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居双拉力模型:中原纯农区就地城镇化动力机制研究
——以PZ社区为例
2016-06-21邱世鑫茆农非
邱世鑫,茆农非
(河海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村居双拉力模型:中原纯农区就地城镇化动力机制研究
——以PZ社区为例
邱世鑫,茆农非
(河海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
摘要:综述了就地城镇化动力机制的相关研究文献,随着我国城乡一体化进程的进一步深入及“半工半耕”代际分工生计模式的普遍化,在城乡二元视角下的传统推拉模型已无法全面揭示新时期就地城镇化的动力机制。以河南省新乡市PZ社区为例,采用搬迁者理论视角,发掘中原地区纯农区的就地城镇化动力机制。首先,在就地城镇化中存在着社区拉力、农村拉力和中间传导拉力3个因素;其次,中间传导拉力与社区拉力存在乘数关系,成为搬迁者对于社区拉力的直观判断,由于这种信息的间接性,村民对于就地城镇化的搬迁理性判断成为“熟人社会”中村干部所传达信息的感性判断;最后,形成就地城镇化动力核心的是社区拉力和中间传导拉力下叠加构成的拉力因素和农村拉力因素的博弈。
关键词:就地城镇化;中原纯农区;双拉力模型;城乡一体化;中间传导
2014年,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就提出: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着重解决好“三个1亿人”的问题,即促进约1亿农业转移人口落户城镇,改造约1亿人居住的城镇棚户区和城中村,引导约1亿人在中西部地区就近城镇化。我国的就地城镇化被首次作为国家发展的问题提上日程。中原地区就地城镇化受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人口特征和传统因素的影响,表现出与东部沿海城市和西部城市不同的就地城镇化特点,尤其以动力机制的不同而引起中国学者的广泛关注。学者们通过研究,普遍认为中部地区城镇化的整体水平偏低,增长速度较快[1-2]。但这种较快的增长速度是建立在中国城镇化整体加速发展的大背景下,而且中部地区正处于城镇化加速发展的上升阶段,所以中原地区未来的城镇化之路还不十分明朗。其中一个值得关注的原因是中部地区受其庞大人口规模的影响,城镇化总量明显但水平偏低,人均投资反映的经济吸引力甚至不及西部地区,东部产业向西部地区跳跃式迁移的现象普遍存在[3]。相对于西部大开发和东北振兴,中部崛起战略对区域发展和城镇化的效应似乎也并不显著。因此,破除中原地区就地城镇化发展的瓶颈,找到中原地区就地城镇化发展的动力机制就显得尤为重要。
1文献综述及其问题的提出
国内对于就地城镇化的动力机制研究已经较深入。张庭伟[4]首次探讨了中国城市化的动力机制。按照研究内容,国内关于城市化动力机制的研究可以分为四类:一是对中国城市化动力机制的宏观分析[5-7];二是从城市化行为主体角度,分析不同主体行为对城市化的推动作用[8-9];三是对区域城市化动力机制的研究[10-13];四是从全球化角度,分析外资等因素对中国城市化的影响[14]。
对国内学者所做研究进行分析不难发现,国内对于就地城镇化的动力机制研究一般都基于传统的城乡二元结构进行。人口迁移理论一直是研究乡村人口迁移最重要的理论,尤其是以刘易斯(Lewis)和托大罗(Todaro)为代表的发展经济学说的人口迁移理论,一直是分析中国城镇化人口迁徙的重要切入点。唐纳德·博格(Bogue)提出的“推力-拉力”模型及其改进模型更是在分析我国城乡间人口迁移和流动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然而上述模型在研究我国中原地区就地城镇化中还是有很多的限制。首先,亚洲地区的就地城镇化建立在“没有大规模人口迁移的乡村城镇化”,这种城镇化是不同于西方国家所熟知的异地城镇化的,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断言,21世纪对世界影响最大的两件事:一是美国高科技产业,二是中国的城市化。这就注定了中国的城镇化将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二元体系的城镇化道路,就地城镇化其实是“城乡融合区”研究的进一步扩展。其次,早在1983年,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盖文·琼斯就根据他对东南亚国家所做的长期研究,指出在这些国家的乡村劳动力中从事非农活动者比例在不断增加的事实。也就是说,根据农业活动占劳动结构比重对于城乡的区分也不符合我国的乡村实际,中国的农业结构已经处于一种“半工半耕”的状态。黄宗旨[15-16]对中国农村“半工半耕”的生产方式做了深刻的解释,正是现代农民这种“离土不离乡”过密性农业的特点,决定了他们在继续耕作的同时能够出外打工,同时进行着农业和非农业生产,而这种观点也得到了国内越来越多学者的认可。