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语素意识与听力水平的关系

孙寒忠，谢凌霞，徐海云

（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语素意识与听力水平的关系

孙寒忠，谢凌霞，徐海云

（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广州510631）

摘要：基于问卷测试，采用量化的研究方法，探讨了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语素意识（派生、复合和屈折）与听力水平间的关系。研究发现，学习者的复合、屈折语素意识较强，而在派生语素意识测试上，学习者的表现普遍较差，这与平时外语课堂教学有一定的关系；其次，学习者的三种语素子意识都与听力水平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其中派生语素意识与听力水平的相关程度最大，且该指标可以解释听力成绩变异的47％，具有很好的预测作用。最后，分析了外语教学的启示，教师应该在派生语素意识上给予充分的重视。

关键词：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语素意识；听力水平

一、引言

元语言意识（metalinguistic awareness）是指学习者对语言结构的有意识察觉和运用［1］。大量研究表明，元语言意识的增强可以有效促进语言习得［2-3］。这些元语言意识主要包括语音意识、正字法意识、语素意识等［4］，其中语素意识颇受研究者关注，在语言习得领域尤其是在读写能力发展领域，已经取得了瞩目的成就。语素意识是学习者对单词的词素结构的有意识操控和运用，或者说是对屈折词、派生词以及合成词语素结构的分析和操纵能力［5］。研究表明，语素意识对阅读理解［6］、词汇习得［7］和拼写［8］等能力的发展和提高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作为语言输入来源之一，听力无疑在二语学习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因而对提高听力能力途径的探讨也就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然而，听力理解是一个复杂的认知心理过程。从信息加工角度，听力理解既有“自上而下”（top-down）的概念驱动加工，也有“自下而上”（bottom-up）的材料驱动加工。前者需要听者利用相关背景知识等对输入的语言材料进行分析处理，即强调已有知识、经验等的重要性，而后者需要听者利用语言知识（如语音、词汇、句法等）开始逐步实现对句子或篇章的理解，即强调语言知识的基础性。两者各具优势，“自上而下”的加工方式更快更直接，而“自下而上”的加工方式更为根本，尤其是语言学习初期［9］。正如桂诗春所述，在学习另外一种语言时，自下而上的过程也相当重要，如果语音、词汇和句法的处理都存在困难，自上而下的作用就无从发挥［10］。

词汇是二语习得的前提和基础。已有的研究均表明，词汇量是二语听力理解的基础。例如，William对日本学生英语听力理解的研究中发现，词汇认知量只有达到要求的90％以上，短文听力理解才能取得好成绩［11］。Nation与Stæhr的研究发现，要成功理解由口语文本组成的听力材料，词汇认知量必须达到98％［12-13］。Schmitt的研究发现，95％的词汇认知量是听力理解成绩优秀的保证［14］。徐震考查了中国非英语专业大学生词汇知识与听力理解的关系，结果表明词汇广度知识（词汇量）与听力理解显著相关［15］。

综上所述，已有的研究证明了语素意识能够促进词汇的习得，词汇可以促进听力水平的提高。那么语素意识是否可以直接促进听力理解能力的提高，这一问题似乎并未得到充分的解答。只有少数研究涉及这个问题。Karimi通过教学干预手段，证实了语素意识可以提高二语学习者听力转写的能力［16］。Saeidi和Mirzapour采取了类似的方法，也得到了相似的结论［17］。此外，大量研究只关注了语素意识与阅读理解的关系，而听力和阅读理解的本质过程很相似，都涉及词汇解码、文本心理表征的建立、工作记忆的存储和加工、激活先前知识和经验等过程。因此，语素意识和听力理解的关系研究可丰富相关领域的成果，可以进一步揭示词在微观层面上与听力理解的关系，对于教学也有一定的启示和意义。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问题

本研究探讨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语素意识与听力水平的关系，具体研究问题如下：

1.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的听力成绩和语素意识（包括语素意识整体、派生语素意识、复合语素意识、屈折语素意识，下同）的总体情况如何？

2.不同听力水平的学生的语素意识是否有差异？

3.语素意识与听力成绩是否存在相关性？如是，相关程度如何？

4.语素意识对听力成绩是否有预测作用？

（二）研究对象

参加本研究的被试为广东省某所高校非英语专业大一的学生。他们来自4个不同的班级、不同的专业，均未通过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属于中低水平的二语学习者。被试共172人，其中男生35人，女生137人，平均年龄18.8岁。

