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实施路径研究

黄光灿，王 珏

(西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 陕西　西安　710127)



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实施路径研究

黄光灿，王 珏

(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陕西西安710127)

[摘要]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研究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间的直接投资便利化问题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文章选取了六个丝路国家作为样本，构建了直接投资便利化的指标评价框架，并运用灰色关联法分析了基础设施、金融环境、规制环境及科教环境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研究结论表明：基础设施的关联度始终最大，规制环境的关联度排名逐步上升，但四大影响因素的关联度在下降，寻求国际产能合作平台是持续推进直接投资便利化的重要途径。基于此，文章提出了中国促进跨境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内在作用机制及实施路径。

[关键词]直接投资便利化；基础设施建设；路径选择；国际产能合作

贸易便利化一词在各种研究中屡见不鲜，但对直接投资便利化的认知与探讨还停留在起步阶段，对投资便利化的界定在学术界范围内尚无一个被普遍接受的统一定义。有学者指出国际直接投资便利化是通过程序和手续的简化、适用法律和法规的协调、基础设施的标准化和改善，为国际直接投资创造一个协调的、透明的、可预见的经贸合作环境，其本质是简化和协调对外直接投资程序，加速资本等要素实现跨境的流通配置(卢进勇、冯涌，2006)[1]。同时，直接投资便利化也是对国际投资合作框架与机制的简化与协调。

2015年，中国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流量创下了1180.2亿美元的历史最高纪录，同比增长14.7%，实现了我国对外直接投资连续13年的增长，年均增幅达到33.6%。2015年末，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首次超过了万亿美元大关，而“一带一路”成为2015年我国对外投资的新方向和新主题。丝绸之路经济带重塑世界经济格局，也是中国区域经济一体化纵深发展的必然要求，积极实施贸易便利化和投资便利化战略是实现经济增长的必要路径(朱显平、邹向阳，2006)[2]，而沿线国家间的贸易投资规模与质量则取决于沿线主要经济体。本文以期能够在直接投资便利化实施路径方面对丝绸之路经济带主要经济体之间的经贸合作进行试探性研究，文中所涉及的丝路国家特指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俄罗斯、印度和巴基斯坦。

一、文献综述

对贸易投资便利化的研究首先表现为对贸易便利化的探讨。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John S. Wilson, Catherine L.Mann,Tsunehiro Otsuki(2003)[3]曾在分析亚太地区贸易便利化与贸易流通关系时提出一种贸易便利化测评体系，基于国别数据涉及港口效率、海关环境、规制环境和电子商务四大一级指标来测度贸易便利化程度，结论指出，海关监管障碍阻碍贸易，改善电子商务使用能显著扩大贸易但比改善港口效率和规制环境的程度要轻。很多学者都是基于Wilson的研究范式对贸易便利化问题展开探讨，如谢娟娟、岳静(2011)[4]、张晓静、李梁(2015)[5]，朱剑冰、吕静(2015)[6]等，但都对研究重点有所侧重并对研究方法进行了扩展。关于对贸易便利化的实现路径，王俊(2014)[7]基于对三贸易螺旋模型理论的逻辑演绎，推导出贸易便利化是国家、区域组织、多边组织三者合力而为、不断推进的过程。这一实践路径很宏观，缺乏对微观机制的详细探讨。世界银行关于贸易便利化的研究范式或许并不能很好地研究中国对外贸易问题，因此段景辉，黄丙志(2011)[8]对贸易便利化水平指标体系进行综述分析时，特别强调市场准入这一新因素对贸易便利化程度的影响，指出中国仍需在市场准入、海关管理的透明度以及新信息技术使用方面做进一步改善。关于贸易便利化问题，现已有较多的研究涉及到贸易便利化的影响因素以及如何推进便利化的实施路径。在研究贸易便利化时，自由贸易理论、区域经济一体化理论、交易成本理论以及博弈论都是众多学者可以切入的研究视角。

