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画栋今犹在安徽博物院藏徽派建筑木雕精品赏
2016-11-04吴艳
□ 吴艳
雕梁画栋今犹在安徽博物院藏徽派建筑木雕精品赏
□ 吴艳
安徽南部的黄山地区,古时称为徽州。明清时期,在当时的社会、经济、地理、艺术、技术等多种条件的影响下,形成了独具当地特色的徽州建筑,属于东方建筑艺术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人们有机会亲临皖南古村落,或只是看看图片,都会被它的建筑之美所吸引。徽州建筑外部是淡雅的白墙黛瓦,造型简单封闭,走入内宅却是雕梁画栋,别有洞天。因为徽州山区盛产木材,建筑也是以木结构为主,梁柱、梁柁、雀替、斗拱、门窗等显露在外的木构件便成为装饰的重点,往往都极尽雕琢,精致绚丽,题材广泛,寓意深远,俯仰皆是美的享受。
雕花隔扇门 清,高228、宽460、厚4.5厘米。隔扇门是中国传统建筑内檐木装修的主要形式之一,安装在屋内前后檐之间,随房间大小,以六扇至十扇为一堂,各扇都可打开,但一般都会锁住,只留两扇作为进出之门,其性能综合了门的高大和窗的通透,既具有很强的采光透气功效,又能点缀和美化居室环境,艺术与实用完美结合。徽州的隔扇门多精雕细琢,浮雕与镂空结合,纹样千姿百态,山水花鸟,草木鱼虫,生意盎然。人们与之日久相对,犹如置身艺术殿堂。
这里展示的一组共十块隔扇门,每一件都精巧细丽,绦环板、格心、裙板均布满纹饰,属于典型的清代雕刻风格。纹饰可分为四层:
顶部的绦环板和格心装饰的是镂空几何纹,嵌上花卉、博古图,静谧中洋溢着生机。每一扇格心都雕饰两幅长方形动物花卉图和一幅圆形博古图,在形式的统一中赋于内容的变化,每幅图的构图和立意都各有其趣。动物花卉图有芙蓉野雁、苍松鹿鸣、喜鹊登梅、灵芝双兔、马上封侯(猴)、荷花野凫、牡丹锦雀、狮子、麒麟、黄牛、孔雀等等,雕刻圆润细腻,图像生动可爱。博古图主体纹饰都是花插,但每幅的花瓶和花卉并不雷同,旁侧配饰有佛珠、宝剑、鼎爵、斧钺、书案、钱币、灵芝等多种物象,不限于特定主题,灵活搭配构图。
中间绦环板雕刻的是岳家将的故事,有岳飞母子避洪涛、岳云打碎免战牌、牛皋押送粮草、梁红玉击鼓退金兵、岳云大战金蝉子等经典桥段,构图紧凑,富于张力,很好地再现了矛盾冲突,让人回味无穷。
裙板部位装饰的是博古花瓶和花卉,式样丰富,各有不同。花瓶有球腹瓶、四方瓶、六方瓶、龙纹罐、净瓶、梅瓶、觚等器形,花卉有梅花、牡丹、玉兰、绣球花、喇叭花、菊花、荷花、芙蓉等,表现了春日里百花的生意盎然,给人一种强烈的生命感召力。
底层的绦环板上雕刻相同式样的云龙纹,龙身矫健,龙目圆睁,吞云吐雾,翱翔天际。
这套雕花隔扇门件套完整,雕工流畅,纹饰丰富而不琐碎,即有花鸟禽兽的自然之美,又有岳家军的典故传说,可以带给人们美的感受,又能给予忠孝伦理的教化,徽州三雕的魅力正在于此(图1)。
宝相花窗扇 清,长104、宽250、厚4.5厘米。窗是仅次于门的外檐装修部件,是房屋立面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其位置与人视线持平,处于视觉中心位置,因此往往会美化装饰,带给人视觉和心灵上的愉悦。徽州的木雕窗雕刻繁琐复杂,题材丰富,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从这套清代的宝相花窗扇上可见一斑。此套窗扇共有五件,纹饰分为三层,都是镂空装饰:
最上层的绦环板内装饰镂空花鸟纹,构图形式基本相同,中心为花卉,其枝叶向两边弯曲延生,构成灵活多变的格纹,两只鸟儿放置在画面两端,统一中包含着变化,耐人寻味。
中间格心的地纹为宝相花格纹,装饰精妙。宝相花为古代吉祥纹样之一,佛家称佛像为“宝相”,宝相花是一种佛教的象征符号,它集中了莲花、牡丹花、菊花的特征,经过艺术处理趋于图案化,成为圣洁、端庄、美观的理想花形。民间艺人巧妙地将“宝相”嵌入窗扇,传递出吉祥美满的寓意。格心的主题纹饰是在八边形和圆形的边框内,展现出五幅人物小景,有骑马游春、李白脱靴、文人观画等题材,雕工圆润,造型准确,人物生动。
底层雕刻不同的动物纹饰,有双牛、双羊、金钱豹、双象、松鼠、狮子喜鹊,都是有着美好寓意的动物形象。