（三）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的研究工具是两份测试卷。第一份是语素意识（morphological awareness，MA）测试，由3个分测试组成：1.派生语素意识（derivational morphological awareness，DMA）测试改编自Carlisle［18］，共有16道题目。每道题在句末给出了一个自由语素，要求学生根据派生知识适当变换词形，其中所要填写的词都选自课本单词表。2.复合语素意识（compound morphological awareness，CMA）测试改编自McBride-Chang et al.［19］，共有15对句子。每对句子中的第一句解释一个复合词的来历，第二句要求学生造出一个与第一句中的复合词结构类似的词。3.屈折语素意识（inflectional morphological awareness，IMA）测试改编自Nunes et al.［20］的句子类比任务，共有8道题目。每道题目由两对句子组成，要求学生依据第一对例句中名词或动词的屈折变化写出第二对句子中的屈折变化。每小题各计1分，满分为39分。

第二份是听力测试卷，包括短对话理解、长对话理解和填空题。前两部分均以选择题的形式考察，每大题各30分，填空题共40分，满分100分。

（四）数据收集与分析

语素意识测试问卷在一节英语课上当堂限时完成，被试被告知此次测试计入平时成绩，以保证他们完成的质量。25分钟后回收问卷，由研究者批改打分。听力测试卷是一次期末考试的听力部分，赋分由原来的30分调整为100分。所有数据整理完毕后，输入到SPSS 17.0软件中进行相应的分析。

三、结果与讨论

（一）听力测试和语素意识测试的描述性统计

首先，为了解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在听力测试和语素意识上的表现，研究者对此做了相关方面的描述性统计（表1和表2）。

表1　听力理解测试结果

表2　语素测试结果

描述统计结果显示，听力测试总分平均分（M= 79.89）几乎接近了总分的80％，其中短对话理解（M= 25.94）和长对话理解（M=27.25）分别都达到了80％以上，而填空题部分（M=26.70）略高于24分的及格线（60％为准）。填空题得分最低的原因，一方面在于该题型除了考查词汇解码和理解外，还考查了正确拼写的能力，难度要求更大。另一方面，学生的产出性词汇远比接受性词汇少。

三种语素意识测试表现不均衡，复合语素意识测试（M=13.23）表现最好，达到了该分测试总分的88.2％，屈折语素意识测试（M=6.27）次之，达到相应总分的78.38％，派生语素意识测试（M=8.60＜9.6）最差，未达到该测试60％的及格线。从标准差值看，派生语素意识的表现（SD=3.17）较其他两类意识来说更加离散。之所以呈现这样的特征，原因可能在于：1.复合也是汉语（一语）中一种常见的构词法（如“书桌”、“猪肉”等）。学习者可以将一语中的复合意识知识迁移到二语学习中，因此学生在复合语素意识测试任务上表现最好。2.虽然汉语中没有屈折语素，即不存在迁移效应，但经过多年显性课堂教学环境的沉浸和“对比分析法”影响下的教学法的不断强化，学生对屈折语素（动词时态变化、名词单复数变化等）的敏感性自然而然会增强，因此屈折语素意识测试任务上的得分也不错。3.派生语素是能产性最强的一类语素，也就是说它和词汇广度知识（即词汇量）紧密相关。被试在这方面表现差的原因可能在于语言水平有限、词汇量普遍偏低，而标准差最大则说明被试的词汇量差距大。

（二）不同听力水平的学生的语素意识差异情况

为了探究不同听力水平的学生在语素意识方面是否存在显著差异，笔者根据听力成绩将所有被试分为高水平组（前50％）和低水平组（后50％），然后用独立样本t检验进行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高低水平的被试只有在语素意识整体和派生语素意识测试上才有显著性差异，在复合语素意识和屈折语素意识测试上差异不显著。换句话说，在三种意识中，只有派生语素意识可以将不同听力水平的被试区分开。原因可能在于，听力理解的第一步是单词解码，即单词形式和意义关系的建立，解码成功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如存储加工等。因工作记忆容量有限，解码存在困难的单词很难进一步在大脑中保存，容易丢失。部分信息缺失，从而造成理解困难。单词解码成功与否在于形式和意义的映射关系是否能迅速建立起来，这与词汇量大小有一定的关系，即与被试的派生语素知识也有一定的关系。综上所述，派生语素知识、词汇量大小、单词形式与意义建立、解码是否成功，这四者是紧密相连的。所以派生语素意识的差异就可以体现在听力表现上。另外，听力理解主要是意义构建的过程，与单词的屈折形式（如时态）和复合形式没有太大关系。

表3　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

（三）听力测试和语素意识测试的相关性分析

为了进一步探讨听力测试和语素意识是否存在相关，笔者做了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听力测试和语素意识相关性检验结果

