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舆论场的张力与融合
——“举国体制”论争始末
2016-11-28王洪彪刘红霞
王洪彪,刘红霞
两个舆论场的张力与融合
——“举国体制”论争始末
王洪彪1,刘红霞2
(1.沈阳体育学院体育社会科学研究中心,辽宁沈阳110102;2.沈阳体育学院学报编辑部,辽宁沈阳110102)
通过考察制度性“举国体制”和词源性“举国体制”的源起,梳理了近30年媒体有关“举国体制”的论争。论争的舆论焦点集中在“举国体制”的特色论、成本收益论和中国模式论。北京奥运会后中国体育的走向、李娜法网夺冠是哪个体制的胜利和足球职业化反思与批判成为“举国体制”论争的高潮。最后指出,两个舆论场的共生与融合必须根植于公共利益考量之下,“举国体制”举公共利益之“制”是中国体育未来发展方向。
举国体制;舆论场;张力;融合;中国模式
作为一个转型过程中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的进一步改革面临一个深层次的转型,在转型过程中,凝聚改革共识首先体现在舆论场的融合上。在当下中国,毫无疑问客观存在着两个舆论场,一个是以官方媒体为主的主流舆论场,一个是以互联网等自媒体为主的民间舆论场。推动两个舆论场的“同频共振”,促进两个舆论场的“有机融合”,寻求两个舆论场的“最大公约数”是深化体制改革,形成强大改革合力的必然选择。
在中国体育改革和发展进程中,没有哪一个词汇像“举国体制”那样让人既爱又恨。无论李娜的法网夺冠还是体操冠军的沿街乞讨都会招至媒体对举国体制铺天盖地的质疑,甚至于无视其是正性事件还是负性事件。每一次个体性事件都会被无限放大,追根溯源总会找到举国体制身上;狂风暴雨过后,面对一地鸡毛,主流舆论场再出来收拾残局,然后迎接下一轮民间舆论场的冲击。“舆论场分化的背后是利益、权力、认知、价值观甚至群体的分化。”[1]对举国体制的争论正是反映了体育改革共识的凝聚过程与合适道路的探索。无论是作为暴力语言符号的举国体制[2],还是作为中国模式的举国体制[3],都体现了两个舆论场的张力与融合,而整合两个舆论场的前提条件只能根植于公共利益,而要厘清举国体制的公共利益属性,需要我们对举国体制的来龙去脉进行剖析。
1 举国体制的概念
举国体制的概念要从两个层面进行分析,其一是话语意义上的举国体制,其二是制度意义上的举国体制。无论哪个层面,对举国体制的涵义并无太大分歧,尽管举国体制概念有多达16种之多[4],但其核心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集中力量办大事”尽管阐释了举国体制的精髓,但这句话隐含了几个方面含义,概括起来可以表述为:是谁集中了谁的力量办了什么样的大事?何为大事?怎样办的大事?为什么要办大事?要想解开这个谜团,我们需要回顾一下举国体制两个层面上的论争始末及其时代背景。
2 举国体制的来源
2.1 作为制度的举国体制
制度上的举国体制开端于60年代初,从学习前苏联确立计划经济开始,原国家体委作为一个部级部门,便开始了全国一盘棋式的指导与统领体育,无论是宏观领域还是微观领域都进行了布局。具体体现为“三级训练网”组织结构的建立,“三从一大”训练原则的确立,“运动员国家工作人员”职业身份的认定,“国内练兵,一致对外”比赛原则的遵循等。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完全计划经济时期,不仅体育领域展现了举国体制,在其他领域举国体制同样处处体现。科技上的“两弹一星”计划就是举国体制的完美体现。但为何偏偏举国体制这一词语发源于体育领域呢?因为在那个年代,体育就是我们的国家大事。体育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一直以来就是民族国家兴盛的标志性范畴;尤其在和平年代,体育作为竞争性游戏,其内在的“战争”逻辑凝聚着民族国家的认同。在新中国成立后,经过朝鲜战争及冷战思维,西方发达国家多对新中国进行了经济与社会的封锁,参与国际体育比赛则成为加速新中国走向世界步伐的重要手段。挥之不去的“东亚病夫”所带来的耻辱与民族国家皇朝的思维只不过是计划经济下顺带的产物。社会主义制度的一个巨大的优越性就是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如果在战争年代,这叫全民动员,在和平时期的“战争”当然也能够全民动员,即举国体制。当然这里面不排除大国心态与儒家传统的臣服四海价值观。而当时的主流价值观,国家主义、集体主义等至上原则的确立,在体育中特别是对外的竞技体育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2.2 作为词源的举国体制
