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型大学引资与引智同行:加州大学捐赠讲席制度的特征
2016-10-11张和平
张和平,沈 红
(1.湖北第二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湖北武汉430205;2.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湖北武汉430074)
研究型大学引资与引智同行:加州大学捐赠讲席制度的特征
张和平1,沈红2
(1.湖北第二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湖北武汉430205;2.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湖北武汉430074)
捐赠讲席是大学利用社会捐赠资金引进和留住杰出人才的重要途径,是引资与引智间的桥梁。美国加州大学的捐赠讲席制度,在设计上具有资金来源于外部、捐赠者命名、基金管理永续、受聘讲席高荣誉的特征;在30年的发展中又体现出增长速度快、投资收益高、学科差异大的特征。我国正在借鉴美国大学的诸多经验以推进研究型大学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其中重资金和重人才无疑被放在了最优先的地位,而捐赠讲席制度的作用正在于此。
捐赠讲席;引资引智;研究型大学;加州大学
一、问题的提出
在经济全球化和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潮流中,大学竞争中最重要的是对杰出人才的争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将其跨越式发展归结为“学校资金的增加使其有可能聘用全国一流的教师,从而迈出向一流大学目标前进的坚实步伐”[1]。也就是说,在大学走向辉煌的众多推动因素中,拥有杰出教师的数量比什么都关键。我国以“985工程”大学(本文称之为研究型大学)为代表的国内高水平大学正积极争创世界一流。然而,高水平的杰出人才是非常稀缺的,只有拥有足够的财力,有能力提供更具竞争力的研究创新条件、人才培养条件和物质生活待遇的大学,才能参与世界范围内的人才争夺战。尽管得到了各级政府在财政拨款上的政策倾斜和大力支持,但与世界一流大学的财力水平相比,我国研究型大学的财政实力还普遍差得较远。
我国研究型大学的财政经费主要来源于政府拨款、科研经费和学费收入,经营性收入和社会捐赠虽因校而异,差别较大,但整体上所占比重都较低。同时,我国研究型大学财政还正面临着一系列的挑战:通货膨胀造成大学办学成本攀升,学费定价的非市场化造成学费上涨乏力,社会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造成招生规模和学费收入有收缩之势,社会捐赠总量虽在上升但募捐和投资运作效率偏低[2],科研经费虽在提高但也只能勉强满足日益上涨的科研开支需求。因此,仅靠政府的倾斜性拨款政策和有限的人才计划,难以支持世界一流大学建设中的高端人才引进与保持。我们必须找到一种更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无独有偶,美国的研究型大学同样面临如何在财政紧缩和院校竞争中引智的问题,它们也都认为“在竞争日趋激烈而财政预算不断紧缩的背景下,要留住和吸引最优秀的教师,办法实在不多,而大学捐赠讲席是最好的选择”[3]。捐赠讲席在高等教育史上有着古老的传统,最早可以追溯到16世纪牛津和剑桥大学设立的“皇家钦定讲席”(Regius Professorships),用皇室资金专门聘用顶尖学者。