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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看其国民性格

2016-04-11窦伟莉

四川警察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囚犯范畴词义

窦伟莉

(西华大学 四川成都 610039)

从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看其国民性格

窦伟莉

(西华大学 四川成都 610039)

澳大利亚英语是英语的一种重要的地域性变体,它在词汇层面的创新能够体现澳大利亚国民性格。本文结合认知语言学中的范畴层次、隐喻和转喻理论,从词义延伸和构词两方面对囚犯语言和动植物词汇进行研究。分析澳大利亚英语中的词义延伸和构词与澳大利亚国民性格之间的关系可以更好地帮助人们了解澳大利亚国民性格,也益于跨文化交流。

澳大利亚英语词汇;国民性格;词义延伸;构词

澳大利亚英语是基于18世纪的英国英语而衍生出的一种地域性英语变体。1788年,“第一船队”载运大批流放犯和英国殖民者到达悉尼湾[1],由此掀开了澳大利亚历史及澳大利亚英语崭新的一页。囚犯迁移把英国英语带到了澳大利亚,但英语必须进行适应性的变革才能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中生存下来。澳大利亚英语的母体是英国英语,但它在澳洲大陆历经了移植、借用和创新等过程。澳大利亚英语吸收了土著语,借用了美国英语和其他移民语言,成为了一门“多语源、多元化”的语言[2],同时,两百多年的锤炼也使得今天的澳大利亚英语在语音、词汇和句法方面独具特色,虽是母体的继承却又呈现出鲜明的民族特点。据此,本文将从词汇层面,以《澳大利亚英语词汇专论》[2]和《麦夸里英汉双解词典》[3]为语料,选取囚犯语言和动植物词汇作为研究对象,从认知语言学的视角挖掘词义延伸和词汇建构中体现的澳大利亚国民性格。

一、认知语言学的相关理论

认知语言学是一种新的语言研究范式,相较于传统语言学而言,它的理论框架更具解释力。从认知的角度研究词汇不但能够深入地揭示词汇的意义建构及其发展创新,同时,语言使用者的认知能力也在这一过程中得到显现。笔者将介绍范畴层次、隐喻和转喻理论,从而为从认知视角阐释以囚犯语言和动植物词汇为代表的澳大利亚英语词汇及蕴含于其中的澳大利亚国民性格提供理论依据。

(一)范畴层次。

范畴化是人类在思考、说话、进行推理和创作等一系列高级认知活动时所具备的一种最基本的能力。“只有客观世界能被范畴化或以范畴的形式表达出来,我们才可能较好地认识客观世界。”[4]人类为了充分了解客观世界,必须采用有效的方式将客观世界的相关信息储存或记忆到大脑当中。通过分析、判断和归纳,人们整理和组织了对世界的经验,并通过范畴化过程概括事物的性质和关系,从而形成概念。“范畴化具有等级特点”[5],认知范畴的三个主要层次为上位层次、基本层次和下位层次。其中,基本层次范畴是认知的基本点和参照点,人们日常交际时所使用的基本词汇多对应的是基本层次范畴。上位范畴建立于基本层次范畴之上,往往依赖基本层次获得属性。另外,下位范畴是基本层次范畴的进一步分类,处在这个层次上的概念大多更具社会文化特征。具体领域里的特别现象,是事物更具体、更精细的划分,所以往往采用下位范畴的词汇来表征。然而,如果人类必须为命名每一个新槪念创造一个新的简单词,人脑将不堪重负,同样,人们通过解释或下定义的方法来称呼日常生活中不断涌现的新鲜事物也是极为不便的。为了方便交流,人们往往依据已有的概念构造新词,即融合不同或相同范畴层次的概念去指称新鲜事物或者更具体的事物,这样可以耗费最少的认知努力却获得最大的信息量。作为认知语言学的主要内容之一,范畴层次理论可以运用到语言构词中。我们可以把澳大利亚英语特色词汇放在不同的范畴中,运用范畴层次理论对词汇创新及其刻画的澳大利亚国民性格加以分析。

(二)隐喻与转喻。

人们根据范畴层次理论创造新的词汇形式的同时,还不断扩大已有词汇的词义范畴,赋予旧词以新义。在词义延伸的过程中,隐喻与转喻起着重要的作用,引导人们从不同的视角重新看待熟悉的事物和经验。

