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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与传播创新应该研究什么样的问题——数字化时代的研究议程

2016-04-26约瑟夫特拉普尔

全球传媒学刊 2016年1期
关键词:传播价值公共领域

约瑟夫·特拉普尔

翻译: 宋 毅2, 葛小陌3, 张美静4



媒体与传播创新应该研究什么样的问题——数字化时代的研究议程

约瑟夫·特拉普尔1

翻译: 宋毅2, 葛小陌3, 张美静4

摘要20世纪最后20年起,传播以技术为中介,从模拟向数字化转变,对人类沟通产生重要影响。这个过程通常被称为(数字化)创新。本文从规范的角度重新审视媒体与传播研究对创新的认识,并在此概念上发展出创新研究议程。这项研究议程根据民主公共领域要求而设,分五个层次:结构条件,内容生产,传播和媒介经济学,分布与传递,以及使用和用户体验。传播创新研究(CIS)应该对传播创新进行跨学科研究,评估和测量诸如自由、平等、多样性、团结和参与这些民主价值观的改进或退化情况。

关键词媒体创新;媒体自由;媒体危机;传播创新;传播价值;发明;公共领域

DOI10.16602/j.gmj.20160002

一、 介绍

在2014年传播学的冬季学校,我请参加学习的博士生写下他们认同的创新特点,以及他们在生活中最近遇到哪些创新。答案如下:最经常提到的特点依次是,创新务必与现有的东西不同、必须解决问题、需要有用。例如,让生活更便利、更高效、节约时间等。毫无悬念的是,他们认同的最新创新,也是被经常提到的——是智能手机和智能手机应用,互联网和电脑。其他提及的创新包括MaxQDA (质性分析软件), Flattr(微捐赠应用), Skype(免费网络电话), Ebay(拍卖及购物网站)和真空吸尘器机器人。

学生的答案充满智慧和养分, 可供从事创新研究工作的社会科学家汲取。这群并非专门从事创新研究的博士生强调创新首先不仅需要与过去不同,还需要比从前的更好。他们非常看重创新的有用性,例如智能手机提供的移动通信。大多数其他的回复也提到“有用”这个特征——包括“臭名昭著”的家用机器人。学生的各式答案笔者认为都值得从事创新研究工作的社会科学家关注和研究。

本文从规范的角度,回顾媒体和传播学术领域对创新概念的理解,继而在此概念上发展出一个创新研究议程。

自20世纪80年代起,传播以技术为中介,从模拟向数字化转变,对人类沟通产生重要影响。这个过程通常被称为(数字化)创新。传播学者或满怀热情(Yochai Benkler, Jeff Jarvis, Henry Jenkins, Clay Shirky), 或心存疑虑地(Robert McChesney,Matthew Hindman, Evgeny Morozov)观察、接受和分析这个过程(Mansell,2012)。这些公认的文献影响深远,针对“研究媒体与传播创新时应该研究什么?”这个根本问题,提出了新的研究设想。

传统传播学主要聚焦在平面媒体、电视、广播、电影和最近的在线媒体构成的大众媒体。它们都拥有自上而下的结构和“少数”专业从业人员(记者、编辑)。他们提供信息,娱乐和教育“大多数”(受众、读者、观众、听众和用户)。权利关系由商业和产业需求界定。媒体和传播研究已对这些媒体的内容、生产、发布和消费进行了广泛的描述和分析。

当代传媒与传播学研究认为有必要再思考研究取向。经过二十年不断加快的数字化变革,传播学研究遇到日益增长的挑战,需要适应数字化传播。

Chadwick认为混合媒介系统很好地描述了我们现在的特点:“如今,媒体环境比过去更为多样化、碎片化和多中心化,数字化传播的崛起衍生出许多新的实践。”(Chadwick,2013,p.20)

