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像鸟一样飞去的男人的故事
——哲学系研究生伊万·马绍韦茨
2016-12-08白俄罗斯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杨振同译
→【白俄罗斯】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杨振同译
一个像鸟一样飞去的男人的故事
——哲学系研究生伊万·马绍韦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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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译者序言
二〇一五年十月八日,诺贝尔奖委员会宣布,二〇一五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作家和新闻记者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其作品在范围和题材两方面都是独一无二的。
阿列克谢耶维奇生平的基本事实就反映了她那高人一筹的主题的本质:回忆、热望、悲剧以及苏联人那流动的历史身份。她出生于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这是乌克兰西部的一个城市,位于喀尔巴阡山脉的东部边缘,在利沃夫以南大约八十五英里,分别离波兰、罗马尼亚、匈牙利及斯洛伐克边境仅有一百五十英里左右。这座城市在一九四八年她出生仅仅数年之前被苏联吞并。母亲是乌克兰人,父亲是白俄罗斯人。她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长大,她在那里学习新闻专业,发展了她自己独到的声音,成为一个俄语作家。
经过数十年历程,写了多部作品,阿列克谢耶维奇一直追求一种独特的叙事方式,这种叙事方式基于新闻调查以及对数千个人第一手采访的提炼,而这些人直接受到苏联时期以及苏联解体后这段时期所有重大事件的影响。她揭示出苏联女性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所作的鲜为人知而又至关重要的工作,重述了参加过“伟大的爱国战争”的孩子们的回忆,以翔实的文献说明苏联入侵阿富汗战争中战士们面临的种种现实(而这些现实苏联公众是无从得知的),记录下那些亲身经历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的人们的种种经历。
在她最近出版的作品中①,她把一部多种声音的大合唱巧妙地编写成一部苏联解体后人们自杀的编年史——原因多种多样,有感情问题、身体问题、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苏联曾经是一个占世界土地六分之一的幅员辽阔的国家。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所有作品构成一部史诗,她把这部史诗称作“乌托邦之声”。这项工程给作家带来了许多奖项和荣誉,尤其是西欧国家的大奖和荣誉,也有俄罗斯的大奖和荣誉。她的作品在俄罗斯一印再印,多次出版;她是普京政府的著名批评者。然而在她自己的国家白俄罗斯,在亚历山大·卢卡申科②的独裁统治下,她和她的许多同行一样,经受了同样的政治审查和压力。有十多年的时间她在欧洲的多个城市都居住过,因为回到明斯克是不安全的(尽管她于二〇一一年曾回过国),她的作品自一九九四年以来在白俄罗斯从未出版过。
瑞典学院在宣布此项大奖的时候,称阿列克谢耶维奇那“多声部的作品,是一座我们这个时代苦难和勇气的纪念碑”“通过她那非凡的手法——一种把人的各种声音精心编排的拼贴画”,瑞典学院接着说,“阿列克谢耶维奇加深了我们对整整一个时代的理解。”正如她写到的:
我并不是仅仅记录一部各种事件和事实那干巴巴的历史。我在写一部人的感受的历史。在该事件中人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理解、记住了什么。他们曾信仰过什么,怀疑过什么,他们经历过什么样的幻想、希望和恐惧。不管怎么说,有这么多真实的细节,是不可能想象或虚构出来的。我们很快就忘记了十年、二十年或者五十年前我们是什么样子……
我研究生活是为了观察,为了探寻精微玄妙之处,是为了寻找细节。因为我对生活的兴趣不是事件本身、战争本身、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本身、自杀本身。我所感兴趣的是在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对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感兴趣,这一点在她作品的每一页都显而易见。除此之外,她的作品还证明同情那巨大的力量能促进对我们人类同胞的理解。
下文选译自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一九九四年在俄罗斯出版的一个含有十多个自杀故事的集子,题目是《死神的魅惑》(Enchanted by Death)。在序言部分,她写道,她寻求“把那人类各种孤独的声音……区别开来。这些声音听上去都很不一样。每一个声音都有其自己的秘密。”
杰米·甘布里尔③
他的朋友,哲学系研究生弗拉基米尔·斯坦纽科维奇的讲述:
……当然,他想悄悄地离开。那是傍晚。暮色朦胧。但是,附近集体宿舍里的几个学生看见他跳了。他把他的窗户大打开,站到窗台上,朝下面凝视了很长时间。然后他转过身,使劲一推,就飞了起来……他从十二楼飞了起来……
