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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的方法改进与应用研究

2016-11-08

城市观察 2016年5期
关键词:特大城市大城市变动

◎ 王 珺 李 威

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的方法改进与应用研究

◎ 王 珺 李 威

本文在改进Duranton提出的产业变动指数的基础上,对我国2003-2013年281个地级市的就业数据进行了分行业、分类型与分时间阶段的测量,发现随着时间阶段的推进,我国城市的产业结构变动指数一直保持上升的趋势,城市规模越大,产业结构变动指数越高。此外,不同类型的城市之间在不同时间阶段的就业流入与流出产业中有一定的差异,但差异尚不十分明显,这反映了现阶段我国特大城市并没有从聚集转向全面扩散。因此,建议我国城市在下一步的发展政策中,要注意在提升特大城市新产业成长与产业扩张能力的同时,加快推动城市的产业结构调整,促使特大城市中产业的加工制造生产环节外移,促进其与周边城市之间形成良好的分工与互动,从而实现城市之间协调发展的目标。

城市人口类型 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 就业人口变动

一、引言

城市经济水平与发展程度是通过产业结构的变动特征来判断的。分析城市产业结构变动的差异和原因对理解城市发展的动力与趋势具有重要意义。现有文献对城市经济发展与产业结构之间关系的研究主要是将产业经济理论应用于城市的发展过程,从而发现城市与国家之间在产业结构变化中的异同性。藤田和小川(Fujita and Ogawa,1982)讨论了向心力与离心力之间的相互作用对城市产业结构的影响,与消费者相接触的前向部门会留在城市,而不与消费者直接相接触的后向部门则迁到地租较低的地区。Henderson(1997)认为,随着城市规模扩大,服务业比重会上升而制造业比重会下降,因为制造业留在大城市获取的集聚收益较小,承担的地租和工资却较高,制造业会往成本较低的中小城市转移发展。Glaeser(1992)等通过构建行业就业的区位商来描述城市在该行业的专业化程度,比较了1987年和1956年的就业变化,发现多样化的外部性(Jacobs外部性)更有利于城市的规模扩张。Duranton和Puga(2001)指出,不同的城市不仅包含的产业行业有所不同,承担的功能也会有所不同。多样化的大城市往往承担着孵化新行业的功能,而专业化的小城市则往往使得新兴行业觅得劳动力实现规模经济得以发展。Fu(2010)等利用中国1997-2006年的城市数据计算出城市各行业的区位商和城市就业的离散程度,以此来描述城市的产业结构,发现城市的多样化可能会导致城市失业率的升高。这些研究表明,在应用产业经济理论上,选择不同的工具与视角来分析与测量城市经济活动会有不同的发现。

自20世纪40年代克拉克(Clack,1940)提出了产业结构的演变理论(简称为克拉克定理)以来,又经过许多经济学家们的不断丰富之后,产业结构理论作为一种分析工具在理论指导与政策操作上变得更完善、更有操作性。比如说,Lewis(1954)认为,在经济发展中,农业部门剩余的劳动力从农业部门转移集聚到生产率更高的城市非农部门,会促进资源配置效率的提高。Rostow(1962)、Kuznets(1966)和Chenery(1975)等人都指出,随着人均收入的提升,产业结构会随之发生调整,因此,在各个阶段抓住主导产业的发展有助于促进经济增长。然而,这种理论在应用上还有进一步完善的空间,因为应用现有产业结构理论的一个基本逻辑是,把一个地区或城市的经济总量作为一个单位,进而考察其构成的不同部门在总量中的各自比重与变化。通过不同部门在总量中的比重变动,揭示出在经济发展中的主要贡献部门与相对减弱部门。但是,从所构成的部门视角来看,假如一个部门在经济总量中的比重上升,那么,这究竟是来自于该部门本身的强劲增长还是其他部门的增长减弱,这在总量中的比重变化得不到直接的反映。比如说,一个地区的第三产业在GDP中的比重从45%上升到了50%,那么,这是来自于第一和第二产业的经济总量减少还是总量有增长,只是增长率低于第三产业。显然,这是无法通过每个部门在总量中的相对比重来直接判断的。

