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苹果手机解锁案为引浅谈公民隐私权保护与公共安全之间的博弈

【摘要】苹果解锁门事件所引发的隐私权保护与公共安全维护之间争议，引发了各界的讨论。本文藉此对隐私权的含义与内容及其与公共安全之间的博弈进行了简要的讨论，并就隐私权保护与公共安全维护之间的平衡问题做了简要的分析。

【关键词】苹果解锁案；公民隐私权；公共安全

一、案情回顾

2015年12月2日中午，28岁的法鲁克和他29岁的妻子马利克对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贝纳迪诺县的一家社会服务机构发起袭击，造成14人死亡、17人受伤的惨烈后果，两人随后被警方击毙。警方随后在他们的汽车上找到一部苹果手机，希望通过手机获取法鲁克更多的个人信息以助破案。2016年2月16日，美国加州法院判令苹果公司为这台手机编写一段代码，解锁法鲁克的手机。苹果公司CEO蒂姆库克公开拒绝了这一要求，并在一封致苹果用户的信中表示，“美国政府向苹果公司提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要求，而这将威胁到苹果用户的安全”。而在纽约布鲁克林联邦法官奥伦斯登审理的一起涉及苹果解锁问题的贩毒案中则没有同意联邦调查局要求获取案犯加密苹果手机中的数据。关于苹果手机解锁的问题随即在美国社会甚至全世界范围引发了广泛的争议和讨论。通过对本案的分析以及对争论的观察即会发现，在某种意义来说其传达的是公民隐私权与公共安全之间博弈的另一起实例。

二、隐私权的含义及其内容

在现代法治社会，隐私权可以说是每一个公民的基本权利，在世界范围内的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法律系统都予以体现和支持。然而世界范围内关于隐私权的含义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认识，世界上首次提出隐私权概念的两位美国法学家布兰蒂斯和沃伦认为隐私权是一种独处的权利，英国《牛津法律大辞典》认为，隐私权是不受他人干扰的权利，至于人的私生活不受侵犯或不得将人的私生活非法公开的权利要求。王利明教授则认为，隐私权是自然人享有的对其个人的、与公共利益无关的个人信息、私人活动和私有领域进行支配的一种人格权。

隐私权体现了作为独立存在的个体的人对于自我的独立空间的支配，表现为在排除了管理公共事务和公共生活的公权力所及之领域，每个人都有创设追求自己的目标、个人的爱好兴趣、个人的价值追求等的个人空间的权利。隐私权是对自我人格的保留以及对他人人格的尊重，人的因素在隐私权体系中表现的特别重要。正是因为隐私权的独特性，每个人可以拥有与他人的隐私空间相互独立的空间，这种相互独立性保证了地球上多姿多彩的生活形态。同时隐私权也可以体现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个人空间的独立不致使人形成上下隶属的关系，排除了其他人的支配。隐私权赋予了个人保持自己差异特性和对抗公共权力侵袭的权利。隐私权体现了法律自由、秩序、尊严等价值，一般认为隐私权的内容包括个人生活自由权、个人生活情报保密权、个人通信秘密权、个人隐私利用权等。江平教授认为，隐私权是文明人的精神性人格要素，隐私不受侵犯是文明人的基本需要。我国法律虽然没有明确提出隐私权的概念，但我国《宪法》第38条、39条、40条，《民法通则》100条、101条等都体现了保护隐私权的意思，另外《刑法》、《未成年人保护法》等法律均有隐私权保护的内容。

