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篇翻译单位的再思考

朱修会，李家玉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230009)



语篇翻译单位的再思考

朱修会，李家玉

(合肥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合肥230009)

语篇翻译单位一直是翻译理论界争论的焦点，不断的争论，造成了翻译单位概念和研究的混乱。本文指出语篇翻译单位的明确界定是翻译理论与翻译实践共同的需要，并通过对以往各种翻译单位观的批评研究，从历史发展的必要性指出最佳的语篇翻译单位应该是小句，并以系统功能语法为支撑论证了小句作为语篇翻译单位的恰当性，同时从机器翻译的角度进一步阐述了小句作为语篇翻译单位的研究价值和应用价值。

语篇翻译单位；小句；系统功能语法；机器翻译

1 翻译单位

自1958年“翻译单位”概念首次被提出以来, 国内外翻译界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与争辩从未停止过。光“翻译单位”这一概念就数不胜数，例如：英国语言学家Marsha Bell (2001)将翻译单位定义为“是源语文本里可以翻译的、最小的不可分割的语言成分”[1]，苏联语言学家巴尔胡达罗夫(1975)在他的文章《语言与翻译》中写道:“所谓翻译单位，我们是指在译文中能够找到对应物的原文单位，但它的组成部分单独地在译文中并没有对应物。”从而指出:“翻译单位就是原语在译语中具备对应物的最小或最低限度的语言单位。”而以色列学者Gideon Toury(2001)却认为翻译单位是“翻译人员可翻译的、原文文本中的语言，即语篇单位”。从以上定义中可见各家的翻译单位概念差距之大，从Bell 认为翻译单位是最小的不可分割的语言单位到Toury 认为其是语篇，完全抛弃了小的概念，可见翻译界对于翻译单位概念的分歧由来已久。不同的概念自然导致对翻译单位实体持不同的选择，总体来说，近二十年以来，学术界对于翻译单位的观点主要分为动态的和静态的两大类。

1.1 动态和静态的语篇翻译单位观

动态语篇翻译单位观坚信翻译单位在具体的翻译实践过程中可以随机动态变化，认为它时而是词，时而是词组，时而是整个句子等等。甚至有人认为翻译单位就是一种思维概念，没有任何具体的代表形式，只是短暂地停留在译者的大脑中。国内学者曾利沙教授从翻译学系统理论和历史的发展观出发，坚持认为翻译单位是动态的[2]。郑冰寒、谭慧敏(2007)根据英译汉TAPs实验，提出将翻译单位分为主观的和客观的两种，并认为在翻译过程中译者选择的翻译单位并不是固定在单个语言层次上，而是在短期记忆容量、翻译熟练程度、文本理解难度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下不断变换[3]。

静态语篇翻译单位观认为语言的某一层次可以直接作为基本翻译单位，如词素、单词、句子、语篇皆可以独立作为翻译单位。持静态翻译单位观的学者有很多，笔者在此就不一一罗列了，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有李康熙最新的关于翻译单位的研究[4]，李老师认为各种翻译单位定义的差异，以及研究上的不足是导致人们对于翻译单位性质认识混乱的根本原因，并认为应该用定量和定性研究的结合来厘清翻译单位的概念，李老师以数据库分析为基础，提出翻译单位必须符合三个标准：紧密性、独立性、无歧义性。并为这三个标准分别提出了严谨的数学公式，最后总结出词、词组或组块为语篇翻译的基本单位。例如： “中华人民共和国 ”对应的英文为：“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同时符合上面三个标准并符合之前学者对于翻译单位定义的某些特征，于是将“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视为英文翻译单位。