现已有文献对直接投资的演绎逻辑进行探究，但对投资便利化的实施路径分析甚少，袁持平、吴肯浩(2006)[9]分析了港澳对粤直接投资的演进路径，主要采用企业投资行为模型实证分析对外来直接投资的扩散效应进行探讨以研究粤港澳直接投资便利化，得出“FDI对广东的外溢效应主要体现在产业联动，人力、技术、资本外溢，市场机制与市场契约观念形成”的结论。沈铭辉(2009)[10]在APEC范围内基于投资便利化行动计划给出了四大主要目标：加强地区经济一体化；提高成员国竞争力与经济发展可持续性；扩大市场繁荣增加就业；为最终实现茂物目标做准备。基于区域一体化组织框架，樊莹(2011)[11]分析了后金融危机时期多个组织内的贸易投资便利化合作，贸易便利化表现为享受有效的优惠关税，投资便利化则更多的表现在区域内的投资协定；虽然给出了推进东亚贸易投资便利化合作面临的障碍与挑战，但仍未能梳理出实施便利化的路径选择。此外，有学者做出了尝试性研究，郭力(2010)[12]试探性分析了中俄直接投资便利化实施路径，并指出应把物流领域、基础设施领域的投资合作和以调整产业结构为契机的投资合作看作突破口，这是针对中俄双方合作的特点展开讨论的。

在影响对外直接投资方面，基础设施建设对于改善国际投资环境有着重要的突出作用，如R.M. Aldaba(2013)[13]的研究指出菲律宾的投资缺乏透明度，腐败和投资激励不均的问题普遍存在，为减少政策和实施之间的差距以及提高国家竞争力，应在一个机构内促进投资便利化的统一，特别强调基础设施对改善投资环境的突出作用。而马莉莉、张亚斌、王瑞(2014)[14]有别于其他学者把基础设施建设与互联互通放在首位的观点，认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合作的内容首先在能源合作与安全方面，其次是交通基础设施等通道建设方面，最后是贸易与投资方面，而贸易与投资便利化水平的进一步提升将会不断促进区域经济增长。很多研究在分析影响投资便利化的因素时，由于探讨视角和机制逻辑的不同会出现不同的观点，但不可否认的是基础设施建设在推动贸易投资便利化的重大作用。口岸效率或是基础设施建设也是目前很多学者对贸易投资便利化研究的重点。

由于国际投资活动的复杂性，学术界尚未有权威的研究范式或系统完整性的理论框架对投资便利化问题的探讨，尤其是研究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因素以及推进投资便利化的路径选择。虽有文献对丝绸之路经济带贸易便利化问题作出试探性研究，但尚无对丝路沿线国家进行直接投资便利化方面的探索，也没有从影响因素入手来探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实施路径。本文的创新之处在于试图构建研究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分析框架来从指定的几个影响因素出发，对这些可能影响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因素进行关联度排名和内在机制分析，进而解析推进便利化的路径选择。在“一带一路”倡议下分层次研究丝绸之路经济带贸易投资便利化问题在现阶段将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二、指标体系构建

结合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的贸易状况和相互直接投资特点，对现有贸易便利化影响因素指标体系进行改进，构建适合于研究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的新指标体系(参见表1)。①该评价指标体系包括投资硬环境和投资软环境两大类，共四个一级指标，十五个二级指标。②其中基础设施(Infrastructure, I)建设是衡量投资硬环境的一个极为重要的指标，根据GCR里的分类，选取公路设施质量、铁路设施质量、港口设施质量和航空设施质量来加入到基础设施一级指标，同时把信息和通信技术的使用作为互联网和电子商务的直接表现；衡量金融环境(Financial Environment, FE)优劣的指标选取金融服务能力、银行体系的完善程度、贷款难易程度、金融服务可用性和腐败程度这五个方面；第三个一级指标分别用政府决策的透明度、法规是否被严格执行以及法律框架内解决争端的效率这三个二级指标来评价跨境直接投资的规制环境(Regulatory Environment, RE)是否决策透明、法规执行状况和处理跨国纠纷的效率；这里采用高等教育培训和技术采用这两个二级指标来测度一个地区的科教环境(Scientific & Educational Environment, SE)对跨境直接投资的影响。

表1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指标评价体系

注：数据均来源于世界经济论坛(WEF)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GCR)》，指标取值范围1-7.