在分析中原纯农区农民在搬迁决定时仍可以将其看作经济理性人,他们的很多决定也是基于经济的考虑,但是其生产结构分类并不能简单地分成“农业”和“工业”,它们之间的“推”、“拉”作用也就更加无从谈起。最后,国外在“城乡二元结构”提出之初,对于“城”、“乡”的概念是以人口规模进行界定的,而中国的一般乡镇规模早已超出当时的城市,所以该理论叙述的主体并不与我国的实际情况相对应。城市的形成机理不同,造成城市对于乡村的拉动作用不同。综上所述,中国的就地城镇化对于传统的二元理论提出了诸多的挑战,因此,要想搞清楚中国就地城镇化的动力机制,需要将其放到当前中国“城乡一体化”这个大背景之下进行研究。本文借鉴朱宇的就地城镇化“双拉力”模型,以人口迁移理论作为研究的视角,进行就地城镇化的动力机制分析。
对国内学者研究的另一个发现就是研究主体的问题。大多数学者喜欢研究经济活跃或者有政策、有偏向性的地区,往往忽略占农村大部分地区的传统纯农区。耿明斋[17]在1996年首先在《平原农业区工业化道路研究》中将“平原农业区”进行了界定,之后王理、宋伟、张建秋等都对传统纯农区进行了概念上的界定,本文所叙述的纯农区借鉴刘岱宁[18]做出的定义:第一,这里的人思想上延续农本观念与传统思想比较严重,不容易接受新事物;第二,农业具有比较优势,工业发展起步较晚,工业没有区位优势,产业结构落后,经济不发达;第三,自然资源与资本比较缺乏,人口基数大,传统人口输出地,城镇化滞后的平原,行政范围初步划定为河南、河北、安徽、江苏、山东,其中包括260个行政县。本文所研究的PZ社区位于河南省新乡市正北端,依靠太行山脉,属于上述定义中所描述的典型的纯农区。本研究调查所选取PZ社区是河南省新乡市就地城镇化改革的重点社区,对PZ社区的4个村子进行了调查,共发放问卷52份,回收50份,回收率96.15%。
2“村居双拉力”模型及其研究维度
2.1村居“双拉力”模型
朱宇等[19]以“城乡一体化”为背景,提出了就地城镇化的“乡村拉力-城市拉力”模型(“双拉力”模型)。受此启发,本文所要构建的“双拉力”模型是基于“拆村并居”的“双拉力模型”,即“农村拉力-社区拉力”模型,以下简称“村居双拉力”模型。但是不同于朱宇的研究对象,中原部分纯农区的就地城镇化并非将村庄集体搬迁到城镇上,实现由“村”到“城”的转变,而是在几个行政村附近就近选址建设社区,将这些村子合并搬迁。虽然整体上社区更加靠近乡镇,但是并不一定建设到镇上。以PZ东区为例:PZ东区并没有建在ZC乡,而是位于ZC乡东北方向1 km的地方,占用YL村旧村宅基地重建了社区,并整合了东北方向的CZ村。这种“拆村并居”的形式并不一定是集中到城镇的“就近城镇化”,有的旧村与新社区只有百米之隔,所以由“村”到“城”的“乡村拉力-城市拉力”模型并不适用。但是从村民搬迁的时空角度和就地城镇化的性质出发,该搬迁过程仍然符合人口迁移理论,因此笔者基于此构建了新的“村居双拉力”模型,并对该搬迁过程进行了动力机制分析。
“村居双拉力”模型包含社区拉力、旧村拉力和传导拉力3个方面。当然这里也不排除社区的推力作用(经济承受维度),但是其方向是与农村拉力的作用方向一致,可称之为“反向乡村拉力”,农村的推力所涉及的主要维度其实与社区拉力是同一个维度(生活环境维度),所以不做单独的讨论。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中加入了传导拉力(宣传维度)。调查中发现,村干部仍然是基层工作的核心,尤其在整村搬迁这种“大事”上,村干部对于村民搬迁的影响至关重要,他们往往成为村民搬迁判断的唯一信息来源。孙秀林[20]总结了各家言辞,深刻探讨了“村干部”在村庄事务中举足轻重的作用。村干部作为村里的精英阶层身兼“双重角色”,这就注定了他们的立场倾向和工作方式直接关系到就地城镇化的成败。农村的现状老百姓是看得到的,但是对于未建成的社区只是个村干部口中的“空中楼阁”,所以“社区拉力”则是通过“宣传维度”来进行传达的,并且两者是乘数的关系。因此,农民的搬迁意愿并非取决于“社区拉力”和“农村拉力”的比较,而是“社区拉力”乘以“传导拉力”与“农村拉力”的比较,“传导拉力”通常是大于0小于1的。这里不排除有些村干部为了搬迁工作的顺利而进行夸大宣传,但是由于村子是“熟人社会”,“村干部”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为避免搬迁以后不能兑现而被村民“怨恨”的事情发生,村干部一般不会夸大宣传或者虚假宣传。
2.2社区拉力中的维度
根据实际调查以及相关的文献梳理,笔者认为:社区中的拉力主要是生活维度、人际网络维度和政策奖励维度。
