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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散记:轻盈与沉重

2016-09-22王化桥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16年7期
关键词:武士道日本

文_王化桥



东瀛散记:轻盈与沉重

文_王化桥

天晴的日子,关内经常可看见富士山

走出关西机场正是黄昏,思绪还停留在成都双流机场。眼前闪过的景致和风物与家乡差异不大,甚至不如云南更有异域情调,于是有意地提醒自己,这里是日本了。

最近两年的中国,已成为赴日旅游人数最多的国家。这次七天六夜的跟团旅行。笔者没有机会走进学校和图书馆。如此走马观花,能了解日本文化和日本教育吗?当然不能,但匆匆看到的细节,也提醒我应该写一篇游记。

咖啡店外穿和服的女子,京都本地穿和服的女子。

一、“花见、月见”里的日本风物

在机场外等候大巴,路边有一片草地,几枚疏竹点缀其间,简洁、素雅,稍大的一株上写有一字牌,过去一看是几个汉字:安吉竹。

自战国时代(公元十五世纪)起,日本遍种竹子,其中以浙江安吉的竹种最多。安吉竹相比南方常见的黄竹、楠竹更疏,由于物竞天择的自然规律,在日本多台风的环境下,这里的植物呈现出更适宜当地环境的面貌,竹子枝疏而节密。再如银杏,也不像蜀地的那样纤细挺拔。

中国的房产商自90年代起开始模仿日本的景观设计,安藤忠雄的“清水混凝土”搭配疏竹以形成的视角张力,遍及各大城市的楼盘。其实,日本人的建筑理念和景观设计来自唐朝的白居易。自平安朝以来,白居易成为日本人的审美教父和文学导师。众所周知,平安朝时期日本出现了两部开创性的文学名著:《源氏物语》和《枕草子》。这两部著作的精美、享乐和颓废都传承自白居易。日本乃至世界都认为“没有白居易,就没有日本平安朝的文学”。

而白居易的《草堂记》,是东方建筑和景观设计的源头性文本,被梁思成收录进《中国建筑史》,其“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设计理念,启发了在日本留学的美国建筑大师赖特,其建于宾夕法尼亚州的“山水别墅”,被视为白居易草堂在美国的现代翻版。

有这样的历史背景,中国文人对于日本文化的喜爱和亲近,大多是一见钟情。比如周作人,他说自己对日本的第一印象终生未变,即天然和崇尚简素。他举了两个例子,一是女子赤足。下榻旅馆的少女,十几岁的女孩子,赤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有天然的美;一是日本房子,小至四席半,无需家具配套,有床被子,加张茶几,便可舒适入住,简素实用。至今,日本的设计美学,仍随处可见这两大要素:自然,简素。

女人更容易喜欢日本,京都街头随处可见金发碧眼、身穿和服的洋妞。除了审美,日本的文学也是女人开创的,荷兰学者Ian Buruma写道:“平安时代的男性学者都以汉文书写,而女人则不是,因此她们成为日本本土文学的先驱。”(《面具下的日本人:解读日本文化的真相》,金城出版社)

日本天皇的用语也是女性的,来自另一位天皇武则天。日本少有男性美,日本的文明是女性的,轻盈而光洁。

因为宋朝是轻盈的,如宋瓷,日本的一切亦是轻的,“连火车都使人觉得很轻”。(《天下事,犹未晚:胡兰成致唐君毅书》,台湾尔雅出版社)。

日本人对清洁的追求到了病态的地步。日本男人的仁丹胡,又名卫生胡。清洁不仅是对自己的要求,也要求别人。1938年日军占领上海后,立即对城市甚至郊区乡镇的清洁卫生提出了高标准、严要求,并将其作为第三条(共计十项)郑重写入“维持会”工作文件:“第三条是街道、家里、河上都要保持清洁”(卜正民著:《秩序的沦陷:抗战初期的江南五城》,商务印书馆)。

对清洁和美的极致追求,三岛由纪夫在《金阁寺》里有精彩的描述,小说写一个男人因为金阁寺太美了、而自己比较丑,最终选择了自杀。

这是现代人不能理解的。同样,日本人也无法理解外国人蜂拥而至的旅游观光。日语有个词叫“予定调和”,即预设的审美,相当于我们说的凑热闹,附庸风雅等。赏花,赏樱,怕的是有意为之。最美的樱花,是无意中抬眼,一株或一排樱花突然映入眼帘,让人不觉驻足。此时,天与地,花与人,物我两忘。这样的瞬间,可遇不可求。这样的画面,超越了预设的审美,是生命与生命的偶然相遇和碰撞。