举国体制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是在1988年汉城奥运会前夕《人民日报》上的一篇关于奥运会的报道,在报道中借两个青年之口,提出了东德和前苏联奥运竞技的成功依赖于举国体制。这是有据可查的官方媒体第一次有关话语意义上对举国体制的表述。然而实际意义上,据笔者考证,举国体制第一次出现在学术视野中是1983年,时任国家体委顾问的荣高棠在《体育科学》杂志中的一篇论著中首次提到了举国体制[5]。第9届亚运会于1982年11月在印度首都新德里举行,中国运动员比赛中共夺得61枚金牌,在金牌总数上超过了历届亚运会第1名日本队,首次成为亚洲霸主。日本队总结其失败的原因时说,首先是缺乏中国那样的举国体制。荣高棠在论著中也认可日本队的总结,认为这是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集中体现。“运动员有集体主义、爱国主义的精神,甘当‘蜡烛’‘人梯’‘铺路石’,涌现了许多无名英雄。这在资本主义国家是做不到的。”[5]这是荣高棠在论著中的陈述,处在当时的历史场域中,在冷战思维延续之下,我们可以理解当时对竞技体育服务于国家职能的渴望。1984年,技巧教练都庆廉再一次提到了举国体制[6],当然同样强调的是竞技体育成绩体现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在1985年之前,体育承载了更多的政治功能和国家功能,对举国体制的赞赏也体现了集体主义至上的价值观,但是在1985年主流舆论场出现了分裂,对举国体制不再是单纯的一篇赞扬之声。直接来源是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使中国转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上来,使得我们重新审视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特别是开展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之后,传统的计划经济思维在解放思想的冲击下,不断解构分散,但是等传递到体育领域已经来到了1985年,韩丹率先对举国体制提出了质疑。这种来源于苏联模式的体育管理体制尽管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是作为历史的产物,必须看到它的不足和局限性,必须做出改革[7]。同年,李乐正在“学管理话改革”一文中,首次对金牌至上的举国体制提出了质疑,并对国家办体育,独家垄断体育经营权提出了批评[8]。同样是在那一年,时任武汉体育学院教授的谢琼桓在一篇关于体育管理学的论著中第一次提到了举国体制[9],任职于国家体科所的熊斗寅在论述体育强国的指标体系时,也提到了举国体制[10],二人提到的举国体制,同样是作为体制的优越性而存在,作为官方舆论的代表,就在1985年,谢琼桓奉调进京,出任国家体委理论处处长。民间舆论场与官方主流舆论场的张力与融合在1985年尘嚣渐起,至此而一发不可收。
3 举国体制的论争
自1985年,体制内学者对举国体制质疑以来,30年过去了,两个舆论场时而充满张力,时而互动融合,随着中国这艘航空母舰在改革的大潮中反复颠簸,体育也在探索着自己内在的逻辑路径。两个舆论场长时间处于互动融合状态之下,无论是主流舆论场还是民间舆论场,两者角色互换频繁,表面风平浪静,时而又“剑拔弩张”。
经过30年的试探摸索,目前看来,对“举国体制”的论争主要集中于两大阵营,三个派别。其两大阵营观点针锋相对。一种观点认为,“举国体制”一要坚持,二要完善;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举国体制”一要废止,二要废除。持“坚持并完善”观点的挺“举”派主要由体育相关从业者、体育系统官员以及体育科研机构部分学者等组成;他们主要以体育类期刊和报纸为阵地,为“举国体制”鼓与呼。持“废止且废除”观点的倒“举”派阵营主要由经济学界学者、社会学界学者以及媒体从业者等组成;他们主要以报纸、经济类期刊和社会类期刊为阵地,对“举国体制”欲除之而后快。还有一派我们称之为“鸵鸟派”,他们认为应该摒弃“举国体制”这个概念和提法。这一派学者为数不多。当然,官方主流舆论场与民间舆论场不时地进行互动与融合,张力的持续体现有的是因为认知与价值观,有的是因为权力和利益。