2.2.1生活维度生活维度包括4个方面:生活卫生环境、公共服务、生活便利性和生活安全性。生活环境即公共的生活环境,这也是新社区和旧村落最直观的变化。PZ社区的公共面积占了社区的80%,聘请保洁公司的做法来帮助维护社区的卫生,每个楼道设置楼道长,来监督各户维护各家门口的卫生。社区内做了大面积的绿化,并负责对绿化带进行维护。公共的广场和体育器材运动场为居民的娱乐生活提供了去处,这些都与旧村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对搬迁村民的调查中(表1),100%的人认为新社区的环境更好,愿意到新社区生活。86%的人认为新社区的公共服务十分好,14%的人认为好。在便利性上,新社区没有这么高的认可度,但是仍有60%的人认为更加便利,主要原因是道路好,一方面道路经过全部硬化,方便很多;另一方面现在村子里的机动车越来越多,狭小的旧村道路极不方便通行和停放,所以新社区方便很多。选择不同意的主要是老人,种地的耕作半径被增大了不少,但是年轻人一般都表示可以接受。在房屋安全性上,各村各不相同,SG村基本认为房屋质量很好,原因是SG村原来地势很低,位于一个大坑之上,下雨的时候很可能会淹掉屋子,所以当时兴建社区的时候SG村村民十分积极,新房子的房屋让他们觉得安全有了保障。而FZ村村民和YG村村民十分不同意,FZ村村民房顶出现渗水现象,开发商也因为政府钱款的问题不予解决,造成了FZ村村民入住后有不小的“积怨”,但是提及与老宅子相比较时,大家基本认为还是新社区的房子质量好。总体来说,新社区在生活方面对比老村有着更高的吸引力,也成为农民在搬迁前考虑的第一个问题。
表1 关于环境影响搬迁意愿的调查 %
2.2.2人际网络维度人际网络问题是在搬迁过程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但也是容易被忽视的因素。一方面人际网络维度难以测量;另一方面,测量之后难以进行量化比较。笔者对该地进行了调查,发现对移民搬迁产生影响的人际网络包括3个方面:家庭网络、熟人网络和干群网络。从家庭迁移理论的角度来说,个人的迁徙决策是以家庭为单位做出的。调查中青年人和老年人对于搬迁新社区基本持对立的态度。青年人因为结婚的事情对搬迁社区基本持积极的态度,也成为最早入住新社区的住户,中年人基本也乐意到新社区生活,享受更好的生活条件,但是没有青年人那么迫切,喜欢持观望态度,等待政策稳定。老年人一般不愿搬迁到社区居住,原因主要有3个:第一,新社区距离耕地较远,老年人一般负责料理家里的田地,觉得十分不方便;第二,不适应新社区楼房的环境,没有院子,也不适应楼房的居住格局和人际交往方式;第三,认为自己已经年老,不想再折腾了,想在老宅颐养天年,不愿再花费一大笔钱。家庭内部虽然不同年龄层的人的迁徙意愿表现不同,但是对外需要做出统一的迁徙行为。阎云翔在《社会生活中的变革》中叙述提出:现代家庭的内部权利结构在发生变化,由传统的“父子轴”逐步转向“夫妻轴”,代际关系重心下移,年轻人逐步主导家庭的重大决策。在搬迁问题上,家庭内部往往采取向子女意愿倾斜的状况,为了孩子的婚事而采取较为积极的搬迁态度。“熟人网络”也会给搬迁带来压力。村民在做搬迁决定时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熟人之间行为的相互借鉴,“大家搬我就搬,大家不搬我也不搬”是村民在搬迁过程中搬迁意愿最凝练的表述。村民一方面不想做“出头鸟”,成为人们议论和指责的中心,另一方面也不想特立独行成为“钉子户”,脱离大众,所以大部分人采取观望的态度。这时“村干部”和党员往往成为搬迁的“领头羊”,这就意味着村里的“精英阶层”率先脱离出传统社会而进入新的社区环境进行“组织的架构”。村民为了不脱离“村集体”而选择“随迁”至新的社区,融入“集体”生活。相反,不愿意搬迁的居民则不仅仅从空间上脱离了“村集体”,也逐渐在“实质”上脱离了村集体,开始被村干部“区隔”。所以村民为了不脱离“干群关系网络”,而无奈选择搬迁。相关的问卷调查表明,“孩子要搬,我就得搬”这种说法有96%的人表示同意;“大家都搬,我就搬”同意率达到了68%;“村干部让搬,我就得搬”赞同的有38%,不赞同的有32%(表2)。
表2 关于人际网络影响搬迁意愿的调查 %
2.2.3政策奖励维度就地城镇化之初,村民普遍都持观望态度而形成僵局,政策奖励就成为撬动搬迁“杠杆”的有力“秤砣”。PZ社区采用限期奖励的方法,凡是在规定的一个月内搬迁完成的村民每个人可以得到6000元的“人头补贴”,当地平均每户有4.4个人,一般每户最少会得到将近25000元的补贴,但是该补贴需要以后腾出指标进行拍卖后才能支付,不能当时给出或者用作抵房款,只是村集体暂时打下的“白条”。另外,村集体将上级发下的“危房补助款”也用作了危房搬迁户的奖励。凡属危房用户,在搬迁的时候就可以额外领到每户7000元的危房补贴款,不搬迁的危房户则领不到该款项。对拆迁奖励进行调查“你是否会因为搬迁奖励而进行搬迁?”其中56%会因为搬迁奖励而容易搬迁,12%的人很看重搬迁奖励。18%的人不想搬,也不会寄希望于搬迁奖励,14%的人认为搬迁奖励不会对自己判断造成影响(表3)。
2.3农村拉力中的维度