整套窗扇上层是春花鸟鸣,下层是动物欢腾,中间的宝相花格纹中是一幅幅的历史典故,自然之美,人文之趣,美不胜收(图2)。
图1.2 雕花隔窗门细部图 · 岳云大战金蝉子
图1.1 雕花隔扇门
图2 宝相花窗扇
图3 狮子滚绣球梁柁
图5 鸟兽花卉小月梁
浮镂雕二龙戏珠横板 清,长160、宽43.5厘米。这件横板是建筑的一个装饰构件,单面雕刻,正面采用镂空雕和深浮雕相结合的技法,表现出经典的二龙戏珠题材。二龙戏珠是两条龙围着宝珠相对玩耍的吉祥图案,具有很强的装饰性,应用领域非常广泛。图中两条龙腾云驾雾,身姿矫健,回头摆尾,相对玩戏。画面中心的宝珠多孔镂空,祥云环绕。整幅图案层次可达三层,龙头栩栩如生、龙鳞刻画细致、龙身与云纹的穿插关系表现明确,还有那镂空的宝珠,让人无不惊叹其纹饰的大气华丽、技艺的高超精绝。
狮子滚绣球梁柁 清,长58、宽32厘米。梁柁,常见于建筑檐廊和室内的梁枋与柱的交接位, 向上承托梁枋,能够减小梁枋跨度和梁柱之间的剪力。徽州古建筑中梁柁为木雕的主要装饰构件,常常在其正面和背面浮雕刻画一幕幕生动的蔓草花卉、吉兽动物、戏剧故事、神仙人物等场景。这件狮子戏绣球梁柁采用圆雕手法,较为少见。狮子呈坐卧姿势,身披花朵彩带,两爪前伸,鬃毛螺旋,蓬头大耳,双目黑亮,嘴里正叼着绣球的带子,嬉戏玩乐,憨态可掬,充满喜气。狮子本是威武雄壮的猛兽,但其形象在民间艺人的刻画下变得活泼可爱,戾气尽消,与自然形态的狮子大不相同,其作为守护装饰和辟邪之用,也是权势的象征(图3)。
双狮撑栱 清,高68、宽26.5、厚16厘米。
图4.1 双狮撑栱
图4.2 双狮撑栱
撑栱是安装在檐柱和梁枋之间的一整块撑木,支撑建筑挑檐与檩之间的承受力,功用类似斗拱,但更为省工省料,简单合理。撑栱体量较大且暴露在屋外,故而成为工匠雕饰美化的对象。徽州建筑的撑栱多采用圆雕技法,在不影响其结构功能的基础上,立体造型,随形就势,雕刻出人物、狮子、鹤鹿、琵琶、凤凰、花鸟等形象,方寸之间尽显天地。
这套双狮撑栱,构思独特,由平面展开,狮尾在上,狮头朝下,侧面相对,狮身随撑栱的弧度而弯曲,身上彩带飘扬,神态神灵活现。狮子为兽中之王,性凶猛,与人们崇尚威武的心理相合,在佛教中狮子是护法兽,在民间它又成了护宅兽。母狮怀抱幼狮,狮与“师”谐音,古代官名中有太师,大小狮子在一起,称为“太狮少狮”,有高官辈出的寓意。公狮抱着绣球,寓意为“好事在后头”。这套撑栱运用圆雕和镂空雕的技法,狮子的尾部、腿间和绣球大面积镂空,变化中不失平衡,又不影响其承重性能。整体还施加有红绿彩绘,有轻盈绚丽之感(图4)。
鸟兽花卉小月梁 清,长157、宽41.5、厚12.5厘米。月梁因其造型弯曲如新月,故名。因向上具有一定的弯度,承受力量增强,既美观又实用。这件鸟兽花木小月梁是用在檐廊的顶架上,起到柱间联系并承重的作用。月梁因暴露在外,往往会作为雕刻装饰的对象,当人们走入殿堂,便能被它深深吸引。
这件月梁单面雕刻,两端和中间部位共雕刻了三幅图案,两端是相互对称的团花纹,采用浅浮雕手法,形态自然生动。中部在一个云形开光内,表现出梅花、喜鹊、鹿等物象,梅花恣意开放,透漏出春天的气息,一只鹿住腿扬蹄,抬头望向假山上的两只喜鹊,三者都是吉祥、好运的象征,相互搭配组合可以表现出“抬头见喜”、“喜上眉梢”、“吉祥长寿”、“ 天下 皆春”等美好寓意。画面雕刻工艺为深浮雕,越靠上则刻度越深,这是符合人们的视觉规律的,因月梁在建筑中的位置较高,人们需要对其仰视,大多仍存于世,众多的建筑木雕和砖雕、石雕一起构成了巨大的文化宝库,我们从中能够读懂当时的民众心理、社会审美、戏曲传说、工艺技术等信息,最为重要的是虽然它们历经沧桑,或已残破腐朽,但仍然散发着强烈的美的魅力,令人叹服。所以上面的图案往往会采用渐次加深的手法,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影影绰绰,极富立体感,如情景再造,充满生机(图5)。
这些古朴大气、精致传神的徽州木雕,每一件都渗透了古代工匠辛劳的汗水,他们用简单的刀凿,耐心地雕刻出一幅幅精彩的画面,装点居住空间。时移境迁,几经劫难,庆幸的是徽州建筑
(责任编辑:郭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