中文里的赏花、赏月,对应的日语则曰“花见、月见”。其背后皆有着一份对四季流转中自然风物的爱恋,所谓“哀矜而勿喜”是也。

樱花如云固然美,中国人的踏青、赏梅也不遑多让。但当下中国人对异国樱花的趋之若鹜,而失去了对自身传统的珍惜。日本人不禁诧异:我们的赏樱是从中国人赏梅学来的,为何大老远跑这里来。

奈良时代以前,日本把梅花视为万花之首,浮世绘里即有大量的赏梅图。

其实,传统中国也有相同的表达,《国语》言:“夫乐不过以听耳,而美不过以观目,若听乐而震,观美而眩,患莫甚焉。”

“花见”“月见”,强调的主体是花,花见人。在日本,处处皆有美景,而美景不过是用以养眼养心的,若是“观美而眩”,心驰于外,则辜负了上苍的恩赐和大自然的美意。

东大寺是现存世界最大的木结构建筑

金阁寺因动画片《一休》而闻名中国,京都金阁寺得名于山西五台山金阁寺

二、日本是儒家社会吗?

从大阪到奈良的大巴上,导游重点提到的几点注意事项,会让对儒家经典稍有些熟悉的中国人有相拥而泣的冲动:

导游说,大家进出寺庙大门,千万不要站在门中央拍照,不要用脚踏在门槛上(这不正是《论语·乡党篇》夫子所言的“立不中门,行不履阈”吗?)。

导游又说,下榻的温泉酒店里有和服便衣,大家一定要从左往右系带子,否则的话,日本人看见会问候您一句:“请节哀顺便”(这不就是孔子的华夷之别吗?——“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左衽,在日本严重到了要问候你“全家死绝”的地步?!)。

导游又说,日本的大街小巷清洁如一,日本没有一个环卫工人,全靠国民的自觉,在所有企业里,部门领导都会以身作则,常常主动加班,公司周围的街道卫生也会兼顾(这不就是子曰的“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的君子之道吗?日本人称领导为太君,相当于我们的电视剧里称苏东坡苏大人)。

而我们在外边吃饭,无论在快餐店连锁吉野家,还是随处可见的“居酒屋”,饭桌上均有佐餐的一大罐糖姜(这不就是孔子所曰的“不撤姜食”吗?)

当我们吃完饭,老板娘把我们送出屋外,直到我们最后一次回头,她仍在门外挥手致意(这不正是孔子所示范的“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 )

……

凡此种种,日本人把孔子的教导落实在行动中、内化在了血液里。但是,由此认为日本是儒家文明则谬以千里。

明治维新的启蒙思想家、教育家吉田松荫年轻时以讲孟子而闻名四岛,其《讲孟余话》一开篇,即彻底否定孔孟的忠孝观念。他说,孔子、孟子周游列国,事别国的君主,大违武士道从君如一、从君而死的精神。而荀子的“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对日本人来说更是大逆不道。

在日常生活中,虽然朱子传人贝原益轩所著《儒门养生训》在日本家喻户晓,人人遵从儒家的养生原则,而成为世界上最长寿的国民。但在家庭伦理和男女关系中,才真正看得出日本根本不是儒家社会。

在中国,大凡传统文化保留更好的地区,一般来说妻子地位偏高,诸如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港台地区等等。而在日本,妻家亲属在丈夫眼里几无地位可言,流亡日本30余年的著名作家胡兰成认为,这是因为日本学的是唐代的中华礼仪,而没有习得宋朝的平民之礼。

东京“汤岛圣堂”也许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孔庙。但是,孔子对日本普通百姓来说,却是遥远而陌生的。每到升学考试的季节,圣堂挤满了学生,传说3米高的孔子像可以保佑学生金榜题名,这样的迷信与中国无甚不同。

上世纪初,易学大师高岛吞象深刻影响了日本步入现代文明。传说中,不通《易经》者不可以入内阁,这是日本高层政治圈的规则之一。而日本的公务员考试,并不考四书五经,道家的《列子·汤问篇》却常常进入试题。

桧树皮建造的坡屋顶可以经受台风,据说建筑工艺来自中国,而中原已失传(其实并没有)

《汤问》篇的“夸父逐日”“愚公移山”“偃师献技”等篇章,让我联想到了日本对科技的精益求精。所谓“儒家道德、工匠精神”,是很多日本企业的经营理念。可见,日本对于儒释道文化只是选择性地吸收。

考古和文献都可以证实的是,日本皇朝的创立者是崇神天皇。史书载,某一年天灾频频,瘟疫流行,崇神天皇烧裂龟甲问神,这正是商人的占法,并留下了甲骨文。崇神天皇处于中国的西汉年间,汉儒言:“夏尚武,殷尚敬,周尚文”。日本人尚武、尚敬,而不尚文。即不尚“郁郁乎文哉”的修饰,这正是日本人崇尚简洁、素雅的精神源头,这与曾经“文过饰非”的中原文明大异其趣。

