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语的语用学分析

张媛媛（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辽宁大连　116029）



委婉语的语用学分析

张媛媛
（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辽宁大连116029）

摘要：委婉语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现象，它涉及到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在人际交往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可以协调人际关系、创造良好的语言环境和避免尴尬局面。文章从语用学的角度，探析委婉语在使用过程中会遵循礼貌原则和保护面子准则，但在具体语境中由于礼貌而有意违背合作原则来达到某种语用效果。

关键词：委婉语；礼貌原则；保护面子准则；合作原则

一、委婉语遵循的原则

（一）礼貌原则。礼貌作为一种常见的社会现象，存在于一定的语言环境中。委婉语的运用正是从礼貌的角度出发来避免尴尬的局面和化解矛盾的产生。Enright曾不无夸张地说过：“如果没有委婉语，世界的运转会因摩擦而停止，人间将充满仇恨。”[1]英国著名学者Leech在其《语用学原则》中系统地提出了礼貌原则(politenessprinciple),指出人们在语言交际过程中应遵循得体、慷慨、赞誉、谦逊、一致和同情这六条准则。[2]

礼貌原则秉承了“他人受惠最大化，自身受惠最小化：他人受损最小化，自身受损最大化”的核心思想。这一思想贯穿于交际活动中并体现了委婉语的合理运用。如，我们向别人询问问题时，运用I want to ask you a question.和Would you mind myaskingyou a question?两种表达方式，传递的礼貌信息却是截然不同。这就解释了语言艺术的魅力和重要性。

在英美国家，年龄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尤其对于老年人和女士而言。年纪大的人认为，职业生涯结束意味着人在社会上没有价值。老年福利待遇的有限度使得他们生活得孤独、无助和困苦。由此生出很多可以替代老年人（old man）的委婉语：资深公民(senior citizen)，历练之人(seasoned man)和生活经历较长的人(the longer living)等等来减轻人们对老的恐惧心理。这一现象正是体现了礼貌原则的“得体”准则。美英社会里，人们称呼有些社会地位较低的职业时，通过使用委婉语来改变某些职业的形象，使之听起来更体面、顺耳。这也正体现了西方社会更多人注重民权和平等。清洁工(garbage man/garbage collector)被尊称为卫生工程师(sanitary engineer),而家庭主妇(housewife)被美言为家庭工程师(domestic engineer)。这一现象正是体现了礼貌原则的赞誉准则。另一方面，人们在人际交往中为了避免伤害对方的感情，尽量表现出对别人的同情。例如，steal (偷盗)被弱化为take things without permission(未经允许而拿走东西)，这一现象正是遵循了礼貌原则的同情准则。

通过上述实例，我们可以发现委婉语的运用和Leech的礼貌原则的出发点从根本上讲是一致的。委婉语和礼貌原则相结合可以更好把握说话的分寸，解读对方的话语，有利于协调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

（二）保护面子准则。面子是个人的自我体现，是衡量一个人社会地位的标准。人们在人际交往中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面子，最为有效的方法就是尽量不去伤害他人的面子。面子观是由英国人类学家Brown和Levinson根据礼貌原则提出来的。他们则认为面子是每个社会成员想为自己树立的、在公众中的“个人形象”并可划分为积极面子(positive face)和消极面子(negative face)。前者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赞扬、喜爱、欣赏和尊敬；后者不希望别人强加于自己，自己的行动不受到别人的干扰和阻挠。说话人因言语不当而威胁到听话人的面子，就是威胁面子行为(face threateningact)。一个理性的说话者输出信息时会充分考虑到输出的言语是否产生威胁面子行为。如某些言语可能威胁到对方的面子，说话者会采取相应的补救措施，完成信息的传递并实现礼貌意图，即为保护面子行为(face savingact)。

如，某企业需要了解X同学是否胜任一个需要文字功底好的职位。企业领导需要向其老师了解该名同学在这方面的表现以此来判断其是否胜任该职位。下面是其老师对该名同学的评价：

X has regularly and punctually attended all my classes. All his assignments were handed in on time and very neatly presented. I greatlyenjoyed having Xin myclass.

