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学史视角下沈从文的创作与研究:1926-1949
2016-09-29朱恬骅
○朱恬骅
民俗学史视角下沈从文的创作与研究:1926-1949
○朱恬骅
作为上世纪中国最重要的作家之一,沈从文先生的文学创作历来是现当代文学学者研究的重点。但自20世纪中叶之后,沈从文的主要精力转向了中国民间物质文化史的研究。对这一“转向”,现当代文学的学者多从文学家的角度出发看待,并将之作为他同政治的对抗与妥协的重要标志。然而,在沈从文西南联大时期的学生汪曾祺先生看来,早年的沈从文就呈现出对民间的浓厚兴趣。对此,先前学者的研究集中于从沈从文的文学作品中寻找其民俗兴趣,或是将他的“物质文化史研究”局限在服饰史等专题上。本文将沈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期间的民俗学兴趣,放置在民俗学学术史的背景中进行考察,以展现其与民俗学界的异同。
一、沈从文与民俗学界的交游
1926年3月6日,沈从文在《晨报副刊》上以“小兵”署名发表了《通信》一文,询问湘西一种“极恶风俗”——“用河中包子石同浆片相互打死几个‘命中该打死的’”——的来源。①同年,沈从文对其弟印桂收集的筸人谣曲加以解释性的工作,以印桂的名义发表了《筸人谣曲》,②次年又发表了《筸人谣曲选》,③这两者可以视作一些早期的民间文学采集工作。沈从文在自己的小说创作中也增加了不少这类歌谣。可见,这时的沈从文有意识地将收集来的民俗进行追问,并运用于自己的文学创作中。
在1933年前后,沈从文就已经开始了他对民间俗物的收集。但在他看来,这些收集活动,“这种生命分散的形式,像是有使我离本日远的趋势,不能说是理想的,却可说是适合当下环境的”④。小说依旧是沈从文的“本”,而美术品的搜集只是一种临时性的业余爱好。
沈从文正式进入民俗学界的范围,可以以1936年5月16日风谣学会的成立为标志,因为他正是第一批加入的30名会员之一。及至1937年5月30日召开第一届风谣学会的年会时,沈从文同样参加了会议。⑤然而,虽然风谣学会的组织大纲中规定了会员需要供给论文或材料,并且在1936至1938年间的《中央日报》《晨报》等报刊上开设多个专栏,但在当年的这些专栏中并未能检索到沈从文的论述或提供的材料。同期他在这些报刊上发表的仍为小说,可见他的生活重心确实更倾向于在创作上。但在致大哥沈云麓的一封信中,沈从文仍表达了他对民俗界刊物的重视:“此间有朋友办一周刊,专载各地民俗,有稿费三元或二元千字,已特为兄约好,兄可用白话写点:凤凰……”⑥
按此处的“朋友”大约是指顾颉刚等。不过,就目前保存整理的材料来看,沈云麓在这段时期内也没有发表有关民俗的文章。这表明此一时期中,沈从文和顾颉刚已有所接触。据顾颉刚日记,他第一次记录见到沈从文是在1933年12月30日的宴席上。⑦到1937年,他们又至少有如下几次见面:1936年2月6日章雪村等人的宴席、⑧4月25日诵诗会在朱光潜家中讲演吴歌、⑨5月15日风谣学会的成立会、⑩10月1日“为通俗读物事”的宴席、⑪10月31日前签署发表关于抗战的《我们的本分》一文、⑫12月5日会议后的饭局上、⑬1937年3月24日方纪生的宴席上。⑭在这些聚会的参与者中,有青岛大学的校长杨振声等,更有民俗学的干将容肇祖、方纪生等人。另外,在这段时期中,沈从文还在方纪生主编的《北平晨报》《风雨谈》副刊上发表了四篇短文。⑮
总之,沈从文在1936-1938年间,逐渐真正建立起和这些民俗学的核心人物的往来关系,相较于之前10年在范围和深度上都有所扩大。他怀揣着与民俗学者同样的对于民族和民间的热情,但自身并未在民俗学中作出学术上的贡献,始终显得是个民俗学的“局外人”。或许对沈从文而言,这种热情本身要比在知识上做出贡献来得迫切。这还可以从沈从文处题写《边疆》周刊的刊眉和对西北时局的讨论等事中看出。⑯民俗学人对时局的关心和利用刊物发声的迫切需求,体现出了当时大部分历史、民俗、人类学和民族学者展开民俗和民族调查及学术研究的现实原因,即通过调查及研究,整理、保存、传播民族已有的传统,以期望它免于被战火毁灭的命运。在这一精神上,沈从文与他们是相通的,只是他更倾向于用文学而非论述的方式来加以记录和保存。另外,他习惯从身边熟悉的民俗、器物入手,从对“俗事俗物”的留意开始,自下而上地建立他对于民间的观念,并始终以一个“乡下人”的身份来认识民间,这是沈从文与许多学者不同的认知起点。