Lakoff(1980)认为:隐喻无处不在[6]。隐喻是从一个概念域到另一个概念域的映射,使始源域的特点被系统地转移到目标域上,后者因前者而得到理解。“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认知过程正是隐喻的核心[7]。人们总是依据他们熟知的、有形的、具体的概念来认知不熟悉的、无形的、抽象的概念,此时,隐喻就成为了人们对范畴进行概念化的工具。在语言表达方面,隐喻的使用满足了人们求新猎异的需求,使得语言表达简练,同时,隐喻让旧词不断获得新的隐喻义,其对旧词新义的触发是以两者之间的相似性为基础的,这种相似性在认知主体的推理过程中显示出较大的主观性。

Taylor(2001)认为转喻是一种比隐喻更基本的意义扩展方式[8],它遵循邻近原则和突显原则。转喻的喻体和本体之间的映射产生于同一认知模式中的概念域[9],它们通过概念层面上的邻近而建立一种联系。人们选择喻体时,往往更加关注范畴中具有显著特征的事物的一面并从它入手,去认知整体事物或事物的另一面。在词义变化的过程中涉及到三种转喻形式,即“部分代整体”、“整体代部分”和“部分代部分”,它们将分别引发词义的扩大、缩小和转移。

转喻和隐喻都植根于人类的生活经验。概念隐喻和概念转喻并不对立,两者在构造新词和词义延伸的过程中相互联系,相互渗透,成为丰富语言的重要手段。认知主体有意或无意对词汇进行隐喻化和转喻化,其用意就是要扩展词汇的意义以保持语言鲜活的生命力。同时,语言能力反映了认知主体的一部分认知能力。在词汇层面,一个词由基本义向其隐喻义或转喻义拓展的过程能够体现语言形式本身与认知主体心智的关系,所以对澳大利亚英语中的词汇建构和旧词新义形成的内在原因的分析能够鲜明地刻画澳大利亚国民性格。

二、国民性格与民族语言

“国民性格”,又称“国民性”或“民族性格”,指“一个国家的国民或一个民族的成员之群体人格,是特定历史阶段一国国民或一民族成员所普遍具有的思想观念、社会心理与行为方式的共同特征。”[10]一个民族正是因为具有形象鲜明的国民性格才使得该民族与其他民族相区别。语言是一个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民族语言最能体现一国国民的性格特点。语言理论家洪堡特认为,“民族的语言即民族的精神,民族的精神即民族的语言,二者的同一程度超过了人们的任何想象。”[11]一个民族的语言完整地保存了一国国民的生活痕迹,进而体现该国的人文精神和国民独特的气质性格,这些个性特征自然会反映在最活跃的语言要素——词汇上。然而,单个词汇本身不足以反映一国的国民性格,只有在词汇层面上广泛存在着的一类现象才能够体现其国民性格特点[12]。笔者认为,只有将词汇置于其萌芽和成熟的历史时期以及当时的社会文化体系中并加以认知解读,而不是仅仅关注几个特色词汇的列举,我们才能更好地认识语言的本质和发展规律。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的发展经历了殖民时期、淘金热时期、民族主义时期及现代时期[13],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的发展表现出不同的特征。澳大利亚英语词汇在殖民时期开始成长起来,进而受到淘金热的强烈冲击,加速了它与英国英语的分离。在澳大利亚民族运动广泛兴起之际,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的独特性受到重视,而如今更是在关注自身独特性的同时强调与世界的融合。笔者考察澳大利亚英语中的囚犯语言和动植物词汇,其中的词义延伸和词汇建构涉及到大量的认知操作,这些澳味十足的词汇颇具研究价值,因为它们不仅浸透了认知因素并且赋予了澳大利亚人多样的国民性格。

