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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文物散佚与征集

2016-10-12郑欣淼

关键词:清宫故宫博物院瓷器

郑欣淼

(故宫博物院 故宫研究院, 北京 100009)



清宫文物散佚与征集

郑欣淼

(故宫博物院 故宫研究院, 北京 100009)

清代帝王十分重视文物收藏,特别是乾隆皇帝,更使宫廷收藏达到了极盛。然而,自近代以降,清宫文物的聚散存藏与国势盛衰和民族荣辱息息相关。19世纪中后期,英法联军对圆明园的劫掠和焚毁、八国联军对皇室财宝的抢劫与破坏,成为中华文化史上令人痛心的一页。辛亥革命后,逊帝溥仪暂居宫禁,大量清宫文物以各种形式流出紫禁城,散佚于国内外。故宫博物院成立后,清宫文物公之于世。20世纪三四十年代,故宫文物南迁及部分文物运台,最终形成了“一个故宫,两个故宫博物院”的局面。抗日战争胜利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国家财政支持下,故宫博物院在清宫文物的征集、回购和追索方面做了极大努力。与此同时,超过850万件的清宫文物经由国家主管部门调拨,散藏于国内众多档案馆、博物馆、图书馆及其他机构。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清宫文物被赋予了民族文化命脉的意义。

故宫; 故宫博物院; 清宫文物

中国历代王朝都重视文物珍宝的收藏,这些收藏不只因其珍稀宝贵,而且与政权继承及其合法性有关。清代帝王重视文物收藏,特别是乾隆皇帝,更使宫廷收藏达到了极盛。清宫收藏除承袭前朝皇室收藏外,还通过征求、进贡、抄没、制作等方式,积累了闳富无比的珍贵文物。然而,自近代以降,清宫文物的聚散存藏与国势盛衰和民族荣辱息息相关。19世纪中后期,英法联军对圆明园的劫掠和焚毁、八国联军对皇室财宝的抢劫与破坏,成为中华文化史上令人痛心的一页。辛亥革命后,逊帝溥仪暂居宫禁,大量清宫文物以各种形式流出紫禁城,散佚于国内外。故宫博物院成立后,清宫文物公之于世。20世纪三四十年代,故宫文物南迁及部分文物运台,最终形成了“一个故宫,两个故宫博物院”的局面。抗日战争胜利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在国家财政支持下,故宫博物院在清宫文物的征集、回购和追索方面做了极大努力。与此同时,超过850万件的清宫文物经由国家主管部门的调拨,散藏于国内众多档案馆、博物馆、图书馆及其他机构。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清宫文物被赋予了民族文化命脉的意义。笔者谨就十余年来日渐累积之资料,对清宫文物存藏散佚情况作一概述,希望此文能够为相关研究提供一个大致的脉络。

关于清宫文物散佚概述,笔者需对几个关键性概念及问题略作解释及界定:

1.“清宫”,指清代宫廷。宫廷古时也称宫庭,是君主制的产物,原来指宫殿所在地,即帝王的居所,至清代又指与外朝相对的内廷或内庭,仍是皇帝、后妃起居的处所。现在所说的宫廷,既有地域的含义,更演变成一个政治性概念,即以皇帝的活动为主体,并包括皇室、亲近大臣以及为皇帝皇室服务人员的活动。作为与清内务府管理的文物收藏有关的概念,此处的宫廷有狭、广二义:狭义的宫廷指紫禁城以内,广义的宫廷指以紫禁城为主体的整个明清皇家建筑。明清皇家建筑是一个整体,宫室、园囿、坛庙、寺观、行宫、陵寝、藏书楼等,是一个有统一规划、统一规制、统一管理的庞大的体系。如承德外八庙就因为都属皇宫内务府直接建造、管理又地处京城之外而得名。这些建筑物所存藏的文物,都与宫廷有关,或是由宫廷直接移送来的。例如,沈阳故宫的文物,就多是从北京皇宫运去的。乾隆年间,不断地由北京向盛京运送宫廷珍品。如乾隆八年(1743),拨送大小金碗、金盘、金碟等160余件,铜盘、铜碗1300余件;十年,拨送玻璃器、玉器、瓷器、雕刻品、文房用具数十件;十二年,拨送珐琅器、殿上陈设品等近百件;三十五年,拨送御制墨100余件,编钟及编钟架子等配件4套;四十二年,拨送康、雍、乾款珐琅器40匣,金龙袍、金龙挂各10件等;四十四年,拨送康、雍、乾年款各色瓷器10万件;五十二年,拨送御制书画、历代名家书画数百件,等等①。在乾隆帝下令编纂的“西清四鉴”中,就收录了盛京故宫的900件青铜器。因此,与清宫有关的许多皇家建筑,一般都有过丰富的文物收藏,主要有沈阳故宫、承德避暑山庄、圆明园、颐和园等处。

但是,清宫文物收藏最集中、最丰富、最重要的地点还是紫禁城,紫禁城又集中在内廷②。清宫藏品由内务府总管。内务府全称是总管内务府衙门,其职责是管理宫禁事务。在本文中,“清宫”一般指紫禁城皇宫,有时也涉及其他收藏宫廷文物较多的皇家建筑。

2.“文物”,清宫文物包含两类:一类是传统的古物珍玩,如铜瓷书画、各种工艺品及图书典籍等;另一类是反映宫廷典章制度以及日常文化生活、衣食住行的物品、明清档案等,它们大多是当时的实用之物,但也有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在今天也是珍贵的文物。我们现在把前一类称为“古代艺术珍品”,后一类称为“宫廷历史文物”,统称为“清宫文物”。但是,人们常说清宫文物,一般是指清宫收藏的传世的铜、瓷、书、画等各种艺术品,对许多宫廷历史文物,过去则长期不作为文物对待,或仅列为“文物资料”,其原因主要是考虑到这些遗物存在缺乏艺术性、不完整性、大量重复性、时代晚近性、材质普通性等问题。宫廷历史文物是清代典章制度和宫廷生活的载体和反映,有着独特的历史文化内涵和认识作用,是故宫遗产的一个部分。在本文中,“清宫文物”既指古代艺术珍品,也包括宫廷历史文物。