无论两大派别的针锋相对,还是“鸵鸟派”的避而不谈,这些论说都缺乏对所涉及中国竞技体育在全球化和大历史背景下进行更深层次的探讨。两大阵营观点的严重分歧表现了研究者在价值判断上已经失去了真实客观的态度和操守,科学研究要做到完全客观,特别涉及到价值判断时,几乎不可能,其主要原因在于两者都是摆脱不了的权力和利益相关者。体育人更关心的是金牌和荣誉,经济人更关心的是成本和效益,社会人更关心的是公平和正义,新闻人更关心的是眼球和卖点。对体育价值观的互不认同导致两边的对话体系的歧义。持摒弃“举国体制”这个概念和提法的“鸵鸟派”学者们想到了结束两大对立派别争议的方法,但舍弃“举国体制”这个说法,换哪个词汇体系更合适呢?“鸵鸟派”尽管提出了摒弃“举国体制”的提法,但他们并没有开发出一套更合适的话语体系来更好地替代“举国体制”。在国家市场经济改革的宏观背景下,对“举国体制”各种弊端的质疑,有上升为“计划”与“市场”之争的趋势,更有认为是“哈耶克主义”与“凯恩斯主义”在经济领域之争移植到了体育领域。我们是否应该抛弃“举国体制”这个源于体育领域并扩展到其他领域的术语呢?不管我们愿意还是不愿意,都无法躲避举国体制的几个议题在两个舆论场中的张力,如举国体制特殊国情论、举国体制成本收益论、举国体制的中国模式论。
4 举国体制论争的舆论焦点
4.1 举国体制的特殊国情论
主流舆论与民间舆论两个场域争论的一个核心是举国体制是否是中国所独有的制度设计。在东西德合并与苏联解体之前,我们可以认为举国体制并非我们独创,当然,最开始这一词汇的来源也是专指民主德国与苏联的竞技体育管理体制,但是时至今日,所谓的举国体制是否还承载着冷战时期竞技体育的意义呢?
邓小平说过,市场经济不是资本主义,计划经济也不是社会主义;同样,举国体制也不是中国所特有的,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举国体制。举国体制的核心是政府负责,世界上有哪个国家政府不承担责任呢?为什么在中国语境下,会存在这么多的争论?举国体制词源的异化,在于我们公民社会的幼稚与不成熟。新中国之前的传统社会是乡村士绅社会,五千年来的惯性思维是百姓是政府的臣民,没有形成现代政府的契约关系。子民、臣民与公民的区别是,子民、臣民全身心地依附于政府,而公民则相对独立自由决定在契约社会中的抉择。臣民社会与公民社会的传统差异造就了在臣民社会政府要包揽臣民的一切,包括生老病死,甚至精神生活。而公民社会中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公民自己有权选择哪种生活方式。当然政府要按照契约履行自己的公共责任,而不是全部责任。舆论争议的中心应该讨论体育的公共属性,而不是体育下位概念竞技体育的公共属性,从我们把体育分解为竞技体育、学校体育和社会体育始我们就已经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了。尽管我们距离公民社会还有距离,但随着公民社会的不断崛起,多元价值观涌现,任何一个领域的特殊国情论都要通过民间舆论的审视和解读,特别是自媒体时代凸显而至,没有人能够再垄断言论与信息,官方主流舆论场不断强调举国体制特殊论也不能例外。
4.2 举国体制的中国模式论
近几年来,经济学与社会学领域中的“中国模式”研究群起而至,从全球化和大历史观的背景下,以“中国模式”的研究范式回视中国体育发展模式,构建基于本民族国家体育价值观的体育发展的“中国模式”的理论体系似乎已刻不容缓。梁晓龙就认为,只有借鉴“中国模式”或“中国道路”的营养来哺育体育发展模式,才能不限于“举国体制”的词藻之争[11]。但是,“中国模式”这一提法本身在学术界也充满了巨大的争议,有人怀疑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中国模式。从“华盛顿共识”到“北京共识”,当代国家民族经济体发展模式的演变是否各自遵循自身内在的逻辑?“北京共识”提出的中国模式是对中国近30年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概括,但是中国的发展是否独辟蹊径呢?从国内对中国模式的爆发式研究来看,有大国复兴民族主义回潮的迹象,传递到体育领域,官方舆论场欢呼雀跃,不断论证举国体制就是中国模式、中国道路。民间舆论场对中国模式的批判也包括了对举国体制的质疑。
大国崛起,金牌致胜是举国体制中国模式论者对质疑的最强硬的回击。这种回应在中国传统价值观审视之下,确实不言自明地表现出了举国体制与知识分子追求民族国家出路相契合的探索精神。与此相反的是,民间舆论场表现出了分化的趋势,当奥运金牌入账,国歌奏响的时刻,一方面热泪盈眶,享受着民族自豪感的同时,一方面述说举国体制之殇。特别是在自媒体时代“代表性事件”会被无限放大,中国模式论反而成为民间舆论场泄愤的对象,在公共意见领袖的微博评论中,两个词语符号“你懂的”和“我是来看评论的”反映出公众对举国体制中国模式论者的揶揄与嘲讽。无论是中国模式还是中国道路,要在体育改革领域达成一致和共识,都需要官方舆论场与民间舆论场的互动与融合。