三、澳大利亚国民性格在词义延伸和构词中的体现

(一)幽默乐观。

始于1788年的英国罪犯流放制度持续到19世纪中期,期间大约有15万犯人被放逐到澳大利亚东部。由于当时英国国内的监狱已人满为患,所以航海家库克船长发现的新的南方大陆——澳大利亚,自然成为了英国政府新的罪犯流放地。在这片荒芜、贫瘠的土地上,囚犯们过着困苦的生活,他们日耕夜作,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抗争,却往往温饱不济。在这样的天然监狱中,囚犯们常常强颜欢笑、自我解嘲来缓解生活和劳动中的愁苦,因为喋喋不休的抱怨和自暴自弃只有死路一条[1]。囚犯们从英国英语中借用词汇,并赋予其幽默、诙谐的新内涵来宣泄胸中的不满和无奈。囚犯们受尽了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但他们凭着顽强的斗志,乐观地劳作和生活,在竭尽全力求得生存的同时,他们也保留并且发展了自己的文化和语言。下面,笔者先举几例囚犯语言对旧词词义在澳大利亚英语中的隐喻性或转喻性延伸进行阐述,并透过旧词新义的建构窥见澳大利亚国民性格。

在澳大利亚英语中,早期的流放犯用sleep和rest等词来调侃沦为阶下囚这一不光彩的事,词语的隐喻性使用使得文化程度不高的囚犯可以借用一个简单的词汇把服刑的经历和睡觉休息这种日常生活体验相互联系起来,找到两者之间得以沟通的相似性。sleep是英国英语中一个普通词汇,原有词义为“睡觉、入睡”,然而,在澳大利亚英语中,sleep增添了“服刑三个月”[2]这一义项。那么,sleep这个源于英国英语的词是如何在澳大利亚英语中延伸出新义的呢?我们可以在“睡觉”和“服刑三个月”之间建立起这样的隐喻思维:一方面,囚犯们被流放到澳大利亚东部拓荒,每天长时间的、繁重的体力劳动使得他们得不到足够的睡眠时间,同样,三个月是个相对较短的刑期,许多罪犯需要服刑十二个月、两年、五年,甚至有人被判无期徒刑。另一方面,人通过睡眠可以恢复体力,而囚犯在服刑结束之后能够重获新生。在这个例子中,囚犯只能获得短时的睡眠以及醒后精力恢复,这些认知概念被映射到另一概念“服刑”上,sleep一词的新义“服刑三个月”便可通过隐喻映射获得。囚犯们虽饱受苦难却仍乐观向上,在他们眼里,服刑三个月只不过是睡一觉而已。再举一例,囚犯们把“服刑十二个月”戏谑为rest(休息)[2]。rest的原义为“休息,放松”,是暂时停止活动,消除疲劳,使人的身心得到松弛,精力得以恢复的过程。如上文提到,囚犯们是因为违法犯罪而被流放到澳大利亚,在恶劣的环境中他们每天重复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虽然肉体上备受折磨,但十二个月的艰苦拓荒使得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忏悔罪行、洗涤心灵并重塑人生。刑满释放后,这些人可以选择回到英国亲人的身边,也可以继续留在澳大利亚寻求更大的发展。本例中,休息时平静、通顺的心理状态以及之后的重新振作被映射到抽象的囚犯刑期中,换言之,囚犯们对rest一词的隐喻性使用使它扩展出新义以体现澳大利亚英语的独特性。在殖民时代初期,一些英国英语中的普通词汇在澳大利亚这一新环境中得到其隐喻义,成为描述刑期的囚犯俚语,比如snooze(服刑三个月)、dream(服刑六个月)、twist(无期徒刑),前面已作讨论的sleep和rest只是其中两例。

囚犯们借用风趣幽默的语言来表达他们渴望刑期早日结束的强烈愿望,同时也使郁结于胸的愁苦得以排解。他们已经不畏各种折磨甚至死亡,即使“被绞死”,也不过是drop(落下)罢了[2]。drop作为动词,在英国英语中的首要释义为“to fall(落下,掉下)”,正是“部分代整体”的转喻思维导致该词词义个性化,从而引发出澳味十足的新义。“处以绞刑”这一事件,包括一系列先后发生的分事件,例如,将人五花大绑、走向绞架、绳索套上脖颈、人落下、挣扎、颈断而亡等,所有这些都可用分事件“落下”来转喻。受刑者由于自重或坠重物而下落,脖子被绳索勒住直至断气,因此,“落下”可被视作是绞刑的核心环节,用以代替整个绞刑的执行过程。在流放地这个特定的语境中,drop一词通过分事件转喻整个事件(SUBEVENT FOR WHOLE EVENT)这种思维方式获得新义用以描述囚犯们面对死亡的乐观主义精神。囚犯语言的这种幽默中带些讥讽的方式其实是早期流放犯对苦难生活的控诉,更深层次地讲,它是澳大利亚式幽默的源头。如果说澳大利亚殖民时期的历史因素和社会文化是囚犯语言产生的土壤,那么只有认知因素才能阐释囚犯语言形成的内在机制。利用英国英语中的原有词汇创造新义词,这一过程帮助澳大利亚英语成长起来。大量的隐喻和转喻思维融于其中,审视这些认知操作能够揭示早期澳大利亚人通过语言了解世界的认知能力。以sleep,rest和drop为代表的极具澳大利亚本土特色的词汇,它们在英国英语中是普通的、常见的,但早期的澳大利亚人却在有意或无意中对它们进行了隐喻化或转喻化。旧词新义所展现的幽默和乐观折射出澳大利亚国民性格,同时也说明了早期澳大利亚人善于观察并且认同生存环境,这些特点我们再用下列动植物词汇加以佐证。