二、对民间文化的研究性写作
如果说,在1938年以前沈从文只是一个民俗学热心的爱好者,那么在他迁往昆明之后到1946年,同民俗学在知识上的联系则加强了不少。1939年,沈从文发表了《湘西》系列散文。关于这几篇文章,沈从文指出写作方式“和一般游记通讯稍微不同”,虽然是本地人,却要以“一个旅行者沿湘黔公路所见”的方式写出“这一类琐细小事”⑰。这样的书写有一定民族志书写的意味。而在《辰溪的煤》一文中,他更选取了一个案例——“神圣矿工的家庭故事”——展现了煤矿工人悲哀而无指望的生活,和他们的家庭如何“总永远用血和泪在同样情形中打发日子,地狱俨然就是为他们而设的”。在文章的结尾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读书人的同情,专家的调查,对这种人有什么用?若不能在调查和同情以外有一个办法,这种人总永远用血和泪在同样情形中打发日子,地狱俨然就是为他们而设的。他们的生活,正说明“生命”在无知与穷困包围中必然的种种。读书人面对这种人生时,不配说同情,实应当自愧。正因为这些人生命的庄严,读书人是毫不明白的。⑱
对于读书人“无办法”的“调查”,他颇有些微词;作为一名作家,他可以更自由地思考当地人的前途问题。但相比于读书人做调查的“无办法”,他还是更痛心于人们对湘西的臆测:“一个‘专家’对于湘西尚如此生疏隔膜,别的人就可想而知了。”⑲“一是缺少认识,负责者对于湘西茫然无知,既从不作过当前社会各方面的调查,也从不作过历史上民族性的分析,只凭一群毫无知识诈伪贪污的小官小吏来到湘西所得的印象,决定所谓应付湘西的政治策略。”⑳
综观这一时期的沈从文在西南联大的写作,呈现出更多非虚构性、笔记体的特征,这同之前抒情化的叙事可谓大相径庭。其中尤其典型的是今天《见微斋笔谈》所收的五篇文章。它们的内容侧重在民俗的历史来源上。其中,《宋人演剧的讽刺性》(1944年2月3日)和《宋人谐趣》(1947年1月1日、16日)讨论了宋代民间的戏剧演出和笑话;《吃大饼》(1945年6月15日)和《应声虫》(1946年8月11日)则考证了民间俗语的来历。㉑这一时期,沈从文在行文方式上有了学者式的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色彩,书写中也大大削弱了个人抒情的成分。同《湘行散记》《湘西》等集子不同,这里的五篇文章实则可以视作论文。
这一文风的转变,同沈从文在这一时期中身份的变化相关,他的文学创作遭遇挫折,却使他的民俗学意识意外地得到了伸展的空间,从而比之前更加靠近民俗学的学术范畴。
1938年,沈从文随杨振声从北平迁到昆明,继续进行教科书编辑的工作。但由于所编辑的教科书不符合国民政府当局的“政治口味”而未得印制,1939年工作结束后,沈从文在昆明的生计成为问题。杨振声请朱自清帮忙为沈从文寻得一个教师的职位,这使沈从文得以成为“讲师”,领取每月280元的薪资。另据考证,沈从文自1940学年起被聘为西南联大师范学院国文学系副教授,薪资也是280元。㉒
然而,即便沈从文成为了西南联大的副教授,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站稳脚跟。在1949年的回忆文章中沈从文试图表明自己对文物的兴趣乃是长久以来一直就有的,而这一兴趣只是在西南联大的特殊环境中得到了偶然的伸展;但另一方面,沈从文因其仅是小学毕业,而以作家之名成为教授,为同行所不满或挤压,也是事实。“由于各种原因他当时事实上处于创作的低潮时期。因此在他创作陷入困境时,他不能不在学术上寻求新的成绩,以建立起在大学任教的自信。”例如同样是以文学创作见长的朱自清,在日记中就记载了自己因远离“学术圈”所遭受的压力,以及为弥补这一缺点而努力从事研究。㉓
由此可见,关于沈从文的这一次民俗(民间文化史)的转向,他所遭受的创作困境和学术压力可以视作主要的外部因素。而他的民间历史取向也可以看出他此后“杂文物”“文化史”研究的先声。
三、沈从文的民间器物研究
与其写作风格上的变化相平行的,是沈从文对民间器物的关注在同一时期达到了新的高度。朱光潜先生在一篇短文中曾谈到,沈从文“大半生都在从事搜寻和研究民间手工艺品的工作,先是瓷器和漆器,后转到民族服装和装饰。我自己壮年时代搜集破铜破铁、残碑断碣的癖好也是由从文传染给我的”㉔。