日本的经济繁荣是因为“脱亚入欧”,这是百年来中国知识分子流行的腔调。荒诞的是,日本人却羞于提及。最近几年流行的超级畅销书《日本边境论》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作者内田树是神户大学教授,也是一位武道家。他认为,日本自认是中华文化圈和西方文明圈的边境,在华夷秩序中属于“东夷”,这是日本人给自己的文化定位。

明治维新强调的是中体西用,所谓“东洋道德、西洋技术”。1884年中法战争清军惨败,福泽渝吉窥得机会,匿名发表《脱亚论》,而应者寥寥。到了甲午战争,日军用新式进口武器对垒清军的旧式进口武器,甲午战争的胜败关键在于此。此后,导致中日强弱异势的,并不是战争本身,而是对战争的解释。

中国知识界当年对甲午战争的解释,深受传教士影响。其实,福泽渝吉的“脱亚论”只被少数的日本右翼军人追捧,而主流社会的“兴亚论”被有意识地忽略了。

日本人学西方,首先学来的是民族主义,称之曰“大和民族”,并一步步演变为中央集权的军国主义,最终换来了两颗原子弹的沉痛代价。

船桥晴雄是日本著名的企业管理顾问,著有《日本长寿企业的经营秘籍》,已译成中文。该书的前言里,有人问日本的经济腾飞,是否因为学习西方的管理制度?船桥晴雄断然否认,他说,日本的经营智慧全部来自儒佛道的东方价值观。

而日本的南方是菲律宾,菲律宾是二战结束后亚洲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半个多世纪前,几乎全民改宗西方信仰,政治上照搬美国制度,彻底实现了“脱亚入欧”。现在的菲律宾人,英语讲得和美国人一样好。尤其近几年,欧美的牧师也从菲律宾的人才中输出。

东大寺里,教师们让孩子们有序地钻过小洞

学子们抄写的《般若心经》

三、“被嫌弃的松子”与殉道的圣徒

杜牧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从奈良到京都,寺庙2400座,神社2000多座,世人称京都“三步一寺庙、七步一神社”。

在寺庙和神社里,除了游客,便是日本的小学生和幼儿园的孩子。

在东大寺,孩子们轮流爬过佛殿里的一个小洞。据古代传说,一位母亲因为孩子痴呆而求救于法师,法师让孩子爬过树洞,即变聪明了。

这个故事当然是编造的,其真实的目的,在于养成孩子们的敬虔之心。在著名的一休和尚曾经修道的京都建仁寺,几位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在禅师闭关的室外静坐聊天。在抄经室,几页书写工整的《般若心经》,想必正是出自这些孩子们的手笔。

日本人对于宗教的态度,可用两千年前的中国老话来表述,即汉武帝时期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术,即是儒道,即中道。日本人对世界各大宗教皆采取中庸的立场,宽容得没有底线,更没有门户之见。像曾经的奥姆真理教,在东京地铁里发起了震惊世界的恐怖袭击,而奥姆教的信徒们换一个名字,就可能重新登记为合法的宗教法人。而融汇释道儒的创价学会、天理教这样的新兴宗教,势力大到拥有了自己的财团和大学。

如果说,发源于商文明的神道教已成为日本人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佛教在日本是大众宗教。那么,日本精英阶层的信仰,还存有武士道的影子吗?

以风行日本的武士电影为证,相对中国的武侠片以招式为卖点,日本武士片演绎的一贯是意境。

当然,日本武士电影是好莱坞大片和美国西部片的灵感来源,比如《星球大战》的情节来自黑泽明的《战国英豪》,《荒野大镖客》抄袭黑泽明武士片《用心棒》等等。但如果我说,中岛哲也编导的《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这部著名的歌舞片所隐喻的,正是武士道精神在现代社会的消失,很多人可能不同意。

芥川龙之介说:“融合释迦牟尼涅槃之教与孔子平天下之道,更加之以东方神秀之灵气,养热烈如猛炎、峻严如冰雪之大和魂,以至于今者,实我武士道如斯之谓也。”这是日本作家对武士道的精准提炼。

在电影里,松子在爱情生活中的“无我”与飞蛾扑火般的热烈,正是武士道精神的呈现。其实,电影的时间线索和太宰治的名言,一直在暗示着这部作品的象征意义。

神道教众多的祭日融入了日本人的日常生活,图为春日神社里弹琴的女子

武士为藩主殉死的冲动,其历史渊源于何时,曾有历史学家认为来自商代的人殉制度。但,日本人对基督教殉教的圣徒充满了敬意,是极为真诚的。

三岛由纪夫引述汤因比的话说:“基督教之所以能够在罗马得以扩张,是因为那种渴望以死殉义的目标与意义的存在。”

同样,武士精神的传承,至少也有人认为,需要“江山代有圣徒出”。对此,川端康成在给三岛由纪夫的通信中问道:“日本的圣塞巴斯蒂亚诺可能出现在什么时代,又会是谁呢?”