1721年,哈佛大学设立霍里斯神学捐赠讲席(Endowed the Hollis Professorship of Divinity),成为美国大学历史上最早的捐赠讲席[4]。近30年来,美国大学(特别是研究型大学)的捐赠讲席数量增长迅速,并且将现代基金投资管理模式融入其中,使捐赠资金保值增值,形成了借助外部社会资金吸引和留住杰出人才的有效途径[5]。我国的部分研究型大学也建立了捐赠讲席,“受师生欢迎,效果很好”,但仍然存在诸多问题,例如在捐赠市场“叫好不叫座”[6]。对比美国研究型大学捐赠讲席制度的成功,我国研究型大学的捐赠讲席如何才能更有效运行?本文试图以美国加州大学系统的捐赠讲席为案例,分析其制度设计及发展特征,勾勒其在院校层面运行的基本轮廓,探讨捐赠讲席制度在我国研究型大学的有效应用及其改进策略。
二、加州大学捐赠讲席制度的设计特征
加州大学建于1868年,迄今为止是由10所分校组成的公立研究型大学系统,其中默塞德(Merced)分校于2005年才开始招生(本文不研究历史较短的该校)。加州大学总校(即系统办公室)于1998年颁布APM-191(Academic Personnel Manual,APM)①APM-191是加州大学制定的专门针对捐赠讲席,以人事聘任、考核晋升、教师薪酬等内容为主的政策文件。,为捐赠讲席提供运行政策与管理指南。主要内容涉及到捐赠讲席的目标与使命、设立与命名、讲席学者的选拔与任命、资金管理与开支的原则等。各分校在此基础上制定各自的具体实施细则。
(一)捐赠讲席的制度设计
1.捐赠讲席的设立条件。加州大学建立捐赠讲席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丰富学术项目和追求学术卓越。作为一所公立大学,教学、研究和服务活动的经费,以及教师薪酬都主要由政府提供,而政府的支持往往是很有限的,因此大学在吸引杰出学者以保持学术水平领先优势的角逐中缺乏足够的财力。捐赠讲席可提供一种机制,使大学借助私人资金为教师岗位提供持续性的财力支持[7],从学术荣誉和经济报酬两方面同时同步地吸引杰出学者加盟,在师资队伍质量提升上起到日益重要的作用[8]。捐赠讲席聘用的学者一般都是学术成就和学术声誉很高的杰出人才,除了完成自己的教学、科研和服务工作外,他们还“发挥着角色楷模的作用,激励同事们扩展科研兴趣,提升院系声誉,吸引优秀同行和学生的加入”[9],他们推动新研究领域的开展,并将学生们也带入其中。从设立条件上看,该校捐赠讲席具有四个明显特点。
聘请的对象可扩展。加州大学捐赠讲席不仅针对教师,也针对专职研究人员和行政管理人员。如管理类捐赠讲席(Endowed Administrative Chair)的支持对象通常是校长、副校长、院系或研究机构负责人,讲席提供的资金主要用于他们所在部门的教学、研究和服务活动。管理类捐赠讲席在某种程度上是学校为扩大捐赠资金使用范围采取的灵活措施,院校负责人因而在资金管理中有了更多的经济筹码。
捐赠有最低资金要求。加州大学要求捐赠讲席设立时最低捐赠额度为35万美元。但各分校都提高了讲席捐赠的额度门槛。如2013年,伯克利分校和洛杉矶分校规定的是200万美元,戴维斯分校是150万美元,圣克鲁兹分校、圣迭戈分校、尔湾分校是100万美元,其他分校都是50万美元[10]。限定最低捐赠额度的原因在于,只有达到一定资金规模的捐赠才能获得足够的投资收益,此投资收益是用于保证讲席支出。
资助的学科领域可变更。捐赠讲席支持的学科领域必须与大学的发展目标和学术规划一致,但有两种例外:一是学校的学术规划发生变化,捐赠讲席原来支持的方向与学校现行的发展方向不一致了;二是捐赠讲席职位空缺长达3年,经评估认为不可能填补。在这两种情况下,捐赠讲席可以变更其支持的领域或者撤销。但学校都会在讲席设立之初与捐赠者达成灵活性协议,即遇到不一致情况时双方可协商变更讲席的支持方向。