基于以上四大影响因素的指标选取，现对推进中国与丝路六国直接投资便利化的作用机制进行分层次探究，主要是从基础设施、金融环境、规制环境和科技教育四个维度来解析。

(一)基础设施的作用机制

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战略发展的先行领域，也是沿线跨境投资环境改善的硬件保障。基础设施建设不仅包括对公路、铁路、航空及港口效率的改善，还应包括对信息通信技术在内的电子商务能力提升，实现广义的基础设施建设、促进互联互通。基础设施建设的健全完善能够极大有效的促进实物商品、劳务人员和其他多种要素的跨境流动及区域转移，并极大地突破时空对贸易投资活动的环境制约，是推进贸易便利化的必要条件。资本是商品货物的高级形态，在国际跨境流动中具有商品货物贸易的基本性质与特点，因此，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有利于推动贸易便利化，同时也必然促进直接投资便利化进程。此外，基础设施投资是经济增长的基础，在各类商业投资中潜力巨大，经济增长带动力强劲，能为区域经济发展提供动力并直接反作用于投资硬环境的改善。国家发展改革委、交通运输部联合印发的《交通基础设施重大工程建设三年行动计划》指出，2016～2018年，拟重点推进铁路、公路、水路、机场、城市轨道交通项目，涉及项目总投资约4.7万亿元。

(二)金融环境的作用机制

金融环境一直影响着母国和东道国之间的跨境直接投资活动，但在一段时期一定区域内金融环境对跨境直接投资活动影响程度的差异很大，影响的方面主要表现在金融服务能力、银行体系的完善程度、贷款难易程度、金融服务的可用性以及金融腐败等。金融服务能力是衡量一个区域金融环境的重要指标，金融服务能力的提升能够全面有效地保障金融服务的可用性，进而推动金融投资活动。银行体系的完善程度可以从银行性金融机构的活跃角度来研判跨境直接投资活动，银行体系越完善，就越能够为投资活动提供资金信贷，降低贷款的难度与不便，提升投资规模与效率，直接推动投资便利化进程。腐败的深化与延伸会严重影响金融环境的持续性建设，外商直接投资者所观察到金融腐败将极大程度地阻碍跨区域的直接投资活动积极性。

(三)规制环境的作用机制

东道国的规制环境间接地影响着所在区域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规模和效率。在经历过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周期性与结构性问题让经济更加错综复杂，世界经济复苏缓慢，越来越多的国际投资者更加看重东道国关于直接投资的规制环境。这一逻辑的重点在于国际投资者对于一国区域内的政治经济体制改革更加敏感，这是由于现阶段整个世界经济正在经历一次重新调整。东道国拥有决策透明度更高的规制环境、良好的法规执行状况以及高效率公平地处理跨国纠纷都有利于促进母国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

(四)科技教育的作用机制

创新是人自我发展的基本路径，也是经济社会发展的自我选择，尤其对于经济周期性与结构性问题并存的阶段更需要进行技术创新以突破发展瓶颈。熊彼特创新理论指出创新是一种“革命性”变化，在生产过程中内生并能够创造出新的价值。要想进行技术创新以实现价值创造就必须通过教育来培养创新型人才，加大对人才的教育投资，加速科学技术研发并应用于现实社会。此外，科技教育活动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东道国和母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与产业分布，对直接投资便利化推进的作用机制还表现在人文交流与文化认同，加强科技教育的交流合作有助于人才的跨境流动，从而大大带动基于文化认同的国际间资本流动。

三、灰色关联实证分析

(一)研究方法

本文拟对直接投资便利化影响因素构建指标评价框架，并对各个二级指标进行客观赋权，用灰色关联法予以解析。鉴于灰色关联分析方法(Grey Relational Analysis, GRA)对样本容量的要求不高，适合于对不同量纲的数据进行处理，不会出现量化后的结果与描述结论相悖的情况，而中国对丝路国家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主要受经济、制度、环境、科技等方面的影响，每个时期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是一个波动无明显趋势规律的随机变化量，因此选择带有明显趋势的对外直接投资存量较流量来分析更为合理有效。因此本文将采用灰色关联模型来分析中国对“丝路六国”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影响因素，在此之前我们要对二级指标通过变异系数法(Coefficient of Variation Method, CVM)进行权重的确定。