(二)细致敏锐和积极创新。

在澳大利亚开发初期,英国殖民者和流放犯作为第一批移民先期来到这片大陆,这里四面环海,长期与世隔绝。这批移民接触到了许多澳大利亚特有的动植物,除了沿用现成的土著语,他们还从英国英语中借用词汇或者依据英国英语构造新的词汇形式来称呼当地特有的动植物。根据从《麦夸里英汉双解词典》中搜集到的语料,笔者发现:澳大利亚英语中存有大量借用原有英国英语词汇扩展词义和进行概念融合而产生的动植物词汇,它们的出现与隐喻和转喻思维密切相关。通过把两个或多个不同范畴层次的概念结合起来,澳大利亚英语中产生了大量复合词用以命名动植物,有些复合词是概念的简单组合,有些是隐喻和转喻机制作用下的概念融合。这些澳味十足的动植物词汇的创造充分显示了澳大利亚人细致、敏锐的观察力和高明的造词能力,同时,它们对于形成澳大利亚英语的独特性是功不可没的。

澳大利亚英语中存在大量命名动植物的复合词,它们是由英国英语中两个或两个以上位于基本层次范畴的概念组合而来的。不过,这样的组合仍不能满足巨大的需求,因此不同范畴层次的概念结合,即基本层次范畴与下位范畴的概念组合在动植物词汇中也有发现。以复合词的形式来命名,既能充分展示该物种的特征又方便人们记忆,笔者不得不佩服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的灵活实用。例如:

blue-eye(鲻银汉鱼);bottlebrush(瓶刷树);mouse spider(布氏鼠蛛);poison-tree(海漆树);tiger snake(盾鳞棘背蛇);umbrella grass(伞形草)

以上例子是基本层次范畴的概念相结合构造的复合词,用以指称澳大利亚珍稀动植物。下面笔者再例举基本层次范畴与下位范畴的概念组合:

dog-tooth tuna(犬齿金枪鱼);flannel flower(缎子花);ribbon gum(多枝桉);spinifex bird(鬣刺草);yellow mullet(黄鲻)

另外,笔者在语料中没有找到上位范畴概念的结合,在此就不必赘言。

部分命名动植物的复合词是概念之间简单直接的融合,概念与概念的简单罗列清楚明了地展示出该物种的特征,人们理解记忆起来非常容易。然而,澳大利亚英语中还有一些复合词的意义是不能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的,这部分复合词的构词形式中包含隐喻和转喻成分,其新义通过构词形式表现出来,这需要造词者创新性的认知加工。这些描述性的复合词立意新颖、生动贴切,让人们不由自主想到第一批从英国前往澳大利亚的移民,他们崇尚大自然,敢于创新并且善于观察。以下为此类复合词的例子:

(1)蓝泳蟹(blue swimmer)。蓝泳蟹是澳大利亚一种可食用的螃蟹,体表呈青蓝色,能长时间游水。在本例中,游泳者的好耐性和爱游水这两个主要特点被映射到螃蟹上,展现了其生活习性,所以早期的澳大利亚居民用 “blue swimmer”来称呼这种螃蟹。本例显示了人类域(human domain)与动物域(animal domain)之间的映射。

(2)伞形草(umbrella grass)。伞形草是一种有圆锥花序的草。这种草的花序看上去像一把半撑开的伞,所以早期的澳大利亚居民用“umbrella”表示它的伞状花序。本例显示了物品域(object domain)与植物域(plant domain)之间的映射。