讲席由捐赠者命名。讲席基金的捐赠者可以是任何个人(如校友、教职员工、学生父母、非校友的其他个人),也可以是组织(如公司和基金会等)。讲席由捐赠者命名,讲席名称可以是捐赠者本人名字,也可以是捐赠者想纪念的某个人或某机构的名称。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曾用一名普通护士的姓名来命名一个讲席,以纪念这个护士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学校某医学中心的临床护理工作[11]。
2.捐赠讲席学者的选聘。捐赠讲席学者选聘最重要的原则是“保证杰出”,受聘者的学术成就应得到学术界同行的公认。讲席候选人通常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研究和成果应该是同行公认的高水平;二是能真正对大学的学术发展目标作出积极贡献,包括帮助大学吸引优秀的同行和学生加盟,具备对外交流合作的兴趣和能力等。因此讲席学者的选拔是用一套完整、严格的选聘程序来保证的,这套程序至少要与加州大学教师选任标准及程序一致。只有公认杰出的学者才有可能获聘为讲席学者,严格秉持“宁缺勿滥”的原则。如2014年洛杉矶分校377个捐赠讲席中就有104个捐赠讲席空缺[12]。正因为选聘条件的要求极高,使得“捐赠讲席学者”头衔无形中成为学术界和高等教育系统内部“学术成就高”和“学术声誉高”的代名词。从这个意义上讲,捐赠讲席实际上是创造了一种荣誉机制,大学借助这种高荣誉的职位来吸引杰出学者的加盟。
对捐赠讲席学者来说,被授予讲席学者不仅意味着个人的成就得以承认、声望得以建立,还意味着一种责任——继续取得杰出的研究成果,帮学校建立学术优势[13]。这种责任是通过聘期考核来保障的。捐赠讲席学者的聘任期限有阶段性和永久性之分,都实行定期考核。阶段性聘任在聘期结束后不再聘用,永久性聘任在聘期内分阶段定期进行考核,考核合格后才能续聘。非教师系列的管理类捐赠讲席只针对校长、副校长、院长、系主任和研究单位负责人,但通常需要经过学术与管理的双重选拔程序。
3.捐赠讲席的资金管理。在加州大学,捐赠讲席的捐赠资金主要采用留本基金(Endowment Fund)方式管理,其重要特点是“永续性”,本金永久保留,用于投资和增值,仅使用本金的投资收益部分[14]98。加州大学系统及各分校基金会都管理着一定数量的永续性基金,截至2013年6月,这种永续性基金总额达到112.3亿美元,用途包括捐赠讲席、学生资助、科研资助、院系建设等等[8]。
加州大学系统设有专门的投资委员会负责基金的投资管理。按收益目标、风险水平、流动性要求,设立投资留本总基金(General Endowment Pool,GEP)、高收入投资基金(High Income Pool,HIP)和短期投资基金(Short Term Investment Pool,STIP)。GEP的投资目标是实现本金增值,逐年增加分红收入,保证基金支持的各项活动所需;HIP的投资目标是获得相对较高的稳定的经常性收入;STIP的目标是在保证流动性的同时,让校内各种结余资金得到充分的保值和增值,追求资金在短期内(甚至以天计算)的收益最大化[15]。加州大学的各类捐赠资金都是汇入该系统的以上三大基金进行投资增值,也有分校将本校得到的部分捐赠委托外部基金公司管理或本校投资,但与总校相比投资规模很小。整个系统统一做投资管理的一个最大好处是聚小成多,扩大基金规模,产生规模效应,同时也分摊了投资管理成本,使单位本金能获得更高的净收益。因此,加州大学的捐赠讲席资金多数是汇入总校的GEP进行投资增值的。
