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成都市宗教景点旅游文本的英译

廖世兰

(四川大学 外国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64)



·语言研究·

浅谈成都市宗教景点旅游文本的英译

廖世兰

(四川大学 外国语学院， 四川 成都610064)

摘要：佛教、道教旅游文化是中国文化的重要内容。宗教旅游翻译不规范，不仅直接影响中国佛、道两教文化的对外传播，阻碍中国文化“走出去”的进程，还可能损害城市甚至国家的形象。成都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外有四大佛教名山之一的峨眉山，内有四大道教名山之一的青城山，境内外更是大小寺庙道观林立，如此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赋予其塑造和传播佛、道两教文化乃至中国文化之大任。论文以宗教名山青城山、青羊宫以及三所佛教寺院(文殊院、昭觉寺和宝光寺)为主要对象，综合分析了以上道观庙宇旅游文本翻译之现状，结合翻译策略对其中问题进行梳理并给出合理的建议。

关键词：成都市；宗教；旅游文本；英译

一、引言

近年来，海外游客入境旅游势头强盛，旅游业欣欣向荣，除与人们的生活水平息息相关之外，同时也得益于中国政府倡导的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要为这一战略服务，旅游景点不仅需在景点形象和功能打造上下功夫，还应注重景点的文字介绍之英译质量。素有“天府之国”美誉的成都市不仅风景宜人，更是座历史文化名城，外有峨眉山、乐山大佛等著名宗教旅游景点，内有大大小小可供市民修身养性、传经布道的道观庙宇，宗教氛围十分浓郁。道教作为中国本土宗教，孕育出富含智慧的中国哲学，养生文化、太极八卦早已作为中国文化的代表一步步“走出去”；而佛教虽是“舶来品”，但经千百年来的演变与发展，早已深深根植于中国灿烂文化。历史上，两大宗教对历朝历代意识形态的影响清晰可见，对华夏儿女的智慧与中国文化的灿烂皆有推动作用。然而，如此重要的文化却因许多低质量的翻译而没有得到应有的传播。作为辽阔疆土一隅的成都，其宗教旅游景点(包括文殊院、昭觉寺和宝光寺三所寺庙，青羊宫及道教名山青城山①)的导游图及介绍牌上的英译文本材料存在许多不妥之处，究其原因，还是译者的基本素养和技能培养问题，具体表现为文本外问题(翻译目的思考不周全)和文本内问题(翻译策略选择不灵活)。

二、问题与分析

(一)文本外问题

翻译是一种行为。弗米尔指出：“任何行为都有目的”(Any action has an aim,a purpose)，“翻译本身便可视为一种行为”(Translation itself may be conceived as an action)[1]。诺德认为，“决定任何翻译过程的主要原则便是整个翻译行为的目的”(The prime principle determining any translation process is the purpose(Skopos②) of the overall translational action)[2]。通过分析所收集文本的翻译，笔者认为，现今译者最大的问题在于，在动笔翻译之前并没有仔细分析所翻译文本及其受众的目的， 导致翻译时对全局的掌控不够，才会减弱其英语翻译在文化“走出去”过程中的作用。那么，旅游文本翻译的目的是什么呢？许多国内学者都表明过自己的观点。李明在其论文中指出，“旅游宣传资料是一种通俗读物，其目的就是要让普通旅游者看懂其中所载的关于自然、地理、文化、分数等方面的信息，它有两个功能，一是信息功能，二是呼唤功能”[3]；顾维勇认为“旅游资料的功能是通过对经典的介绍、宣传，扩展人们的知识，激发人们旅游、参观的兴趣”[4]；陈水平表示旅游文本翻译的目的“不仅仅是诱导，还有更重要的一面——传达独特的文化信息”[5]；等等。然而，仅去确认旅游文本翻译的目的尚不足以让译者全局地把握待译文本。正如谢芙娜教授所言，“原文所供信息的选择以及目的的明确要求绝不是随意发生的；相反，它们都由目标文本接受者的需要、期望等因素决定。”(Neither the selection made from the information offered in the source text,nor the specification of the skopos happens at random;rather,they are determined by the needs,expectations,etc.of the target-text receivers.)[6]因此，译者在开始翻译之前，还需确认或将外国游客的意图和需要考虑在内。汪宝荣曾言：“外国游客远道而来,吸引他们的并不只是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景点所蕴涵的深厚的文化积淀往往更令他们着迷。”[7]陈水平也表示“跨国旅游的真正目的是获取异质文化体验”[5]。

