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在废墟上的复调之花

2017-04-26王彤

青春岁月 2016年23期
关键词:复调阿列克谢耶维奇时空

王彤

【摘要】白俄罗斯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以一种独特的认知话语和思维方式展开叙述,继承了复调抒写的艺术特征。她将多种声音、多种立场、多种思想一一呈现,将人物的内在挣扎,矛盾心情进行了深刻剖析,并对他们进行了共时性的描写。本文将从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出发,从人物关系、语言技巧、时空安排等方面具体对其复调理论进行探究。

【关键词】阿列克谢耶维奇;复调;时空

复调,这个概念原本是一个音乐术语,它是以两个、三个或者四个在艺术上有同等意义的各自独立的曲调的重置,也称为“多声部音乐”,将音乐中的复调概念用于文艺学批评开始于前苏联文学批评家巴赫金,他在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诗学特征中,用这一词来概括其小说的诗学特征及结构特征:“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同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体充分价值和不同声音组成的真正的复调——这确实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的基本特色”。所以,复调的精神在于它的对话型。而对于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她用讲述人的眼睛代替自己(作者)的眼睛,没有滥用自己的权利和绝对的意志,用自己的逻辑将每一个故事,每一种事件串联起来并且加以评述,我想这便是复调的力量。下面将从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里面的人物关系、语言技巧和时空顺序等方面进一步具体阐释复调抒写的特征。

一、平等的人物关系

阿列克谢耶维奇的复调书写这令她在同题材的纪念文学、报告文学显得极其特别,“我手写他口”、“他心代我口”,这是我能想到的总结她的抒写的词。她只是聆听、修复故事,这让它们每一个都原原本本地呈现出来,同时保持恰到好处的缄默。它们在小说的发展最后不是以其中一种立场、思想和声音去统一其他的思想、立场和声音的过程。这正是巴赫金所提过的独白与复调的最大不同,自我意识的强化。

复调小说中人物关系,我在这里主要指的是作者与主人公的关系,与以往独特小说不同,作者意识不把主人公意识变为客体,并且不在他们背后给他们作出最后的定论,作者的意识感到自己在旁边或者面前存在差异的他人意识,这时他人意识同作者意识一样,是没有终极也不可能完成的。而阿列克谢耶维奇把讲故事的权利完全交给了她的采访对象:第一时间冲向切尔诺贝利的消防员的遗孀们,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们,失去孩子的母亲们,爆炸后不愿意离去的老妇……每一个亲生经历者的故事都是独立化的,个体化的,在一个个活生生的话语世界,我们从里面渐渐窥见一个大事件,一大段历史的全貌。

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一书中多次将主人公声音和作者自己的意识相结合,书中第三部第一篇结尾处“在我的梦想里,我已经忘却了一切恐惧,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呵!好一个旁观者,亲生经历的怎么能成为旁观者呢?这里大概是作者自己的置身其中罢了。在作者统一的支配下层层展开了,这里恰恰是众多主人公意识连同他们各自的世界,结合在某一个统一的事件中,而互相不发生的融合。

二、高超的语言技巧

在《我是女兵,也是女人》一书的开头,阿列克谢耶维奇这样写道:“我走遍了全国各地,几十遍旅行,十几数盒录音带,几千米长的磁带,采访了五百多次,那些面孔逐渐从我的记忆中抹去,留下的只是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种和声,是无数人参加的大合唱”。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处发声之一,在面对无数人的大合唱时,她用了独特的语言技巧极其巧妙地将沉思之上呈现了一个个自由直连的故事,那不是一个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的哲学化描写。这是一种很高超的语言技巧在复调中的体现。

如《我是女兵,也是女人》一书中,“请不要写下我的姓氏”诸如此类。这都是内心的独白,似乎带着自我论战的色彩,充满着战斗和挣扎。这就如同一种双声语,它具有双重指向:“既针对言语的内容而发,又针对另一个言语而发”,针对言语的内容也是针对话语直接回答,本质上是“两种意识,两种观点,两种评价在一个意识之中交锋”。