3.“散佚”,散失之意。在本文中,散佚特指清宫文物离开紫禁城以及原来存放的皇家建筑物,亦包括这些文物的损毁、流散于海内外公私机构与个人手中以及下落不明等多种情况。文物的散佚,既有战争抢掠、偷盗等非正常形式,也有特殊条件下的一些形式(如逊帝溥仪的文物拍卖、抵押),还有文物的正常调拨(1949年以后故宫博物院的文物外拨)。因此,清宫文物散佚的性质,有合法流转与非法流转之分。从散佚文物的流向看,又可分为流散于国内的清宫文物与流散于国外的清宫文物两类。

4.清宫文物散佚的时间,本文是从近代开始,直至现当代;具体来说,始自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结束于1990年,时间长度约130年。根据时代特点,本文将其划分为清代末期、民国时期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三个时期。清宫对玉器、瓷器等的赏赐与变卖,则追溯到乾隆时期。

5.本文重在勾勒散佚的过程,同时特列专节介绍青铜器、古陶瓷、古书画、图书典籍、明清档案等五类文物的散佚情况。

6.故宫博物院成立以来,对清宫散佚文物的征集回购作了极大的努力,亦设专节介绍。

一、清代末期清宫文物的散佚

(一)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英法联军对圆明园的劫掠和焚毁

圆明园不仅以园林著称,而且收藏有许多稀世文物。《石渠宝笈》记载的历代书画收藏于圆明园的有200多件,同时珍藏有《四库全书》、《古今图书集成》、《四库全书荟要》、《淳化阁帖》等珍贵图书文献与清代文书档案,还有大量的鼎彝礼器及各种珍贵工艺品。咸丰十年(1860),在英法联军发动的第二次鸦片战争中,侵略者占领圆明园,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大洗劫。他们把那些最珍贵的物品保管起来,由联军双方平分。法国侵略者把大部分作为礼品送给拿破仑三世皇后欧仁妮,因为是她支持了这次中国“远征”。英国侵略者将其所得,部分进献给维多利亚女王,其余则按英军传统进行拍卖。这些“战利品”摆放在英军司令部驻扎的大喇嘛寺的正殿里,有玉器、瓷器、铜器、雕塑品以及金银雕像,大批优质皮货等。拍卖会进行了两天。据估计,拍卖收入可达12.3万美元。③这个清廷经营了150多年的东方艺术之宫,被英法联军洗劫一空之后,在英国首相巴麦尊的批准下,又被放火烧毁。大火焚烧了三天,号称“万园之园”的圆明园化成了一堆堆败瓦颓垣。不仅是圆明园,当时的“三山(万寿山、玉泉山、香山)五园(圆明园、畅春园、清漪园、静明园、静宜园)”也都受到侵略者的洗劫。“三山五园”损失陈设之物,仅有据可查的就有124568件。英法联军撤出北京时,勒迫北京地方政府备办大批车辆,装载抢掠的珍宝,仅法军就装满了300多辆④。

在伦敦,从1861年4月起,就有来自圆明园的大批物品,包括玉器、珐琅、瓷器、丝绸和钟表,被一次次拍卖。美国历史学家詹姆斯·海维亚统计,1861年至1866年间,伦敦进行了大约15次包含从北京掠夺物品的拍卖。雷吉纳·蒂里埃统计,1861年至1863年间,在德鲁欧拍卖行就进行了20来次拍卖⑤。直到今天,在巴黎、伦敦、纽约、香港等地,仍有圆明园流出的东西在拍卖。据估计,流失在海内外的圆明园文物约100万件。英法等国一些博物馆、图书馆现收藏有大量从圆明园劫掠去的珍贵文物。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收藏有3万多件中国文物,包括书画、古籍、玉器、瓷器、青铜器、雕刻品等,其中直接从圆明园掠夺的文物就达2万多件,包括唐人所摹晋代著名画家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法国收藏圆明园文物最为著名的是枫丹白露宫的中国馆,达到3万多件,多是珍贵无比的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精华⑥。康有为1904年游历法国,在巴黎乾那花利博物院看到了从圆明园掠夺去的文物,痛心疾首,感慨万端⑦。

(二)1900年八国联军对皇室财宝的抢劫与破坏

1900年(清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攻占了北京,不仅大肆杀戮义和团民,还大掠三日,更继以私人抢劫。特别是各国占领区迅速确立之后,被用于驻兵宿舍的宫殿、行宫、坛庙、公署和有名的寺院等,都成了掠夺的对象。日本在顺天府、英国在天坛、美国在先农坛、法国在西什库、俄国在南海、德国在社稷坛等驻扎,这些驻兵进行着长期不断的抢夺。颐和园、三海(南海、中海、北海)等地遭到抢劫。颐和园为清宫避暑游乐之地,陈列着大量的历代珍贵文物、图书字画和金银珍宝,尤以碧玺、宝石、翡翠居多,大多是各地进呈给慈禧太后的寿礼,都被掠走。

紫禁城是皇宫,自然是各国侵略者抢劫的重点目标。但侵略军总部怕各国在抢劫中产生矛盾和冲突,另外他们还准备继续承认清政府,于是决定不占领紫禁城。但事实上各国侵略者都曾利用各种机会进入皇宫进行抢劫,部分档案对此有所记载,如八月初四日,“洋人拿去乾清宫等物品清单”中记载有:玉器163件、玛瑙44件、瓷器3件、笔16支、核桃珊瑚20件、扇子5把、搬指6个、竹木器7件、玩器35件、册页14册、手卷4轴、挂轴2件、铜器8件和石器墨纸4件,以上共331件。乾清宫内的青玉古稀天子之宝1方、青玉八征耄念之宝1方、铜镀金佛2尊、碧玉双喜花觚1件和碧玉英雄合卺觥1件等珍贵物品,也被洋人相继抢去。另外,八月初六日、十二日、二十七日、九月初一日、十月初三日、初七日和初十等日的档案中,也有洋人抢劫东西的类似记载⑧。