变异系数法是直接利用各项指标所包含的信息，通过计算客观地得到指标的权重。此方法的基本做法是：

1. 为了消除各项评价指标的量纲不同的影响，需要用各项指标的变异系数来衡量各项指标取值的差异程度，但是该步骤在本研究中的目的不是为了无量纲化，因为二级指标都是1-7的无单位分数，目的在于计算权重。各项二级指标的变异系数公式如下：

式中Vi是第i项二级指标的变异系数，也称为标准差系数；σi是第i项二级指标的标准差；χi是第i项二级指标的平均数；

2.依据变异系数计算各项二级指标在本分析框架内的权重：

灰色关联分析法是指对一个系统发展变化态势的定量描述和比较的方法，也是根据各变量变化曲线几何形状的相似程度来判断影响因素之间关联程度的方法。灰色系统理论最早是由我国著名学者邓聚龙教授提出的一种系统科学理论，而灰色关联分析方法正是基于该理论的一个系统分析方法。按照灰色系统理论对灰色关联分析方法的定义，我们的计算步骤如下：

1．确定反映影响直接投资便利化系统行为特征的参考序列和影响直接投资便利化系统行为的比较序列；

参考序列常记为X0(n)，表示为：

X0=(X0(1),X0(2),……，X0(n))

关联分析中被比较序列常记为X1，X2，…，Xk，类似于参考序列的表达常表示为：

X1=(X1(1),X1(2),……，X1(n))

…

Xk=(Xk(1),Xk(2),……，Xk(n))

2．对原序列进行无量纲化处理，考虑到所研究的规律应独立于量纲的影响，并且假定指标评价值与实际值成线性关系，评价值随实际值等比例变化，这里采用阀值法，阀值选为平均值，得到新序列：

Yi=XiD=(Yi(1),Yi(2),…，Yi(n))i=0,1,2,…,n

3．对无量纲化处理后的数据求差的绝对值序列：

Δ0,i(k)=|Y0(k)-Yi(k)|i=1,2,…，n;k=1,2,…，n

4．对差绝对值序列求两级最大差与最小差：

min(min(Δ(0,i)(k)))=min(min|Y0(k)-Yi(k)|)

min(min(Δ(0,i)(k)))=min(min|Y0(k)-Yi(k)|)

5．计算各级影响因素指标与中国对“丝路六国”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系数：

6．计算各级影响因素指标与中国对“丝路六国”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

(二)数据来源与处理

1．数据来源

(1)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指标评价体系中的二级指标评价值均来源于世界经济论坛(The World Economic Forum, WEF)(http://www.weforum.org)发布的《全球竞争力报告》(The Global Competitiveness Report, GCR)，样本选取2010～2014年。

(2)中国对丝路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存量数据来源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样本选取2010～2014年的丝路六国数据。

2．数据处理

在对15个二级指标数值通过变异系数法进行赋权后，由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与加权平均后的15个二级指标的变量值单位不同，各个数据彼此之间没有一致的可比性，因此将对加权平均后的I1、I2、I3、I4、I5、F1、F2、F3、F4、F5、R1、R2、R3、S1、S2再进行均值化处理：

x为加权平均后的二级指标，X为均值化处理后的一级指标，i=1，2，3，4，j为每项一级指标内的二级指标个数。我们将得到的均值化处理后的数据进行阀值法无量纲化。

(三)实证分析

1.确定分析序列

以2010～2014年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存量(单位：亿美元)作为反映影响直接投资便利化系统行为特征的参考序列，用X0(n)表示；对2010～2014年世界经济论坛(WEF)给出的基础设施X1(n)、金融环境X2(n)、规制环境X3(n)，科教环境X4(n)的评价值进行加权平均后得出评价组合作为影响直接投资便利化系统行为的比较序列。对数据进行整理得到以下分析序表(表2～6)：

表2　　2010～2011年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影响因素分析序列表

注：《GCR》中的时期采用2010～2011年度形式，投资存量选取2010年与之对应进行关联；下同，注略.