捐赠讲席每年以“支出”(Payout)的形式从基金中支取一定比例的资金,用于讲席的各类开支。各分校对年度支出资金的比例规定不完全相同,但一般都在5%左右,多数情况在4%~5%之间。例如,2013年,伯克利分校规定的年度可支出比例是4.25%,洛杉矶分校是5.25%,其他分校都在4%~5%之间[16]。如果某捐赠讲席基金的市场现值是200万美元,年度可支取比例为5%,那么该讲席本年度可使用的金额是10万美元。2010年度,加州大学从16.8亿美元的捐赠讲席基金中提取了7412万美元(占总额的4.4%)用于各类开支[17]。
捐赠讲席基金的年度可支出资金除了用于支持讲席学者的教学、科研和服务活动外,还可用于支付其基本薪酬或薪酬结构中的某些部分。对管理类讲席而言,可支出资金需要讲席拥有者根据自己所在机构的预算来决定如何使用,只能用于学校、院系或研究单位的教学、科研和服务活动。
(二)捐赠讲席制度的设计特征
加州大学的捐赠讲席制度将社会捐赠和人才引进有机结合,在引资和引智之间架起了桥梁。从制度设计来看,它本身具有以下四个特征。
1.资金来源具有外部性。建立讲席的初始资金和用于讲席日常开支的资金分别来自于社会捐赠及其投资增值,有效解决了研究型大学人才引进中的资金不足问题。资金来源的外部性并不会给学校增加成本压力,而且还可以降低学术成就相近的学者在彼此薪酬差异方面的不公平感受。此外,还会因为捐赠监管权的多元化对大学治理结构产生正面影响,有利于促使大学内部多元治理从观念到行动上发生实质性的变革。
2.小额捐赠拥有命名权。捐赠者只需提供达到最低捐赠额度要求的资金即可享受讲席命名权。尽管设有最低捐赠额度要求,但与其他形式的捐赠项目(如校园建筑物捐建)动辄上千万的资金相比,捐赠讲席所要求的捐赠资金尚属“小额”。捐赠者只需付出较少的钱就可以获得命名权,这意味着有更多对命名权感兴趣的个人或组织可以成为学校募捐的对象和潜在捐赠者。
3.基金管理方式的永续性。捐赠资金来自于社会捐赠,汇入学校永续性基金统一投资管理,本金保留,只使用投资收益。这不仅使捐赠初始资金成为给讲席提供可持续性资金支持的源泉,而且有利于发挥基金投资的规模效应,降低投资运行成本,实现更大的资金增值。
4.讲席学者享有高荣誉。捐赠讲席的受聘者必须是得到公认的杰出学者,讲席本身代表一种至高的学术荣誉,这种荣誉是由讲席学者、大学和捐赠者共同分享的,而且还会在募捐阶段对潜在捐赠者的捐赠决定产生积极影响。谢弗和帕利亚(Schaeffer D H&Papalia A)研究发现,非校友往往会更热心于这种荣誉而进行捐赠[18]。
三、加州大学捐赠讲席制度的发展特征
加州大学的首个捐赠讲席是1872年由爱德华·汤普金斯(Edward Tompkins)捐建的东方语言学“阿伽西讲席教授”(Agassiz Professorship)[8]。在近一个半世纪的历程中,该校捐赠讲席制度呈现出非常鲜明的发展特征。
(一)捐赠讲席数量及资金规模增速快
从1900年到1980年,加州大学捐赠讲席的数量从2个增加到80个,平均每年增加1个;但从1980年到2013年,捐赠讲席的数量增加到1695个,平均每年增加49个。由图1可见,1980年为发展快慢的转折点。究其原因,20世纪80年代之后,美国高校,特别是研究型大学开始重视借助媒体手段宣传社会捐赠思想,不断鼓励社会向大学捐赠,并着力改善学校与家长、校友的关系,加大力度开展学校募捐运动,捐赠的形式也更加多样化。
随着讲席数量不断增加,捐赠讲席基金也不断积累和增值。2004年加州大学1007个捐赠讲席基金的市场总价值是10.2亿美元,到2007年1368个捐赠讲席基金的市值达到16.2亿美元。仅仅3年时间,捐赠讲席数量增长了36%,捐赠讲席基金市值增长了59%[8]。
(图1) 加州大学捐赠讲席的累计数量①文中图1、图2、图3和图4的数据均来源于UC Annual Reporton University Private Support:http://www.ucop.edu/institutional-advancement/reports/index.html.