4.3 举国体制的成本收益论
目前,国内体育理论界还在纠结体育大国与体育强国关系,近几年官方舆论场不断重提体育大国与体育强国,甚至专门组织专家与学者来讨论中国由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迈进。无论是迈进还是转变都反映了官方舆论场对当前中国体育发展道路的焦虑以及不自信。时间回溯到1988年初冬,在南宁会议上[12],体育强国就已经成为当时近百名体育理论学者讨论的重点话题,时隔27年,体育强国重回官方主流话语体系,这意味着什么呢?对体育强国与体育大国争论的核心是金牌是否是衡量一个体育强国的指标。毫无疑问,金牌谁都喜欢,在这一点上是没有异议的,但争论的核心是金牌背后的成本收益。举国体制最重要的一个特征是政府主导体育资源的配置,西方古典经济学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得出结论,政府行政力量主导的资源配置必定是低效的,看不见的手才能使资源得到最优化配置,既然如此,似乎举国体制根本没有争论的价值。但有例外的情况,古典经济学并没有否定政府存在的价值与理由,因为市场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以下两种情况下,离不开政府这个守夜人:其一是在公共利益领域,需要政府充当市场的角色,对公共领域的需求做出回应;其二是在生死存亡时刻,需要政府瞬间调动资源以应对民族国家的危亡,比如战争、地震甚至于SARS来临等。回望我们的体育,如果说1985年之前,体育勉为其难地扮演了战争的角色,但到了今天,无论是竞技体育还是学校体育、社会体育,都承担不了解救国家于危难的重任。更何况也没有这个必要,体育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仅此而已。民间舆论场批评举国体制金牌至上主义的价值观,在官方主流学者眼中同样如此,但是如果不以金牌来衡量竞技体育的成绩,还有更好的指标和评价手段吗?问题的重点不在金牌主义,而在成本收益上,举国体制的一个弊端是收益是看得见的,成本是看不见的。这无疑会给质疑者提供各种攻击的藉口。集中力量办大事的逻辑就是办事不计算成本,回过头来还要计算成本,问题就来了。一块金牌成本有说上千万,有说上亿,也有说几百万的,总之是笔糊涂账。其实根本不用计算,多少钱都是低效的。
5 举国体制论争的事项焦点
从1985年开始,两个舆论场的张力在3个事项上达到了高潮。一个是北京奥运会前后的舆论战,一个是李娜法网、澳网夺冠后的舆论战,还有就是近年来对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的争论。
5.1 北京奥运会后的舆论争议
1952年到1972年是日本经济黄金20年,GDP年平均增长率达到9.7%。同时伴随经济高速发展的是日本奥运成绩,在1964年东京奥运会和1968年墨西哥奥运会,日本创纪录地排在金牌榜第3位,两年之后,日本成长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在综合国力达到顶峰之后,日本的体育政策也随之调整,注重于全民体育,淡化竞技体育。中国体育与经济发展轨迹与战后日本极其相似,2008年北京奥运会中国竞技体育达到顶峰,以51枚金牌傲视群雄,随后2010年,中国超越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几乎所有媒体都把目光聚焦在后奥运时代体育政策的调整上,后奥运成为当年的流行语,然而民间舆论场对后奥运时代体育政策调整的期待,尽管零星地得到了一些官方舆论场的正面回应,如官方主流媒体新华网在2010年3月份刊发了民进中央在政协会议上的提案,力主以新举国体制替代旧举国体制。但是,“从体育大国向体育强国转变”成为当年中国体育博士高层论坛的主题,随后《体育科学》、《中国体育科技》等官方杂志集中刊发了体育强国相关的论文,大谈体育强国指标等问题。其后,就在北京奥运会闭幕第二天,官方主流媒体《新华每日电讯》发出了举国体制何去何从之问。