为了管理这个传播学研究与教学的变化过程,有必要定义和讨论该新研究领域。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传播学学者恐怕不愿意看到他们喜好的研究对象,例如报纸或电视频道日益衰落。这些对象如今仍然主导着公众传播,而且在一段时间内会继续保持;我们仍然需要研究传统媒体。但是媒体和传播创新过程中必然要建立新的研究对象,因此也需要新的研究设计。我把这个研究领域称为传播创新研究(CIS)。为了定义这个研究领域,传播的概念包括大众传播和媒体(一对多),也包括基于网络的社交媒体(一对一和多对多)。

下面,我将试着勾勒出一个明确规范的研究议程。数字化传播旨在研究数字技术如何服务于民主公共领域,选用的这个术语为学科奠定了基础。这项研究议程关系到当今民主国家的公共领域。它不是关于媒介更新或传播产业的效率或盈利能力,不是关于扩大受众和收视率的途径和手段,也不是如何提高消费者满意度。我的主导问题是:

在数字化时代的民主公共领域,应该研究什么样的媒体和传播学问题来理解和解释传播创新的角色与功能?

第一,基于文献的规范性研究,我会提供一个指导参考,包括如何运用传播学术语界定民主公共领域的价值观,以及社会科学(传播学)在研究其最偏爱的主题——社会变革时具有什么优势和缺陷。第二,我会思辨性地评估并从传播学角度分析对创新的学术看法。第三,我将为传播创新研究勾勒出一个研究议程。本文最后一部分将简要探讨传播学者该做的工作。

二、 媒体、传播研究与民主公共领域

规范传播学传统上需要研究一个问题:什么样的沟通有助于发展民主公共领域?这与Graham Murdock提醒的重要研究需要问“这样做是可取的吗?”(Murdock,2004,p.36)一致。公共领域被理解为公民探讨社会规则的地方,此外在这里,媒体是一个必有的公共建设(Gripsrud & Moe,2010,p.9)。

针对新闻工作,Denis McQuail提出了一些可能有助于提高公共利益和福利的价值观和规范性原则。他声称这些价值观因主要根源于“现代”西方社会历史而具有普遍性(McQuail,2013,p.54)。同样,“灵魂兄弟”Denis McQuail在《媒介规范理论》一书中从不同角度详细阐述了媒体的普遍传播价值(Christians et al.,2009)。Karmasin等人(2013)是第三个传播价值来源,他们在书中罗列了一个广泛的但不详尽的传播价值列表。

遵循这样的传统和思路,下列价值观被视为传播学公共领域的组成部分。

自由: 在我们的语境中,自由指个人决定自己生活的权利和主权行为的可能性。自由绝大程度上依赖于沟通,因为个人在生活中的行为决定从根本上基于沟通所提供的信息。因此,自由交流是民主公共领域的关键。

平等性和多样性: 一方面这些价值指有接受和传递信息的平等机会以及平等的代表权。人们不仅需要有机会发言,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也需要从不同来源获取各种各样的信息——在一个理想世界中——即没有偏见或盲点。另一方面平等性之外,人们需要通过多种沟通来表达个人意见,即沟通对象(代理人)和可接触信息内容的多样化。平等和多样性的另一个要素是真正(不只是理论上)接触这些沟通渠道。Van Dijk(2009, 2012)有关数字分界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杰出成果显示了信息、沟通、内容生产、战略技巧和实体访问互联网之间的关联。

参与和团结: 这些价值指个人或团体被整合或排除在决策之外的程度。团结的范围从“爱国主义”和对“国家利益”的依附,到关注“可能被边缘化、受害或被排除的团体和个人”(McQuail,2013,p.67)。在沟通方面的参与可以分为两个方面(Carpentier,2011,p.131):内容参与是指内容生产时的决策过程;结构参与是指媒体接受外来信息的开放程度。除了这种区别,重要的是需要区分真正的参与和虚假或伪参与(2011,p.126)。由于真正的参与包括权力的转移,所以它并不在所有沟通情境下都受到欢迎,但真正的参与是民主公共领域一个重要特征。从这个方面说,互联网尽管提供了意见表达空间,但本质上并不意味着更多的民主参与(Thomass,2011,p.123)。