1949年3月6日,沈从文写作了《关于西南漆器及其他》一文,作为设想中的自传的一个章节。㉕在文中,沈从文说“认识其他生命,实由美术而起”,“明白一件艺术品的制作,除劳动外还有个更多方面的互相依存关系”;它“是一种逐渐浸入寂寞生命中,娱乐我并教育我,和我生命发展严密契合分不开的”。可见,在沈从文这里,抽象的“道”具体化为生命的、人的创造和生活,具体化为他们的生产实践活动。而这种细小的爱好随着战争的爆发竟得到了发展的空间。对云南日常使用的瓷罐、黑釉陶器等,沈从文发现“有些陶器形制和商器相通”,并使他认定,在日常民间器物中“应当还有些具文化特征的东西,可寻觅,可发现”。
但是,沈从文计划中的云南漆器比较报告由于战事而没有开展,这些器物聚而复散,及至1949年写作《关于西南漆器及其他》时,只有自己所存的和林徽因所存的少数几件能应邀在北大陈列了。这样,沈从文也就没有能够留下他关于西南民族漆器的研究成果。
1946年夏,西南联大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沈从文开始在北大任教。在1946年至1949年这一时期,沈从文的民间器物研究开始正式转入了文物学的范围。北京大学筹备博物馆,先后举办“中国书画展”“中国漆器展”等,沈从文对此积极参与,又捐出自己收藏的民间工艺品。1948年,沈从文发表了有关文物的文章,如10月1日、16日在《论语》半月刊上发表了《收拾残破——文物保卫一种看法》、10月9日在《大公报》发表《关于北平特种手工艺博览会一点意见》《文物保卫的一种看法》。㉖10月16日,他致信凌叔华,㉗信中提到他在云南丽江收集的东西“丰富惊人”,应重视“地方性工艺品”。信中还提到晚清的丝织物的绸缎、漆器陶器等,应尽力保存。从这封信的内容上来看,沈从文更多地将工艺品视作是从历史中走出并可以同现实生活发生联系的接触点,是“美术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此时他重视工艺品,更加明确地是在保存文物的背景中考虑的。
从1948年至1949年,沈从文的主要精力都在陶瓷工艺、漆工艺的研究和讲义撰写上,相继完成了《中国陶瓷史》书稿、《漆工艺问题》等,撰写《中国漆工艺》及玉工艺相关专题文章。㉘这时沈从文的研究已经基本转向文物和工艺史的研究,同民俗学的直接关联也越来越少了。如果说顾颉刚是试图从流传着的民间文学和民俗事项中还原出他们的历史渊源,那么沈从文则从这些存在着的民间器物中寻找着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人的精神。他们的研究方向同样有着不可抹去的历史维度,因此总的来说,同民俗学学术共同体的疏离、同民俗学这一名称的疏离,是大的趋势。但是,沈从文的文物研究工作也不是纯粹“文物”的;他仍然关心着当时那些使用这些器物的人,试图从这些器物的创造中还原出劳动人民生活的美。他对文物的观照有着自己的民俗之眼。
值得指出,除却沈从文所遭遇的巨大外部压力,和由此带来的内心彷徨及精神崩溃,是他潜心转向文物研究的外层因素之外,沈从文从收集民间物品到最后专治文物,其背后的驱动力始终是对民族历史的情感。在所采用的材料上,虽然他与顾颉刚先生相同,都以民间采集来的材料为主考证历史上观念的变化,并且由于他对物质材料(文物)的强调而略近于清末王国维所提出的“二重证据法”和胡适等人进一步发展出的“三重证据法”,其出发点却并非出于对西方科学的学习或实用主义哲学。因为在他看来,这些物质证据不仅是科学论证的必要材料,更重要的是具有情感上的压倒性力量,这使它真正无法被排除出研究之外:
谈水墨画的,更不明白和五代以来造纸制墨材料技术上的关系密切,而晕染技法间接和唐代印染织物又相关。更加疏忽处是除字画外,别的真正出于万千劳动人民集体创造的工艺美术伟大成就,不是不知如何提起,就是浮光掠影地一笔带过。只近于到不得已时应景似的找几个插图。这样把自己束缚在一种狭小孤立范围中进行研究,缺少眼光四注的热情,和全面整体的观念,论断的基础就不稳固。㉙
我从这方面对于这个民族在一段长长的年份中,用一片颜色,一把线,一块青铜或一堆泥土,以及一组文字,加上自己生命做成的种种艺术,皆得了一个初步普遍的认识。由于这点初步知识,使一个以鉴赏人类生活与自然现象为生的乡下人,进而对人类智慧光辉的领会,发生了极宽泛而深切的兴味。㉚
