的。我今天看了这个展览非常有感触,展览的形式也非常讲究,一边是驻院研究员的多件作品的最新学术成果展示,一边是聘请的研究员的作品展示。我觉得首先是要去追问古人笔墨最后落实的文化价值和人的生命价值,但是要实现这个价值的前提是要有对书法艺术这个表现前提下很多经典的、深层次的解读。这个解读首先还要基于对技法的解读。
我很尊重、很敬畏这一批研究员,他们被传统拉着走得太远了。我也在经常追问我自己,真正对待经典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和古人相比有什么优势?如果我们丧失了这个时代的优势,丧失了这一代作为书法艺术家的自信,我觉得这是一个缺失。从来没有哪一代书法家有我们这么理性、学术地关注书法。几千年的书法都是人的生活的组成部分,也就是到了这个新的时期,书法才是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来看的。大家都明白如果没有书法艺术的展览,就没有当代书法的繁荣。关键是这个展览的过程中,书法繁荣起来的时候学术、理念、导向、引领,怎么往更高的层次上做?我们有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的时候,就让自己又滑入了另外一种状态之中。当然每个人在这个过程中,都有自己的判断,最后以自己的追求来写出自己的作品。
真正艺术的高峰,它不是大多数的,它就是一个小众。那么我们艺术家要能够融入大众,也要敢于成为小众。
王羲之的书法就是中国文化代表性的符号,王羲之的笔墨就是反映了魏晋的精神,甚至于现在中国的书法文化就是以他的符号为标志性的。颜真卿的书法就是唐代标志性的符号,有能够与盛唐的整个文化形态相匹配的笔墨。我们这个时代有没有跟当今中国的国家形象相匹配的笔墨形象?我觉得还没有。书法没有到这样一个层面,没有艺术家向这个层面去努力奋斗,我觉得是一个时代艺术家的悲哀。但是我觉得这种艺术的发展,应该在各个层面凸显出来。艺术家认清这个大环境后如何把控自己,那是你自己的追求。
薛养贤:书法这三十多年实际上跟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也有相似之处,也是一种规模效应。
书法同样牵扯到一个转型的问题。书法要由规模效应逐渐地转向体验式的,重新冷静地思考书法本体问题的状态。书法由过去热闹的这样规模效应,逐渐地回到书法原来所具有的注重个人体验的状态。我个人一直有这么一个观点,就是我们惯常地去思考书法发展的时候,更多的是强调书法的线性发展问题。当然我个人更倾向于要以历史为纵坐标,以当代为横坐标,放在这样一个点上进行研究。我给它起个名字叫精准研究。只有把它放在这样一个历史的线性上和当代的横坐标上,我们才能对书法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做出比较客观的评价。我们的教育体系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们的培养方案应该是什么样的?同样关系到我们的创作,什么作品能够代表我们这个时代创作的高度?同时,它也关系到我们有关书法的理论研究,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向进行研究?所以它不仅仅是一个教育的问题、一个创作的问题,同时它也是我们理论研究的一个问题。
我今天根据自己的思考角度,只提出问题,并没有解决问题。把我的思考告诉大家,或许我们从这个角度去思考的话会有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