这三组价值观与大量的研究传播在民主中角色和作用的学者的发现一致(Hindman,2009;Papacharissi,2010;Trappel et al.,2011)。

三、 媒体和传播的改变

社会科学崇高而光荣的一项任务是监测和分析公共生活中民主行为的变化。社会科学——媒体与传播学作为一个独特的学科——通常对社会变革感兴趣。变化是普遍存在的,无始无终。它每时每刻都在发生,长期而言无人能例外。社会科学研究问题包括分析变化的驱动因素和障碍,赢家和输家,对变化过程的观察和分析,对社会各方面的影响以及变化的外部效应均感兴趣。换句话说,借用著名传播学者Lasswell(1948)的话,社会科学对变化是如何发生的、在哪里、什么时候、为何发生以及有什么影响这些问题感兴趣。

媒体和传播学研究传统上对“变化”这个概念感到兴奋。不仅人们使用和消费媒体的变化成为最前沿的研究领域之一,传播技术的变化也在传播学研究中找到了坚实的基础。“新媒体”一词至少每十年就改变一次它的定义和内涵: 20世纪80年代是卫星和有线电视技术, 90年代是计算机和信息通信技术,2000年后是互联网和在线交流,而2010年则指向了最近的社交网络和用户生成内容(UGC)。该领域的一些研究已经在不同程度上受到“技术决定论”影响,将传播技术与社会变革甚至社会进步相混淆。相反,Raymond Williams呼吁对以下内容进行“检查”:①技术发展的原因;②影响它们的复杂的社会、文化和经济因素;③为了特定目的而推广技术的方式(Lister et al.,2003,p.81)。

在William的检查要求下,科技确实已经在现代生活中无处不在,传播学研究最好避免它强大的诱惑,传播学研究需要探索为什么某些技术已经开发,由谁发起和谁会受益。此外,还需要检查传播技术的有意或无意的使用和实施。最后,不能把传播技术和其形成与使用的社会环境分开。

四、 传播危机与创新的连接性

从公众话语中人们很容易得到这样的印象:创新被认为是进步的圣杯和现代社会的万灵药,尤其是在危机时刻,创新是克服危机最重要的因素。如果发生危机,只要用足够的创新就能解决问题。这样过分简单的认识可以在政策文件、政府声明和公司使命陈述中看到。尽管如此,或者因为这个关系而受欢迎,“危机”这个概念成为一个合适的、更仔细分析创新的起点。危机和创新确实可以被视为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经济学家Joseph Schumpeter巧妙地把创新和危机联系了起来。他建议对危机的理解应该超越“过度或不端行为的后果产生的孤立的不幸”这个想法(Schumpeter, 1976,41),危机在资本主义体制下周期性循环。这些“资本主义引擎”式的周期循环被资本主义企业创建的新消费者的商品,新生产或运输方法,新市场,新形式的工业组织所驱动(1976,p.83),简而言之,创新驱动循环。普遍观念认为创新能消灭危机,这个想法植根于这个对创新概念高度乐观但有点机械的理解。

自世纪之交,危机已成为传播界一个熟悉的特征。至少有两次突出的危机:一个随2000年和2001年新经济泡沫破裂而至;另一个危机开始于2008年,金融市场崩溃并且在该文写作的时间还没有完全消失(2015年1月)。这两个危机已经严重影响公共传播行为以及在传媒公司工作的专业人员。Steve Barnett称当前媒体状态为“比自新闻自由开端以来任何时候都更有破坏力”的“完美风暴”(Schumpeter, 2009,p.217)。

从最狭隘的意义上说,危机可以被定义为很重要的事物出错了。Michel Wieviorka建议更辩证地理解危机:“当不确定性出现时,系统中断了。”(Schumpeter,2012,p.97)参照Jürgen Habermas的早期作品(Habermas, 1973),John B. Thompson进一步阐述了这个定义:“系统危机与系统集成的崩溃有关:它发生在一个系统的自律机制出现故障之时,协调操作的媒介未能履行其角色,所以系统失效了。”(Habermas,2012,p.62)因此,危机的发生包括个人和主观的因素(不确定性)和集体因素(系统集成)。在创新这个问题上也会出现这种区分。

