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抒写 意象升华——中法合拍电影《夜孔雀》中的文艺情怀

唐丽娟

人文抒写 意象升华
——中法合拍电影《夜孔雀》中的文艺情怀

唐丽娟

电影《夜孔雀》剧照

《夜孔雀》是一部中法合作结晶的文艺类电影作品，由擅长操作跨文化语境的集文学创作、编剧、导演于一身的戴思杰执导。戴思杰自编、自导的《巴尔扎克和小裁缝》甫一问世即获戛纳注目并于开幕式首映，更入围第61届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殊荣。《夜孔雀》则是戴思杰继《巴尔扎克和小裁缝》之后的将其文艺情怀融于以爱的语汇的最新力作。《夜孔雀》一片携两大金马影帝与神仙姐姐刘亦菲、新生代实力演员余少群等联袂演绎。《夜孔雀》中既艺术化地以人文抒写了浪漫巴黎与锦绣成都的人文邂逅，又以意象升华以文艺情怀展现了女主角与三位男主角的三段式情感邂逅，而人文邂逅与情感邂逅的水乳交融则实现了影片中“由形而象，由象而意”的一种“由人文而情怀，由情怀而意象”的爱的升华。

一、 夜孔雀中的人文抒写

（一）夜孔雀的人文表现

夜孔雀即孔雀蛾，据典籍所载，夜孔雀羽化之后“生而不食，寿仅三日”，因此，由夜孔雀的“虫性”反观人性，我们看到，夜孔雀可能算得上是最为纯粹的为繁衍目的——“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典型物种，仅从《夜孔雀》的标题解析就可以首先看到本片的以艺术手段所包装着的人文倾向。作为一部中法融合的文艺片，除法国的异国风情中的人文表现而外，《夜孔雀》还在我国四川成都、西充、南充等多地进行人文取景。当然，除这些精致的人文景观而外，影片中亦有闻名世界的表演艺术川剧变脸，还有历史悠久的蜀锦织造术与丝绸研究等极具人文情怀的种种人文表现。主创者更在戏中平添了宋代尺八这一音乐媒介，宋代尺八这一音乐媒介不仅象征了丝绸与尺八研究者男主角，同时，也以这种音乐媒介为《夜孔雀》一片提供了化龙点睛式的更具人文精神与文艺精怀的镜头影像表现。［1］

（二）夜孔雀的人文抒写

《夜孔雀》一片中的夜孔雀是一种早已由茧羽化成蛾的飞行物，相对于其原身茧而言，蛾不仅更高级，而且更超脱，这就相当于本片的导演戴思杰的人生历程一样，其实也是一种化茧成蛾的人文抒写。戴氏作品中几乎全部存在着这样的人文抒写，比如《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中的小裁缝也同样在影片的终局有这样一个化茧成蛾的升变历程。而反观本片，我们看到，却以戴氏特有的镜头视境一再拉回到丝绸织造的蚕茧场景，这充分显示了戴思杰的不忘其根、不忘其本的那份怀旧的人文情怀，与蚕茧异曲同工的是宋代尺八这一道具，由初听宋代尺八的引人入胜的演奏到寻找宋代尺八的整个过程都是一种以人文抒写的怀旧的人文情怀。［2］因此，《夜孔雀》中虽然表面上讲的是蚕和丝，然而其实骨子里恰是以其文化视镜所抒写着的生命与美丽更深层次的含义。

（三）夜孔雀的人文钤记

《夜孔雀》在影片中以较大的篇幅不惜笔墨地不断铺陈文化遗存，其实是在新与旧、魂与根、性与灵之间不断地展开着一种隐性的对比，并在这一过程中隐性地向观众不断地提出对于真爱的一系列拷问，拷问生命的本真、拷问爱的真谛、拷问人文抒写之上的意象灵魂。是的，正如影片中的对爱的不断追寻，爱当如夜孔雀般灿烂且永恒。虽然影片中的纹身师男主角在女主角的体表上钤印了夜孔雀图符，但是，事实上，这种钤记已经深深地烙印于心灵且触及灵性，永难磨灭。而影片《夜孔雀》的爱的终局也就此归结为一种仪式性的人文钤记，同时，这种仪式性的人文钤记也是一种爱的爱的钤记与爱的铭记，在这份爱中不仅仅只有纹身师身份的男主角，其实亦包含了丝绸与尺八研究者男主角与川剧学生男主角等由血脉亲情紧紧相系着的三者的共同的爱的钤记与爱的铭记。