鉴于这种产业结构理论在应用中的不足,Duranton(2007)开发了一种新的行业指数,即产业变动指数(Churning Index)。所谓产业变动指数就是测量城市中每个行业在某一个时点上就业流入与流出的绝对值,加总形成整个城市产业结构变动的情况,同时可以直接地判断出哪些是新兴行业,哪些是衰落行业。显然,这是对现有产业结构理论应用不足的一种弥补。具体来说,他从行业的就业结构变动入手,用产业变动指数描述了美国272个城市70个行业在1977-1997年的总体就业与各个部门的就业变动幅度,发现城市行业变动的速度比城市规模变动的速度更快,而且城市规模越大,行业变动越快。Findeisen和Südekum(2008)也用该指数对德国326个城市28个行业在1977-2002年的数据进行了计算,并结合城市人口变动数据,对城市发展进行了动态性划分,即产业蓬勃发展的城市、产业转变成功的城市、产业转变失败的城市和全面衰退的城市。

本文认为,Duranton开发的产业变动指数无疑是从就业角度直接观察城市产业结构变动的一个新视角与新方法,这对于丰富产业结构理论,特别是直接观察每个行业的动态变化具有重要的理论指导意义。但该指数仍有不足之处,它不能准确识别一个城市处于增长还是衰落的状态。基于此,本文对产业变动指数进行了改造,改造后的指数称为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本文以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为工具,对我国在2003-2013年期间的281个城市各个行业的就业状况进行了考察。为了发现不同规模的城市以及每个城市在不同时期的细微差异,本文将我国的281个城市分为特大城市、大城市与中小城市等三种类型,也将我国城市发展的10年分为2003-2006年、2006-2009年、2009-2013年三个阶段。研究发现:第一,相对于大城市与中小城市,特大城市的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是最高的,这意味着特大城市的就业流入远远大于流出;第二,在三个阶段中,第三个阶段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是最高的,无论是特大城市还是大城市与中小城市都是如此,这意味着这10年来的新部门、新业态与新组合方式所带来的就业吸收能力都是不断增强的。第三,在这三个阶段中,特大城市与大城市以及中小城市在吸纳就业最多的主要行业中具有一定的区别,但差异并不十分明显。

本文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引言。第二部分是改进性地构建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说明这个指数的经济理论含义与本文使用的数据。第三部分是应用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刻画与描述我国在2003-2013年间281个城市在不同规模与不同阶段上的城市的就业结构特征。第四部分是解释所发现的我国城市就业结构的变动特征。第五部分是给出结论与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

二、指标构建与数据说明

(一)改进的产业变动指数

本文所采用的产业结构变动指数是对Duranton(2007)提出的产业变动指数的改进。所谓产业变动指数是度量城市中各行业就业人口流入和流出的变化,以此来反映城市中产业结构的变动情况。具体公式如下:

其中,ec(z,t)表示城市c的行业z在年份t时的就业人数,ec(t)表示年份t时全市的就业人数,T和Z分别表示统计的时间长度和城市包含的行业数,t0表示起始时间。Duranton采用了美国1977年到1997年,272个城市地区,70个两位数行业的就业数据计算了各城市的产业变动指数,同时还计算了每个城市就业净增长率。通过比较各城市的产业变动指数以及产业变动指数与就业净增长幅度之间的差异,得出了两点结论:第一,规模越大的城市,产业变动指数越高,城市行业变动越快;第二,对所有城市来说,产业变动指数比就业净增长幅度要大,这表明,在城市中,一些行业的变动比城市规模的变动要快。

然而,在公式(1)中,产业变动指数反映的是城市内各行业的劳动力流入与流出的数量总和,换句话说,城市中每个部门的流入量与流出量的加总构成了城市的劳动力流入与流出的总量。但是,如何发现每个城市在经济增长中的主导产业?如何判断每个行业的发展势头?如何比较不同城市以及城市中的不同行业在劳动力流入与流出量之间差异?显然,用流入与流出的就业加总量是难以精准地解释这些问题的。为此,本文对原来的产业变动指数做了改进,改进的公式如下:

CICIc是产业结构变动指数(City IndustrialChangeIndex),ec(z,t)和ec(j,t)表示城市c的行业z和行业j在年份t时的就业人数,T表示统计的时间长度,Z表示城市包含的行业数,Jt表示年份t时增长的行业集合,t0表示起始时间。公式(2)是指一个产业中实现增长的行业就业变动量在城市就业变动总量中的比重,整个城市就业变动总量等于所有行业就业变动量的绝对值之和。这个公式(2)的含义是,当产业结构变动指数为0时,整个城市没有新增就业的行业,各行业的就业都没有增量发生,也没有相互流动。当然,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是,在现实中几乎很少见到,因为任何一种经济增长都伴随着结构变动。现实中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即没有结构变动的经济增长。在假设一个城市就业总量一定的前提下,只要发生一个部门的劳动力流入,那就意味着另一个部门劳动力存在着流出。当产业结构变动指数为0.5时,这表明,整个城市中就业增加的行业在新增就业的数量与就业减少的行业在就业减少的数量正好相等。当产业结构变动指数为1时,整个城市没有就业减少的行业,各行业要新增就业,这意味着这个城市扩张使就业供给出现全面短缺。当然,这个指数等于0或1都是一种理论假设。在现实中,这个指数是在0和1之间变动的。当这个指数越接近1时,这个城市的就业流入的部门比流出的部门更多,就会产生提高工资的市场压力。当这个指数接近0时,这个城市的就业流出的部门比流入的部门更多,如果新部门不能吸纳流出的劳动力,那么,失业率就会上升。

(二)数据说明

本文选择中国地级及以上城市市辖区口径的数据进行研究,数据来源包括2004-2014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2006-2013年《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由于Duranton(2007)计算产业变动指数时用的是两位数行业的就业人数,而我国目前尚未有地级及以上城市市辖区各行业所有就业人口的统计,本文采用《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各行业单位从业人员作为产业结构变动指数计算的依据。值得说明的是,从2003年起我国统计年鉴使用新的行业分类标准(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02),2003年之前,年鉴统计中包含15个行业,2003年后调整为19个行业。为了避免统计口径不一致的问题,本文选择2003-2013年作为研究区间,计算各城市2003-2013年以及2003-2006年、2006-2009年、2009-2013年的产业结构变动指数。在2003-2013年,剔除了数据缺失和行政级别变更(如安徽省巢湖市在2010年撤市改区)的地级市之后,共得到281个城市、3091个观测样本点的平衡面板。

为了准确反映城市的集聚程度与行业就业流动情况,本文还计算了城市的人口密度(万人/平方公里)、非农产业就业密度(万人/平方公里)以及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之比。人口密度和非农产业就业密度的计算参考苏红键和魏后凯(2013)的文章,数据来源包括2006-2013年《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的城区人口和城区暂住人口以及2006-2013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建成区面积和市辖区非农单位从业人员总量。

根据2004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的《城市统计分组及主要统计指标解释》,以及参照国务院2014年公布的《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中对城市的分类①,本文将281个城市按2003年市辖区年末总人口的大小分为三类:城市市辖区年末总人口在500万人以上的城市称为特大城市,市辖区年末总人口在100万到500万人(含500万人)之间的城市称为大城市,市辖区年末总人口在100万人以下(含100万人)的城市称为中小城市。通过划分,本文得到特大城市6个,大城市98个,中小城市177个。

三、我国城市产业结构的变动特征

按照公式(2),本文计算了2003-2013年全国和各类城市的产业结构变动指数。表1的数据显示了三点:第一,全国城市2003-2013年产业结构变动指数的均值为0.638,高于0.5,这反映了我国每年增加就业的部门都明显地超过了减少就业的部门,大于0.5的数量就是城市每年新增就业的规模。这与近10年来我国城市化的快速推进是一致的。第二,在不同规模的三类城市中,特大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均值都是最高的,达到0.726;大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次之,为0.661;中小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均值最小,为0.623。这表明,城市的规模越大,新增就业的部门超过减少就业部门的总量就越大,城市规模越小,新增就业的部门超过减少就业的部门数量就越小。这反映了这个时期的特大城市在吸纳就业的部门数量与部门潜力上明显地超过了大城市与中小城市。第三,10年来我国不同规模的城市产业结构变动指数的阶段性特征也很明显。除了大城市这一组在2006-2009年间的产业结构变动指数有所下降外,其它的产业结构变动指数都随着时间变化而逐步增加,这意味着几乎所有规模的城市中吸纳就业的部门及部门吸纳就业的数量超过就业流出部门的增量是持续上升的。特别是2009-2013年间的三类城市在吸纳就业能力上都超过了前两个时期,使城市增加的就业占就业总变动的比重上升较快。