上述两个复合词中,复合结构的某一成分借助隐喻认知手段由其基本义向隐喻义扩展。另外,整个复合结构也可作为来源域,通过某一方面的相似性,来激活所要描述的目标域概念。见例:

(3)瓶刷树(bottlebrush)。瓶刷树是产于澳大利亚的一种红千层属植物,其穗状花序类似洗瓶刷。外观的相似把树的花序与清洗瓶子的刷子联系起来,触发了该词的隐喻义。本例同样显示了物品域与植物域之间的映射。

(4)成年雄袋鼠(old man)。本例显示了人类域与动物域之间的映射。一个成年男子的突出特点,比如成熟和强健的体魄,被映射到雄性的成年袋鼠上。袋鼠是澳大利亚最具代表性的动物,种类繁多,因此早期的澳大利亚居民不得不创造很多词语去称呼不同种类的袋鼠,如羚羊袋鼠(antelope kangaroo)、大灰袋鼠(great grey kangaroo)、岩大袋鼠(hill kangaroo)、灰袋鼠(scrubber)。但是,这些表达仍不能充分体现他们对袋鼠深深的喜爱,所以指人的“old man”被直接用于称呼袋鼠。

通过以上例子,笔者发现在澳大利亚英语中,很多与动植物相关的词汇,其隐喻义的触发与概念隐喻ANIMAL IS PERSON和PLANT IS OBJECT相关,它们各自激活一组对应关系。

早期的定居者喜欢选用英语中已有的植物词来命名那些外观与欧洲植物相似的澳洲植物。例如,oak(橡树)、broom(金雀花)、cedar(雪松)等词汇在澳大利亚英语中不仅保留了它们的原义,还可以用来指当地的树和树丛[2]。在植物这一语义域中,下层概念转变为上层概念,或者说用部分概念表示整体概念,词义范围扩大。另外,澳大利亚是桉树的原产地,澳大利亚英语中有很多指称桉树的表达,其中大多数都是含有单词gum的复合词。gum在英国英语中指那些粘乎乎的物质,与树有关的义项为“树胶”,进而在澳大利亚英语中延伸出了新义“桉树”。从表示树的一个部分变为树这个整体,词语的意义经由概念转喻PART FOR WHOLE得以扩展。再看以下复合词的例子:

(1)blue-eye((鲻银汉鱼):澳大利亚的几种淡水和咸水小鱼,眼睛碧蓝。

(2)red-eye(红眼黑蝉):澳大利亚东部一种长着红宝石色眼睛的黑蝉。

(3)whiteface(白头鸟):澳大利亚中部及南部的一种白额小鸟。

概念转喻BODILY FEATURE FOR SPECIES在这三例中发挥了作用,这些转喻性的表达式非常生动地揭示了上面几个物种最显著的体貌特征。同样,透过这些简单、平实的词汇,我们能看到早期的澳大利亚人细致的观察力和他们在特殊的历史时期中所选择的随意的处事态度,善于捕捉细节且思维又具随意性的人是最富有创造力的,而早期就前往并定居澳大利亚的开拓者就是这样的人。基于对母国的依恋,以犯民为主的最早的拓荒者使用从英国英语中借用的词汇并扩充其内涵或者依据原有英语词汇构造新的复合词去命名澳大利亚特有的动植物。同时,作用于动植物词汇中的词义延伸和构词方法更从侧面突出了这批早期的澳大利亚人于拓荒垦殖中所形成的善于观察、敢于创新的品质。而且,早期澳大利亚人迫于环境和压力选择了随性却又积极的生活态度。他们忙于劳作,但是也要尽力保留自己的语言以团结群体的力量,所以他们或积极借用原词、扩充新义,或看似随意地拼凑事物特征,利用旧词构造新词,尤其是复合词,去适应环境的变化。