(三)皇帝的赏赐以及宫廷物品的变卖处理

二、民国时期清宫文物的散佚

(一)逊帝溥仪在内廷13年中清宫文物的损失

辛亥革命后逊帝溥仪“暂居宫禁”时,大量清宫珍藏以各种方式流出并散失在国内外。

(二)故宫博物院文物南迁与部分文物运台

1925年10月10日故宫博物院成立。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蹂躏着我东北三省,平津震动,华北告急。为了保护中华民族的珍贵文化遗产,故宫博物院将院藏文物精品装箱南迁。古物集中装箱的以书画、铜器、瓷器、玉器为主,象牙雕刻等工艺类文物也不少;图书方面,可以说宫中所存值得运走的全部装了箱;文献方面,主要有档案、册宝、舆图、图像、乐器、服饰等。数十万件文物,装了13491箱又64包。同时,还附运了古物陈列所(5414箱)、颐和园(641箱又8件)、国子监(石鼓10件碑1件)、先农坛(88箱)的文物珍品6065箱又8包8件,合计达19492箱72包8件。先存上海,后转运南京朝天宫新库房储放。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这批文物又先后分三批避敌西迁,水陆辗转,最后存放在四川的巴县、乐山、峨眉。这批文物从1937年11月开始西迁入川储存,到1947年6月全部东归南京,在后方整整过了10年。在这10年间的分散保存时期,文物没有大的损失,创造了二次大战中保护人类文化遗产的奇迹。

故宫运台文物2972箱,约占故宫南迁文物总数的1/4,文物总数为597423件,其中古书画、青铜器、古陶瓷、珐琅、玉器、图书典籍、文献档案等,颇多精品珍品,海内外瞩目。部分南迁文物运台,形成“一个故宫,两个故宫博物院”的局面。中央博物院筹备处迁台文物11562件,主要为当年古物陈列所的南迁文物,而古物陈列所的文物又来自清沈阳故宫及热河避暑山庄,因此也属于宫廷文物。中央博物院筹备处迁台文物一直与故宫文物一起保存,现在台北故宫的文物藏品,就包括这两个机构的藏品。截止2015年底,运台文物加上到台湾后征集的各类文物,台北故宫博物院典藏文物总数为696373件。

(三)沈阳故宫、承德避暑山庄文物藏品与古物陈列所

清帝北巡塞外避暑、理政,届时举行木兰秋狝,这是有清一代极为隆重的礼仪典制。避暑山庄与其结为一体的外八庙经过康、雍、乾三朝的尽力营构,成为重要的政治舞台,谱写了政治智慧和民族统一的篇章。至乾隆时期,山庄及寺庙的文物陈设相当丰富。道光时,国势日渐衰微,内忧外患丛生,再无力举行巡典,绵延一个多世纪的北巡不得不告停止。道光五年(1825),开始大规模清理、归并热河宫廷及皇家寺庙陈设器物,部分陈设开始解送北京。热河的宫廷陈设品,经过道光、咸丰和同治三朝的清理、撤运,其中避暑山庄内各类库房存储的银两、备赏器物、宴筵器皿、宫内唱戏所用戏衣、砌末,礼乐大典所用丹陛大乐、中和韶乐的乐器和收藏的藏香等项,大部分运送北京。其余陈设品,包括金银珠宝及周围皇家寺庙陈设器物,皆集中于避暑山庄内保管。至清朝覆亡时,避暑山庄内贮陈设仍然数量巨大,品类贵重多样,尤以康熙、乾隆盛世精品官窑瓷器、精木家具、古铜器物、名人字画、文房四宝为珍贵,其中还有古北口以外诸行宫的大批陈设和帝后生活用物。

1913年,“中华民国”内务总长朱启钤呈请大总统袁世凯,拟将沈阳故宫、热河行官两处所藏各种文物集中到北京故宫,筹办古物陈列所,获得批准。1913年10月,内务部派员,并会同清室内务府人员赴热河清理热河行宫各处陈设物品。从1913年11月到1914年10月,前后运送7次,共计1949箱,文物117 700余件。主要有玉器、瓷器、大臣书画、围屏、珠宝器、书籍、古铜、珐琅、佛供、扇子、字画、盆景、文玩、钟表、竹木漆器、戏衣、如意、插挂屏、铺垫等。1921年,又由热河运来一批文物。由避暑山庄运京的文津阁《四库全书》,后移交京师图书馆即今国家图书馆。起运盛京故宫文物,从1914年1月23日开始,到3月24日结束,前后运送6次,计1201箱,约114600余件。主要有瓷器、古铜、字画、珠玉文玩、书籍等。

1933年故宫文物南迁,古物陈列所保管的文物,也奉命装箱随同故宫博物院第二批南迁文物装运火车南迁。先后南迁的文物共四批,计5414箱、111549件。这批文物一直随同故宫南迁文物保存,抗战胜利后东归南京。

民国三十五年(1946)12月3日,行政院决议,古物陈列所归并故宫博物院,古物陈列所留存北平文物(88202件)及所辖房屋馆舍,拨交故宫博物院。古物所南迁文物,全部拨交中央博物院筹备处保管,后来其中的848箱、11562件运往台湾,现为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品的一部分。

三、故宫博物院文物藏品与1949年以后清宫文物的散佚

1924年11月5日,逊清皇帝溥仪被逐出紫禁城。1924年11月20日,“清室善后委员会”正式成立,宣布紫禁城完全收归民国政府。并着手对清宫文物进行系统查点,直至1930年3月,清宫物品点查方告结束,登记造册,出版了《清宫物品点查报告》6编28册,清宫遗留文物共计117万余件,包括三代鼎彝、远古玉器、唐宋元明各代的书法名画、宋元陶瓷、珐琅、漆器、金银器、竹木牙角匏、金铜宗教造像以及大量的帝后妃嫔服饰、衣料和家具等。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图书典籍、文献档案等。这些文物就成为1925年成立的故宫博物院的藏品。当然,清宫旧藏的数量远不止这些,当时有些殿堂尚未清点,清点过的一些物品,因计算方法的原因,与实际数量亦有不少出入。例如故宫的一些档案,原来是按包扎,以一包为一件的,实际上一包之中所含的物件等,多者竟达一二百件。运台的档案文献,按原来统计办法是26920件,后重新按件整理,则变成了393167件,是原来的十多倍。