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小男孩儿正在经过。小男孩儿抬头一看,说:
“妈妈,看呐,那个人在飞,像一只鸟一样……”
他飞了五秒钟……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是片警把这一切告诉了我。在任何意义上,我是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他的朋友的人。第二天,我在晚报上看到一张照片:他脸朝下趴在地上……那姿势还是一个正在飞的人的姿势……
我可以把其中的有些情况用语言讲出来……尽管一切都快要溜走了……我和您是无法从这个迷宫里走出来的……我的讲述也难免挂一漏万,讲的也都是表面的情况,不是精神的情况。比方说,有一种东西叫信任热线。一个人打电话进来,说:“我想自杀。”过了十五分钟,他们劝住了他。他们找到了原因。然而,那并不是真正的原因,那只是个导火索……
在那头一天他在大厅里见到了我:
“一定要过来一趟啊。我们得谈谈。”
那天傍晚,我敲他的门,敲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开门。透过墙壁我能听到他就在屋里(我们的房间是紧挨着的)。他在踱步。踱来踱去。踱来踱去。“唉,”我心想,“我明天再过来吧。”第二天我就跟警察谈了。
“这是什么?”警察给我看一个模模糊糊熟悉的文件袋。
我俯过身子,凑到桌子对面:
“这是他的毕业论文。那儿是他的标题页:马克思主义和宗教。”
所有的页码都打着红叉叉。用红色铅笔打着两根斜线,他曾火冒三丈地写道:“胡说八道!全他妈的是屁话!全他妈是瞎话!”那是他写的字……我认得出来……
他一直怕水……我们上本科的时候我就记得。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怕高……
他的毕业论文进展不顺利。嗨,见鬼去吧!你不得不承认,你是个乌托邦的囚徒……就因为这点事儿,干吗要从十二楼跳下去呢?这年头儿有多少人写硕士论文、博士论文,都要重写呀?有多少人都害怕承认论文题目是什么呀?那是叫人下不来台,叫人心里不舒服……或许他就打定了主意:我要扔掉这身衣服,扔掉这个躯壳……
行为逻辑并不能推导出这样的结论,可是这种行为,这自杀的行为还是发生了……有命运的概念。冥冥之中已经给你指好了一条要走的路……你顺着就上去了……你要么升上去,要么跌下来……我觉得他相信人是有来生的……在那么薄薄的一层……他信不信宗教?这也是推测开始的地方……如果他信教,那也是没有中间人,没有教会组织,没有通过任何仪式。可是话说回来了,一个信教的人是不可能自杀的,他是没有胆量违反上帝的计划……扯断那条线的……对无神论者来说,诱发机制更容易起作用。他们不相信人有什么来生,也不害怕会出现什么后果。人活七十岁,或者是活一百岁,又有什么区别呢?那仅仅是一瞬间,是一粒沙尘。是时间的一个分子……
我和他谈到过社会主义并不能解决死亡的问题,或者至少不能解决年老的问题。社会主义只是绕着这个问题打转转……
我看见他在一家旧书店认识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这个家伙跟我们一样,也在翻阅一堆马克思主义的旧书。后来他对我说:
“你知道他说了什么?‘我是唯一个一个正常的人——可是你们都很痛苦。’你知道,他说得很对。”
我认为他是个虔诚的马克思主义者,而且把马克思主义看成是一种人道主义的思想,在这种思想当中,“我们”的意义要比“我”的意义大。就像是某种未来统一的现世文明……你要是到他屋里串门,他往往是躺在那里,身边全是书:普列汉诺夫④的、马克思的、希特勒的各种传记、斯大林的书、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的童话故事、蒲宁⑤的作品、《圣经》和《古兰经》。所有这些书他一股脑全都在看。我零零碎碎记得他的一些思想,不过也只是些思想碎片而已。我事后把这些思想碎片进行重新组建……我在设法找出他死亡的含义……不是一个借口,不是一个原因……含义!用他的话说……
“一个学者和一个牧师之间的区别是什么?牧师是通过信仰渐渐知道了未知的东西。但是学者则试图通过事实、通过知识来弄懂未知的东西。知识是理性的。不过呢,让我们以死亡为例。只是以死亡为例。死亡超出了思想的范畴。
“我们马克思主义者已经扮演了教堂牧师的角色。我们说我们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怎么样使每一个人幸福?怎么办呢?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书是阿·别利亚耶夫⑥写的《水陆两栖人》。我最近又把它看了一遍。那是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乌托邦的回应……父亲把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水陆两栖的人。他想把世界上的四大洋都给他,通过改变他人的本性使他幸福起来。他是一个卓越的工程师……父亲相信他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奥秘……那就是,他是上帝!他把儿子变成了最悲惨的人……大自然并没有向人类的理性展示出它自己……大自然只是魅惑着人的理性。”
下面还有几段他的独白。起码就我所记得的,是这个样子:
“希特勒现象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都会使很多人的脑子感到麻烦。使他们的脑子激动不已。不管怎么说,这种集体疯狂的机制是怎样发起的?母亲们把她们的孩子们高高举起,哭着喊着:“给您,元首,把他们带走吧!”
