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鱼散记

茹琼花

在海边长大，吃得最多的，便是鱼。

从小，父亲常对我说，要想不被鱼的刺刺伤，定要耐心吃鱼。一开始，我担心被鱼刺刺到，还真是谨记父亲的话，小心吃鱼。渐渐，当吃鱼已经变成每天的“功课”，心里便释然。觉得吃鱼，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倒是鱼的味道鲜美无比，吃鱼前，让我心里总怀着一份美好的期待。以致慢慢长大，渐渐不能习惯饭桌上没有鱼。一旦没有鱼，感觉菜摆得再多，也像没什么菜可以填饱肚子。

后来，到外求学，第一次离开家。学校食堂的菜式不多。同学家里大多也不富裕。那时，一顿学生餐可以拿两份菜。一份是青菜，一份鱼或肉任选。这正是“鱼”与“肉”不可兼得。别的同学都选肉，唯独我常选鱼。同学甚是不解地说：“腥腥的，有什么好吃！”我一笑而过。同学见我老爱吃鱼，丝毫没“悔改”之意，把我美名其日为：老鱼。我觉得这称号倒也符合我，欣然接受。

吃鱼不觉间吃到现在，也吃了很多年。这期间，对鱼的煮法略知一二。鱼可以蒸、煮、焖、炖，煎、炸、炒……可做清蒸鱼、红烧鱼、溜鱼片、炸鱼丸、鱼羹、鱼饺等，只要鱼是新鲜的，怎么煮弄都好吃。

鱼有大小之分。我对体积小的海鱼，清蒸尤喜欢。把鱼的鳞片，两腮，小肠子去掉，洗干净，撒上一些盐，油，酱油，放进锅里蒸上几分钟。那香味，扑鼻而来。尝上一口，清甜鲜美。吃过后，唇齿也会留着淡淡的鱼香。一位在海边捕鱼多年的前辈曾告诉我，清蒸鱼还可以有更好吃的做法，把最少五种小鱼各选几条，放在一个碟子上同煮，那味道更是香甜。我试过多次，那味道确比煮同一种鱼，要鲜美。

印象深刻的一次吃到最美味的清蒸鱼，是初中时，在一位同学家尝到的。

那是一个炎热的暑假，我到同学家帮忙挖莲藕。忙活了一天的我，又饿又累。身体散了架般。因用手挖莲藕，十指钻心痛。同学母亲知道我爱吃清蒸鱼，特买了新鲜的海鱼。鱼煮熟上桌时，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用垂延欲滴来形容，还不太能表达出当时内心对鱼的渴望。我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试一口，那鲜美又醇香的味道，让人吃了还想再吃。吃完了整整一碟鱼，好像还远远没解馋，但又不好意思说。打那以后，吃过几次清蒸鱼，总感觉没有在同学家吃到的那么鲜美。多年后回想起这事，当年觉得鱼的味道那么鲜美，也许是因为当时太饿，太累了。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吃什么都是香的。

吃了这么些年的鱼，尽管也被鱼刺刺伤过几次，但这丝毫不减我吃鱼的决心。我爱吃鱼，不是冲着鱼所谓的营养价值如何高，或吃鱼可以免受那些“三高”肥胖病的养生谈。有时，喜欢就是喜欢，习惯了，便很难改变。

自己也因为这些年，每天离不开鱼，便会了些鱼之道。吃鱼来不得狼吞虎咽，纵使味道再鲜美，还是应该稍安勿躁，耐心平和。否则，品尝不到鱼肉的鲜美，那些不太听话的鱼刺，有时还会不讲情面地刺中你的喉咙，弄得你又惊又悸，以后看到鱼就哆嗦。

其实，生活中，不止吃鱼这样，但凡想要尝到人生中的各种鲜美果实，是真的急不来，总得有个过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