20世纪30年代离开故宫的南迁文物,除2900多箱运往台湾外,其余文物中的5982箱分三次返回北京故宫博物院。第一次,1950年1月,运回1500箱,其中文物1283箱,器材217箱。第二次,1953年6月,挑选文物分两次由火车运回,合计716箱。第三次,1958年9月,运回4037箱件,有玉器、瓷器、铜器、金器、书画、珊瑚、服装、陈设、武备、图书、戏衣、仪仗以及实录圣训。

故宫博物院现存藏着最为丰富的、珍贵的清宫文物,且品类众多,体系完备。故宫文物依据不同质地、形式和管理的需要,共有25大类。截至2010年12月15日,珍贵文物、一般文物和标本共计1807558件(套)。在这180多万件(套)文物藏品中,约155万件(套)是清宫旧藏和遗存,占藏品总数的86%,其余约25万件(套)为建院以来的新收藏,占藏品总数的14%。

实际上故宫博物院的清宫文物应该更多,但是新中国成立后院藏文物曾大量被调拨出去。这种调拨是在国家文物主管部门批准协调下进行的,种类多、数量大、持续时间长。所拨出的主要有档案文献、典籍图书以及古代艺术品与宫廷历史文物,其中档案文献820万件、典籍图书数十万册、陶瓷书画珐琅织绣等艺术品、宗教文物及宫廷历史文物共8万多件,总数超过850万件,散存于国内许多档案馆、博物馆、图书馆及其他机构。这也是清宫文物1949年以后的散佚。

(一)明清档案部门的整体划出

明清档案部门的整体划出,是1949年以后故宫博物院在机构及业务上的最大变化。

(二)典籍图书的外拨

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长期以来是个重要的业务部门。1949年至1953年,在国家支持下,故宫博物院仍然致力于收购清宫流失出去的珍籍,继续充实着故宫的典籍收藏。

20世纪50年代初,故宫已将190部、40000余册宫中书籍拨给了中国科学院、北京图书馆、吉林省图书馆、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及部分省市大学等23个单位。后来还先后将不少宫廷藏书拨交给一些省市区图书馆等单位,如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14种、3196册)、内蒙古大学(蒙文书籍2部、36册,其他书籍93部、9451册)、河北省博物馆(747部、24548册)、河南省博物馆(20部、635册)、河南省图书馆(54部、2184册)、天津市图书馆(94部、3544册)等。

(三)器物的外拨

查阅故宫博物院的文物调出档案,首次调拨文物是1954年。从1954年至1990年的37年中,除1967-1970年及1988年、1989年没有拨出外,其余31年每年都有向外调拨的文物。最后的记载是1990年,给上海中医学院医史博物馆调拨清代青花瓷研钵(故字号)1件、杭州的中国茶叶博物馆瓷器、生活用具8件(故字号)。调出文物最多的一年是1959年,达23955件,1974年也多达11382件;最少的是1987年,给苏州丝绸博物馆调拨清代苏州造织绣材料4件。一些属于借出的清宫文物,以后则改为调拨。截至1990年,故宫博物院调拨出的文物共84000件另87斤1两,其中约有2400多件不属清宫旧藏(1336件为国际礼品)。

故宫器物的拨给单位,包括国内外的博物馆、事业单位、企业、人民团体、科研机构、寺院、学校、国家机关、电影厂等。根据档案记载,其中拨往文物最多的单位是现在的国家博物馆即原来的中国革命博物馆和中国历史博物馆,多达7970件。1959年中国历史博物馆成立,北京故宫曾把包括虢季子白盘、《乾隆南巡图》等在内的3881件珍贵文物拨了过去。北京故宫拨出文物涉及10个国家及国内27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部队单位。其中,国内共82999件另87斤1两,拨往国外文物1001件。拨给文物数量超过2000件的单位有以下11个:国家博物馆(7970件)、沈阳故宫(7546件)、承德外八庙(5968件)、民族文化宫(5519件)、湖北省博物馆(3367件)、洛阳市文化局(3361件)、清东陵管理所(保管所)(2966件)、北京电影制片厂(2510件)、中国工艺美术学院(2356件)、国庆工程各单位(2534件)、中国佛教协会(2015件);超过1000件的机关单位有:外交部(1962件)、黑龙江省博物馆(1812件)、广东省博物馆(1647件)、轻工业部美术工艺管理局(1614件)、承德避暑山庄(1551件)、景德镇陶瓷馆(包括景德镇陶瓷研究所)(1217件)、文化部(1213件)、外贸首饰公司(1173件)、解放军八一电影制片厂(1130件)、湖南省博物馆(1088件)、长春电影制片厂(1000件)。拨给国外的共1001件:保加利亚博物馆(35件)、德意志民主共和国(251件)、哥斯达黎加(6件)、捷克斯洛伐克国家博物馆(65件)、毛里求斯(2件)、日内瓦人类博物馆(46件)、苏联东方博物馆(550件)、苏联特列恰可夫画馆(23件)、新西兰坎特伯雷博物馆(21件)、伊朗(1件)、日本(1件)。

四、几项主要清宫文物的散佚

清宫艺术品收藏,以铜器、瓷器、书画为大宗,同时图书典籍十分丰富,还有大量明清档案,共同构成清宫文物的主体,它们散佚的影响也比较大。现对这五项文物散佚状况作一简介。