综上所有关于旅游文本翻译和游客的目的见解，旅游文本翻译的最终目的是提供信息、激发兴趣，并且应着重于向游客传递丰富多彩的信息、知识，尤其是文化元素，推动旅游业的发展，传播中华文化。

(二)文本内问题

在明确了宗教景点的旅游文本翻译目的的前提下，论文通过分析在成都市宗教名山青城山、青羊宫以及三所佛教寺院(文殊院、昭觉寺和宝光寺)所收集到的导游图及介绍牌上的文本材料，归纳出相应旅游景点的问题，除了语法拼写错误百出之外，还存在许多不尽人意的翻译，主要表现为信息缺失、信息累赘、选词搭配不当、译名不统一现象。针对上述低质量翻译或错译，笔者从陈刚所著的《旅游翻译与涉外导游》③一书中选取补偿、减词、选词及约定俗成4种翻译技巧加以改进。

1.信息缺失

由于历史文化背景不同，大多入境旅游游客无法理解一些带历史文化色彩的具体词语，甚至有时中国人自己都无法理解中文含义。这便是不可避免的文化缺失，译者在处理这类表达时可对已有信息加以补偿，即“拼音+注释”。

例1：杨升庵名慎，字用修，杨廷和长子，二十二岁中状元，后因“议大礼”事件被流放云南。(宝光寺)

Yang Sheng-an,given name Shen,courtesy name Yong-xiu,became a “Zhuangyuan"(No.1 Imperial Scholar) when twenty-two and was later banished from the imperial court to Yunnan due to the “Imperial Ritual Dispute Incident".

此例中，“状元”一词的翻译模式是拼音加注形式，此为处理汉语特有词语常见技巧。将为数不多的特有词语这样翻译益处颇多。首先，将拼音部分放在句子主体，易于浏览，若遇不解之处，读者可自行阅读括号内注释。其次，“状元”在汉语里为专有名词，将其拼音放于主体，便是拿“Zhuangyuan”作为“状元”的英译，比之注释更利于记忆不说，或许还能起到教授游客中文之用，如此传播中华文化，何乐而不为呢？同样，此例中另一个专有名词“议大礼”明显为历史事件，对于这部分文化缺失的游客来说，翻译应做到信息足够而不累赘，然而年份这一关键信息却并未译出，实乃遗憾。

例1改译：…due to the event “Yi Da Li"(Dispute on Imperial Ritual from 1521-1524).

例2：杨廷和字介夫，十九岁中进士，任两朝首辅。(宝光寺)

Yang Ting-he,courtesy name Jie-fu,became a “Jinshi" when nineteen and served as cabinet prime minister during Zhengde and Jiajing Periods.

与例1相同，仅将“进士”译为“Jinshi"，文化缺失的外国游客自然无法明白，所以仍需括号加注补偿信息。

例2改译：…“Jinshi"(A successful candidate in the highest imperial examination).

例3：(观音殿)亦称老观音殿，供奉有文殊、普贤、观世音菩萨，合称“三大士”。(昭觉寺)

It is also called the Old Avalokitesvara Hall.Enshrined in the hall are statues of Manjusri,Samantabhadra and Avalokitesvara Bodhisattvas,jointly called the “Three Saints".

佛教中，文殊、普贤和观世音菩萨分别代表智慧、实行、慈悲。考虑到游客并非都熟悉各个菩萨的象征意义，相应的蕴含意义应一同出现在译文中较为妥当。

例3改译：Enshrined in the hall are statues of Manjusri,Samantabhadra and Avalokitesvara Bodhisattvas,jointly called the “Three Saints",representing wisdom,action and benevolence respectively.

以上原译确实都忠实于原文，但并没有成功地传达原文的信息。在这个时间如金的年代，游客很难有多余时间来深入了解景点的文化，如果英译工作质量不高，不仅会给游客传递错误的知识，还会有损景点乃至城市形象，两种结果均会妨碍中国文化“走出去”。再者，如果游客在旅游景点还需求助于网络或四处询问，那导游图和介绍牌的作用又为何呢？

2.信息累赘

中英行文最大区别便是英文简洁中文繁复，英文重形式、逻辑，中文重意义、内容，所以译者必要时应采取减译技巧，做出逻辑强、简洁度高、符合英语行文习惯的翻译，为外国游客省力。

例4：(寺庙)……是我国历史悠久、结构完整、文物众多的佛教禅宗寺院，又称宝光禅院。1983年被国务院定为全国汉传佛教重点寺院……(宝光寺)

…The temple is a Zen Buddhism Monastery with long history,integrated structure and abundant cultural relics.It is also called Baoguang Zen Monastery.The temple was designated as a national significant temple of Chinese Buddhism in 1983…