不过这里还存在着一个反馈循环。虽然有很多教科书上举例说明创新如何帮助化解危机, 反向关系也显而易见:创新引发了目前服务行业甚至产业危机。实际上,后一种危机和创新之间的关系似乎更频繁地发生,因为从现有的观点看来,创新可具有高危险性或者说它就是很危险的。在19世纪晚期,发动机汽车给马车经营者带来致命打击,对其经营带来巨大的危机。这就是Schumpeter所说的创新的破坏性元素。像危机一样,创新也有其主观成分。

当查看科学文献时,创新仅被定义为“想法得到成功的应用”(Dogson & Gann,2010,p.11,13)。但他们承认,这个简单的定义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是‘成功’呢?时间是一个影响因素,创新可能会最初取得成功但却最后失败了,反之亦然。”“应用意味着什么?它是应用在一个组织的一部分,或在大量的用户组中的国际性扩散?”(2010,p.13)为了扩大创新的定义,Stoneman仅仅建议接受“创新的基本要求是新异”(Stoneman,2011,20),他随后将创新定义为“任何新鲜事物”(2011,p.35)。

这种理解与Schumpeter的理论可能有些冲突,即发明与创新的分离,只有一项发明在市场成功出现时创新才出现。技术发明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成为创新。“事实上,技术远远比经济利润和社会可接受度有更多的发展空间。考虑到利润,企业家和经理人不断将发明转化为创新,将科技发展和发现转化为经济现实”(Perez,2009,p.3)。

因此,创新,用学术话语来讲,一方面完全取决于新奇,也是媒体创新的第一个特点(Dogruel,2014,p.58);另一方面取决于市场扩散。市场上任何新的、成功的东西都是创新。Stuart Cunningham泛泛指出“创新不仅仅是创造新的想法,还包括应用这些想法获取已有或潜在的经济、社会或公共利益”(Habermas,2013,p.4)。在他的文章中,社会或公共利益只是创新的一个副作用。

学术层面对创新的这种诠释引出了一些问题。新奇和市场成功低估了冬季学校大学博士生们对创新的核心认识:创新是把事情做得更好,更好地达到目的(例如,在移动通信中更有效地使用宽带),实现更好的环境、更和谐的社会和民主,或更好的相关价值。如果事物具有新和成功的要素但却不符合相关的价值还能被视为创新吗?举例来说,降低生产成本的同时也降低了产品质量还会被认为是创新吗?

举一个例子。所谓的融合新闻室是否属于创新?例如,这样的新闻室让平面和网络记者共处一个通常开放的办公室。几年前, 这个想法是新奇的,就扩散而言,在全世界的报业间中取得了成功。但融合后的新闻室提高了编辑质量吗?因此,融合新闻室应该只是工作流程管理上的创新。

另一个问题是,学术解释假装持中立的价值观,因为它认为任何想法只要被成功应用,就可被视为创新,但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如果创新能解决危机,创新的局限性在于它只包括取得市场成功而排除了没取得市场成功的想法和解决方案,这个缺陷会在两方面显现。

首先,并不是所有已在市场上成功传播的发明都是最好的选择。有时,更好的想法和解决方案只停留在发明状态,而次等的想法或解决方案却一跃而为创新。一个案例是20世纪80年代的VHS录像系统,它显然不如索尼的Betamax系统,但却获得了市场成功。在这个例子中,大财团支持的VHS设法比其竞争对手注入更强的市场力量。另一个影响广泛的例子始于2008年金融危机背后那些声称创新性的复杂金融产品,它们制造了巨大的全球动荡(Dodgson & Gann, 2010,p.31)。