(一)清宫青铜器的散佚

乾隆年间,宫廷青铜器收藏相当丰富。乾隆十四年(1749),乾隆皇帝命将宫廷收藏的鼎、尊、彝、罍等古青铜器,仿宋代《宣和博古图》样式,编成《西清古鉴》40卷,收铜器1529件,其中有铭铜器586件,绘制器型、款识,并援据经典,一一考证,十六年(1751)成书,收入《四库全书》。后又编有《宁寿鉴古》(收铜器701件,其中有铭者144件)、《西清续鉴》甲编(为内府续得诸器,共944件,其中有铭铜器257件,另附录唐以后杂器31件)、乙编(收盛京铜器900件,其中有铭铜器192件)。“西清四鉴”共收录铜器4074件(另附录31件),其中有铭铜器没有发现重出者,共计1179件,此外有铭铜镜114件。清宫藏铜器当然不至这些,嘉庆以后宫中所收的未再著录,热河行宫、颐和园等也有不少存藏。

故宫博物院成立后,由古物馆从各宫殿所集中的,只有700余件,另外有汉及唐、宋铜镜500多件,汉及汉以后铜印1600多件。民国初年政府在故宫前朝部分开办古物陈列所,运来沈阳故宫及热河行宫的文物,其中沈阳故宫铜器788件,热河行宫铜器851件。故宫还有一批旧藏铜器后来得到了彻底清理。这些青铜器,现主要存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与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所藏铜器现有6192件,包括历代官私铜印1600多件、镀金铜器700余件,先秦有铭文的约440件,除其中抵台后陆续收购的816件外,其余5346件基本上都是清宫旧物。北京故宫的藏品也是以清宫旧藏为主,辅以历年收购、私人捐献及考古发掘之器,计藏历代铜器15 000余件,其中先秦铜器约10000件左右,有铭文的1600余件,这三个数量均占中外传世与出土数量总和的1/10以上,是国内外收藏中国青铜器数量最多的博物馆。另有清以前的历代货币10 000余枚、铜镜4 000余面、印押10 000余件,还有一些仿古彝和古金属以及清宫原存从康熙至光绪各朝未曾流通的钱币13万余枚。总体数量恢宏庞大,品类具备。

(二)清宫瓷器的散佚

宫廷使用和收藏陶瓷器至迟可上溯至唐朝。至明代初期,皇室已收藏了数量可观的宋代名窑瓷器。明清两代朝廷均在景德镇设御窑厂,并选派督陶官驻厂专理或命地方监造,不惜工本,大量烧造宫廷用瓷。清代的帝王,特别是康熙、雍正、乾隆三帝都爱好瓷器,参与瓷器的制造。这些都使官窑瓷器的生产得以迅速发展。

清宫遗留下来的明代宫廷瓷器,绝大部分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海内外许多博物馆和私家收藏的明代宫廷瓷器数量也不少,但至今没有明确的统计数。同明代一样,清代宫廷藏瓷器也是以景德镇御窑厂的产品为主,除散佚无法统计外,确知的这类清代御用瓷器总数应在40万件以上。至于宋、元、明瓷器,到乾隆时期宫中瓷器库已收藏多达数十架,品种包括汝窑、官窑、哥窑、均窑、定窑、元青花、枢府釉、釉里红等宋元瓷器以及大量的明代御窑瓷器。清宫所藏瓷器现主要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与台北故宫博物院。在北京故宫博物院1807558件的文物藏品中,陶瓷器占375091件,是以质地分类所占比例最多的文物。如果再加上暂存南京博物院的近10万件清代御窑瓷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藏瓷总数超过47万件。其中明清历代官窑瓷器超过40万件,明以前的陶瓷器与明清民窑约5万件。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瓷器25422件,其中23780件为故宫及原属中央博物院接收的古物陈列所的瓷器,主体来自清宫旧藏。

一是御窑厂次色瓷器的处理。次色瓷器变价是清代御窑厂特有的一种瓷器处理办法。官窑中的次色瓷器,在雍正六年(1728)之前是散贮在御窑厂的库房里,雍正七年至乾隆七年(1742)这段时间是解送京城。到了乾隆七年以后,就奉旨将次色瓷器在景德镇就地变价。道光以前的黄釉瓷和祭祀用瓷,即便是次色,也是不能变价的。道光以后,所有次色瓷器都在景德镇变价处理了。所以,在民间见到的有些瑕疵但却印有清代皇家落款的官窑瓷器,大多应该是景德镇御窑厂变价处理的次色瓷器。

二是皇宫库储瓷器的变卖。在乾隆早期,曾将库储康、雍、乾三朝有款瓷器中破损的或釉水不全的14万余件变卖。乾隆中期,又将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无款瓷器8000余件变卖。乾隆皇帝还将存量过多并无用项,或釉水浅薄,或花纹不全,或式样平常的11万余件瓷器也拿出皇宫变卖。在嘉庆时期,共变卖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四朝的瓷器多达44万余件。

三是皇帝赏赐出去的瓷器。官窑瓷器是皇帝常常用来赏赐的物件,赏赐的对象既有王公大臣、封疆大吏,也有皇子公主、贵族命妇和身边的侍卫,此外还有蒙古王公和西藏喇嘛等。每次赏赐瓷器的数量多寡不一,少则一两件,多达数千件。

四是洋人抢掠走的皇家瓷器。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根据景德镇官窑的进贡清单,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四朝,督陶官进贡陈设在圆明园的瓷器分别为1746件、2015件、2452件、152件,共计6365件瓷器。这些都随着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一并遭劫,或被砸碎,或被劫掠而流散到世界各地。