字字心惊,令人不忍卒读。几个月之后,这位世界闻名的美男子、武士道的圣徒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在三岛的葬礼上,川端康成反复说到“死的应该是我”,几个月之后,已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川端康成选择了自杀。恰如其导师芥川龙之介的名言:神最让人同情的是不能自杀。

在威尼斯的圣塞巴斯蒂亚诺教堂,有圣塞巴斯蒂亚诺被乱箭穿心的著名油画。这位古罗马倾国倾城的美少年,罗马皇帝许之以半壁江山,而他虔信基督教,情愿被绑在树上,被乱箭射死以殉教。

建仁寺里的小学生

1967年,即《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提到的昭和24年,三岛由纪夫出版《叶隐入门》,他在书中萌发死志,他说“《叶隐》是提倡自由之书,是提倡热情之书”。由此,二战后被禁止的武士道圣经《叶隐》一书得以翻身,并跟随他走向了世界。

而日本儿童教育的秘密,尽在《叶隐》一书。

四、儿童教育与学习型社会

“穿厚点,别着凉”,这是中国母亲、或者美国妈妈常说的话语,即便是晚春或初秋的天气也会这样说。日本妈妈从不这么说。日本的小学生制服显示,即使冬天,孩童们也要赤裸着小腿。

“尊重儿童的天性”“把最宝贵的给孩子”,诸如此类的教育理念在日本没有市场。在过去的日本,教育儿童勇敢的方法是:让他半夜去刑场提一颗人头回来(《日本与日本人》,小泉八云著,九州出版社)。

这样的教育方法,出自《叶隐》一书:

武士之子,乃有武士之子之教养方式。首先,幼少时即鼓荡勇气,抑或戏言,亦绝不施以欺骗或其它。幼少时若养成其有胆怯之气,易铸其一生之疵弊。

这与斯巴达的军事化教育虽有相似之处,但精神内核完全不一样。那么,这样的教育可以达到何等的效果呢?

新渡户稻造所著《武士道》一书中,仔细描述了一位八岁的幼童为了家族荣誉而剖腹自杀的场面。作为基督徒的新渡户稻造,希望把武士道精神介绍给英语圈的外国人,但外国人能理解吗?《日本边境论》的作者认为,非常困难。

正如芥川龙之介所言,武士道的轻生,虽有来源于禅宗和儒道的部分思想资源,但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杀身成仁并不一样。在日本,与昭和诸文人多有深交的胡兰成曾言:夏目漱石的文章少了一个兴,三岛由纪夫的文章少了一个悟。

日本武士把薄薄的《叶隐》比附为中国的《论语》。的确,书中一些修身内容借鉴了孔子之道,但过于繁芜,比如关于“如何打呵欠才体面”、“武士怎样照镜子”等等,属于圣人不可能去谈论、而需要自由发挥的部分。

至少在基础教育方面,日本沿用了儒家的传统教育。东京著名的精英中学开成中学,其创办者高桥是清,曾担任日本大藏大臣,他留下的教育理念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所中学每年超过一半的学生考入排名日本第一的东京大学。学费一年五万日元,折合人民币三千一百多元。

免费赠阅的《武士道》杂志

文学讲座的海报

浅草寺旁的神社里,等待着上台表演的能剧演员

现在,众多国家在提倡阅读,倡导建立学习型社会。在日本,专家学者的演讲市场一直较规范。靠忽悠大众的模式、比如各种网红,在日本少有市场。在京都和东京的街头,随处可见名家讲座的海报,比如日本近代文学馆举办的暑期文学班,请来各路知名学者作家,专讲明治时期文学,听讲费很便宜,六天共六百元。

日本能剧兼有教育大众的功能,大多取材于本国历史,也多有取材于中国历史的,比如《张良》一出曲目,即体现了日本人理解的学习之道:张良遇黄石公,被授以姜太公兵法。在能剧里是这样表现的,张良在路上遇见了黄石公,刚好黄石公鞋子掉了,他命令张良去捡起来,张良捡起来,他进一步要求张良给他穿上,出身贵族的张良在给老人穿鞋的一瞬间,突然“茅塞顿开”,终于理解了上乘兵法的精髓。

这故事神乎其神,本人至今没有理解。

(张良在日本中世文学艺术作品里,与中国人眼里的形像殊为不同,其被塑造为一位勇猛的武士。——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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