其次,因为现任对手设法阻止某些发明成为创新,具有广阔市场潜力的新发明从未被投入市场。反映这种权利游戏的一个例子是1999年的“科隆报纸之战”。当免费报纸开始在整个欧洲繁荣发展之际,挪威的Schibstedt集团在德国科隆推出了一个通勤族报纸——“20分钟”。当时它的对手,Axel Springer and Du Mont Schauberg,为了制约“20分钟”推出了自己的免费报纸。7个月后,“20分钟”离开了市场,对手也立即停止发行他们的免费报纸。德国出版商们汲取教训,再也没有推出过其他的免费报纸。这再一次说明,(市场)力量是发明转化为创新的一个重要原因。类似其他的例子在文件共享应用程序中也有,比如Napster或GNUtella,被当时的媒体集团击败并最终破产(Allen-Robertson,2013)。

创新尽管被简单地理解为想法得到成功的应用,其实比起优质品性而言,它与权利的关系更为紧密,市场所选择的创新并不一定能提供最好的问题解决办法。实际上,需要仔细检测市场选择创新模型的问题解决能力。

总之,我建议重新考虑创新的概念。这样看来,创新应该是新的或者更好的想法或解决办法(发明),因而优于前任。他们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扩散到市场中去,这取决于权利(市场与市场营销)的投入量。根据这个定义,不同的想法和解决方案都具备创新的品质:更新,更好的,或者更新更好并成功运用的,都是创新。但那些只在市场新出现的事物不是。对那些新的想法和方案却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好(无论有或没有进行市场扩散),我建议使用另一个词条“变化”来替代“创新”。

这种概念理解将对研究和研究资金分配都会产生影响。由于“创新”这个概念在研究中经常普遍地被提及,对“创新”的不同定义和理解将会开辟新的研究领域。

上述想法现在都列入关于创新的传播研究议程上 (CIS)。

五、 研究议题:传播创新研究(CIS)

传播学研究中有关创新的术语、定义、解释与传统理解相差不大,Størsul和Krumsvik关于媒体创新的研究从关于创新、发明的传统定义出发,认为“创新指一项发明在某种市场或社会背景下的应用……创新意味着将某样新东西引入社会经济学系统中”(Størsul & Krumsvik, 2013,p.14)。他们指出,这包括了创新研究中的一些规范性视角:市场中谁从创新中获益,涉及什么利益,如何组织,以及哪些人获得成功或遭遇失败(p.15)。这些规范性问题与Robin Mansell提出的两个研究问题相符,她提议探寻“嵌入以技术为中介的传播互动中的主导型原则、价值观与权利认知”,以及新媒体领域的创新是如何被建构的(“协商由谁创新以及创新为谁”)(Mansell,2004,p.103)。

对于传播创新研究议程的发展来说,这些问题是重要的起点。另外一个起点是网络研究的定义,其领域要广得多。Mia Consalvo和 Charles Ess在《网络研究手册》一书中介绍了一部分,将其任务描述为“去研究人类传播的特有类型以及网络互动”(Consalvo & Ess,2013,p.1);而创新研究比这个更具体,并且在解决数字时代的民主公共领域问题方面难以用语言描述。假定创新被理解为相比当前更新、更好的想法及解决办法,而民主公共领域被定义为自由、平等、多元、团结以及参与,那么针对传播创新研究可以提出以下元研究问题:

创新如何改变传播?其中嵌入了怎样的主导性原则?对自由、平等、多元、团结和参与这些民主价值观有什么影响?

这种元研究问题可以容纳一系列更具体的研究问题。它始终遵循一个原则,即创新是用于改善传播,提升传播者和被传播者的民主价值观。但传播中发生的改变并不一定就是创新,改变之后民主观念的传播也有退化的可能。

对于在这种元研究问题下怎样建构、组织传播创新研究,Michael Porter开创性的工作是个有用的起点。他将生产、传递以及服务过程理解和解释为“价值链”(Porter,1998,p.36)的理论已经使学者和相关从业人员能够将一个既定企业的复杂传播过程进行分解。如我曾指出的(Trappel,2014,p.126),尽管将传播过程分解为生产/创造、打包/生产、分布以及传递/展示有一定缺限,但这样做仍然具有价值。为了设置传播创新研究议程,这个价值链需要一项比较小但很重要的调整。Porter从一件产品或一项服务的生产或创造出发,暗示企业可以利用手中的商品和资源完全自由地选择去生产什么,而这并不一定对所有企业都适合。对传播而言,什么可以接受、什么不能接受有着相对严格的限制。因此,这种分解首先要根据外部结构进行调整。