20世纪50-80年代,故宫博物院调拨出去的8万多件清宫旧藏,其中陶瓷是大宗,约2万件,占到总数的1/4。

(三)清宫书画的散佚

清自入关后经四代积累,宫廷书画收藏在乾隆朝蔚为大观,并进行了全面的整理与分类编目,数次组织书画名家和鉴赏家对藏品进行鉴定和品评,编纂为《秘殿珠林》、《石渠宝笈》正、续及三编。《秘殿珠林》专记内府各宫所藏属于佛道经典的书画和石刻、木刻、织绣等,《石渠宝笈》专记内府藏非宗教题材书画。全书编纂过程长达74年,共收录上起魏晋、下至清代中期近2000年书画作品1万多件,其中除掉当朝皇帝、大臣作品外,唐、宋、元的书法名画近2000件,明代作品亦存2000件左右,可见清以前的传世书画占了相当的比重,但后来清宫所藏书画因各种原因散佚甚多。

清宫书画在国内一些博物馆多有存藏,有些藏品还十分珍稀。例如庋藏辽宁省博物馆的清宫书画约150件,有一批书画巨品;吉林省博物馆约40余件;上海博物馆也有多件名品;国家博物馆的藏品多由故宫博物院所调拨;旅顺博物馆也有收入《秘殿珠林》的1件、收入《石渠宝笈》的8件。此外,沈阳故宫博物院、天津市艺术博物馆、国家图书馆、南京博物院、黑龙江省博物馆、无锡市博物馆、首都博物馆、中国美术馆、广西壮族自治区博物馆以及广东省博物馆、荣宝斋、天津市历史博物馆、贵州省博物馆、重庆市博物馆、丹东市博物馆等,都或多或少有所收藏。在大陆以及香港、台湾,一些私人收藏家也藏有清宫书画。

(四)清宫图书典籍的散佚

1925年故宫博物院成立,就致力于清点整理清宫的各处藏书。1930年奉命拨交给中央图书馆满、汉文《清实录》(自太祖迄文宗)各一部及《古今图书集成》一部,共计11901册。此时故宫图书馆藏书多达52万多册,为故宫博物院藏存清宫秘籍最富时期。先后编印有《故宫方志目》、《故宫所藏观海堂书目》、《故宫所藏殿版书目》、《国立北平图书馆故宫博物院图书馆满文书籍联合目录》、《故宫殿本书库现存目》、《故宫普通书目》、《故宫善本书目》、《内阁大库书档旧目补》、《清内务府造办处舆图房图目初编》、《故宫方志目续编》等。20世纪30年代,故宫文物避寇南迁,其中包括1415箱157000余册善本书。新中国成立前,南迁图书中的1334箱156000余册运往台湾。

清代宫廷图书现主要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现藏图书类文物214503件,绝大多数为清宫旧藏,编有《“国立”故宫博物院普通旧籍目录》、《“国立”故宫博物院善本旧籍目录》(上、下册)、《“国立”故宫博物院所藏族谱简目》等馆藏目录,编纂了《“国立”故宫博物院宋本图录》,《故宫图书文献选萃》(《故宫文物选萃》系列之一)等善本图录。北京故宫博物院对清宫留存的善本旧籍进行认真清查、整理、编目,藏书已达40万册,清宫旧藏约占4/5,另有书版24.4万块,材质讲究,雕刻精美,具有重要的文献与文物价值。2014年,20卷的《故宫博物院藏品大系·善本特藏编》已出版18卷。此外,国家图书馆也藏有大量清宫图书。宣统元年(1909)学部奏请筹建京师图书馆,获得清廷批准,将热河文津阁《四库全书》、避暑山庄各殿座书籍以及内阁宋元旧刻的大部分,一并送部交京师图书馆(国立北平图书馆之前身)储藏,成为筹建之初京师图书馆的基础藏书及其渊源。民国年间,国立北平图书馆将该馆所有图书分为甲乙两库庋藏,甲库所存于抗战期间运往美国国会图书馆,1965年11月由美国运到台湾,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共3240部(种)、21602件册。乙库各书仍庋藏于国立北平图书馆(现改为中国国家图书馆),其中不仅有宋、元旧刊,还有数百部地方志。

清内府刻本的存藏。清内府刻书多达千余种,目前主要存藏于中国大陆和台湾两地,外国也有少量存藏。北京故宫图书馆与辽宁省图书馆共同合作编印了《清代内府刻本书目录解题》(紫禁城出版社,1995年),其中正文解题部分著录汉文刻本、铜、木活字、套印本书共713种(经55种、史263种、子309种、集84种、丛书2种),另附录补遗汉文刻本155种以及满、蒙、藏等少数民族文种刻本114种,共计982种,为目前所收清内府刻书种数最多的目录书,反映了清代内府刻本书的基本情况。台北故宫博物院共有殿本书53221册,大都是初印精装的珍品。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的种类和数量仍居国内之首,仅《清代内府刻书目录解题》著录的汉、满文等刻本、铜、木活字本就有680余种,且大多是供皇帝阅览的呈览本和陈设本,纸墨装帧精美,清历朝所刻的重要典籍,皆有收藏。辽宁省图书馆存藏殿本数量约有568种,其中汉文刻本354种。这些书原属沈阳故宫的陈设书,其中不少是尚未裁切、装帧的毛订本,极具特色,如顺治七年(1650)内府刻本满文《金瓶梅》、《三国演义》、聚珍版《吏部则例》等都是珍稀罕见之书。其他如北京国家图书馆、第一历史档案馆、北京古籍书店、台北中央图书馆等,也多有收藏,但数量不及上述三家。

清内府抄本的存藏。现收藏原属清宫抄本图书较多的有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国家图书馆和北京故宫博物院。台北故宫博物院存藏清宫抄本书,除文渊阁《四库全书》、摛藻堂《四库全书荟要》外,还有《天禄琳琅续编》、《宛委别藏》中的抄本以及宋、元、明各代善本中的抄本、清内府抄本书等。北京国家图书馆存藏主要有明嘉靖年内府抄本《永乐大典》221册、文津阁《四库全书》,据《北京图书馆古籍善本书目》等有关书目所载,另有内府抄本千种以上。北京故宫博物院现藏清宫抄本书,以清内府抄本为最多,计有清内府抄本书、清内府抄本满蒙文图书、清宫旧藏以及采进的抄本、晋唐以下各代名人的写经,另有修书各馆在编书过程中形成的稿本、修改本、清本、呈览本和付刻底本等。