中国体育道路之争不再暗流汹涌,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反而源于官方舆论场。然而,就在2008年9月6日,距离北京奥运会结束仅仅不到两周,官方舆论场对何去何从给出了答案。《人民日报》刊发了许立群的文章,题目是“举国体制要坚持要完善”;3天之后,9月9日,陈家兴的文章再一次登上《人民日报》第2版,题目是“举国体制与体育发展”,介绍了中国竞技体育发展模式成为其他国家借鉴和学习的对象。17天之后的9月26日,人民日报海外版刊登了罗俊的文章“举国体制好!英美也要搞?”。《人民日报》三连发,官方舆论场就此定调。主攻部队占领制高点之后,副攻开始清扫外围。同年9月1日,地方媒体《北京科技报》刊发“举国体制:中国特色的金牌之路”。9月8日,《中国新闻周刊》刊发“后奥运中国举国体制不会动摇”一文。9月23日,国家体育总局的机关报《中国体育报》刊发了“举国体制是好成绩的保障”一文。10月13日,《中国体育报》再次发力,在“举国体制为举摔柔突破保驾护航”一文中,力陈举国体制对项目的贡献。10月20日,《经济观察报》刊发了记者对前体委主任伍绍祖的专访,题目是:“伍绍祖:举国体制不会变”。转过年来,2009年1月21日,《中国体育报》呼应《人民日报》,再次发声:“举国体制:一要坚持,二要完善”。3月25日,《解放日报》刊登了题目为“有举国体制,才有后备力量”一文,通过对篮管中心主任信兰成的访谈,论述了举国体制对篮球后备人才培养的贡献。在6月29日,《经济观察报》记者杨光更是以题目“举国体制是目前‘最好’的”一文,借用陈忠和的言论,为举国体制改革寻找时代背景的依据。儒家历来存在谦虚反省的传统,面对51枚金牌的辉煌战绩,官方舆论场表现得并没有飘飘然,反而是对51枚金牌结构的反省,田径、游泳和三大球的集体滑坡,成为官方舆论场完善举国体制、发展体育强国的最佳注解,中国体育的情况和中国经济的情况何其相似,都是结构化问题,体育改革意味着将减少金牌,经济调整结构意味着降低GDP,何去何从?甚至有声音认为举国体制是制胜的法宝,必须得坚持。“金牌拿少了,老百姓不答应。”[13]
面对官方舆论场的密集发声,民间舆论场逐渐丧失了他们面对举国体制时批评的言论制高点,除了个别媒体刊登一些体制内开明派对举国体制的无奈之外,就是民间舆论场的零星枪炮声,而且几乎都是以博客、论坛等自媒体为阵地。体制开明派媒体《南方周末》,在奥运后的8月28日,率先提出后奥运时代是体育改革的良机,在“中国体育体制改不改,怎么改?”一文中,刊登了对魏纪中、卢元镇与熊晓正的专访,3人也明确表示,改革宜早不宜晚。之后的9月9日,改革开放前沿阵地《南风窗》刊发了“拿什么送别举国体制”一文。文中不无忧虑地表示“请神容易送神难”,并对精英们所主导的“顶层设计”能否激活后发优势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在9月18日,顾蔚在期刊《中国市场》上刊发了“举国体制下的金牌阴影”一文,认为现在中国已经不需要单靠体育来证明自己,和金牌榜相比较,更应重视中国运动员个人价值和中国体育的综合实力。同年,8月23日,中国人民大学著名学者张鸣在其博客上刊发“历史地看待举国体制”一文,认为体育运动的目的不是国家的荣誉,而是人的发展。再有效的举国体制,也只是一种体育事业的引子,终究要向全民体育和市场化的方向走。举国体制作为一种过度性的制度安排,就可以走进历史博物馆了[14]。2010年11月30日,前《人民日报》评论部主任马立诚在经济观察网上刊发了“中国体育要改变金牌万岁的发展方式吗?”一文,认为金牌万岁是长期以来“GDP万岁”的发展观和政绩观在体育界的突出表现。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已成当务之急情况下,体育也需要转变金牌战略[15]。经济学者李子蝪在其博客上更是以标题“举国体制,后患无穷”而欲把“举国体制”彻底荡平,他认为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尽快废止举国体制及相应的体育人才选拔培养机制,代之以可以自我延续发展的职业体育制度[16]。学者闽宁在共识网上撰文,把“举国体制”视为中国计划经济的最后堡垒,举国体制代表着体育的政治化,在市场经济改革的今天应该予以废除[17]。
后奥运时代关于中国体育走向的巨大争议,反映了在社会转型的宏观背景中国家改革的缓慢与反复,也反映出举国体制获益者对体育改革与发展的恐惧与阻碍。体育只是众多社会现象之一,比之经济、政治和法治相去甚远。后奥运时代体育的走向即使在官方舆论场中也出现重大的分化,此举国体制非彼举国体制,再抱着旧举国体制的旧观念,会被时代的车轮碾得粉碎。3年之后的李娜法网夺冠,给坚持举国体制论者重重一击,“单飞”模式、“李娜模式”成为压倒举国体制的这一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5.2 李娜法网、澳网夺冠后的舆论争议
李娜在法网“标志性”地夺冠又一次书写了中国体育的历史,伴随而来的是又一次引发了全国各界对中国体育发展方式的反思热潮。“是什么造就了李娜神话?李娜的胜利究竟是谁的胜利?李娜的胜利,真的是对举国体制的突破吗?”在体育界强壮举国体制和弱小个人体制的“一国两制”现实下,“举国体制”说是否已经失去了对中国体育发展的话语权与解释权?
