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定制教育的实施及其对儿童心理发展作用的质性研究

2016-07-27蔚晗嫣阴山燕

天津市教科院学报 2016年1期

蔚晗嫣，阴山燕

蔚晗嫣，阴山燕

［摘要］为了探讨定制教育的实施及其对儿童心理发展的影响作用，采用质性研究的方法对云南省大理市现阶段参与和实施定制教育情况进行深度访谈获得资料，并用扎根理论进行主题分析和编码。结果发现定制教育实施的关键影响因素有大理环境、家庭、家长、儿童个体情况、学校、教育理念，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孩子个体对主流教学环境的不适应；定制教育的主要实施内容包括科学类、体育劳动类、艺术类、语言类、其他类。结论：定制教育体现了斯宾塞的教育理念，而且对儿童的多元智能特质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积极作用。

［关键词］质性研究；定制教育；儿童心理

一、引言

定制教育是指具有一定教育理念的儿童家长对儿童实施量身定制的教育的过程，是“在家上学”（包括两部分人群，由父母或聘请家庭教师协助的在家上学群体，由家长互助教学或者由父母创办学校以及传习中国传统文化国学的私塾学院等）的一部分。大理定制教育的创新性与时代性引起了媒体、教育界等各方面的关注，本研究拟通过质性研究方法对大理定制教育的参与者们进行深度访谈，对定制教育的实施以及该类型教育下儿童的心理发展、行为模式进行观察，获取更多的心理学和教育学资料，为当代新兴教育模式的发展提供参考。

二、方法与程序

（一）研究方法

质性研究与量化研究相对应，是以研究者本人为研究工具，通过在自然情境下深入实地体验生活从事研究，采用多种方法收集资料，最终对研究对象进行“解释性理解”。本研究就是采用了质性研究范式中的深度访谈法。［1］

（二）研究对象

本研究中，大理定制教育的实施者均来自不同的城市，共同选择大理市古城区作为定制教育的实验基地，实施大理定制教育的亲子共计大约46组，儿童年龄自3岁到14岁不等，最终有9组亲子进入样本研究，且涉及的儿童均处于不同年龄段。虽然研究被试的数量并不多，但鉴于这种实施定制教育的亲子群体本就是一个相对小样本的群体，因此研究者认为这个数量的样本已经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三）研究过程

收集数据资料阶段主要使用的研究工具包括研究邀请函、参与质性研究访谈同意书、个人基本情况信息表、访谈大纲和访谈札记。研究邀请函和参与质性研究访谈同意书是告知被试本研究的背景和访谈内容；个人基本情况信息表包含被试的年龄、籍贯、现任工作、孩子基本情况等信息；访谈大纲采用半结构式的问题方式，尽量采用开放性问题，引导被试针对定制教育以及儿童在该种教育形式下心理发展状况尽量深入和自发地谈及相关情况。在扎根理论中，资料收集和分析是同时进行的活动。［2］将访谈内容和访谈过程的细节材料进行整理，形成访谈札记。

三、结果

（一）孩子个体情况对选择定制教育的关键作用

通过对深入访谈资料的开放式编码、主题编码、核心编码的分析，找到选择定制教育的诱因和相关事件，实施过程及其期间所遇困境，以及现阶段儿童身心发展状况、亲子关系状况等一系列关键事件。找到选择定制教育的关键影响事件有以下6个类别：大理环境、家庭、家长自身、孩子个体情况、学校、教育理念。将被试所处的阶段和其提及的关键影响事件进行频次统计、归纳。具体结果见表1。

表1　选择定制教育的关键影响事件频次及排序

从表1可以看出，被试提及的对选择定制教育的主要影响事件是孩子个体情况，其次是家长自身，并列第三的是大理环境、家庭和学校，最后是教育理念。在孩子个体情况中占有最重要因素的是性格退缩敏感这一因素。而对于为何选择在大理而不是其他城市实施定制教育，是由于大理具有良好的文化环境，因此形成了定制教育的实施基地。

（二）科学、体育劳动、艺术类课程是定制教育的主要内容

作为研究对象的家长们在当地自主合作经营一个社区学校，以供孩子和家长们共同学习和交流。经过半年对定制教育下社区学校的主要课程进行归纳统计，将各项课程平均每月的上课次数计数并进行排序，找到定制教育主要课程有5大类别，它们是：科学类、语言类、艺术类、体育劳动类、其他专业类；其中除科学类外都有小部分为选修课程，根据每个孩子自身兴趣选择学习。具体结果见表2。