上述句子为宝光寺简介的一部分，其翻译行文不连贯，略有累赘之感。

例4改译：…With long history,integrated structure and abundant cultural relics,the temple,also called Baoguang Zen Monastery,was designated as a national significant temple of Chinese Buddhism in 1983…

例5：(慈航)真人于无量劫前久已得道，但以渡生念切，救苦心殷，故倒驾慈航转世为观音大士，于十方世界现大士、天人、圣人等身，为众生解除疾苦，超离苦难。(青城山)

She achieved the Dao countless of eons ago, but out of great compassion is devoted to saving humanity from hardship. She returned to the world in the varied forms of Guan Yin Boddhisattva in order to relieve the suffering of the masses.

译文中“saving humanity from hardship”和“relieve the suffering of the masses"意义相同，且句子之间处理欠妥，故行文之间衔接不畅且因重复而显冗余。

例5改译：She achieved the Dao countless of eons ago,but out of great compassion to saving all lives from sufferings,she as a result returned to the world in the varied forms of Guan Yin Boddhisattva.

对译者来说，翻译不是将原文意思译出就大功告成，行文衔接程度也直接与自身功力挂钩。行文流畅、阅读性强的文章总是可让读者赏心悦目，同样，具有美感的翻译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3.选词搭配不当

经验丰富的译者都知道翻译质量的关键还在于选词的恰当与否。

例6：殿内供奉药师佛和日光、月光菩萨像，为人们增福延寿，消灾免难。(宝光寺)

Enshrined in the hall are the statues of Medicine Buddha (Bhaisajyaguru), Sunlight Bodhisattva and Moonlight Bodhisattva that increase life and blessings while eliminating misfortunes and disasters for people.

上例翻译中，“increase"和“life"一词的搭配与英语表达习惯不符，所以“增福延寿”可改译为：

…prolong life and increase blessings…

例7：……；溪水清澈，叮咚有声；……(青城山)

…clear water flow noisily…

青城山风景宜人，环境清幽闲适。作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山中景色应能给游客怡乐之感，而上例翻译却将溪水流淌的欢快译成了“noisily"，句子还有明显的语法错误，翻译质量大打折扣。

例7改译：…clear water flows cheerfully…

例8：……后世道教将“道”“德”作为教理……(青城山)

…Later Daoists used Dao(the Way) and De(Virtue) in their teachings…

将“道”译成“the Way"欠妥。“道”在中华文化中蕴含意义深厚，对道教研究有造诣之人也未必能解释清楚，但绝不止“路”这项含义。正是因其含义丰富具有神秘色彩，国际上一提到中国道教学说，通常使用其拼音作为其英文形式，因此，本文建议将其译为“Dao"更为常见、准确。

例8改译：…Later Daoists used Dao(Dao) and De(Virtue) in their teachings…

例9：……大殿正中供奉道教最高尊神“三清”圣像，中为玉清元始天尊，左为上清灵宝天尊，右为太清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青羊宫)

…Enshrined midmost are the icons of the supreme Taoist lords,the Three Purities. In the middle is the Primeval Lord of Heaven in the Jade Clarity Realm,on the left is the Heavenly Lord of the Numinous Treasure in the Highest Clarity Realm and on the right is the Heavenly Lord of Dao and Virtue in Supreme Clarity Realm(or the Supreme Venerable Sovereign).

首先，“三清”被译为“Three Purities"，其中“清”字取自“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故三位天尊的英文翻译中也应有“Purity"一词才好。但译文中却采用“Clarity”一词，前言不搭后语。笔者参考青城山的译法，将其改为：

…Enshrined midmost are the icons of the supreme Taoist lords,the Three Clear Lords.

如果译者在翻译时养成良好习惯，忌仓促赶工，多注意语言表达与使用，那么例6-例9中的选词及搭配不当完全可以避免。

4.译名不统一

专有名词的翻译应采用其标准化译名，杜绝误译、拼写错误、译名不统一等现象。

例10：

导游图路边指示牌介绍牌天王殿(宝光寺)HallofHeavenlyKingHallofLokapalasHallofLokapalas天王殿(昭觉寺)HallofLokapalasTheHallofHeavenlyKingsHallofLokapalas

“天王”对应的英文专有名词有两种：“Lokapala"和“Heavenly King"。前者为印度佛教所用，可在《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中查到，因此后者虽也是“天王”的译文，却并没有“Lokapala"正式或为人熟悉。为保证译名统一、游客查找方便，笔者建议将导游图、路边指示牌和介绍牌上的“天王殿”都译为“Lokapala"，“Heavenly King"可放于介绍牌的详细解释里面，便于游客理解“天王”的含义。