图1 传播创新研究五层次

传播创新研究第一层:结构条件

传播创新研究需要解决构成传播的社会及结构条件问题,不只需要观察政治和经济条件,社会约束、规范及价值观也是重要参考。传播更像是一个被强力管控的领域,既有宪法等法律制度的规定,也有跨国界惯例的约束(如欧洲理事会的《欧洲人权公约》),传播创新受这些规则的约束。同时,大部分欧洲国家已有的媒介市场被划分为公共、私人商业和私人非商业领域,对应着不同的媒介及传播创新实践模式。这种市场划分或许可以允许创新以不同的速度散布。欧洲媒介市场的另一个结构性特点是随着企业横向、纵向以及斜向的综合整合,大部分国家呈现高层所有权的集中(Doyle, 2002;Meier,2007; Downing,2011)。所有权集中程度的提高与市场实力的提升有关,它有可能促进创新,也有可能阻碍创新。最后,商业化在过去几十年中已经成为主导动力,并可能在数字化时代的前期日益强化。由于“由消费主义推动的个人主义的发展严重侵蚀了共同体意识和市民文化所要求的平等赋权……”(Murdock, 2004,p.34),团结观念因此受到威胁。

研究问题包括: 国家或跨国传播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促进或阻碍传播创新?市场划分和所有权集中怎样影响传播创新的扩散?这些涌现的高度整合的企业如何促进创新?如果说诸如Facebook、Twitter这些社交媒体算是一种创新的话(Bruns, 2014),那么媒体具有怎样的改进?对现有的媒介组织有什么影响?这些社交网络在民主价值观方面发挥如何?商业主义和消费主义在多大程度上推动创新,非商业空间又该如何保存?

传播创新研究第二层:(媒体)内容生产过程

内容生产过程根本上受公众传播中正在发生的变化所影响。不仅媒体从业人员正在失去作为信息提供者和通知者的垄断地位而让位于网络上涌现的众多声音,新闻业也遭受了席卷几乎整个欧洲的危机的威胁。一系列变化与创新更是将新闻编辑室转变成了一个整合的工作地点,所有内容都在那里生产,混合、打包并输送到各线上线下平台上。这些内容生产条件影响着产品质量。从正面来看,为了管理大量不同来源的数据(大数据、开源数据、政府开放数据)和协助用于新闻目的的档案、存储的使用,新(不只语义上的“新”,还指其他)技术也许会被开发出来并加以利用。更宽泛地来看,互联网如何对传统新闻媒体构成挑战,媒体从业人员作为信息基本中介的地位如何改变还尚未可知(McQuail,2013,p.178)。

研究问题包括: 新闻自由和专业编辑的职业伦理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向变化的组织结构妥协?新闻内容质量与编辑室的内部组织同时变化还是随它们而变化,怎样变化?社交媒体、用户生产内容与现有媒介组织之间如何相互作用?传统新闻与社交网络在多大程度上促进民主观念?在事实信息调查、及时性、准确性及其他(之前的)新闻价值方面,社交媒体与传统媒体的关系是怎样的?专业编辑在社交网络及其他传播渠道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随着社交网络涌现,公共代表发生过或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其中产生了什么替代性和创新性的大众传播形式?