2.3.1生产维度“半工半耕”的生产方式要求农民不论住在哪里,不可能完全脱离开土地的束缚。社区变迁在农业方面意味着3个方面的改变:第一,农民的耕作距离普遍变长,平时的耕作变得相对不方便。在调查中发现,农民认为其实这个影响还好,因为现在种地都是机械化操作,不论是浇水、打农药,还是耕种和收割都有专人负责,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天气异常的时候到田里看看。第二,农具没有地方堆放,这个问题也不大,农民普遍表示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农具了,只是种子、化肥之类的东西,大部分村民选择放在地下室。第三,没有地方晒粮,这是农民抱怨的主要因素。农民习惯将粮食在自己家院子里“晒透”,并储存够自家一年的粮食,才将多余的粮食卖掉。而现在没有了院子,农民只能选择将粮食在道路上晒一天,然后匆匆卖掉。尤其是最后一种影响导致农民不得不做出将土地进行流转的选择,而土地流转并没有明显增加村民的收益,却大大增加了村民的食品支出,导致该生产维度成为农民愿意留在旧村的根本原因。调查显示,96%的人认为不好,4%的人认为好(表4)。
表3 关于政策奖励维度对搬迁意愿的影响 %
表4 关于生产维度对搬迁的影响 %
2.3.2经济维度经济维度特指农民搬迁的能力,调查发现,农民旧房根据材料按照200~450元/m2进行补贴,新社区房屋价格按照均价750元/m2进行销售。老房子平均面积是160 m2,新社区房子主要户型是130 m2,按此进行计算,农民平均需要额外支付费用为65500~25500元。按照农民自己的说法,如果算上2万元的装修费,每家每户大致要出6万~7万元才能搬进新社区,这对于大多数村民是个不小的负担。从经济理性的角度出发,农民普遍将搬迁社区看成一种“经济投资”而非“经济消费”。这就导致农民会更多计算支出收益比,而不简简单单地看是否符合自身的消费需求。农民将宅基地使用权的丧失和自己额外出的现金当作投资的本钱,将社区的房屋看作是收益而衡量这种“投资”是否理性。总体来说,80%的人是受到经济条件阻碍的。具体来说,愿意搬迁的人占到84%,他们认为社区房屋比宅基地更有价值,但是64%的人却因为搬迁资金阻碍了搬迁的行为。另外16%的人不愿意,认为宅基地更有价值,其中6%的人虽然出得起搬迁费用,却不认为搬迁是经济理性的行为(表5)。
表5 关于经济维度对搬迁意愿的影响 %
2.4传导拉力中的维度
传导拉力的维度是宣传维度。在村民搬迁的过程中,地方干部和政府起到了信息传导和搬迁组织的作用,村民对于新社区生活的构建全部是建立在村干部的宣传上,这在某种程度上,村民的搬迁判断就是对村干部叙述的判断。首先,村干部具有身份的双重性。村干部作为地方的“精英”和“乡绅”拥有着村民利益维护者和政府利益主导者的双重身份。村干部自己在就地城镇化的过程中同时既是政府的代言人也是村民的代言人。这种交织的社会地位导致村干部在就地城镇化过程中常常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村干部作为村民的代表,征求最大的合法化利益;另一方面作为政府的代表,也要尽可能降低搬迁的难度和风险。这就迫使村干部在做工作时候既不能缩小宣传,损害村民的利益,也不能夸大宣传,以防不能兑现后遭到怨恨,只能保持相对客观的立场来做工作。其次,村干部做工作受到自身能力的限制,村干部做工作的效果也不同。村干部能力较强,将社区情况叙述完整、真实更易于村民自身做出判断。相反,由于村干部能力的欠缺,对社区情况叙述不充分,就会增加村民搬迁判断的难度,导致工作效果大打折扣。最后,村干部自身也是搬迁者。村干部在承担组织者角色的同时自身也是搬迁者,需要为自己的利益着想。这就导致在搬迁过程中村干部做工作会有一定的偏向性,很难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导致村民的不满甚至是怨恨,进而阻碍搬迁工作的进行,成为一个反向的社区拉力。综上所述,由于村干部的衔接作用,村民在就地城镇化搬迁意愿的判断上受制于村干部的宣传,使得搬迁成为一个村民的非直接对话过程,社区拉力也成为非直接拉力,而是需要经过中间的传导。76%的村民在第一次明确知道就地城镇化搬迁这个事情是由村干部进行传达的,只有24%的人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表6)。
3结论与讨论
本文分析了中原纯农区就地城镇化中“城乡双拉力”模型下的动力机制。具体来说,分为社区拉力、农村拉力和中间传导拉力。社区拉力和中间传导拉力共同构成了搬迁者对于社区的判断,农村拉力则构成了这一拉力的阻隔因素。由于中间加入了传导拉力,农民对于社会和农村拉力比较的理性选择变成了一个“熟人社会”的感性选择。农民处于对村干部的信任而去构建社区的未来形态,形成自己的“投资判断”。这种判断最终导致了就地城镇化的推进速度甚至是推进的成败。笔者将上述过程描述为“村居双拉力”模型结构示意图(图1)。
表6 关于宣传维度对于搬迁的影响 %
图1 “村居双拉力”模型结构示意图