1.2 观点述评

以上研究从不同的角度加深了学术界对于翻译单位的认识，动态翻译单位观蕴含着思辩思想，但过于倾向感性认识，同时不能解决翻译单位的理论范畴与实际操作问题。笔者认为翻译单位动态化不利于翻译单位的界定，翻译单位属于翻译理论范畴，而翻译理论是用于指导翻译实践的，其不确定性，直接导致翻译单位的虚无化，使其失去了对翻译实践的指导功能，进一步加大了翻译理论与翻译实践之间的鸿沟[5]。相比之下静态翻译单位观更为合理。李康熙老师的研究加深了人们对机器翻译和语料库的认识，他的研究对于翻译实践相当有帮助，是有关语料库的最新优秀研究成果。但是笔者认为不能因为词、词组或组块可以用语料库定量研究，以及符合翻译单位的某些定义特征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它们是翻译单位。语料库是翻译理论指导下的翻译实践工具，利用语料库分析直接界定翻译理论中的重要概念是片面的，不一定适合所有的翻译实践活动。机器翻译目前尚处于初级阶段，完全没有达到人工智能的水平，目前常规只能识别词、词组、组块及以下单位，若因此就将它们定为翻译单位，势必束缚了机器翻译的发展前景，可以说只要机器翻译界坚持以词、词组或组块为翻译单位，就是将自己关在了人工智能的大门之外。随着高科技的发展，人们正在努力让机器懂得语法、语义。翻译理论与最新科技之间关系的重要性已日渐凸显，所以翻译单位的界定对于最新语言高科技的发展至关重要。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与词素、词、句子、语篇等相比较，小句更适合作为翻译单位，将小句视作翻译单位既可以很好的分析小句之上句子的结构，又避免了强调以词为翻译单位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小句作为翻译单位既是语言技术发展的前景所在，又具有现代语言学的支撑，更拥有与时俱进的研究价值和应用价值。

2 小句作为语篇翻译单位的历史必要性

笔者所说的小句是指英语中抽象的句子，拥有独立的主谓结构，若从一个大句子中独立出来仍然有相对完整的意义。按照英国功能派语言学家韩礼德的定义：小句中有主语、动作者和主位三种不同的功能，三者当中，每一种都是不同功能配置的一部分，从而形成小句整体意义的不同侧面。没有研究过系统功能语法的读者似乎很难理解这个定义，连韩礼德本人也认为小句仍然是专业性较强的术语，为了便于理解，笔者在此照搬了韩礼德在书中关于小句的描述：“句子由小句构成，小句由词组(或短语)构成，词组由词构成，词由语素构成。”中国的翻译理论有着悠久的历史，但是，十九世纪以后，除了对翻译标准、技巧等探讨较多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系统的翻译理论研究成果，大部分重要的理论都是来自于国外的学者，而一个小小的翻译单位界定都已经争论了五十多年之久而无定论，严重束缚了本国翻译理论体系的构建。纵观以往各种关于翻译单位争辩的文献，大都是纯理论辨析，语言模糊，高深难懂，完全忽略了翻译实践对于翻译理论的需求，以及翻译理论对翻译实践的指导应用功能，甚至把一个简单的单位辩论到悬、空、怪、涩的程度。本文通过对以往各种翻译单位观的批判与继承得出翻译单位应该为小句的结论，纵观翻译单位的学术争辩，支持小句为翻译单位的学者和理论家有很多。例如：英国学者Brian Harris主张词组、小句和句子为翻译单位；国内的清华大学罗选民教授主张以小句为翻译转换单位，并用小句翻译转换单位理论对一些文本进行了分析[6]，通过分析发现，翻译单位的理论对翻译实战有着重要的指导作用。 笔者认为对于“翻译单位”的理解有感性认知与理性认知的区别，动态翻译单位观是对“翻译单位”的感性认知，而小句作为翻译单位是目前国内翻译理论发展的需要，是要将其上升到高度理性思维的翻译理论术语，是用来指导翻译实践的极其重要概念。在翻译实践中若以词为翻译单位，则会造成逐词翻译、直译、死译等现象，是思维过分碎片化的结果；若以整句、语段为翻译单位，则会造成意译，使译文偏离原文过多。若以整个语篇作为翻译单位，将会造成译文仅对原文的大概论述，任意性太大。当然很多学者非常拥护以句子作为翻译单位，这里需要补充下笔者的观点，上面已经论述了动态翻译理论是不适合翻译单位这一概念的，但是动态翻译理论观闪烁着思辩的智慧，本人反对动态翻译单位理论观，但是支持他们的思辩思想，认为翻译单位不是动态可随机选择的，但是静态下的翻译单位具有动态性，目前本人主张的英文翻译单位为小句，但是若干年后，句子可能会取代小句而成为最佳的翻译单位。之所以如此预测是考虑到人类目前的思维能力水平，随着语言学的不断完善，英语小句很有可能可以在翻译过程中达到思维的瞬间呈现，将小句作为块来理解，便于记忆、转换。而句子可以作为各翻译单位的整合，与小句相比，作为翻译单位，尚缺少系统的分析理论和应用价值。