第一，语素意识整体与听力理解（总分）之间的相关性系数为0.657，即学生的语素意识与听力理解有很大的相关性。派生语素意识、复合语素意识、屈折语素意识与听力理解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686、0.178 和0.178，即语素意识子类与听力理解之间均有显著相关性，其中派生语素意识与听力理解之间的相关性系数最大（r=0.686）。

第二，语素意识子类中，只有派生语素意识与屈折语素意识之间有很强的相关性（r = 0.244），其余两两之间相关性不显著。原因可能在于，派生语素和屈折语素测试涉及了语言知识（语法、词汇等），比如说动词到形容词变换（create-creative）、动词时态的变化（agree-agreed）等，而复合语素测试只是考查单词的组合，如仿照ring+ear=earrings可以得出ring+nose = noserings，有一定的认知能力即可完成。

第三，语素意识整体与语素意识子类均有很强的相关性。语素意识整体和派生语素意识、复合语素意识、屈折语素意识之间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904、0.386 和0.515。可以看出，语素意识整体与派生语素意识的相关程度最大，屈折语素意识次之，复合语素意识第三。

总之，学生的语素意识与听力理解有很大的相关性，其中派生语素意识与听力理解的相关性最大。在语素意识子类之间，只有派生语素意识和屈折语素词素有显著的相关性。在语素意识子类中，派生语素意识与语素意识整体有最大的相关性。

（四）听力测试和语素意识测试的回归分析

为了了解语素意识对听力理解是否有预测作用，笔者对所得的数据进行了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首先以语素意识整体为自变量，听力理解成绩为因变量做回归分析。由模型一可以知道，旋转后的R平方为0.431，具体而言，当变量语素意识整体进入回归方程，可以解释听力理解中43.1％的变异，调整后的解释率为42.8％。这说明语素整体意识能很好预测听力理解，可以预测听力成绩的43.1％。

为了了解语素意识子类对听力理解是否具有预测作用，笔者也做了相应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5中模型二至四所示。派生语素意识可以预测听力理解的47％，复合语素意识和屈折语素意识仅能预测听力理解的3.2％。其中派生语素意识对听力理解有最强的预测作用。

表5　语素意识和听力理解的回归分析结果

四、结论与启示

以往的研究主要关注语素意识与阅读理解的关系，很少涉及听力，而阅读与听力的本质过程是相似的。另外，前人关于听力的研究也基本上停留在词汇层面，很少关注单词的内部构成，即语素。本研究尝试性地探讨了中低水平二语学习者的语素意识与听力水平之间的关系，在微观层面上进一步揭示词汇与听力理解的关系，丰富该领域内的成果。

本文主要得出以下结论。首先，学习者普遍具有较好的复合语素意识和屈折语素意识，主要得益于语言（母语正向迁移）和教学（反复强化）等因素，而在派生语素意识方面表现较差，以至于可以作为区分听力水平的标志，这主要是由于被试词汇量较少，而且在被试内部，词汇积累上也表现出一定的差距。其次，派生、复合和屈折语素意识与听力理解均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其中派生语素意识与听力理解的相关性最大。最后，派生语素意识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预测指标，可以解释听力理解成绩47％的变异。当然，未来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来证实这些发现。此外，还可以把学习者变量纳入进来，如性别、年级、专业等，以期能更好地揭示学习者本身与学习的关系。

总之，以上结论对外语教学有一定的启示。首先，教师应该充分重视发展学生的语素意识，特别是有计划、系统地培养学生的派生语素意识，教授一些常用的派生知识，如词根、词缀等。其次，教师应该鼓励学生在语境中大胆猜词，在实践运用中提高对派生语素的敏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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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友乔】

Study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orphological Awareness and Listening Performance among Middle-low Level L2 Learners

SUN Han-zhong，XIE Ling-xia，XU Hai-yun
（SchoolofForeignStudies，SouthChinaNormalUniversity，Guangzhou510631，Guangdong China）

Abstract：Based on questionnaires，this study adopts a quantitative method to investig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orphological awareness（MA，namely，derivational，compound，inflectional morphological awareness）and listening performance among middle-low level L2 learners. Results show that overall L2 learners perform well in compound and inflectional morphological awareness tasks，but poorly in derivational morphological awareness task，which is closely related to L2 classroom instructions. Then，the three kinds of MA all positively correlate with the listening performance，but derivational morphological awareness has the strongest correlation link with it，and it can be a very good predictor，accounting for 47％variances in listening performance. Lastly，pedagogical implications are discussed in light of those findings. Derivational morphological awareness should be paid enough attention to.

Key words：middle-low level；L2 learners；morphological awareness；listening performance

中图分类号：G64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 - 5934（2016）02 - 0069 - 05

收稿日期：2016 - 03 - 20

作者简介：孙寒忠（1992 -），男，浙江嘉兴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