国内学者通常将就地城镇化搬迁当作是搬迁者理性选择的结果,搬迁者通过对社区维度和农村维度的比较,做出理性的判断。但是学者们却忽略了搬迁者通常不与社区进行直接的“对话”,而是加入了中间传导因素——村干部的宣传。这就使得社区的拉力因素经过了村干部的“包装”,而以一种间接的形态呈现在搬迁者面前,村民对于社区拉力的判断就成为了对于村干部宣传的判断,成为“熟人社会”中的感性判断。本文是基于中原纯农区的研究,能否推广到城郊区甚至是城中村是下一步研究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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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曾小军)
Study on Dynamic Mechanism of Situ Urbanization in Pure-peasant Area of Central Plains Based on Countryside-Community Double Tension Model: Taking PZ Community as An Example
QIU Shi-xin, MAO Nong-fei
(Institute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Hohai University, Nanjing 211100, China)
Abstract:In this paper, the literature on the mechanism of urbanization on the spot were reviewed, and found that the application of the traditional “urban and rural two element structure” had been challenged by the rapid advance of “urban and rural integration” and the “urban-rural dual structure”. Research in the PZ community of Xinxiang city in Henan province, discovered pure central plains farming areas in situ urbanization dynamic mechanism on perspective the relocation theory.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re existed three factors in the local urbanization, including “community rally”, “countryside pull” and “middle conductive pull”. The middle conductive tension and community tension existed a multiplier relationship, which became a direct judgment of the community tension, due to the indirect information, the villagers for local urbanization relocation rational judgment became “acquaintance society” in the village cadres to convey emotion judgment information. In the end, the dynamic core of the local urbanization was the game of the tension and the factors of the rural tension in the community and the middle of the transmission.
Key words:Situ urbanization; Pure-peasant area in central plains; Double tension model; Integration of urban and rural areas; Middle conduction
收稿日期:2015-11-04
基金项目:国家一般社科基金“新型城镇化社区推进模式与实现路径研究”(15BRK008);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新型城镇化社区推进模式与实现路径研究——基于豫北X市的实证调查”(2014B09814)。
作者简介:邱世鑫(1989—),男,河北张家口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移民人口社会学。
中图分类号:C912.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581(2016)04-01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