三、隐私权与公共安全的博弈与平衡

纵观隐私权的发展历程，其总体表现出内容和范围不断扩大的趋势，这一趋势与世界人权运动的兴起和发展有着紧密的联系。隐私权作为一种权利，也不能背离“世上没有绝对的权利或者自由”的规律，保护隐私权绝对不是没有边界的和无条件的。苹果手机解锁的争议即凸显了保护隐私和保护公共安全对立的一面，是当个人领域和公共权力领域双重扩张时所不得不面对的能引发冲突和流血的紧张局面。当隐私权保护可能危害公共安全时，就需要对两者进行价值衡量。譬如艾滋病患者是否享有隐瞒自己病情的隐私保护权？倾向于保护隐私的人认为，由于艾滋病人普遍遭遇到的歧视和不平等对待的现实，为保护人格尊严艾滋病患者可以享有公布或不公布自己患病的情况的权利；倾向于公共安全的人认为，由于艾滋病所具有的传染性和危害性，其对公共安全有着紧迫的危险性，已经突破了隐私权保护的边界，其应当告知其所生活所涉及的公众其患病的事实。在隐私权与公共安全这一对立场景中，支持隐私权保护和支持维护公共安全的基本上呈现势均力敌的态势，寻找二者之间的平衡是现阶段和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十分重要的课题。

笔者以为隐私权保护与公共安全维护二者之间何者为重的问题不能孤立的来看待，而要把它们置于具体的现实社会中，每个国家、地区的隐私权的发展程度、社会的整体安全状态以及生活在其中的公民的内心的需求等都可能影响两者在法律保护中的地位。即便在同一个国家地区，偶发的事件也会打破两者之间长久形成的平衡状态。举例言之，9·11之后美国社会对于安全更为关注，民众可能更愿意让渡自己的隐私权来换取安全，而在“棱镜门”事件之后，民众又会感到自己的隐私权被侵犯了，从而推动法律资源向隐私权保护流向。如何在法律制定及法律实施中维护两者的平衡从而维护社会的稳定，可以把一定时期内社会大众内心对二者的需求和期待作为研究的出发点。

四、案例分析

回到本案，其情形可能还更为复杂。其中不但有公民隐私权保护和维护公共安全的问题，还涉及到公司经营独立以及公司商业秘密和技术信息保护的问题。库克表示苹果为保护顾客安全花了数十年的时间来强化旗下的安全系统，这样的例外情况会使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而且强制解锁违反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在支持苹果公司的一方中，谷歌CEO桑达尔·皮查伊认为，强制开后门将树立一个令人担忧的先例。在反对者一方中，纽约警察局长比尔·布拉顿认为，恐怖分子和罪犯对苹果公司的威胁更大，“他们打着保护客户利益的幌子，实际上是收到利益的驱动，他们把自己的利益置于政府保护人们的生命之上”。北京两高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董正伟认为，苹果“解锁门”事件反映出，苹果得益于在全球继续推行它的强势经营策略，以保护公民隐私权这样的旗帜，来对抗各个国家政府的监管。苹果解锁案可能重新界定隐私权保护与公共安全维护的平衡点。

五、结语

耶林在《为权利而斗争》中说：“正义女神一手持有衡量权利的天平，另一只手握有为主张权利而准备的宝剑。无天平的宝剑是赤裸裸的暴力，无宝剑的天平则意味着法的软弱可欺。天平与宝剑相互依存，正义女神挥舞宝剑的力量与操作天平的技巧得以均衡之处，恰恰是健全的法律状态之所在”。在我国正在走向法治完备以及公民权利意识不断强化的今天，我国的隐私权保护与公共安全维护还处于不断磨合之中，法律在其中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法律理论的学习和研究迫切需要实践的检验和帮助。通过理论和经验的学习，在我国隐私权保护与公共安全维护之间的平衡问题上期望法学研究发挥应有的积极作用。作为结语，本段开头耶林的话我认为作为一种启发是最为恰当的了。

【参考文献】

[1] 姚 辉， 著. 人格权法论[J]. 中国人民大A学出版社， 2011.

[2] 张民安， 主编. 美国当代隐私权研究——美国隐私权的界定、类型、基础以及分析方法[M]. 中山大学出版社， 2013.

[3] 王利明， 主编. 人格权法新论[J]. 吉林人民出版社， 1994.

[4] 耶 林， 著. 郑永流， 译. 为权利而斗争[M]. 法律出版社， 2007.

[5] 张崇波， 安益石. 我国监听制度研究[J]. 中国检察官， 2016（2）.

【作者简介】

张军（1985—），男，汉族，河南郑州人，硕士研究生学历，单位：西北政法大学法律硕士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