同时,我认为除此之外,阿列克西维奇的言语技巧也体现在了对其中部分加入作者的感悟,作者的疑问,及其动作神态环境等一系列外部描写,使文本“张力”十足。如《我是女兵,也是女人》中不少这样的描写“屋子里暖融融的,可是玛利亚·伊万诺夫娜裹着一条厚羊毛毯,还是浑身发抖的样子……”,“现在我理解了,为什么她们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了……”,还有许多这样作者的意识加入其中的,用不同于正文的小黑字体嵌入,我很惊讶于这技巧,更是不同于以往的独白,这也是体现了复调小说中主人公们之外还有语言和声音的存在,虽小却发挥作用。

三、独特的时空安排

无论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中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爆炸瞬间,还是《我是女兵,也是女人》里面各种女兵眼中的二战战场,在他们共同的经验之下,上千个叙事,上千种声音,上千个故事,好像如同一锅大杂烩在一起咕咚咕咚地喘息着,热气升腾着。同一個时间节点,令不同的人各自影响,在同一个时刻没有过程,亦没有结局,阿列克谢耶维奇的作品里面永远都有一个共时的时间刻面,只不过对于作者的她来说,时间永远就是真实的历史,剖开它之后,可以看见纵向拉长乃至于几十年后的年龄。

也正如巴赫金总结陀思妥耶夫斯基艺术观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不是形成过程,而是同时共存和相互作用。而阿列克谢耶维奇笔下的人物也是在某一时刻上的横剖面的相互关系。无论是二战中的那些女兵,她们扮演不同角色(卫生指导员、狙击手、高炮指挥员、担架手、机枪手等),还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后发声的不同阶层,不同人物,她们都共同呈现在读者面前,有着独自的原则。这一切又都将成为永恒,同为在永恒之中,一切都是同时的,一切都在共处之中。

至于空间方面,那就容易阐释得多了。阿列克谢耶维奇,她和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三个国家都有血缘,被视为三个国家的共有作者。而这三个国家都经历了从苏联到民族国家的转变,她的笔下收集了无数个个体的声音,他们共同经历了同一个事件,距离事件发生地或近或远,但都是在感受着。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一公里内还是远离着戈梅利和莫基列夫的地区都一样,我想这理解可以看做成当下的全球化的一种,无种族无差别,人人置身其中。而她所书写的跨越空间在其中跨越经历,从边边角角到中心的每一个人是一一漫及的。

“我是在伟大的俄罗斯文学的漫染中长大的……所以我把这一段血肉模糊的情节写了下来,但是在隔离区——那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与外面的世界不同——那些强烈的感受是文学无法形容的。”这是阿列克谢耶维奇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后记里面提到的。她所叙述的每一个故事,每一种声音,每一种立场总有感触人心最敏感的一隅的一瞬间,充分让人看到后来深深隐藏或是冉冉升起的意义所在。它把作者与主人公,对话与独白,时间与空间等有关复调的抒写层面刻画的刚刚好,并且触摸到了宿命的许多层面。她的文字,就像她复调书写中的人物一样,永远贯彻着一种永恒的思索精神。

【参考文献】

[1] ﹝俄﹞巴赫金, 著. 白春仁, 顾亚玲, 等, 译. 诗学与访谈[M]. 河北教育出版社, 1998.

[2] ﹝白﹞S.A.阿列克谢耶维奇, 著. 方祖芳, 郭成业, 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M]. 花城出版社, 2015,10(2).

[3] ﹝白﹞S.A.阿列克谢耶维奇, 著. 吕宁思, 译. 我是女兵,也是女人[M]. 九州出版社, 2015,9(1).

[4] 谭博忆. 论巴赫金的对话理论[D]. 东北师范大学, 2005.

猜你喜欢

复调阿列克谢耶维奇时空
跨越时空的相遇
玩一次时空大“穿越”
《洪堡的礼物》中复调特征研究
宗教音乐人
阿列克谢耶维奇诺奖奖金资助年轻作家
论《穷人》的复调结构
时空守护者之宇宙空间站
时空之门
浅析《天堂蒜薹之歌》的叙事艺术
外刊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