清宫剧本、满、蒙、藏等少数民族文字图书、清宫旧藏佛道典籍等,主要存藏于北京故宫、台北故宫、北京国家图书馆等。此外,沈阳故宫博物院、辽宁省图书馆、辽宁省博物馆、第一历史档案馆、南京博物院,上海图书馆、中国艺术研究院以及其他公私藏家,国外日、俄、法、德、英、美等国,也都有不少存藏。

(五)清宫明清档案的散佚

本文中的“清宫明清档案”,指的是清廷中枢国家机关档案,它们当年主要存藏于紫禁城内。明清档案现存于世的约2000万件,其中绝大部分是清代档案,清档中又以中央国家机关的官文书为主。

清宫档案为世人所知,始自清末内阁大库的流散。内阁大库位于故宫东华门内旧内阁衙门东,所藏主要为清代为编纂明史而收集的明代档案及盛京旧档、清代历朝诏令题奏科举殿试卷子等档案以及图籍等。宣统元年(1909年),清宫内阁大库库垣大坏,档案移存于文华殿两庑。大学士管学部事务的张之洞奏请以大库所藏书籍,设学部图书馆藏之,其余档案则奏请焚毁。当时学部参事罗振玉被派赴内阁接收书籍,见到奏准被焚之物都是宝贵的史料,于是请张之洞奏罢焚毁之举,将所有档案运归学部,藏于国子监南学和学部大堂后楼两处。民国初年,这部分档案由教育部历史博物馆筹备处管理,并移于端门门洞中存放。1921年,历史博物馆因经费困难,除拣出一部分较整齐的外,将其余档案装8000麻袋计15千克,以4000元价钱卖给同懋增纸店,以做“还魂纸”的原料,幸被罗振玉所知,以三倍价钱将此购回。这就是有名的“八千麻袋事件”。罗氏后因无力保管,自己仅留一小部分,其余转售于李盛铎,“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成立后,始购为公有,后来运到了台湾。这些档案几经易手,时达六七年之久,损失了约2千克。罗振玉自己留存的那部分档案,后运到旅顺,并成立大库旧档整理处进行整理,1936年捐赠给奉天图书馆,其中一部分后来移交满铁图书馆,即今之大连图书馆,大宗则归于沈阳博物院,1948年又转移到东北图书馆,1958年被第一历史档案馆接收。

故宫博物院自明清档案部划归国家档案局后,现仅藏清代《内务府陈设档》,是清宫内务府每年对其所辖各处殿堂陈设物品进行清点时所立的陈设清册,共含康熙三十三年(1694)至“宣统十四年”(1922)陈设档682册。另有雍正八年(1730)至“宣统十四年”陈设档1万余册,仍存于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

明清中央国家机关档案现主要保存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台北故宫博物院及台湾“中央研究院”也有一部分重要收藏。

国内还有一些图书馆、档案馆藏有清宫明清档案,比较突出的是辽宁省档案馆和大连市图书馆。

辽宁省档案馆除1000余件明代档案外,清代档案达20万卷册,其中一批原存沈阳故宫崇谟阁,如顺治十八年(1661)至光绪三十四年(1908)的玉牒,共有1070册;《满文老档》重钞本及转钞本各一部,共360册;历朝的《实录》、《圣训》,其中大红绫本《实录》7898册,大红绫本《圣训》1727册,还有《实录》、《圣训》稿本23册;盛京内务府档、黑图档、东北各旗署档和八旗兵丁、地亩、户口册等。

五、清宫散佚文物的征集、追索

(一)民国时期清宫散佚文物的征集

一是收回被日军劫走的铜灯亭、铜炮。日军1944年6月22日从故宫劫走铜灯亭91座,铜炮1尊,作为其推广“献铜运动”的成果。这批物品运到天津,还未来得及运往日本,日军就投降了。故宫博物院于1946年从天津运回铜灯亭、铜炮,有的已残破、毁坏,共重4460公斤,较劫走当时短少971公斤。被日军劫走的54个铜缸则遍寻不见。

三是接收清宗人府余存玉牒等。北平孔德学校于1947年3月6日,将清宗人府原存满汉文玉牒74册、清代八旗户口册690册、档簿70册,共834册,交给故宫博物院。

(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清宫散佚文物的征集

一是国家拨交。由国家有关部门拨交给故宫博物院的文物中,有许多是原清宫旧藏后来流失出去的,如当年溥仪抵押给盐业银行的玉器、瓷器、珐琅器、金印、金编钟等,就是由国家文物局于1953年拨交给故宫,并由故宫博物院工作人员到储藏地点收运回故宫的。1965年,故宫从溥仪等人交出的1194件物品中,挑选接收了245件溥仪的物品,包括古文物、稀有珍宝、宫廷用品及价值很高的艺术品等,绝大部分是溥仪留居紫禁城内廷时期,在1924年以前以赏赐名义携出宫外,并由溥仪在服刑期间随身所带,后向政府主动交代的。其中贵重的有:康熙皇帝用过的金镶猫儿眼宝石坠;乾隆皇帝搜集的六朝小玉璧、周朝清玉子、黄玉子、汉玉饰、清朝白玉龙纹佩等;特别是乾隆皇帝用的三联黄玛瑙闲章(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误写为“三颗田黄石刻印”)。慈禧太后的贵重装饰品有白金镶钻石戒指、白金镶蓝宝石戒指、祖母绿宝石白金嵌钻石戒指,碧玺十八子手串、珊瑚十八子手串、金镶翠袖扣,金镶祖母绿宝石领针等。还有隆裕太后用过的宫廷用品6件。另接收了伪满洲国张景惠等9名战犯的14件文物珍宝。20世纪50年代,国家文物局把五代黄荃《写生珍禽图》卷及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卷、李公麟《仿韦偃牧放图》卷、赵伯驹《江山秋色图》卷等4件绘画作品由辽宁省博物馆拨交故宫博物院。