表2　定制教育主要课程频次及排序

从表2可以得知，大理定制教育过程中涉及的课程种类十分丰富，主要课程是科学类课程，采用教科书为美国主流教育所用的教科材料，语言类和艺术类、体育劳动类、其他专业类课程由各位家长及其朋友担任，没有固定教材。

（三）定制教育下儿童及其家长的内心体验

1.主题一：兴趣的变化

儿童在从原来的学习生活环境进入到大理定制教育的模式后，学习兴趣均受到大理文化环境及定制教育群体的影响，并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

A组家长：“孩子在这里能接触很多东西，那天晚上在人民路上看完人家跳肚皮舞，回家后孩子会拿些纱巾自己跳。这些都是环境影响的，之前我们在大木屋有个老师会画很多自然的花花草草，她就特别喜欢看，然后自己学着画，这也是环境影响呐！这比送到这里学、那里学（在教学机构里）要强多了吧。”

B组儿童：“我原来在重庆的时候就拉小提琴，过了七级了，不过那时候多半是因为要考级，来了大理之后，又找了老师继续学，这边的老师跟城市的老师不一样，慢慢地就越来越有兴趣了，在家里一练就是几个小时，去老师那里上好几个小时的课也不会觉得累。”B组家长：“他还看到××马上要去成都上中学了，他受到了刺激，说要我把所有的初中数理化都找出来，他要考成都音乐学院附中……他以前那么讨厌数学，现在还能自己做题了。”

C组儿童：“我刚来，原来快开学了就会赶紧写假期作业，现在来大理学习了，作业也不担心完不成了，以后我打算自学学校课程了。”C组家长：“他同意自学学校课程了，因为以前学校老逼着他学，孩子学不进去，现在让他在这里生活学习了，而且网上有课程嘛，但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孩子都爱玩，有时候管不住自己。”

H组儿童：“我就是喜欢古琴和写小说，以后我要当作家。”H组家长：“她喜欢读书，读的书很多，她读的甚至很多都超过一些大学生了。她学古琴也是她自己要学的，他们去武当山，去了一个月回来后别的孩子都没说想学琴的，她还想学，那我就给她找了个老师。”

2.主题二：培养品质、提高素质

定制教育是为孩子量身定制的教育，是家长对孩子实施自身教育理念的体现，其中，品质和素质是极具代表性的两方面，这里的品质是指家长希望培养孩子的行为作风所显示的思想品性、认识等实质，素质指孩子通过后天的培养、塑造及锻炼而获得的身体和人格上的性质特点。

B组家长：“我的理解就是‘教育来自生活’。我会给我的孩子提供一切他需要的，他想学什么，我都会尽力支持他。其实教育就是为了孩子做准备，能为他将来经历的风吹雨打做准备，他可以去迎接他跌打的人生，这就是教育。”

D组家长：“这不是培养出来的，不要刻意，孩子应该顺势而为，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环境吧。”“其实还是要有一定规则的，主要还是体现在有爱心。”

E组家长：“品质的话，规则还是要有的。”“你自己要勇敢面对，这是一个品质，你让孩子自由了，但是不能放纵。”“我们要给孩子的力量是培养他自己的一种学知识的能力，只有在自由的状态下，他才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他可以自发地去学。”

3.主题三：现阶段所遇困境

定制教育并不是理想中的乌托邦，它是切切实实在实施并存在的，也同样经历了很多困难和曲折。

B组家长：“每个兴趣慢慢走到后来都会有个瓶颈，会感觉很枯燥很困难。”“其实受到反对的声音也没什么，不算最大的困难。我觉得最大的困难还是我们自己对未来也很困惑，我们也不知道这样的教育下，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们最困惑的是这个……有时候也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C组家长：“他们（亲戚朋友）都很注重结果，我们也很担忧，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

D组家长：“做来大理的这个决定其实有点困难，除非你的家境很殷实，而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妈妈还在老家，老人年纪大了需要照顾。”

H组家长：“对孩子来说，这种群体生活挺好的，互相有交流有触动。就是有一点，有时候感觉玩的过头了，老是惦念着跟朋友一起玩，以前一直在家里面，感觉没伴，孤单一点，虽然在学习上她还是没有放松，但是在这边，我感觉她就是成天（记）挂着玩儿，心有点散。”

四、大理定制教育作用的分析

（一）定制教育存在的必然性

了解学生的个体差异，按照教学对象的不同提出不同的学习要求，是教师实施有效教学的重要条件。然而，在常规班级授课的情况下个体差异很难全部满足。［3］定制教育是针对每个孩子的潜能、智力、情感、学习特点及课程特质量身定制的教育，在一定程度上结合了家长对孩子的了解，在先前知识、志向水平、智力、学业能力倾向等方面都具有一定的综合作用，更适合孩子的学习需求。