表3　　　2011～2012年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影响因素分析序列表

表4　　　2012～2013年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影响因素分析序列表

表5　　　2013～2014年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影响因素分析序列表

表6　　　2014～2015年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影响因素分析序列表

以上分析序列表里的基础设施、金融环境、规制环境以及科教环境的数值是通过赋权处理过的，因此权重的大小在相当大程度影响着各个一级指标的评价值。从上述序列表中可以直接看出：2010～2014年六个国家每一个年度的基础设施加权平均评价值都基本上大于1.0，是这四个一级指标里数值最大的，这是由于变异系数法赋权的比重多集中于基础设施里的五个二级指标，但在后续的灰色关联分析中并不影响研究结论。衡量金融环境的加权平均评价值在2010～2012年间也表现出大于1.0的态势，在数值上与基础设施方面表现出相关性，但在2013、2014这两个年度里，金融环境的加权平均评价值迅速递减，与规制环境、科教环境的加权平均评价值处在同一水平。

2.关联分析

本文按照年度周期对以上处理过的一级指标进行灰色关联测度(参见表7)，分析得出：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指标体系中的基础设施建设在这5年间与中国对丝路这六个国家的直接投资流量始终保持着较高程度的关联，关联度连续4个时期都是最大。近些年来，中国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逐步开展了国际间的基础设施建设合作，铁路、公路、航空、能源管道和电信网络等领域的互联互通是其建设的主要方面。科学技术教育与中国对这些地区的对外直接投资影响也较为明显，考察的每一年关联度都是在第二名与第三名，波动不大；由此可见，加强利用重要的国际合作组织建立交流平台，不断多层次地促进文化与人才的区域性跨国流动对于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有着重要的智力保障作用。而规制环境与金融环境在关联度排名方面表现出不太明显的变化规律，即金融环境与投资流量的关联度在下降，规制环境与此的关联度却上升。国外经济体越来越看重中国对于经济的深化改革，也越来越看重中国对于经贸规制环境的建设。

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指标评价体系中的基础设施指标与中国对丝路六国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始终最大，这表明东道国的公路、铁路、港口、航空基础设施和信息通讯技术使用的改善能在很大程度上推进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水平，进而有利于增加中国对丝路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存量。2010年与2011年，基础设施建设与中国对丝路六国的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保持在0.7以上的水平，但却在2012～2013年度，该一级指标的关联度达到了0.896，具有很强的关联性。而这一时期正是在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前不久，在这段时期，东道国的基础设施建设、金融环境、规制环境和科教环境的发展已经开始在推进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并且在这一年特别显现。在最近的2013～2014年间，基础设施建设的关联度指数下降，但这并不能表明加强基础设施的投资建设对于提升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的作用在下降。四大影响因素中，基础设施对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关联度一直保持首位，因此加强基础设施与互联互通在现阶段甚至未来一段时期都尤为重要。

金融环境与中国对这六个欧亚国家的直接投资存量关联度表现出下降的态势，我们可以从四个一级指标中的排名可以得出的：2010～2011年间处于第三名，2011～2012年间处于第二名，在2013～2014年间已经降至第四名，虽然在最近的一个年度又上升为第三名，但在中长期的层面上已经表现出下降的趋势，这在很大程度上说明金融环境的建设改善对于提高投资便利化程度的作用在逐渐减小。这在现实逻辑层面也能给出相应的合理解释：这些年来，世界经济复苏缓慢，各个都基本陷入经济发展滞慢的境地，区域政治局势动荡，战争军事活动频繁，丝路沿线国家的金融环境治理与改善对于中国直接投资商的吸引力在下降。除此之外，出现这种现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其他影响因素对贸易投资便利化方面的促进作用正在加强，尤其是表现在人文交流与规则政策环境等方面。

规制环境的关联度排名在最近三个年度显示出较大的提升，从2012年度的第四名上升至2014年度的第二名，趋势明显。虽然东道国规制环境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关联度的绝对数值较2012～2014年度有所下降，但同比其他三个一级指标，该指标下降的幅度较小。而规制环境的建设对于改善中国与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的程度有着日益显著的推动作用。在当今世界经济疲软复苏的大背景下，国际环境更加错综复杂，区域内政治经济体制改革不断，不确定的系统性风险也随之增加，越来越多的中国跨境投资者会更加关注一国的规制环境对他们的经济活动所带来的影响，包括政治经济体制改革、政府处理跨境争端的公平与效率以及投资机制的透明度。这个因素在当下这段“动荡”的大变革时期已经远远超过了金融软环境对外商投资者投资布局的导向作用。