例11：

导游图路边指示牌文殊阁(文殊院)ManjusriPaviliona.MonjuCourt,b.ManjushriTowert,c.ManjushriTower

上表中“文殊阁”的英文表达混乱不清。首先，针对导游图上的“Manjusri"和路边指示牌上的“Manjushri"的正误，笔者在《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中仅查到“Manjusri"这一用法。其次，“Monju"一词来自日语对汉语“文殊”读音的罗马字拼法，用到其对应英语中不如“Manjusri"恰当。综上所述，笔者建议采用“Manjusri"为“文殊”的英语表达。

例12：

导游图路边指示牌介绍牌大雄宝殿(宝光寺)SakyamuniHallTheMahaviraHallSakyamuniHall大雄宝殿(昭觉寺)GreatBuddhaHallTheMahaviraHallSakyamuniHall大雄宝殿(文殊院)SakyamuniHall—TheMahaviraHall

经笔者实地确认，三座佛教寺院中的大雄宝殿供奉的主佛是释迦牟尼佛，而“大雄”一词对应的英文表达“Sakyamuni"、“Mahavira"和“Great Buddha"中，“Sakyamuni"正是汉语里“释迦牟尼”一词的原文，因此正确无疑，其余两种有待分析。据《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和《不列颠简明百科全书》所载，“Mahavira"确为“大雄”之意，但却是耆那教创始人，跟佛教并无关系。“Great Buddha"译出了释迦牟尼在佛教中的地位，但“Great Buddha"的所指却不局限于释迦牟尼。因此，笔者建议将“大雄宝殿”译为“Sakyamuni Hall"。

因篇幅限制，类似其他翻译案例便不再赘述。但从例10-例12中可看出，词典绝对是译者的得力助手。有多年词典编纂经验的郑述普教授在他的书中强调：“翻译要多查词典”，“翻译不能照搬词典”[8]。除了每例里给出的建议外，笔者也赞同青城山的译者对景点介绍牌上题名的翻译，即拼音加注形式。题名总是游客关注的第一个元素，有了拼音游客便可在欣赏美景、感受文化的同时学会一点汉语，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仍不失为传播汉语文化的可用手段。

三、结语

成都一直以来都是国内外的热门景点，向外传递的不仅仅是蜀都灿烂文化，亦有悠久的华夏文化。宗教文化作为其中一部分，提高其翻译质量既可促进成都美好城市形象的树立工作，又可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佛道两教文化及中国哲学的影响力。除本文所列出的问题外，这些景点最大的问题便是名称的翻译过于随性，常常是导游图、指示牌和介绍牌上的译文不一致，这种现象只会给游客检索信息时造成逻辑混乱，而逻辑正是英语行文重点之所在。因此，翻译工作者必须提高自身修养、培养负责任的态度，多实践多练习并扩大知识面，训练自己统筹全局的能力，如此才能译出高质量的译文，将中国文化更好地“传出去”。

注释：

①成都的其他寺院例如大慈寺以及龙泉驿区的寺庙等等论文都不予讨论，原因是大慈寺如今正在修葺，英文翻译过少，而龙泉驿区的寺庙离成都市内的距离相对较长，不太具有参考价值。

②诺德认为“术语'Skopos'通常指目标文本的目的”(Nord，28)，因此笔者在讨论Skopos时实际在讨论目标文本的目的。

③陈刚：《旅游翻译与涉外导游》，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4年，第六章第二节“如何运用各种翻译技巧”。

参考文献:

[1]Vermeer,H.J.Skopos and Commission in Translational Action,translated by Andrew Chesterman.In Lawrence Venuti(Eds.),The Translation Studies Reader(2nd ed.)(pp.227-238).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2000.

[2]Nord,C.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Functionalist Approaches Explained.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ed Press，2001.

[3]李明.商务英语翻译(汉译英)[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4]顾维勇.实用问题翻译[M].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2005.

[5]陈水平.旅游翻译的误区与价值伦理回归[J].中国科技翻译，2012，25(3):45-49.

[6]Schffner,C.Skopos Theory.In Mona Baker(Eds.),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edited by Mona Baker. 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ed Press，1997.

[7]汪宝荣.旅游文化的英译：归化与异化——以绍兴著名景点为例[J].中国科技翻译，2005，18(1):13-17.

[8]郑述普.术语学论集[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

(实习编辑：何静)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4-342(2016)02-107-05

作者简介：廖世兰(1992-)，女，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6-0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