通过上述评价，我们可以得出其老师从尊重该同学的角度出发采用了委婉表达法。因为此评价本应该围绕X同学的文字功底而展开。然而其老师对这方面避而不谈，却对X同学的作业情况给予充分的肯定。从上述评价中，用人单位可以得出X同学不适合这方面的工作。其老师这样的评价做到了维护X同学的面子，避免了对其的伤害，又能给用人单位有所交代。

人们在交际中面子都会在某种程度上受到损害，维护别人的面子也是对自己面子的一种保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委婉语的运用也是从维护别人面子的角度出发从而把对别人的伤害降低到最小点。

二、委婉语和合作原则

（一）合作原则阐述。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Grice（1975）提出了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简称CP)，即:“Make your contribution such as is required, at the stage at which it occurs, by the accepted purpose or direction of the talk exchange in which you are engaged”.[3]他认为，人们为了保证会话顺利进行，谈话双方必须共同遵守一些准则，以求有效地配合从而完成任务。

委婉语作为一种语用现象，理应遵循合作原则所阐述的准则，但人们在使用委婉语进行交际时经常会出现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该原则，从而达到某种特殊的语用意图。这就要求听话者要根据当时的语境等因素来具体分析和正确领会说话者的实际意图。

（二）委婉语对合作原则的背离。

1.违背数量准则。数量准则第一次则要求说话人所要说的话应该满足交际所需的信息量。为了达到更好的话语效果，委婉语会采用省略手段省略某些卑俗、刺耳或不礼貌的部分。而首字母缩略法(acronym)和缩写法(abbreviation)是构成委婉语的最基本方法，例如，JS代替Jesus Christ，WC代替water closet，SOB代替son ofbitch，vamp代替vampire。说话人为了表达委婉的程度而改变表达方式，因未达到信息交流所要求之详尽程度，故违背了数量准则的第一条次则。

数量准则的第二条次则要求说话者所说的话不应超出交际所需的信息量。请看下面一封公司写给顾客关于未能修理客户录音机的信。

Dear Mr. Johnson,

We are terriblysorrythat the repair ofyour cassette player is really beyond our reach. There are several reasons why we left your equipment unrepaired.

Firstly, our technician in charge of the cassette player had been several days off for serious flu, the delayed the handling of the equipment.

Secondly, there is no parts found in the present market to replace the volume control which reallyneeds repairing.

We have the abilitytoreplace the on/offswitch, however, the cost is too high to worth it, because you can use the amount of moneytobuya newone.

According to our survey, this type of equipment is manufactured in 1985 and the manufacturer has gone out of business, soit is impossible for you totalk with them. We are reallysorryfor our helplessness.

Sincerely,

Mason

Manager

此封信详细列举出未能修理客户录音机的原因并以婉转的方式劝说消费者放弃维修该录音机。最为重要的是公司能站在客户的角度上（维修录音机的零件的费用很贵，不如新购买一个划算）考虑问题。这种详细阐述未能修理该录音机的原因虽超出实际所需信息，违背数量原则的第二条次则，但是客户从心理上可以接受并会感谢公司为客户考虑和打算。

2.违背质量准则。质量准则要求说话人不能说自知虚假或缺乏证据的话。而在西方，委婉语常常被政客们用来缓解气氛、掩盖社会矛盾和粉饰太平。英美政府在面对种种社会问题时，用委婉语来粉饰问题的严重性。由此，劳资关系中的罢工(strike)常为替换成industrial action (工业行动)，而政客(politician)则被美言为legislator(立法者)。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我们也很少能看见thepoor, slumarea, prison，而是会经常看到the low-income group (the poor), the substandard housing (slum area), prostitution (the social evil),a correction facility(prison)这样冠冕堂皇、粉饰太平的话语。这些被政客们有意拔高事实，显然是违背了质量准则。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政客们运用比较中性的说法可以淡化社会问题和缓解社会矛盾。

而在实际人际交往中，我们往往用含蓄的方式来弱化冲突而并非说自知虚假或缺乏证据的话，从而让听者在获取真实信息的情况下又保全了其面子。例如，某人用虚拟语气句You would writebetterifyou had agood pen.来反馈对方的文章。我们从此反馈的字面含义并没有看出评价所写文章之好坏。然而我们对该反馈作进一步分析得出：写作水平有待提高。此例子虽违背了质量准则，但这样表达可以让听说者彼此在一个谈话氛围良好的状态下进行，从而取得最佳的交际效果。