此外,本文也试图找出这10年来的三类城市在就业流入与流出最多的前5个产业,从而观察不同规模的城市之间在不同时期是否存在着差异与联系。首先,对每个城市的19个行业,按照就业流入与流出数量的大小进行排序,分别找出每个城市就业流入量和流出数量最大的前5个行业。然后,把每个城市统计出来的前5个行业按照城市类型进行归类,从而发现每一类城市在就业流入与流出数量方面出现次数最多的前5个行业。最后,把这前5在就业流入与流出方面,城市类型之间的差异大于城市类型内部产业之间的差异。这说明,特大城市、大城市与中小城市之间的产业互补与互动尚未完全形成。

四、理论解释

之所以形成如表1、表2、表3所显示出来的城市产业结构的变动特征,我们认为,根源在于不同规模的城市中能吸纳就业的新产业成长与原有产业扩张动能存在着差异。如果一些城市的新产业成长与原有产业扩张动能明显地大于其它城市,那么,这不仅会吸纳城市内部一些竞争力减弱的产业所流出的就业数量,而且还能吸收其它类型的城市流入的就业。相反,如果一些城市的新产业成长较慢与原有产业扩张动能较弱,那么,这些城市会出现就业人口外流。就业人口流动会导致不同类型的城市之间发生分化,一些城市就业人口流入大于流出,另一些城市的就业人口流出大于流入。前者会带来人口密度增大,引起地价上涨,进而会率先进行产业结构调整(王珺,2010),后者容易陷入衰退,只有引入新生产力或接受前者的辐射,才能避免溃势。我们把这个理论逻辑概括为新产业成长与原有产业扩张引起就业人口的流动,就业人口的流动导致城市内部发生结构调整,这种调整推动了一部分产能的跨地区转移,这种转移带来了产业链的跨地区分布与联系,进而推进了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行业挑出来,就作为是这类城市中就业流入与流出最多的5个主要行业。从表2与表3中可以看出,特大城市就业流入的前5个行业主要集中在第三产业,诸如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交通、运输、仓储物流、批发零售、房地产与金融等,前5个就业流出最多的行业主要集中在制造业、建筑业以及电力、燃气和供水等公共基础设施部门等。大城市在吸纳就业的前5个行业集中在金融业、制造业、建筑业、批发零售以及卫生、社会保障与社会福利等,就业流出的前5个行业则集中在第一产业、采矿业、交通设施、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等。中小城市在吸纳就业最多的前5个行业主要是制造业、建筑业、金融业、批发零售以及公共服务业等,在就业流出最多的前5个行业则主要是第一产业、制造业以及电力、燃气与水供应等公共服务等。

表2与表3也表明,尽管在不同的时期,不同规模的城市在就业流入与流出顺序上都有一些变化,但总体上,特大城市的第三产业是就业流入最多的行业,第二产业已成为就业流出较多的行业,同时,第三产业内部结构调整日益明显。如一些交通、燃气与水的供应等公共服务业减少,而具有现代特色的、与互联网联系的批发零售业兴盛等。从大城市的就业流入与流出最多的前5个行业来看,制造业与服务业处于并重的阶段,制造业内部结构更明显,同时,服务业就业流入数量不断增多。中小城市就业流入与流出的前5个行业基本上与大城市具有相同的特征。