科教环境与中国对丝路这六国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趋势，多个年份处于四大影响因素中的第二名，关联度较大，但在2014～2015年间，这一排名急剧下降至第四名，这也同样不能表明国际间的科教合作交流在推进直接投资便利化方面的作用下降，至少在有些年份，如2010年、2012～2014年间，加强科教合作有利于推动中国对中亚周边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进程。由表7可发现，金融环境与科教环境的关联度在分析的五个年度中表现出数值上的强相关性，科学技术与高等教育的发展与金融银行信贷市场规模或许有着内在一致性，教育培训、技术应用与金融市场发展相互促进。科教环境这一指标在评价体系中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影响趋势，但更多的专家学者认为，在中亚乃至整个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科教与人文交流将会对多边经贸关系产生重要的正向影响。

表7　　　2010～2014年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便利化关联度与排名

四、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实施路径

(一)实施路径的微观选择

基于前述的灰色关联分析结果，中国在推进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实施路径中应有所侧重。首先，基础设施投资硬环境是“一带一路”倡议下国际化合作先行选择，连续五年的关联度排名第一也可以说明这一问题。加大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对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的交通运输及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弥补亚洲国家在基础设施建设投资领域方面存在的巨大缺口，创造良好的对外直接投资硬环境。这将有利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地区基础设施的建设和互联互通，改善交通运输的同时促进贸易便利，与投资便利化共同推进。适时适度发挥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的国际作用，设立业务涉及海外的股权投资公司，通过中投海外进行股权投资、债务融资，积极融入到全球基础设施建设的新热潮。丝路基金是开放的、互利的、共赢的，广大沿线国家的加入和参与将有利于丝绸之路经济带投资环境的改善，使投资更为便利化。中投海外和丝路基金的新思维模式也将改善东道国的金融环境，健全金融运行机制，让国家间的直接投资致力于区域内的经济发展，激发亚洲经济增长活力。金融环境与基础设施建设相互促进，基础设施中的信息技术应用能力的加强将直接推动跨境电子商务的发展，电商金融直接参与东道国的金融环境建设；而金融环境的改善和金融系统的健全也将在资金配置方面直接服务于国际间的基础设施建设，这也是当前全球基础设施建设新热潮发展的一个逻辑。科教环境的改善也是推进直接投资便利化的一个重要方面，其实施路径的机制作用在于：积极倡导国际间的科技教育合作联盟，建立国际科教合作平台，把高新技术应用到基础设施建设，例如高速铁路、管道运输和电子商务等；同时以培养创新型科技人才为先导，加快重点行业领域的跨国人才交流，为跨国投资经营提供人才支撑，创新金融运行机制，从而传导至对金融环境的再发展。鉴于近年来东道国的规制环境与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排名不断上升，如何改善规制环境就变得尤为重要。而对外签订双边投资协定是改善丝路沿线国家规制环境的一个重要举措，这既为东道国也为母国创设了良好的投资环境。双边投资协定对缔约国具有较强的法律拘束力，规定了中国投资者与东道国政府间因投资而产生的争端解决途径与程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或减少法律障碍，保障中国与丝路国家直接投资关系的稳定性，促进国际间的投资活动发展。

基础设施、金融环境、科教环境以及规制环境在推进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实施路径方面具有内在逻辑上的统一性，各个影响因素作为一个大的整体又相互作用共同推进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