传播创新研究第三层:传播与媒介经济学

本层研究着重于数字变革时代的传播经济学。迄今为止,传统大众媒体(尤其是报纸)广告营收的衰退已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的确,未来新闻业很普遍的趋势是部分广告不是从传统媒体转移到它们的卫星网站平台上,而是跳跃到了网上和新闻毫无关系的地方。”(Curran,2010,p.468)

广告仍是一个重要的研究对象,但是一个相对被忽视的对象(Murdock,2004,p.31)。广告与内容的分离构成了新闻与娱乐媒体根本上的急剧改变。这些媒体公司如何才能弥补损失仍尚未可知。专业传播媒介迫切需要新的营收方式,却尚未找到这样的方式。悲观论者无法想象一个新的“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自我治理的社会需要的”新的商业模式(McChesney,2013,p.201)。迄今为止,由于缺乏一种有希望的收益生成模式,现有的媒体公司都在缩减成本。当前迫切需要新的收入来源,而传播研究或许能够提供一些新的机会。

研究问题包括: 如何在新闻内容生产者和为商业目的吸取大众眼球者之间重新建立商业关系?如何建立内容生产的新收入来源?什么样的大众赞助才不会干涉新闻自由与独立?有哪些向新闻媒体或媒介从业人员提供大众赞助从而提高媒体内容质量的例子?怎样才能使高质量新闻的重负由更多人承担?

传播创新研究第四层:分布与传递

传播产品的分布与传递正面临着根本上的变化。传播创新研究需要观察从媒体特定的分布(如地面电视与无线网络)向通用网络及移动终端转变所带来的影响。来自经济其他领域的实力派参与者将把他们的业务扩展到提供有利可图的内容上面(如2013年11月购买了欧洲冠军杯和欧足联的赛事转播权的是英国电信公司,而不是英国天空广播公司)。内容分发的另一个重要变化与网上日益流行的投票调查服务息息相关。在允许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使用音视频制品的重要应用中,YouTube、Netflix仅仅是其中的两个(参照以下第五层研究)。这种“拉动受众”的音视频内容提供者既可以是专业的生产商,也可以是把音/视频传到网上的非专业的个人。Bruns认为,“不管是对老牌的媒体组织来说,对涌现的开发者、企业家来说,还是对日常松散的用户共同体来说,媒体创新都是个需要面对的问题……”(Bruns,2014,p.23)。鉴于专业与非专业的内容在媒体史上首次在同一平台上散布,这个现象在价值链的分布与传递方面尤其有研究意义。因使用这些平台可能产生中立性冲突(关于术语网络中立性的各种解释(Kimball,2013);关于此类冲突的历史解释(Allen-Robertson,2013))。此外,地面与卫星传输技术仍然有用,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仍将作为重要的传播渠道使用。一个研究方向可以考虑这些渠道和网络为了用户利益如何整合。

研究问题包括: 可以开发、发现哪些发布内容的新方式,不同类型的内容提供者有多大可能发生冲突?需要什么样的规制来确保内容生产者、使用者平等享用网络资源?怎样发现并避免内容的网络分布中有可能出现的瓶颈,包括使用更高效的压缩技术?怎样把包括广播、网络在内的各种发布渠道整合一体,从而为用户提供更高质量的服务?

传播创新研究第五层:使用/用户体验

传播环境的变化从多方面开始,其中包括不断变化的使用行为、使用模式和媒介选用方面的变化。通过控制用户群体的年龄、性别、网络与电脑使用技能,扩大(或缩小)的知沟和数字鸿沟,偏好内容,使用时段、地点、终端、内容推送与使用的比例等,传播创新研究需要对这些正在发生的变化进行细致的监测。这个研究议程大大增加了对现有传播研究中受众与读者群的调查。然而,创新也可能用来发展新的、更可靠的、更加注重实际行为而不是单纯调查问卷数据的研究方法,尤其应当重视长期研究,以更好地理解变化与发展。

研究问题包括: 如何根据使用者群体分布特征更好地使用传播内容?广播与出版内容的使用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的,又与网络内容之间如何相互作用?根据社会群体分布可以逐渐发展出怎样的新的使用模式?线上线下传媒内容的构成随着时间变化如何演变(即媒介使用的演变)?网上大量的使用信息如何改变使用模式?与民主价值观(如新闻)紧密相关的内容使用如何随着时间而变化?在不同的社会群体,哪个渠道更受欢迎?在知识与技能上又会逐步产生什么样新的裂变(知沟、数字鸿沟)?