捐赠讲席数量的迅速增长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加州大学开展的社会募捐运动的空前成功。例如,加州大学1994年的年度新增社会捐赠约4.17亿美元,2013年约16.37亿美元。在这20年的时间里,加州大学累计获得社会捐赠约216.6亿美元,平均每年新增约10.83亿美元[8]。同时,捐赠讲席基金市值的快速增长还得益于良好的投资回报,得益于收益使用结余的再投资[19]。
(二)捐赠讲席规模的学科分布差异大
尽管加州大学募建的捐赠讲席数量增长很快,但其学科分布差异非常明显。从图2可以看出,加州大学2009年至2013年四年总共获得约3.8亿美元的捐赠讲席资金,但近一半投进了健康科学与医学领域。
就讲席数量而言,2008年的1378个捐赠讲席中,健康科学领域430个(31%),工程技术学科156个(11%),社会科学134个(10%),人文学科98个(7%),生物科学77个(6%),物理学61个(4%),农业科学36个(3%)[20]。可见,加州大学捐赠讲席的数量和资金在各学科领域的分布差异较大,健康科学与医学领域是捐赠者的重点青睐。学科的“贫富”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各种资源肯定会更多地向那些与社会经济、人类生活紧密相关的学科汇聚,这往往导致热门学科资源过剩,冷门学科资源不足。大学基于本校学术规划和社会需求的考虑,如果认为需要使捐赠讲席资源在不同学科之间尽可能均衡分配,可以采取一些引导措施,与捐赠者在所支持的学科方向上达成协议。
(三)社会募捐及基金投资是捐赠讲席的资金保障
加州大学各分校开展的社会募捐运动是该校资金筹措的一大特色。2007—2008年度,伯克利分校成功获得威廉和弗洛拉·休利特(William&Flora Hewlett)基金会的11亿美元捐赠,该笔捐赠基金为80个200万美元的讲席、20个300万美元的讲席提供1∶1的配比资金,如此帮助伯克利分校共新增100个捐赠讲席和22亿美元的捐赠讲席基金[8]。所以说,学校的社会募捐运动成为捐赠讲席数量不断增加的源泉。人们说,美国大学募捐运动的计划性和高效率与“大学特别强调校长的一个重要责任就是帮大学筹资”有很大关系,实现筹资目标是董事会考核校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而社会捐赠又是校长募集资金的一个传统的重要渠道。因此,简单地将美国大学在社会捐赠上的成功归结为美国社会具有的“慷慨多金和捐赠文化”是片面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还在于院校自身所作出的不懈努力。
就捐赠基金的规模而言,加州大学9所分校间的差异较大。截至2013年6月,排在前两位的伯克利分校和洛杉矶分校的捐赠基金规模分别是33多亿和28多亿美元,排在后两位的河滨分校和圣克鲁兹分校的捐赠基金规模都不到1.5亿美元。基金的规模与学校的历史和学术声誉当然有密切关系,历史较长、学术声誉较高的伯克利分校和洛杉矶分校的基金规模是后两名分校的20多倍,见图3。
(图2) 加州大学新增捐赠讲席基金的学科领域分布(2009—2013)
(图3) 加州大学各分校的捐赠基金规模
基金规模的校际差异是一方面,基金投资表现则是另一方面。图4显示了加州大学各分校捐赠基金2004年至2013年10年的投资回报率。可以看出,各分校捐赠基金的年均回报率都在7%左右。最高年回报率发生在2006年至2007年间,普遍在20%左右,这很大程度上在于金融危机之前的金融利好环境。大多数分校的10年累计回报率都接近甚至超过了100%。换句话说,10年里基金规模翻番。而基金规模相对较小的河滨分校却是10年里投资回报率最高的,也就是说,尽管基金规模小,若投资运行得当,其回报率也会很高。
加州大学捐赠基金良好的投资回报率得益于良好的基金投资管理。捐赠基金以长期稳定增值为目标,综合考虑市场因素(如通货膨胀或紧缩)、资金流动性(年度开支)等因素来确定可接受的风险水平和投资策略,保持基金市场价值的最大化。投资的主要方向包括股票、有价证券和其他资产。为了获得较高收益,风险较高的股市一直是基金投资的重点领域。例如,加州大学捐赠基金在2011年和2012年分别有45.9%和41.7%的资金都投在股市,较高的风险水平与较高的收益率往往成正比[20]。
(图4) 加州大学各分校捐赠基金十年投资回报率(2004—2013)
上述积极的社会募捐运动和有成效的基金投资管理为加州大学捐赠讲席制度的发展提供了比较充裕的资金保障。
四、中国研究型大学在引资与引智上的可为与能为