沈从文由民间而走向历史,这一路径不同于从“文本”到“文本”的治史传统,同顾颉刚“由历史(文本)走向民间”的方向殊途同归。顾颉刚重视口传文学的史料意味,乃是出于他对“帝王将相”的“圣贤历史”的厌恶,以及作为对抗它的有力工具的民间文化的珍视,“在圣贤文化之外解放出民众文化来”㉛。而在沈从文,民众文化有其先在的、自有的价值,这同他作为一个“乡下人”的自我身份认定是相通的。
四、沈从文创作与研究的民俗学意义
沈从文早期对民俗学的兴趣,一方面来源于“用民间文学来建构新文学”的时代动机,另一方面也有他对自己故乡的热爱。在关于《湘西》写作的记录中,我们能够看出,他乃是为了帮助那些“心存疑惧,把湘西视为‘匪区’”的人“辟谬理惑”的作用,以增进当地人和外地人的团结。这使得他的湘西书写有了一定“民族志”的风格。但随着他对个人兴趣的重新发现——西南联大时期对民间工艺美术的发现和挖掘,以及外来的“同侪压力”的促发,使得他转向了民间器物的文化史研究。在相当意义上,这一历史的研究乃是顾颉刚借助民间文学了解民间的学术取向,在沈从文身上的复现。
不过,沈从文的民俗——民间物质文化史的研究,同时代民俗学者有着一些区别。这种区别或许可以用菲尔豪尔(H.Fielhauer)关于民俗学是“自下而上”还是“自上而下”的批评加以概括。菲氏指出:(西方的)“民俗学在其形成时期还不是‘来自下面的’文化科学,而是资产阶级‘往下’一瞥的结果,这一瞥并非为了自身的科学性或完全出于博爱才做出的”㉜。这一观察在一定程度上也适用于中国民俗学的创立过程。早期民间文学(民俗学)的倡议者们以学院为中心发起民谣的“征集”运动,自上而下地推行他们的收集计划,通过各种方法收集整理底层民众的知识和文化。虽然他们意在推崇民众的文化,实际上更多地是希望从民众的文化中找到各自推行的理论主张的合法性。学者们站在学术机构的范围中,经营他们的学术事业,期待用自己在先、在上的理论视野汲取民众生活现实的某些侧面,完善自己的理论体系。这其中恐怕只有顾颉刚等少数人能够以务实、“普及”的态度面对学术工作。与此相比,沈从文的民俗——民间文化史研究更多地就有一种建立“来自下面的”文化科学的热情,即主要保持在情感上的驱动。
在1966年写作的申辩材料《我为什么研究杂文物》中,沈从文替自己的杂文物征集和研究辩护:“……但是通史中提到阶级斗争史以外,便是生产发展史,科技发明史,物质文化史一系列事事物物,东东西西,都必需有具体知识。不从实物上用点真功,作几年调查研究,是不可能理解的……可以改变历来用文人画作重心的美术史研究和写法,可望慢慢转而改成以劳动人民艺术成就为中心的美术史。”㉝换言之,沈从文意图构建的,是一部“全景式”的美术史,以民间的工艺美术成就为中心,展现大众的美术,而不仅仅是文人与宫廷的美术。他始终不忘民间器物和“劳动人民”的“物质文化史”,借助流行的政治话语将目光尽可能地靠近“过去”的那个“民间”,挖掘出那些可爱的东西。
他从自己“乡下人”的身份认同出发,出于对民众的同情、对人类劳动的敬佩、对美的追寻,用历史的眼光做一些梳理的工作,以求自下而上地构建他的“物质文化史”。
沈从文同民俗学的关系可以概括为如下几个阶段:(1)为文学创作服务的对歌谣和民俗的兴趣;(2)自觉的、介绍性质的湘西写作,和民间文化史、民间器物的收集研究;(3)完全转向到民间器物的研究。他的两次转向都以外部压力的凸显为重要契机,又未尝不是内心兴趣的积淀和迸发。而对“民”(“乡下人”)的自我认同和对“民”的同情是他一生写作与研究的出发点。他将自己始终放在谦卑的位置。
沈从文的民俗——民间文化史研究很大程度上体现着陈寅恪所说的“同情之理解”。这一出发点,同样也应是当代民俗学、民间文化研究中的基本出发点。当然,学术研究是严肃科学的,今天学者的民族志书写也不应像沈从文描绘湘西时那样充满着个人的感情色彩。但或许只有我们在民间面前保持谦卑的姿态,才更有可能深入细致地了解民俗、听懂民间,将它们以客观的方式呈现出来。正是由于深切认识到了外部的“文明”、“现代”社会同湘西社会的区别,沈从文才能够将这种区别用自己插入的话语填平,使湘西的民俗自然易懂地呈现在知识人的面前。故而,因沈从文而起的“凤凰热”“湘西热”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民俗学者同样得益于沈从文在作品中的感召和挖掘。就此而言,沈从文对当今民俗学也有着直接的贡献。