在中国知网上,以李娜为篇名检索,在2011年有关李娜的报道或论文达到209篇,远远高于2010年的18篇和2012年的95篇,可见法网夺冠后李娜在媒体界和学术界的关注度是如此之大。特别是网球的“单飞”与举国体制天然的对立关系,使各种体制比较和批判充斥于2011年下半年的各种媒体和学术杂志。官方舆论场与民间舆论场就李娜的成功归于何种体制,争论不休。
法网夺冠招致国内对举国体制一片批判之声,面对舆论,体制内人士特别是体育总局相关官员对媒体的攻击进行回应。李永波在6月6日即李娜法网夺冠后的第3天,不满网友的声讨,发出“中国体制不好?哪好你去哪”的言论,引起轩然大波。同日,李娜的主管领导,中国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孙晋芳在接受媒体访谈时认为,举国体制孕育了李娜,李娜的成功离不开举国体制的培养。同一天,前国家队主教练王良佐在接受网易采访时,同样认为举国体制不可被否定。6月7日,《人民日报》再次发声,刊发许立群的文章“‘李娜路径’可以复制吗?”论述了李娜实力受益于举国体制,动力受益于职业体育。“单飞”“职业体育”和“举国体制”成为官方舆论场的关键词。7月8日,《中国体育报》刊登了“不能因个案否定全部:从李娜法网夺冠谈举国体制”一文,文中对北京体育大学的4位教授进行了访谈,就“不可否定举国体制”进行了讨论,认为不可将李娜职业体育的成功与举国体制对立起来,但是又无法抹杀“单飞”式的体制外模式对成功的贡献,引出了举国体制需要丰富和完善。6月4日,《光明日报》在第4版刊发了“李娜成功的背后”一文,就李娜如何走上单飞的历程进行了回顾,举国体制在李娜强烈个性的冲击之下开了口子。体制内人士也坦然,没有想到单飞对李娜的成功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6月13日,《经济观察报》刊发记者朱冲的报道“李娜夺冠,举国体制可以休了吗?”面对民间舆论大潮和法网夺冠的既成事实,一时间官方舆论场方寸大乱,尽管民间舆论场并没有主动把单飞与举国体制对立起来,反而是官方舆论场主动提出了完善和丰富举国体制。
在2014年1月李娜在澳网再夺大满贯冠军,围绕李娜的成功,舆论再度陷入分裂:一种意见认为,李娜能有今天离不开举国体制的培养,单飞则是组织开明大度。另外一种针尖对麦芒的意见则认为:李娜的成功某种程度上是拜脱离体制所赐,是职业的胜利、市场的胜利、个体的胜利。当然,官方主流舆论场的意见则试图中和两种意见:组织栽培在先,个人表现在后,双赢。就在夺冠的当天,《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中国青年报》在头版刊发了李娜亲吻冠军奖杯的画面。《新京报》、《京华时报》、《长江日报》、《武汉晚报》和《扬子晚报》等地方媒体更是头版头条配以全版的手捧冠军奖杯画面予以报道。3天之后的1月27日,《光明日报》以“李娜夺冠展现体制改革的力量”为题对此进行了专题报道,称突破体制藩篱的“单飞”成为中国特色的中国体育发展道路。随后人民网对此报道进行了全文转载。1月28日,《解放日报》刊发了施平对澳网冠军的评论,在题为“不必夸大李娜成功的非体制因素”评论中,作者驳斥了“李娜成功了,说明竞技体育运动背后的举国体制太失败”这一观点。在整个评论中,更是以“改革与包容”为主题,对中国体育未来多元化体育发展模式进行了展望。
李娜“单飞”所取得的成就,推倒了举国体制的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网球市场化的成功,动辄上千万元的比赛奖金、上亿元的广告代言使所有项目所有人睁大了双眼。在澳网夺冠3天后,上海的《第一财经日报》以“李娜‘单飞’这五年”为题详细报道了李娜单飞之后所带来的巨大的价值与收益;市场的魔力和中国巨大的体育竞赛市场前景,使得官方舆论场冷静下来,特别是随着中国新的领导人当选,李克强总理在多个场合强调市场的归市场,政府的归政府。举国体制在官方舆论场中已经赋予了新的涵义。民间舆论场也同时从极左的思维中回过味来,举国体制关键在于是举竞技体育的“制”还是举整个体育的“制”,在李娜成功的背后,确实不能抹杀早期举国体制在运动员成长过程中的贡献,李娜本人在成功后接受采访过程中也一再提及举国体制对她的培养。
5.3 足球职业化改革的舆论争议
1994年足球职业化改革以后,作为中国最为显赫的运动项目在奥运赛场与国际赛场却接连遭遇失败,特别2008年中国足球成绩的“四大皆空”加之与51枚奥运金牌形成的强烈反差,让中国足球协会无比尴尬;尤其是2008年以来中超联赛爆发的黑哨和腐败丑闻,怎样的治理模式才能真正解决中国足球发展的痼疾就成为两个舆论场争论的焦点。