从我国城市发展的整体上看,虽然不同规模的城市类型之间在产业功能上出现了一些分工迹象,但并不明显。换句话说,

表1 2003年各类城市统计及2003-2013年产业结构变动指数均值

表2 不同时期的三类城市就业流入最多的前五个行业

表3 不同时期的三类城市就业流出最多的前5个行业

表4 2000-2013年各类城市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之比

具体来说,与大城市和中小城市相比,我国的特大城市具有更强的新产业成长与原有产业的扩张能力,这是因为在特大城市中适应时代需求的专业化公司能更快地成长。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沙森教授(丝奇雅·沙森,2001)认为,新产品开发速度的重要性,专业人才对公司产出质量产生日益重要的影响,这导致大城市内公司间激烈的人才竞争,他们的工资与公司利润得以大幅度提升。哈佛大学格莱泽教授(爱德华·格莱泽,2011)对美国的数据研究发现,工人在大城市里获得的收入大约比他们不在大城市里工作的伙伴高出30%左右②,这同样适用于中国。特大城市的较高收入不仅吸引了就业人口流入,而且促使更多的高技能劳动力流向大城市。2010年第六次普查数据显示,大专以上程度的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比重为8.93%,其中,北京、上海、天津等城市的这个指标分别为31.50%,21.95%和17.48%。再以广东为例,在广东的人口学历结构中,大专以上程度的人口比重为8.21%,广州与深圳的这个指标分别为20.45%和18.25%,明显高于广东的平均水平(王珺,2014)。人口向大城市的聚集带来了我国城市之间在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比例上的差异。表4显示,在2000-2013年间,我国特大城市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之比从1.18上升到了1.34,换句话说,常住人口平均超过了户籍人口的1/3以上。而大城市从常住人口多于户籍人口变为常住人口少于户籍人口。这表明,大城市这个类型是就业人口流出大于流入的类型。中小城市则是常住人口持续地少于户籍人口,只是随着时间的延续,常住人口低于户籍人口的比值不断地下降。这意味着中小城市也是就业人口流出大于流入的类型,只是与大城市相比,常住人口与户籍人口的比值更低,这表明了流出的就业人口比重更大一些。

人口流动的差异对不同规模的城市人口密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表5显示,在2006-2013年间,特大城市人口密度大约维持在每平方公里1.3万人左右,大城市则从每平方公里的1.25万人下降到1万人以下,中小城市也从1万人下降到了8300人左右。当然,一方面这是城市土地面积扩张的结果,另一方面不同规模的城市之间的人口流动差异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表5 2006-2013年各类城市常住人口密度(万人/平方公里)

人口密度上涨带来了特大城市的地价上涨快于其它类型的城市,因而特大城市在率先进行“退二进三”的产业结构调整。当然,这种调整并不一定是人为的,而是加工制造部门因用地较多,只能随着地价上涨而搬迁到低价相对较低的地区,使城市腾出土地用于单位产值较高的现代服务业发展。比如说,近年来深圳土地价格持续上涨,促使深圳的加工制造业或产业链中的生产加工环节大量地搬迁到周边的东莞与惠州等地,在深圳注册、在东莞生产的公司比比皆是。产业链之间跨地区分布加强了两地之间的经济联系与互动,在深圳居住的工人与技术人员坐班车到东莞上下班已成为许多公司两地互动的一个特征。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特大城市都类似深圳一样,进入了相当一部分制造业外迁的阶段。表2和表3的数据表明,与大城市和中小城市相比,特大城市在许多产业方面都具有相似性,特别是还保留着相当一部分的加工制造业。这表明,虽然人口大量地流向了特大城市,但是,许多特大城市的生产加工环节的外迁尚未大规模地发生。在外迁过程中,深圳走在了特大城市的前列,这主要是由深圳与周边地区的土地价差驱动的。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在Duranton提出的产业变动指数基础上,对它进行了改进使之能够体现出城市的增长或衰落状态,并指出了这个指数的0.5可以作为城市内部流入与流出的均衡点。然后,用2003-2013年我国281个地级市19个行业分行业的就业数据对我国三种类型的城市进行了三个阶段的计算。本文发现,特大城市在新产业成长与原有产业扩张能力等方面的优势,使其在吸纳就业方面的产业明显地高于其它的城市类型。分阶段考察也反映了特大城市在新产业成长与原有产业扩张能力等方面的不断增强。最后,本文对所做的统计与数据发现给出了理论解释,即新产业成长与原有产业扩张吸引了就业人口流动,就业人口流动推动了人口密度的变化与地价变化,进而带动了城市内产业结构调整。虽然诸如深圳等特大城市已开始了制造加工等环节大面积地外迁,但是,从总体上看,在就业流入与流出的前5个行业的数据上,特大城市与大城市和中小城市之间的一些主要产业的相似性表明了特大城市尚未进入到制造与加工等生产环节的全面扩散阶段。

由此,我们可以得到三方面的政策含义:第一,要明确这样一个思路,把特大城市作为其周边地区的区域经济结构发展与结构调整的发动机。缺少特大城市的辐射带动,该区域的经济发展与结构调整就缺少了动力来源。第二,要加快特大城市新产业成长与产业扩张能力的提高以及深化有利于要素流动体制的改革,推动特大城市的传统产业与生产环节向周边地区辐射。第三,相对临近特大城市的中小城市来说,要把握好这样一个机会,即随着现阶段一些特大城市工资和地价的持续上涨,特大城市中制造加工生产环节将会越来越大规模地外迁,做好与特大城市制造业与生产环节外迁的对接准备对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十分重要。