3 小句作为语篇翻译单位的语言学支撑

语言学对于翻译理论的指导意义之重要性不言而喻，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法是二十世纪最具影响力的语言学理论之一[7]，同时也在不断影响着与语言相关的其它领域。他的著作《功能语法导论》是以小句为中心展开论述的全新语法系统[8]，他将词组和短语置于小句之下，小句复合体置于小句之上，将语调与节奏置于小句之旁，衔接和话语视为小句周围，表达的隐喻式视为小句之外。他根据小句结构中体现的三种不同的意义将小句分为三类：作为消息的小句、作为交换的小句和作为表征的小句，从而认为小句具有三个维度，这三种意义贯穿于整个语言，从根本上决定了语言演变的方式。他认为句子除了可以从传统的主语和谓语的角度分析之外，还可以从功能角度用“主位——述位”理论框架来进行系统分析。尽管系统功能语法对于小句的分析尚待完善中，但是韩礼德等人已经取得的研究成果无疑奠定了小句在英语语言中的中心地位。

系统功能语法对于小句的结构分析与传统语法相比更贴近人的思维，例如：他将小句的各部分进行标记，而标记本身除了有语法关系意义外还有指示意义，比传统的语法标记多了一层功能，所以翻译者一旦掌握了小句的语法标记就同时掌握了小句本身的某些含义，这就是上面我所说的随着语言学和人类思维的进化，小句可以在翻译者思维中达到瞬间呈现的可能。当然语言是复杂的， 韩礼德对于小句结构的解析并未完全达到如上所述的境界，但是在他的著作中已然能找到很多内容可以支持笔者以上的设想。

例如：

ThedormousecrossedThecourt动作者过程:物质范围:实体

Thewholecountryispayingaheavyprice动作者过程:物质范围:过程

图1 范围的实例：实体和范围：过程[9]

从图1可以看出韩礼德对于小句的分析已经超越了原本的主谓、主谓宾等冰冷的标识，有指示意义的标识减少了译者在翻译中需要将语法结构转换为语义的环节， 这种创新理念对于翻译实践的帮助是不可估量的。

4 小句作为语篇翻译单位的应用价值和研究价值

一九八四年，日本学者长尾真(Makoto Nagao)在他发表的文章《采用类比原则进行日—英机器翻译的一个框架》一文中[10]指出了日本人在初学英语时翻译句子的基本过程，初学英语的日本人总是会记住一些最基本的英语句子和与其相对应的日语句子，然后通过对比不同的英语基本句子和相对应的日语句子，推论出英语句子的结构与意义。他认为，在机器翻译中可以参照这个学习过程，在系统中给出一些英语句子的实例以及与其相对应的日语句子，让机器翻译系统来识别和比较这些实例及其译文的相似之处和差别之处，就能从中挑选出正确的译文。根据长尾真的理论，目前市场上最受欢迎的翻译软件TRADOS才得以诞生，而他提到的基本的英语句子本质上就是英语中的小句，可见小句在机器翻译中的重要性。