2008年11月20日,《北京青年报》刊发了记者杜锐的报道“总局认定足球职业化失败,中超联赛明年或不存在”。在报道中,足坛元老们承认“职业化改革失败”,“职业化在欧洲可以,但在中国,事实已经证明是不适合的,中国足球要想复苏,还得发挥我们‘举国体制’的优势”。体育总局和足协酝酿运用“举国体制”发展足球运动,甚至部分官员与学者声称竞技足球的失败是盲目市场化的结果,欲重回足球举国体制。
而许多评论人与学者却坚信足球的失败代表着举国体制的失败,因为1994年以来的职业化改革是伪职业化,应确立真正的足球市场化与自由发展的机制。大家不清楚未来的中国足球该走怎样的路,到底是职业体育的市场化应该对足球负责还是举国体制能够重振辉煌。
在2008年10月24日,《东方体育日报》刊登了记者顾晨的“足球职业化改革没有见到预期的效果,举国体制的优势反而丧失了”报道,成为官方舆论场试图重拾足球举国体制最好的准备稿。随后,在2008年11月21日,《东方早报》刊发记者张宴飞题为“总局酝酿中超颠覆性变革”一文,文中讨论了“足球职业俱乐部收归国有,重回举国体制”议题。甚至“专业体制与职业体制双轨制联赛”这种四不像体制也摆上了台面,还要摸索哪种最后胜出。《东方早报》的这一报道无异于捅了马蜂窝,当天新浪、搜狐、网易和腾讯四大门户网站在体育栏目全文转载了此文,在四大门户网站对此文的评论中网友对这一“拨乱反正”进行了尽情的嘲讽和批判。同日,网易体育刊发了对足协匿名人士的访谈,在题为“足协怒斥回归举国体制说,不能否定一切回到从前”一文中,对甚嚣尘上的回归举国体制说进行了驳斥。《东方早报》暴露了足协内部讨论的议题,在民间舆论场的围攻之下,舆论形势急转直下,官方舆论场也不得不出来澄清。同一天,中国新闻网刊登“中国足球不是职业化失败,专业人士:病根在不彻底”一文,力陈不仅不能回归举国体制,反而需要更彻底的职业化改革。两天之后的11月23日,前中国足协联赛部主任郎效农在其个人博客刊登一篇长文,题目是“退回旧体制,是条死胡同”,就足球职业化改革的争议问题,逐条进行了驳斥,包括中国足球“不该改革”说、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超前”说、职业联赛使青少年足球青黄不接说、中国足球改革“失败”说以及职业足球影响或违背“举国体制”说。最后总结陈词:“那些否定足球改革的基本方向、试图变相退回旧有体制的想法,只能把中国足球引入历史的死胡同。”[18]
2009年1月3日,《新华每日电讯》刊发了以“球迷绝望而去:‘中国足球’是伪职业化”为题目的报道,对中国足球联赛的性质进行了质疑。2010年3月14日,官方主流媒体《光明日报》刊发了“应坚持足球职业化改革不动摇”一文,在文中借两会代表河南建业足球俱乐部投资人胡葆森之口,提倡坚持足球职业化改革不动摇。2012年3月4日,《南方日报》更是以“许家印炮轰中国足球伪职业化”为题,对足球改革进行了报道。各方媒体门户网站更是以“举国体制有优势:一个别有用心的谎言”“职业化、市场化才是体育的唯一出路”等为题,对足球市场化改革进行鼓与呼。“举国体制是体育行政部门谋求政绩的工具”,贴上这一标签,官方舆论场,特别是体育部门官员只能寄希望于发展和完善的新举国体制。1992年红山口会议始,足球职业联赛就喊出了“管办分离”的口号,但是时至今日,仍然在原地踏步,足球项目的特殊性正是反映了中国体育体制改革的蹒跚与艰难。
6 结语
举国体制作为中国体育发展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在各个阶段都有着深刻的时代烙印和历史价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举国体制的发展演变就是新中国体育事业发展演变的缩影。在儒家文明即将崛起的今天,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综合国力和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再也无法让人和“东亚病夫”联系在一起,民族国家的自信随着大国的崛起不断高涨,举国体制扮演的政治功能应该得以缓解。举国体制在集中全国的力量、调动全国体育系统的资源等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但是,在国家市场经济改革的宏观背景下,竞技体育领域举国体制日愈进退失据,在举国体制取得辉煌成绩的背后,伴随而来的是对举国体制各种弊端的质疑。时代的发展告诉我们,举国体制理论体系已经无法全面清晰地解读当代中国体育发展的现实,如上文所说,体制本身也不能担当解救国家于危难的重任,中国体育发展模式将何去何从呢?