3.违背关联原则。关联准则要求所谈话语与主题相贴近。然而现实生活中人们出于某种目的而采用迂回、间接的表达方式来淡化直接表述所带来的强烈感情意识。由此，a thief可以委婉地表达为take one’s things without permission, tell a lie被称作to be misinformed等。这些委婉语看似与原话题无关，然而受话者可以从一定的语境中体会到言外之意。

然而实际人际交往中，人们违反关联原则而运用委婉语是为躲避某一话题来减少对对方的伤害。这样人们往往采用所答非所问的方式来回避对某一话题的直接阐述。例如，A: Are you coming to the party tonight? B: I’ve got an exam tomorrow.上述对话中B的回答能在隐形的前提下与对方提出的邀请建立起最佳关联性：I will have an exam tomorrow. Then I will prepare my lessons tonight. I won’t have time tonight. So I won’t gotothe partytonight.因此B的回答既为I won’t go tothe partytonight.这种避免正面回答对方问题的交际策略，实则是间接言语行为。

4.违背方式准则。方式准则总体思路是要求说话清楚明白，直截了当。说话者就是利用话语的模糊属性，把有些特定的语言模糊处理，使其一般化，笼统化，达到婉转表达意思的语用效果。某些特定场合委婉语的使用违背了方式准则的前三条次则，表现为语用模糊和表达晦涩。

在国际商务谈判中，谈判人员有时会遇到与对方意见相左，但不好明说的情况。这时有意采取模糊语言的表达策略可以使输出的语言富有弹性化，从而缓解尴尬的气氛。例如，I’m afraid thatthe proposalyou putforward justnowisn’tup toomuch.此例中谈判人员并没有直接表达内心真实想法，而是运用模糊语言isn’tup too much，使语言表达隐晦含蓄，这样违背了方式原则中的第一次则，但保全了谈判双方的面子，使谈判双方的气氛更加融洽从而促使谈判更加顺利进行。

人际交往中，谈话双方也要彼此了解对方文化习俗。例如一个外宾想去上厕所，便对翻译说：I wonder if I could go somewhere.（我可以方便一下吗？）翻译把gosomewhere误解为“去某处”而回答：Yes, you can goanywhere in China.外宾不禁愕然。此例中外宾用了委婉语gosomewhere表达上厕所。显然听者不了解英语中“厕所”的一些表达方法而闹了笑话。上述例子违背了方式准则中的第二次则避免歧义。说话者往往运用某些悦耳动听的表达方法来替代某些较为尴尬的词汇，从而获得积极的联想效果。

方式准则第三条次则要求说话要言简意赅，避免啰嗦。然而在实际人际交往中，表达冗长却显得很有必要。例如，人际交往中，我们面对对方提出请求帮忙时如果直接用简练的语言回绝对方，会令对方出于尴尬的境地，损害到对方的面子。如果我们说，I can’t at the moment, but I’m happy to help you with somethingelse later.从字面意义看，表达信息略显冗长，但实际上传递的信息却是有深度的。这样表达带来的语用效果远超过直接言语行为所产生的话语效果。

三、结语

综上所述，委婉语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现象。它所承载的信息量形式多样，隐含意思和联想含义耐人寻味，但同时也会受到文化和社会因素的制约。因此，交际双方需要依赖一定的语境和双方的背景知识对由此产生的特殊会话含义做出正确判断。本文从语用学的角度讨论了委婉语与礼貌原则、保护面子准则和合作原则的关系以及在实际人际交往中的应用。委婉语的研究学习可以调节人际关系，创造良好的交际环境。同时委婉语的使用，也展示了个人的内涵素质风采。

参考文献：

[1]Enright, D.J. Fair of Speech: The Uses of Euphemism [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5.

[2]Leech,G.Principlesof Pragmatics [M].London:Longman, 1983.

[3]Grice,H.P.LogicandConversation[M].New York:Academic Press,1975.

[责任编辑靳开宇]

中图分类号：H31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 0438（2016）05- 0065- 03

收稿日期：2015-12-11

作者简介：张媛媛（1982-），女，辽宁鞍山人，辽宁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