“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消费者。谁能说他懂得马克思主义?懂得列宁,懂得马克思?有早期的马克思,有在生命最后的马克思……有中间色,有阴影,那整个繁盛时期的复杂性,我们是无从得知的。谁也无法增长我们的知识。我们大家都是阐释者……”
“在眼下这个当口儿,我们都陷入过去而不可自拔,就像我们过去曾陷入未来而不可自拔一样。我原以为我这整整一生都讨厌这一点,可是阴差阳错的我那时候却喜欢这一点。喜欢吗?……一个人怎么会可能喜欢上这一片血海呢?喜欢上这座公墓?多么的肮脏不堪,那是怎样的噩梦……鲜血和噩梦搅和到一起,那是什么样的景象啊……可是我的的确确喜欢这样的景象!”
“我给我们的教授提交了一份新的毕业论文开题报告:《作为知识分子的错误的社会主义》》。他的反应是:‘一派胡言。’就好像我能够破解《圣经》或者《启示录》,一样会成功似的。嗯,一派胡言也是一种形式的创造性……那个老头儿是糊里糊涂的。你自己认识他——他并不是一个讨厌包儿,可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个人悲剧。我不得不重写我的毕业论文,可是他怎么能够重写他的人生?就在此刻我们每一个人都要进行自我改造。有一种精神病——多重人格障碍,或者叫游离性人格障碍。得这种病的人忘记自己的名字、社会地位,忘记他们的朋友,甚至忘记自己的孩子,忘记自己的生命。当一个人无法把官方的看法或政府的信仰和他自己的观点及疑问结合起来的时候……这就是一种人格的分裂。他的观点是多么的有道理,他说的话是多么的千真万确!人格分裂成两部分或三部分……精神病院里有的是历史老师和教授……他们越是善于灌输某种东西,他们就越是病入膏肓……最起码要三代人……其他有些人也会染上……一切东西都会使定义变得那么扑朔迷离,难以理解……乌托邦的诱惑……”
“以杰克·伦敦⑦为例。记得他那个短篇小说吗?就是即便是你穿上了一套紧身衣,你照样能够过活?你只是要缩起来,沉下去,习惯这套衣服……你甚至还能做梦……”
既然是我分析了他说过的话……追踪了他的思路……我可以看出来他早就在准备离去了……
有一次我们正在喝茶,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我知道我有多长的寿命……”
“万尼亚,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我妻子惊讶地说,“我们正要打算张罗你的婚事呢。”
“我是在开玩笑。你们知道,动物是从来不自杀的。它们不违反常规……”
那次谈话过后的第二天,宿舍管理员在垃圾桶里发现一件西服,几乎还是崭新崭新的;他的护照放在衣兜里。她跑到他房间。他很尴尬,就咕咕哝哝地说了句什么喝醉了的话。然而他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呀。他把护照留下来,却把西装给了她:“我不再需要它了。”
他当时就已经打定主意把那些衣服,那套身体的膜片,处理掉了。对于等着他的东西,他比我们有着更加微妙,更加细致的理解。而且他喜欢基督的年代。
可能会有人以为他那是发疯了。可是几个星期以前我听过他的研究答辩……逻辑严密,滴水不漏。答辩棒极了!