早在1850年,法国著名经济学家、政治家弗雷德里克·巴斯夏就以“破窗理论”为起点,批判了那种在当下可以看得见利益,而后看不见后果的政策,特别是每当政府制定政策往往只看到“看得见”的部分,而忽略“看不见”的部分,最后造成种种后果。举国体制看到的是沉甸甸的金牌越来越多,看不见的是人民体质下降的幅度越来越大;看得见的是五星红旗在赛场一次一次地升起,看不见的是想锻炼的人民找不到一片场地;金牌所带来的荣誉和自豪感是看得见的,体育教育对人格塑造的迷失是看不见的;成绩是看得见的,成本是看不见的。改变这种认知的途径是我们要把体育放在公共利益空间进行衡量,竞技体育的举国体制有其存在的、合理的历史必然性,两个舆论场域大可不必纠结于历史,重要的是凝聚改革的共识。
正如前面我们提出过,整合和融合这两个舆论场的唯一前提是将体育置于公共利益之下。再回到“集中力量办大事”上,旧的举国体制是政府集中纳税人的力量,办了竞技体育的大事;何为大事?金牌就是大事;怎样办的大事?以政府行政为手段进行体育资源配置;为什么要办大事,为了谋求民族国家认同。新的举国体制应该置于公共利益之下进行考量。可以市场化的体育项目进行市场化,市场化不灵的运动项目政府办,基于民族体质健康、完善人格的体育教育等功能为大事,以市场为主要手段对体育资源进行配置。当然不是不要金牌,而是淡化金牌主义,顺势而为,则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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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庆军.从“举国体制”到“中国模式”:中国体育体制空间的理论诉求——“体育体制转轨与中国体育的未来”论坛综述[J].体育与科学,2013,34(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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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闽宁.举国体制——一种炫耀性的生产[EB/OL].[2012-08-22].http://www.21ccom.net/articles/zgyj/gqmq/article_20120 82266192.html.
[18]郎效农.退回旧体制,是条死胡同[EB/OL].[2008-11-23].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4535970100bfmo.htm l fmo.html.
责任编辑:刘红霞
Tension and Fusion of Two Public Opinion Fields:The W hole Story of“the Whole Nation System”Controversy
WANG Hongbiao1,LIU Hongxia2
(1.Research Center of Sport Social Science,Shenyang Sport University,Shenyang 110102,Liaoning,China;2.Editorial Departmentof Journal of Shenyang Sport University,Shenyang Sport University,Shenyang 110102,Liaoning,China)
Nearly 30 years of media about the“whole nation system”controversy is analyzed through studying sources of system and etymology on“whole nation system”.The public debate focused on the features theory,the cost-benefit theory and the Chinesemodel theory of“whole nation system”and Chinese sports trend after the Beijing Olympic Games.A fter Li Na won the French Open,professional football reflection and criticism became climax of the“whole nation system”controversy.Finally,symbiosisw ith the integration of the two public opinion fieldsmust be rooted in the public interest,the“whole nation System”of the public interest is the future direction of Chinese sports system.
the whole nation system;public opinion fields;tension;fusionC;hinesemodel
G80-053
A
1004-0560(2016)01-0059-08
2015-11-10;
2015-12-16
国家体育总局重点研究领域课题资助(2014B076);辽宁省高等学校优秀人才支持计划资助(WJQ2015028);辽宁省普通高等教育本科教学改革研究项目资助(辽教办发[2012]89号)。
王洪彪(1976—),男,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运动心理学与体育社会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