二、 夜孔雀中的意象升华

（一）夜孔雀的意象能指

夜孔雀这一物种在法国较为著名，通常用来指代永恒的爱情，虽然夜孔雀仅有短短的3天生命，但是，在这短短的3天生命历程之中，夜孔雀却以其全部的生命历程孜孜以求那份纯真的对其数日的生命而言堪称一瞬即成永恒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从这种意义上来看，爱情早已不再仅仅只是一种形式，而由形式升格为一种意象。恰如《夜孔雀》这部影片中的爱情一样，围绕着女主角的爱情从女主角的女性视角而言，女主角不恰似是一只夜孔雀的精灵吗？其“为爱而生，为爱而终”的执着，其既娇嫩又美丽的柔弱外表下蕴含着的却是“勇于去爱”的蝴恋花的精魂。正如影片中的爱上整个人及其内在的仅有性而无爱；爱上局部的脚的是一种爱的极端，而非极致，爱不一定是唯美，但是，爱入极境却会反而成病；爱上皮肤的，表面上虽然看似轻浮，却是对唯美的一种匠心独运的执着追求。

（二）夜孔雀的意象所指

夜孔雀的意象所指由表及里，正如影片中的对于夜孔雀的由里及表的钤刻一样，那份爱的延续的力量无法事实上早已无法阻挡。从哲学意象范畴而言，《夜孔雀》的意象能指为后续的爱的意象提供了不断积蓄的能量，同时，也以其中的能指所供了爱的意象基础，为后续的爱的所指，以及爱的所指之后的爱的意象升华提供了意识基础，以触发意识升华。法式浪漫的暗喻与中式情怀的借喻都在能指与所指的完形过程中化为戴氏镜头视境下的一种诗意。正如主题曲所倾诉的，空留不羁的泪光与浓烈的感伤，爱沉淀成情殇。《夜孔雀》所表达的最初的爱其实只是对夜孔雀意象能指的一种嘲讽，经过飞蛾扑火、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经历的夜孔雀逐爱成殇才终成正果。戴氏导演作品中的中西融合在本片中依然得到了经典式的再现，跨文化视镜是近年来许多电影之所以成功的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3］

（三）夜孔雀的意象升华

《夜孔雀》中的能指与所指最终实现了意象的升华，一茧蝶为双，一丝念成殇，情由心来义难忘。为双不成双，成殇枉断肠。缘却不曾如戏断，何处话慰凄凉？从《夜孔雀》的意象升华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了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诚然，人生若只如初见，缘起升华一瞬间。其实，这世间的缘份与爱恋在短暂的镜头视境下真的凝成了过眼的一瞬之间。而缘的升华往往只为初次遇见的那一刹那，只为遇见的惊艳瞬间。而其实这却是一种夜孔雀式超越了物种意义的意象升华。《夜孔雀》的人文抒写铺垫了相识、相知、相恋、相爱的华丽蜕变，最终成就了爱的意象升华。《夜孔雀》一片中的爱的意象，表象上是马氏一门三人的唯爱是从，与对爱情的飞蛾扑火的反讽，而其中的女主角则由人物演化成神物，由“由形而象”的最初，衍化为“由象而意”的一种意象化升华。

三、 夜孔雀中的文艺情怀

（一）夜孔雀的法式浪漫

与戴氏最著名的导演作品《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中小裁缝的法式浪漫情怀所驱动着的“世界那么大，我想走出去看看”如出一辙，《夜孔雀》不仅延续了戴氏一以贯之的法式浪漫，而且更将这种法氏浪漫由最初的仅仅只是一种表象而一跃升华为一系列意象。如果说，在《巴尔扎克与小裁缝》中的法氏浪漫还只是一个雏形或是一方药引的话，那么，在《夜孔雀》一片中，戴思杰则已经将影视艺术中的文艺情怀由法式浪漫装饰得更拥风致、更具别致、更见精致。［4］诚然，法式浪漫为这部影片平添了异常重要的精神内核，这种精神内核既是其导演本人个性化思想的集中体现。同时，这种精神内核亦直指中西合璧式的爱的探索与爱的体验，而影片中的爱的终局也既印证了影片中的那句“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同时也印证了从戴思杰导演视角迸发出来的那种唯美的后天的法式浪漫。