一个人真的需要知道他的大限何时到来吗?我曾认识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大限。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他当初离开家上战场的时候,有个吉普赛人给他算过一卦:他没必要害怕子弹,因为在战争中他是不会死的,但是他到五十八岁的时候,会死在家里,死在一把扶手椅上。整个战争他都闯了过来,在战火中冲锋陷阵,是个有名的傻大胆,被派去执行最艰难的任务。他回到家,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着。一直到五十七岁他都还喝酒抽烟,因为他知道他到五十八岁才会死,所以直到那个时候,他什么事儿都能做。他最后一年可是遭罪了……他一直很怕死……他在等死……他是在五十八岁的时候死了,死在家里……在电视机前的一把扶手椅上……
一条线已经划定,这对一个人来说是不是更好?这儿和那儿划一条界线?问题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
有一次我建议他深挖他童年时代的记忆和渴望,他曾梦想过什么,然后又忘掉了。他现在可以圆这个梦了……他从没有和我谈过他的童年。然后他突然之间就打开了话匣子。从他三个月大他就和奶奶住在乡下。等他大一点的时候,他常常站在一个树桩上,等他的妈妈。他小学毕业以后妈妈才回来,带着三个弟弟和三个妹妹——每个孩子都是一个不同的男人的。他在大学读书,只给自己留十个卢布,把其余的助学金全都寄回家去。寄给妈妈……
“我不记得她曾给我洗过什么东西,甚至连一块手绢都不记得给我洗过。可是到暑假的时候我要回乡下去:我准备把墙修修。她要是对我说一句好话,我就会很高兴……”
他从来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
他弟弟从乡下赶来接他。他停放在太平间……我们开始找一个女人来帮忙,给他洗洗,给他穿衣服。有女人做那种事情。她来了,却喝得醉醺醺的。我亲自给他穿的衣服。
在村子里,我一整夜都单独和他坐在一起。在一大堆老头老太太中间。他弟弟没有隐瞒真相,尽管我跟他说过,什么话都不要说,至少对他妈妈什么话都不要说。可是他喝醉了,一不小心什么话就都抖落出来了。下了两天大雨。在公墓里,只好用一辆拖拉机拉那辆载着棺材的汽车。老太太们胆战心惊一个劲儿地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
“他是违背上帝的意志走的,他的确是这样。”
牧师不愿意他埋在公墓:他犯了一宗不可饶恕的罪……但是村议会主任坐着一辆大卡车赶了过来,他同意了……
我们在暮色苍茫中回到村子里。浑身透湿。狼狈不堪。醉醺醺的。我突然想到,由于某些原因,正直的人和怀有梦想的人总是选择这种地方。他们只能出生在那种地方。我们曾谈到过作为统一现世文明的马克思主义。谈到过耶稣基督是第一个社会主义者。还谈到过马克思主义的宗教之谜对我们来说是如何无法完全理解的,尽管是我们身处血泊之中,血都漫到了我们膝盖那儿。这时候,这些谈话都浮上了心头。
大家在桌边坐下。他们立即给我倒了一玻璃杯家酿的伏特加酒。我一饮而尽……
一年后,我和妻子又去了那个墓地……
“他不在这儿了。”我妻子说,“我们那几次来的时候,我们是在看望他,这一次这只是一块墓碑了。记得他原来在照片上微笑的样子吗?”
这么说他是搬走了。女人是比男人更微妙的动物,她感觉得到。
景色还是老样子。到处都湿漉漉的。一片萧索景象。都是醉意朦胧的样子。他母亲给我们回了很多很多的苹果。那个醉醺醺的拖拉机手载着我们送我们去公共汽车站……
译自2015年11月19日美国《纽约书评》杂志
责任编辑:远人
①据报道,这本书英译本的暂名为《二手时代》(Second Hand Time),将于2016年出版。国内中译本将本书译为《二手时间》,不确。
②白俄罗斯现任总统。
③杰米·甘布里尔是美国的一位俄罗斯艺术和文化作者、翻译家。除了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斯韦特兰娜·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外,她还翻译过弗拉基米尔·索罗金、塔季扬娜·托尔斯塔娅、玛丽娜·茨维塔耶娃等人的作品。
④(1856—1918),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总委会主席,早年是民粹主义者,在1883年后道20年间是俄国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创始人和领袖之一,是最早在俄国和欧洲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家,俄国和国际工人运动著名活动家,十分受列宁尊敬。但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后,他渐渐与布尔什维克分道扬镳,转向孟什维克主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又支持民族主义,此后对十月革命又持反对态度。著有《没有地址的信》《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托尔斯泰和自然》等著作。
⑤(1870—1953)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蒲宁,一译布宁,著名俄罗斯作家。1933年成为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俄罗斯作家。主要作品有诗集《落叶》,短篇小说《安东诺夫的苹果》《松树》《新路》,中篇小说《乡村》《米佳的爱情》等。
⑥(1884—1942),又称别里列夫,苏联科幻小说大师,有“苏联科幻之父”的称号。1925年出版的《陶威尔教授的头颅》是他的代表作。其他著名作品有《水陆两栖人》《死船岛》《跃入虚空》等,汇总入八卷本阿·别利亚耶夫科幻作品集。
⑦杰克·伦敦(1876—1916),美国作家,出身下层,二十世纪初参加过社会党的活动,作品以浪漫主义手法描写争取生存的原始斗争,有自传体小说《马丁·伊登》及《荒野的呼唤》《雪虎》《铁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