(三)崇尚畜牧、以羊为重。

澳大利亚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资源丰富,适合牲畜,尤其是绵羊的生长,因此素有“骑在羊背上的国家”之美誉。自18世纪末适应澳洲大陆气候的新种美利奴羊繁育成功后,澳大利亚就与羊结缘,养羊业渐渐成为了一个有巨大活力的行业。羊是牧场的主角,许多原本与羊无关的英国英语词汇也跟着羊沾光,在澳大利亚英语中延伸出新义,变成“羊”词汇。以stranger和cobbler为例:

stranger原有词义为“陌生人、外地人”,在澳大利亚英语中该词延伸出新的隐喻义“离群走失的羊”[2]。“不熟悉”是陌生人和外地人的共同点,或是对人的不熟悉或是对环境的不熟悉,而一只离群走失的羊迷失了方向,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它会感觉陌生、无助。养羊工人依据自己的生活经验将两者之间存在的相似性运用隐喻手段表现出来,从而赋予了stranger一词以新义。cobbler原有词义为“修鞋匠”,而澳大利亚的剪羊毛工人把“羊毛皱起来很难剪的羊”[2]叫做cobbler。提到修鞋匠,人们会想起一个坐在街边埋头补鞋的人,他蓬头垢面、衣服皱皱巴巴,这些认知概念被映射到“羊”上,cobbler一词便获得了新的隐喻义,剪羊毛工用它称呼牧场里那些羊毛起了结、修剪起来有难度的羊。在上述两例中,概念隐喻SHEEP IS PERSON帮助工人们建构了羊的概念,换言之,工人们在长期与羊的接触中形成了他们独特的喻体,喜用人作为喻体来描述各种状态的羊,这点恰恰说明了澳大利亚人对羊的尊重和喜爱,羊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类似的例子还有starver(因干旱而挨饿的羊)、gasper(因喉咙里塞了草而呼吸困难的羊)、killer(拼命挣扎的羊)。这些原本指人的英语词汇在澳大利亚英语中呼应着畜牧业的蓬勃发展扩展出新义,在澳大利亚人眼中,羊是活生生的人,是家人和友人。

另外,养羊工人还组合概念构造了一些描述性的复合词来表示患病的羊,由于疾病的症状繁多,工人们就用患病的部位来称呼该种病羊,有脸部长满白垩色粗毛的frosty face[2]、有因发炎导致蹄部坏死的footrot[2],还有因生理缺陷或寄生虫使得腹部大面积掉毛进而影响发育的bare belly[2]。概念转喻PART FOR WHOLE在这几例中发挥了作用,澳大利亚的养羊工人抛弃原有那些结构长而复杂的医学词汇而建构了具有极高辨识度的复合词来描述各种病羊,这个过程反映了工人们对羊的重视,他们害怕羊生病,所以必须对羊的各种病症做到了如指掌。

四、结语

两百多年间,蕴含着澳大利亚国民性格的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经历了萌芽到发展壮大的阶段,其发展过程是对英国英语的继承和创新。英语离开英国本土,来到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与之迥异的澳大利亚,一些词汇保留原义,另一些在新环境中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因而词义延伸和词汇建构的出现也是一种必然。澳大利亚国民的性格特征经历历史变迁显现在词汇层面上,但对澳大利亚国民性格的理解不能仅仅局限于新词义和新用法形成的外在原因层面,了解澳大利亚人对原有英语词汇创造性的认知加工才能更有效地说明澳大利亚英语词汇与国民性格之间的联系。本文涉及到的囚犯语言和动植物词汇作为澳大利亚英语词汇的重要部分,不仅向人们展示了早期澳大利亚人的辛勤耕耘和聪明才智,对它们的认知分析更是为人们认识语言的发展规律和感悟渗透于其中的社会文化现象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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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姚剑鹏.澳大利亚英语词汇专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2;25;25;25;2;90;89;90;9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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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Baker,S.J.The Australian Language[M].Sydney:Currawong Publishing Co.Pty.Ltd.,1966.

Australian National Personality Reflected in Its English Lexicon

Dou Wei-li

Australian English is an important regional variety of English,and its creation at the lexical level can reflect Australian national personality.With categorization,cognitive metaphor and cognitive metonymy as theoretical basis, the paper explores Australian English words related to convicts as well as animals and plants from semantic extension and word formation.An analysis of how Australian national personality relates to semantic extension and word formation in Australian English helps to enhance 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Australian national personality,and it also promotes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Australian English lexicon;National Personality;semantic extension;word formation

DH0

:A

:1674-5612(2016)05-0090-07

(责任编辑:赖方中)

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科一般项目“澳大利亚主流媒体涉华新闻语篇的认知分析”(w15111224)

2016-04-11

窦伟莉,(1979- ),女,西华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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