（二）夜孔雀的中式情怀

《夜孔雀》一片中的川剧一场戏是整部影片的高潮部分，从演员的着装到演出的整个过程都进行了事无巨细的镜头表白，恰与川剧《孔雀胆》中的表述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夜孔雀》中的剧情也正在进行着戏中戏、剧中剧式的一种郁积而成的一种最终渲泄式的镜头语言的爱的表达。与《孔雀胆》较为相似之处恰在于《夜孔雀》同样是一种民族伦理下的生死抉择，显见戴思杰的那份不忘民族文化根性灵魂的那一份对于故土的深深的依恋之情。《夜孔雀》中的中式情怀的重叠借喻以东方底蕴的中式情怀所表露的，其实只是一种爱的天赋。《夜孔雀》中女主角的爱情可谓典型的中式爱情故事，虽然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之中一波三折，但是，爱的终局也一如苏轼《蝶恋花》中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一般，最终寻获了一份爱的静好。《夜孔雀》中的爱的诠解恰恰是戴思杰内心之中的由中式情节所凝结的，由永恒的先天植入所固化的而成的，那份浓郁的无可取代、无以忘怀的中式情怀。

（三）夜孔雀的中法深度融合的文艺情怀

文艺情怀既无关一切，又关乎一切。文艺情怀既关乎国度，又无关国度。我们看到，法式浪漫主义爱情这一隐性脉络最终奏响成为《夜孔雀》一片的主旋律，而其中式情怀则以其根性灵魂为本片构建了不可或缺的民族根性。无论是中国也好，法国也罢；无论是双方的文化冲突也好，世俗冲击也罢；无论是唯心的感性审美也好，唯局部的理性审美也罢。所有这一切都无关文艺情怀的宏旨。一旦从文艺情怀中游离出来，我们看到，文艺情怀只能为爱提供一种短暂的诗意化生存基础上的诗意化栖居。而事实上，真正的世俗的长相厮守之爱其实只能是生活化的爱，亦即那种为文艺情怀所狭隘认知的爱。这部影片中的文艺情怀实质上是以文艺情怀的恶果讽喻爱的最终生活化的正果。因此，究其本质，《夜孔雀》这部文艺片实质上却是一部以文艺形式传达中式根性世俗爱的理念的一种现实告解。

结语

在戴氏的文学创作与影视艺术创作之中，女性是自始至终的绝对意义上的主角，没人比戴思杰更会讲几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没人更会“中为西用、洋为中用”式地将跨文化视境完美无瑕地融冶于一炉。《夜孔雀》以其独特的跨文化视境，将夜孔雀这一意象跃然于艺术的时空光影之中。戴思杰以三段不同寻常、凄绝緾绵、幽怨悱恻的爱情篇章，透过人文抒写具象化了爱的历程，随着爱的世俗化的意象升华，爱在终局终成正果。爱的曲折历程不由得不令人观后感叹：孔雀太美，而夜色太黑。而爱的真谛也恰如片中所言，爱是突如其来、突然降临的，只有那些既没有被爱过，也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才会误以为爱仅仅只是一份无法超脱于文字表意的狭隘的情感。

［1］顾小喜，戴思杰.没人比我会讲几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故事［J］.电影，2016（5）:42-46.

［2］刘成富，焦宏丽.法国文坛华人文学的崛起——以戴思杰、山飒为例［J］.译林，2004（6）:199-203.

［3］陈荣强，袁广涛，安宁.从法语中国小说到华语法国电影——重塑戴思杰《巴尔扎克和中国小裁缝》不同叙述模式的对话对象［J］.华文文学，2013（6）:62-66.

［4］唐玉清.论戴思杰小说中的“对话”［J］.华文文学，2008（3）:88-93.

唐丽娟，女，陕西延安人，陕西师范大学艺术系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艺术管理方向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