(三)战争时期被掠夺到国外的清宫文物的追索

清宫文物除主要收藏在故宫博物院外,还有一部分散佚于国内各大博物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等港、澳、台地区的博物馆,其原因主要是由于战争年代的文物转运、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文物调拨以及各大博物馆的自行征集。国内也有一些个人藏有清宫文物。清宫文物大规模流失国外主要是“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的野蛮掠夺。这些文物的具体数量实在无法统计,估计有百万件以上的皇宫珍宝流失在外。主要流往美洲(美国和加拿大)、欧洲(英、法、德、瑞典、比利时等)和日本。

清宫散佚文物征集的重点是追索战争时期被掠夺到国外的文物。目前文物追回的形式主要是回购、捐赠和讨还。回购与捐赠已有一些成功的事例,但是相对于庞大的外流文物而言,毕竟是杯水车薪,而且其中情况比较复杂。追索讨还则是目前最难以成行的回流方式。讨还国外流失文物的法律依据主要是国际公约。涉及文化财产保护的国际公约虽有好多个,但都很不完善,整个规则体系只是由国际道义来维系,缺乏有效的约束机制。几个公约对文物追索的规定都无能为力,虽然中国在1996年签署《国际统一私法协会关于被盗或者非法出口文物的公约》时声明保留追索权,可遗憾的是,拥有众多中国文物的英、美等国家却不在此约中。而公约仅对缔约国有约束力。因此,在国际法律框架下追索文物仍是困难重重。圆明园文物的追索,就遇到了这些障碍。我国政府一贯坚持追索历史上流失文物的严正立场,这也是我国人民的共同心愿。有专家建议,我国应联合主要文物出口国共同行动,外交与法律手段并用,政府部门与民间组织相互配合,坚持努力,实现文物回归的梦想。这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任务。

注释

②例如,《石渠宝笈》所著录的作品汇集了清皇室收藏最鼎盛时期的所有作品,当时就全部庋藏在后廷约40处殿阁,最集中的是乾清宫、养心殿、重华宫、御书房等;《四库全书》、《四库全书荟要》、《天禄琳琅》等典籍图书,收藏于文渊阁、摛藻堂、昭仁殿、内阁大库、凝道殿、委宛别藏等处;收藏皇室藏品的殿阁还有古董房(专司收贮典籍、古玩器皿)、建福宫花园(收藏乾隆帝的珍奇文物)、懋勤殿兼本房(入藏明清官私刻本和抄本)、端凝殿(御用冠袍带履贮放处)、南薰殿(珍藏历代帝后暨先圣名贤图像)、交泰殿(收藏御用二十五宝)等等。

③⑤伯纳·布立赛:《1860:圆明园大劫难》,高发明、丽泉、李鸿飞等译,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5年,第225-226页,第340-341页。

④北京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北京志·园林绿化志》,北京:北京出版社,2006年,第37页。

⑥萨莫佐、戴浩石、贝甘:《枫丹白露城堡:欧仁妮皇后的中国博物馆》,王眉译,北京:中西书局,2011年。

⑦“内府珍器,陈列满数架,凡百余品,皆人间未见之瑰宝,精光射溢,刻籀精工。有碧晶整块,大五六寸。一白玉大瓶,高尺许。一白玉山,亦高尺许,所刻峰峦楼阁人物精甚。其五色玉盘、玉池、玉屏、玉磬、玉罗汉、玉香椽,皆精绝,亦多有刻字者。玉瓶凡十一,大小不一,皆华妙。有玉刻绮春园记十简,面底皆刻龙,精绝。一白玉羊大三寸许,尤华妙。如意亦百数,以红玉镶碧玉及白玉者佳;有一纯白玉者,至清华矣。其他水晶如意、磁如意,亦极清妙。其铜铁如意尤多,不可数。其刻漆、堆蓝、雕金之屏盘杯盂百器甚多,皆非常之宝也。”“其御制磁有字者甚多。有御书‘印心石屋’墨宝六幅,金纸《印心石屋图》三幅,亦刻龙。斋戒龙牌一。封妃嫔宝牒一。其他晶石漆瓶盘、人物无数。皆中国积年积世之精华,一旦流出,不痛甚哉!”康有为:《欧洲十一国游记二种》(《走向世界丛书》Ⅹ),长沙:岳麓书社,2008年,第220页。

⑧转引自万依、王树卿、刘潞:《清代宫廷史》,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542页。

⑨转引自章乃炜、王霭人编著:《清宫述闻》初续编合编本,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0年,第516页。

⑩内政部北平坛庙管理所编印:《天坛纪略附祭器乐器说明》,1932年10月。1994年,印度陆军参谋长乔希上将来华访问,向我国交还了1枚由英军少校道格拉斯于1901年从天坛掠走的“明代鎏金铜编钟”。这套编钟共16枚,天坛目前仅存此1枚。参阅《北京青年报》2015年11月15日。

责任编辑梅莉

On the Scattering of Court Collection in the Qing Dynasty

Zheng Xinmiao

(Institute of the Imperial Palace, the Palace Museum, Beijing 100009)

The emperors of the Qing Dynasty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collection of antiquities,especially Emperor Qianlong (r. 1736-1796), under whose reign the court collection reached a peak in both quantity and quality. However, modern times have seen the imperial collection periodically being scattered and brought together, closely reflecting the waxing and waning of state power and the glory and shame of the nation. Thereafter, in the 1930s and 1940s, the imperial treasures were removed from the Forbidden City and evacuated from Peking to southwestern China in order to avoid the hazards of war. In 1949, however, part of the collection was shipped to Taiwan, leading to a situation referred to as “one Imperial Palace and two Palace Museums”.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he Palace Museum has made great efforts in retracing and acquiring cultural artifacts. At the same time, more than 8.5 million items from the Palace Museum collection have been distributed under the supervision of government departments, to be stored in archives, museums, libraries and other institutions throughout mainland China.

the Imperial Palace; the Palace Museum; the court collection in the Qing Dynasty

2016-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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