六、 需要做什么

要研究这些问题,传播创新研究需要超出诸如大学学院、研究中心或公司研发部门这样单一研究机构的努力。合作和关系网看起来是传播创新研究这个巨大领域一种合适的活动组织方式。在这个星球上,一些高质量的以问题为导向的研究中心已经建立。在社会科学领域,Fagerberg和Verspagen(2009,p.218)于2007年已发现不少于136所研究创新的机构。至今这些机构并不都是从事媒体和传播研究的,但是这些研究机构松散地联结为互联网与社会中心网络(NOC)。这个网络在全球的规模反映出传播基础设施无边界的特点。

数据技术专家进行的研究和研究的社会意义不足以解决传播创新的结果。Graham Murdock一直在提醒我们“对数据化的专注产生了媒介中心主义,限制着传播学学者为人文社科学科之外其他学科构建桥梁,这种做法即使对技术创新也无用处。在分析当代变化时还需要有两个主要的创新主题:生物技术和材料”(Murdock, 2004,p.21)。因此应开放跨学科研究群以克服这种媒介中心主义。毫无疑问,电信和以人为中心的研究(如人机交流)也应该被纳入其中。

七、 结论

传播创新研究(CIS)在若干背景下建立,帮助研究活动聚焦于数字化时代重要的民主公共领域研究。这些背景包括以下几方面。

第一,创新被定义为比原来状态更新和更好的想法和方案。一般说来,它们也许会也许不会扩散到社会市场中。这个背景与所有成功应用的想法都可与创新的学术定义存在冲突。如果包括改进并排除成功的市场扩散这两个特征,差不多不同的想法和问题解决方案都具备创新的特点。

第二,创新和危机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创新可以结束也可以制造危机;危机可能导向创新,但也可能造成传播结构的衰落。传播创新研究认为权力是决定危机和创新走向的一个最重要因素,技术并不一定是必要的创新动力。正如Raymond Williams所说,“特别社会群体拥有的权力在决定拟推进的技术发展的‘速度和规模’方面起着重要作用”(Lister et al., 2003,p.81)。忽视权力关系将意味着放弃分析最好的解释因素,权力决定或毁灭创新。

第三,传播创新研究作为社会科学中一个新兴学科,有着自己的研究议程和规范的本质,它要求用网络时代民主公共领域的视角对创新进行研究。因此,传播创新研究要对传播创新进行跨学科调查研究,评价和测量诸如自由、平等、多样性、团结和参与等民主价值观是改进了还是退化了。通过这个研究焦点,传播创新研究得以与以创新的商业成功为研究重点的产业研究区分开来。

相关研究中心共同组建的跨学科全球性网络是最合适的研究诸多传播创新新兴问题的组织机构。

英文原文发表在《媒体创新学刊》2015年第2期,7-22页。

本译文受北京外国语大学2015年基本科研业务费院系自主项目资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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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to Study When Studying Media and Communication Innovation—Research Design for the Digital Age

Josef Trappel

(InstituteofCommunicationStudies,UniversityofSalzburg,Austria)

AbstractSince the final two decades of the 20th century, technology mediated communication transforms from analogue into digital with significant implications on human communication. This process is usually called (digital) innovation. This article revisits the scholarly understanding of innovation in the field of media and communication from a normative point of view and subsequently develops an innovation research agenda which builds on this concept. The research agenda is built on the requirements of a democratic public sphere and consists of five levels: structural conditions, content production, communication and media economics, distribution and delivery as well as usage and user experience.CommunicationInnovationStudies(CIS) should undertake interdisciplinary approach to evaluate and measure improvements or deteriorations of democratic values such as freedom, equality, diversity, solidarity and participation.

Key Wordsmedia innovation; media freedom; media crisis; communication innovation; communication value; invention; public sphere

1. 约瑟夫·特拉普尔:奥地利萨尔斯堡大学传播学学院教授。

2. 宋毅: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3. 葛小陌: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在读研究生。

4. 张美静: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在读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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