附表

附表1 2004-2014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行业划分表(参考国民经济行业分类(GB/T 4754-2002))

注释:

① 国务院2014年公布的《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将我国城市分为五类七档,城区常住人口50万以下的城市为小城市;城区常住人口50万以上100万以下的城市为中等城市;城区常住人口100万以上500万以下的城市为大城市;城区常住人口500万以上1000万以下的城市为特大城市;城区常住人口1000万以上的城市为超大城市。由于样本地级市数目有限,本文没有完全按照五类城市的划分标准划分,仅以100万和500万为分界点保留了中小城市、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三个类别的城市分类。

②格莱泽(Edward Glaser),《城市的胜利》,刘润泉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2年版,第34页。

[1]Chenery,H.B.,1975,The Structuralist Approach to Development Policy,American Economic Review,65(2),pp.310~316.

[2]Clack,C.,1940,The Conditions of Economic Progress.Macmillan,London,UK.

[3]Duranton,G.,2007,Urban Evolutions: The Fast,the Slow,and the Still,American Economic Review,97(1),pp.197~221.

[4]Duranton,G.and D.Puga,2001,Nursery Cities: Urban Diversity,Process Innovation,and the Life Cycle of Products,American Economic Review,91(5),pp.1454~1477.

[5]Findeisen,S.and J.Südekum,2008,Industry Churning and the Evolution of Cities: Evidence for Germany,Journal of Urban Economics,64(2),pp.326~339.

[6]Fu,S.,X.Dong and G.Chai,2010,Industry Specialization,Diversification,Churning,and Unemployment in Chinese Cities,China Economic Review,21(4),pp.508~520.

[7]Fujita,M.and H.Ogawa,1982,Multiple Equilibria and Structural Transition of Non-Monocentric Urban Configurations,Regional Science and Urban Economics,12(2),pp.161~196.

[8]Glaeser,E.L.,H.D.Kallal,J.A.Scheinkman and A.Shleifer,1992,Growth in Cities,Journal of PoliticalEconomy,100(6),pp.1126~1152.

[9]Henderson,J.V.,1997,Medium Size Cities,Regional Science and Urban Economics,27(6),pp.583~612.

[10]Kuznets,S.,1966,Modern Economic Growth.Yale University Press,New Haven,CT,US.

[11]Lewis,W.A.,1954,Economic Development with Unlimited Supplies of Labour,The Manchester School,22(2),pp.139~191.

[12]Rostow,W.W.,1962,The Process of Economic Growth.W.W.Norton & Company Ltd,London,UK.

[13][美]爱德华·格莱泽.城市的胜利[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1.

[14][美]丝奇雅·沙森.全球城市:纽约伦敦东京[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

[15]苏红键,魏后凯.密度效应、最优城市人口密度与集约型城镇化[J].中国工业经济,2013,(10).

[16]王珺.是什么因素直接推动了国内地区间的产业转移[J].学术研究,2010,(11).

[17]王珺.配置效率的提升与大都市区的发展[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6).

(责任编辑:李钧)

City Industrial Change Index: An Improved Approach and Application to Urban Churning Index

Wang Jun,Li Wei

This paper constructs the City Industrial Change Index (CICI),which is an improved approach to Duranton's urban Churning Index.Using 19 industrial employment data of 281 cities during 2003-2013,the author calculates the CICIs of each city during 2003-2013,2003-2006,2006-2009 and 2009-2013.It is found that all cities have experienced a rising CICI during the whole period,and that the larger the city,the higher the CICI.Moreover,the inflows and outflows of industries are different among cities,but the difference is not significant.Thus the author concludes that Chinese cities are still in an agglomeration process instead of a diffusion process.Therefore,it is suggested that megacities should enhance their expansion capabilities in existing and new industries,accelerate their structural change,and move the production department out of the megacities.In this way coordinated interaction and development among megacities and its neighboring cities can be realized.

city population type; city industrial change index; employment change

F290

10.3969/j.issn.1674-7178.2016.05.001

王珺,广东省社科院院长,经济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经济、城市与区域经济。李威,中山大学岭南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城市与区域经济。

理论粤军项目“城市群导向下的广东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研究”(LLYJ1304)阶段性成果;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转型时期的城市效率与产业结构调整研究”(71273284)阶段性成果;承担北京大学林毅夫教授主持的国家自然科基金“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以沿海地区产业率先转型升级为突破口”(71350002)的一项子课题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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