目前基于实例的机器翻译急需研究的问题就有实例片段的定义。很多专家建议利用短语一级的实例碎片，但是实例碎片越小，其边界就越难确定，歧义情况就会越多，导致翻译质量下降。所以小句作为片段(翻译单位)是客观趋势，也是机器翻译进入人工智能阶段的标志。北京师范大学中文信息研究所王立霞(2012)[11]利用1300句汉英双语专利文献语料为研究对象，对汉语小句译成英语的转换情况进行了分类研究，从小句的句间关系到共享关系描述了其激活特征，并根据五种转换方式分类，提出了十二种转换规则，用小规模的语料实验证明了规则是有效可行的， 既然汉英小句对比用于机器翻译被证明是有效的，那么英汉以小句为翻译单位就没有理由无效，可见小句作为翻译单位在机器翻译领域的现实可行性毋庸置疑。

目前的机器翻译只是利用了计算机的整合统计功能，实际上计算机并没有做任何实质的翻译，而让计算机识别语言的意义一直是科学界亟待解决的焦点难题，将小句作为翻译单位是推动机器翻译发展的理论动力，笔者认为从以上论述中已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句作为翻译单位在机器翻译领域中的应用价值和研究价值。

5 结语

综上所述，语篇翻译单位的明确界定是翻译理论与翻译实践的共同需要，而小句作为翻译单位是最佳的选择，其拥有明确的历史发展必要性，并有现代语言学的强大支撑作为后盾，在翻译实践之机器翻译中拥有其它语言层次无法替代的应用价值和研究价值。笔者希望以小句为语篇翻译单位能够得到学术界更多学者的认可，为本国的翻译理论添砖加瓦，从而推动翻译实践的迅速健康发展。

[1] 戎林海.关于翻译单位的思考[J].常州工学院(社科版)，2007(5)：79-82.

[2] 曾利沙.论“翻译单位”研究的动态观——兼论译学理论的继承与发展[J].外语教学，2004(1)：47-51.

[3] 郑冰寒，谭慧敏.英译汉过程中翻译单位的实证研究[J].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文双月刊) ，2007(2)：145-153.

[4] 李康熙.翻译单位研究综述与反思[J].学术探索，2012(6)：155-158.

[5] 曹明伦.翻译之道：理论与实践[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3.

[6] 罗选民.论翻译的转换单位[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2 (4)：32-33.

[7] 黄国文.韩礼德系统功能语言学40年发展述评[J].外语教学与研究， 2000 (1)：15-21.

[8] 韩礼德.功能语法导论[M].北京：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2.

[9] [英]韩礼德.功能语法导论[M].彭宜维等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166.

[10] 冯志伟.机器翻译——从实验走向市场[J].语言文学应用，1997(3)：73-78.

[11] 王立霞.面向汉英机器翻译的专利文献小句变换研究[J].计算机与技术发展，2012(11)：77-84.

(编辑：刘彩霞)

The Reconsideration of Discourse Translation Unit

ZHU Xiu-hui, LI Jia-yu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of Hef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Hefei 230009, China)

The discourse translation unit has long been a focus of academic debate. Unceasing debate and suspension without decisions have made the concept and the research of discourse translation unit in chaos.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at clearly defining the concept of discourse translation unit is the common need of translation theory and translation practice. Through the critical review of the previous concept of various translation unit, it sums up the best discourse translation unit should be clause, the appropriateness of which is illustrated by its historical trend and supported by 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 , at the same time, it further expounds the research value and application value of it from the angle of the machine translation

discourse translation unit; clause; systemic functional grammar; machine translation

2016-06-15

2014年合肥工业大学研究生教改项目(117-033016).

朱修会(1982—)，女，安徽舒城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翻译学.

H315.9

A

2095-8978(2016)04-008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