我国大学,特别是研究型大学的社会捐赠近年来发展迅速,校友会和教育发展基金会都成为社会捐赠的工作平台,以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浙江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为代表的一批研究型大学,无论在组织管理还是在募捐成绩上都今非昔比。以北京大学为例,2010年至2014年的年均捐赠收入为6.5亿元,基金规模总计达到34多亿元人民币[21]。至于捐赠讲席,我国少数研究型大学已有尝试,但是一些捐赠资金并没有进入永续性基金统一管理,只是“一次性”的,用完即止。对捐赠者来说,无长期冠名的可能也影响其捐赠积极性,增大了募捐难度。参考加州大学捐赠讲席制度的设计及发展特征,我国研究型大学可考虑从以下几个方面作出努力。
(一)充分使用捐赠讲席的小额捐赠命名权
我国研究型大学可充分发挥捐赠讲席小额命名权的吸引力,加大捐赠讲席的募捐力度,在起步之初尽可能多地设立捐赠讲席。以5%的保守投资收益估算,若想产生10万元的年度净收益,需要初始捐赠额度不低于200万元,这个数字对中国很多有实力的捐赠者来说并不算很大。校方还可以通过建立配比基金来帮助有捐赠意愿但捐赠资金难以达到最低额度的捐赠者满足建立捐赠讲席的资金额度要求。更重要的是,“配比”体现了大学对吸引社会资金的积极态度和对捐赠者捐赠心理的认同。还值得借鉴的是,美国研究型大学建立的专门性的匹配基金,其资金同样来自校外的社会捐赠,大学成为组织者。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外部捐赠资金为大学服务的多样化。
(二)优势领域募捐与资金灵活使用相结合
捐赠资金的资助领域和对象通常是由捐赠者指定的,但大学往往需要更多的“非指定用途”资金,以提高资源使用的灵活度,增强学校在不同领域均衡分配资源或重点倾斜性投入的调节能力。有些学科领域在募捐中具有先天性优势。一是应用前景广,属于社会经济发展和学校学术发展的重点领域;二是人才培养规模大,校友数量较多的学科专业;三是比较容易产生“富人”的学科专业。在这些学科领域,捐赠讲席相对比较容易建立。对那些社会募捐比较困难,但又是学校学术发展不可缺少的重要学科领域,可以采用“迂回策略”,即在优势学科领域募捐,再通过与捐赠者之间达成“资金灵活使用”协议,让捐赠讲席转而支持看上去非优势但有科学发展前景的学科领域。
(三)人才的“柔性引进”与政策的“因地制宜”
对一些杰出的高端人才,全职引进往往很难,那种“柔性引进”的策略──不求所有但求所用──不失为一种折衷办法。这方面成功的典型案例是清华大学实施的“讲席教授组”,它很好地解决了国外杰出学者不能长时间全职驻校工作的难题,使外来的捐赠讲席机制与本土的政策条件相结合,发挥出了理想的效果[22]。在我国研究型大学当前的物质条件和学术环境都还需要大力发展的情况下,完全照搬美国捐赠讲席的做法会遭遇障碍,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大胆创新或改造性借鉴,充分利用捐赠讲席“引资引智”优点为学校发展服务。
(四)提升捐赠基金的投资管理能力
捐赠讲席基金必须取得足够的投资收益才能得到永续性的发展。我国研究型大学捐赠基金的整体管理水平和面临的金融投资环境与美国研究型大学相比存在比较大的差距。要发挥捐赠讲席基金持续增值的能力和持续提供资金的作用,必须在基金投资管理中发挥专业投资团队的作用,投资策略应具有一定的风险水平以获取较高的投资收益。如此,大学捐赠基金可走机构投资的路线。我国研究型大学捐赠基金的规模普遍较小,“各自为政”的基金投资管理模式不利于发挥规模投资效应、不利于降低投资管理成本、也不利于充分利用高水平专业投资团队的作用。在当前各大学的基金投资规模都不大的情况下,可以考虑由教育主管部门牵头,全国性或地区性地整合所有或主要研究型大学的捐赠基金,在自愿参加的基础上建立类似于加州大学系统留本基金实体,聘请高水平专业投资团队参与,提高基金的投资管理水平,发挥基金投资的规模效应,降低运营成本,确保较高的投资净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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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黄文红]
G647
A
1001-4799(2016)05-0152-07
2015-10-08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资助项目:71273101;湖北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重点资助课题:2013A037
张和平(1977-),男,湖北巴东人,湖北第二师范学院教育科学学院副教授,管理学博士,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管理与财政、比较高等教育研究;沈红(1956-),女,湖北武汉人,华中科技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经济与财政、比较高等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