同时，研究结果也表明，对选择定制教育有重大影响的事件中占首要地位的是儿童自身情况，其中包括性格的退缩敏感、在学校感觉压抑、与老师或同学产生矛盾，以及有的儿童因自身能力较强而拥有更高的学习诉求等，这表明了儿童的个体特点不同，学习需求也不同。因此从此种角度来说，定制教育是合理存在且具有必然性的。

（二）自然中的教育和“自然教育”

在上述研究中，笔者注意到在决定定制教育的影响因素中有对自然的需求和农耕生活，最终家长们选择不远千里来到大理进行定制教育更是因为看重大理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

大理古城优越的自然环境，能够陶冶孩子的性情。大自然是人赖以生存的家园，人天性就喜爱自然，孩子们尤是。孩子朴实、开朗的性格和对自然、生活的积极情感更容易在自然的生态中获得。

在大理定制教育中，社区学校不仅有每天的农耕劳作课程，更把农耕劳作当成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在农村的自然环境里劳作和生活，不但能提高孩子的体能，更有利于良好品质的培养。少年儿童期、幼儿期是形成勤劳习惯的关键期，在自然的环境中培养是一个好的途径。［4］

斯宾塞的心理化教育思想把心智发育看成同身体发育一样重要，因为生活的成功和幸福，必须依赖于这两个方面。他认为，每个阶段的能力需要供给不同的知识和环境条件，因此教育应该遵循儿童心智的自然演化规律；同时，斯宾塞提出了兴趣教育原则，并把教育的目的认为是对儿童的自治能力和快乐情绪的培养。上述研究结果中实施大理定制教育的家长们纷纷提出为了给孩子提供他所需要的环境并帮助孩子找到他的兴趣所在，以此激发他自发地去学习，都表明了与斯宾塞“自然教育”的理念不谋而合。［5］

（三）多元智能理论的体现

加德纳提出，人类至少存在九种智能，分别是语言智能、逻辑—数学智能、空间智能、肢体—动觉智能、音乐智能、人际智能、内省智能、自然观察智能。

在大理定制教育日常的课程安排上我们可以看出，文学、英语、演讲与辩论等有助于培养孩子的语言智能；数学、物理、电脑软件、金融类课程有助于培养逻辑—数学智能；以沙盘方式建筑历史城区、艺术类课程有助于培养空间智能；舞蹈、骑行、农耕、体育竞技等培养了肢体—动觉智能；音乐欣赏以及学习自己喜爱的乐器如大提琴、古琴等培养了音乐智能；拥有同伴环境与同龄儿童交往玩耍也培养了人际交往的能力；心理学等课程的设置有助于孩子构建自我、规划人生；同时，在日常对节气、农耕生活的体验，爬苍山骑行洱海的过程中亦培养了丰富的自然观察智能。由上可知，大理定制教育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加德纳以个人为中心的多元智能理论。

（四）定制教育仍有不足

定制教育优势独特，可同样有许多不足。如社会化问题；“教师”的教学水平参差不齐，教学方式存在争议；课程设置的随意性问题等。笔者希望能理性看待目前我国的学校教育，发挥其优越之处，弥补其不足，同时关注“定制教育”这一现象。

国家可以把定制教育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和竞争来源，打通家庭和学校两方面的互转通道，同时可以对定制教育的“教师”资质、课程设置等情况进行科学考量；教育职能部门和学校要尽量将班级规模合理化，并进一步优化教学方法。

再者，要认识到对孩子教育的责任在于学校和家庭两方面。对孩子实施定制教育的方式虽然积极发挥了家庭教育的作用，但并不是所有儿童的必经之路。当孩子学业、道德与成长遇到问题时，要从学校、家庭和儿童心理等多方面因素来进行分析，据此才能尽量有效地帮助孩子健康成长。

参考文献：

［1］陈向明.质的研究方法与社会科学研究［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12，327-332.

［2］Evanthia&Adrian Coyle，毕重增.心理学质性资料的分析［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0：53.

［3］陈琦，刘儒德.当代教育心理学［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30-53.

［4］李玲秋.“武汉7家城市父母带孩子回农村自教”引起的思考［J］.教育教学论坛，2014（18）：7-8.

［5］［英］斯宾塞，颜真.斯宾塞的快乐教育［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刘升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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