图1　推进对外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实施路径

(二)实施路径的平台选择

自2013年以来，基础设施、金融环境、规制环境和科教环境加权平均后的评价值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均出现下降的趋势。在加强加深对这四大影响因素的路径建设的同时，中国还应逐步重视国际产能合作平台与机制建设。推进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是保持中国经济中高速增长和迈向中高端水平的重大举措，也是推动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增强国际竞争优势的重要内容。海内外的产业园区和自由贸易区将是引领新形势下国际产能合作与开发开放的重要依托。国际实践经验表明，对于经济发展水平欠发达、区域内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国家，他们在进行国际经贸合作时所面对的外部冲击较大、承受的应对能力又相当有限，同时又迫于世界经济形势想要吸引先进的资本、技术和管理经验来服务于国内的产业经济转型升级，那么与国际社会共同建立以产业园和自贸区为依托的国际产能合作平台是发展的必由之路。在构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过程中应注重贸易与投资相结合，以投资带动贸易发展，将我国的“走出去”战略与欧亚国家扩大吸引外资战略相结合，以投资为手段，拓宽各国之间的经贸合作(刘华芹、李钢，2014)[15]，自贸区的搭建无疑促进国际贸易的发展，而贸易与投资在国际间的流动又具有协同性。东道国参与建设和治理的国际产能合作平台并不是孤立的，中国也应积极投入其中，与丝路沿线国家共同发展。在本文上述的四大影响因素中，也可以找到内在运行的逻辑机制。丝路沿线国家间的互联互通与基础设施建设能够强有力地支持国际产能合作平台与机制的建立，为其提供相应的硬件配套；由双边或多边的投资协定所打造的规制环境在相当程度上可以为国际间产能合作提供法律政策配套，为经济发展不平衡和差距甚大的区域合作降低规制风险和市场准入的不必要限制。这两点都在不同的层面积极建设具有集聚和辐射效应的良好区域投资环境，引导参与国际产能合作的各方企业抱团出海，实现集群式走出去。

五、结论

世界经济正在处于一个大变革的时代，区域经济集团化趋势加强。本文基于贸易便利化评价指标体系的分析思路构建了一个适于研究直接投资便利化的分析框架，并选取六个丝路国家运用变异系数法对指标评价值赋予权重，最后运用灰色关联分析法对中国跨境直接投资存量与加权平均后的评价值进行关联度测算。实证结果表明：基础设施与中国对丝路国家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连续五个年度始终保持最大，规制环境与中国对这些国家直接投资存量的关联度排名在逐步上升；近年来，四大影响因素关联度的数值下降也意味着中国必须与丝路沿线国家一道共同寻求促进直接投资便利化新的刺激点，依托产业园和自贸区的国际产能合作平台建设是一个重要思路。

[注释]

① John S. Wilson (2003).利用国别数据从口岸效率、海关环境、规制环境和电子商务四个一级指标构建了衡量贸易便利化的体系.

②在John S.Wilson构建的衡量贸易便利化指标体系的基础之上，作者把电子商务中的信息通讯技术使用调整到基础设施中，用金融环境更换海关环境，此外把科教环境作为一级指标加入体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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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安锦]

Research on Implement Path of China’s Direct InvestmentFacilitation in Central Asian Neighboring Countries

HUANG Guang-can1，WANG Jue2

(School of Economic and Management, Northwest University, Xi’an 710127,China)

Abstract:With putting forward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the research on direct investment facilitation between China and central Asian neighboring countries is of grea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This paper puts six Silk Road countries as samples, and establish the index evaluation framework of direct investment facilitation, and analyze the degree of correlation between China’s stock of direct investment and infrastructure, financial environment, regulation environment, science & education environment by grey correlation analysis. Results show that the correlation degree of infrastructure always is the biggest, and ranking of correlation in regulatory environment gradually increases. Correlation degree of four major factors are falling, however, seeking international capacity cooperation platform is an important approach to advance the direct investment facilitation. Based on these conclusions,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inner mechanism and implementation path to promote China’s cross-border direct investment facilitation.

Key words:direct investment facilitation;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path selection; international capacity cooperation

[收稿日期]2016-04-26

[基金项目]陕西省重点学科(世界经济)建设基金项目；西安市社科规划基金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专题(项目编号：16Z33)前期成果；西北大学研究生创新人才培养项目(项目编号：YZZ15056)

[作者简介]黄光灿(1992-)，男，河南商丘人，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从事国际投资与跨国资本流动研究.

[中图分类号]F114.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863(2016)04-00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