沈从文从事的民间服饰研究、日常器物的研究等工作在当今仍然具有很强的民俗学和历史学意义,也是当代民俗学界较为忽略的。民俗的物质基础为综合理解民俗的历史和地理渊源提供了材料,也为我们理解一地之民众提供了现实可感的材料。他“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所完成的不仅是资料性的研究,而且蕴含了他对民间的认同、理解与敬重。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中文系)
①②③④⑥⑰⑱⑲⑳㉑㉕㉗㉙㉚㉝沈从文《沈从文全集》[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11卷第53页,第15卷第14-40页,第50-58页,第27卷第20-37页,第18卷第234页,第11卷第334-335页,第11卷第381页,第11卷第334页,第11卷第409页,第14卷第190-236页,第27卷第20-37页,第18卷第512页,第31卷第312页,第13卷第356页,第27卷第191页。
⑤王文宝《中国民俗学发展史》[M],大连:辽宁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91页;参见《风谣学会第一届年会纪事》[J],《歌谣周刊》,1937年第10期,第6-7页。同文还发表于1937年6月10日《中央日报》第11版。
⑦⑧⑨⑩⑪⑫⑬⑭顾颉刚《顾颉刚日记》(第3卷)[M],台北:联经出版公司,2007年版,第128页,第439页,第468页,第474页,第537页,第551页,第568页,第622页。
⑮赵国忠《沈从文的四篇佚文》[J],《博览群书》,2010年第12期,第31-34页。
⑯顾颉刚《顾颉刚日记(第4卷)》,台北:联经出版公司,2007年版,第153页,第171页。又,顾颉刚《益世报·边疆周刊》发刊词[N],《益世报·边疆周刊》,1938年12月19日。参见周文玖、张锦鹏《关于“中华民族是一个”学术论辩的考察》[J],《民族研究》,2007年第3期,第20-30页。
㉒1939年6月6日朱自清日记:“今甫(杨振声)提议聘请沈从文为师院教师,甚困难。”朱自清《朱自清全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10卷第28页,亦参见商金林《朱自清日记中的沈从文》[J],《汉语言文学研究》,2011年第3期,第15-20页。又,朱自清《朱自清全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10卷第32页:1939年6月16日“从文同意任联大师院讲师之职务”;另参见1939年10月14日沈从文致沈云麓的信件,见沈从文《沈从文全集》[M],第18卷第377页。关于沈从文任教过程的考证,亦参:吴世勇《沈从文进入西南联大任教及被聘为教授时间考证》[J],《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1期,第75-80页。
㉓商金林《朱自清日记中的沈从文》[J],《汉语言文学研究》,2011年第3期,第15-20页。
㉔朱光潜《从沈从文先生的人格看他的文艺风格》[A],《我所认识的沈从文》[M],长沙:岳麓书社,1986年版,第2页。
㉖㉘吴世勇《沈从文年谱》[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96页,第301-302页,第307页,第320-322页,第203页。
㉛施爱东《倡立一门新学科》[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87页。
㉜转引自户晓辉《返回爱与自由的生活世界》[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131-13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