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与公共外交2.0
——以美国的社交媒体公共外交实践为例
2016-04-05张晴
张 晴
§博士生论坛§
社交媒体与公共外交2.0
——以美国的社交媒体公共外交实践为例
张晴
摘要:社交媒体所具有的公开性、对话性、参与性及连通性等传播优势使之成为公共外交的重要媒介,其提供的媒介情境也将公共外交带入2.0阶段。社交媒体使公共外交具有范围更广、针对性更强、便于收集他国舆情、易与他国民众形成准社会互动等特性。美国政府高度重视基于社交媒体的公共外交,通过发布战略规划、完善组织构架、推广网络信息技术、开设社交媒体主页等方式促进其公共外交活动。美国的社交媒体公共外交主要采用通过“中区行为”吸引关注、从上层和下层两方面进行议程设置以及组织多种活动使网友在线上和线下共同参与等策略,其实践经验对中国的公共外交工作具有借鉴作用。
关键词:公共外交;社交媒体;媒介情境理论;美国外交
“公共外交”即一国政府向他国公众提供信息并施加影响的行为。社交媒体所具有的公开性、对话性、参与性及连通性等传播优势赋予了个人以传播能力,促进了个人与组织在传播角色和权力等方面的平衡,推动了多元传播生态的实现。也就是说,社交媒体使公民的地位空前提高,公民可以享有与国家相同的传播权及平等对话的权利。这使得民意的表达与聚集变得更加容易,甚至会对政府的外交策略造成压力。随着社交媒体的不断发展,通过公共外交与他国民众开展良好的交流与沟通变得格外重要,如何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也日益成为学者们关注的焦点。目前国内的相关研究多以西方发达国家为对象,研究其在公共外交中对社交媒体的实践运用。如有学者对美国驻华使馆利用微博和博客进行公共外交的具体个案进行了研究,指出了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对传播主体和接收主体的影响,并提出了公共外交的“嵌入式”传播模式。*钟新、陆佳怡:《公共外交2.0:美国驻华使馆微博博客研究》,《国际新闻界》2011年第12期。有学者对美、英、法三国驻华使馆的微博内容、形式、互动和特征进行了分析,认为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提高了公共外交的针对性,强化了公共外交的人文指向。*包雪琳、刘昶:《试论公共外交的针对性和人文指向——以美、英、法驻华使馆的“微博外交”为例》,《现代传播》2012年第6期。也有学者对美国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的发展历程、特点和问题进行了研究,指出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是传统公共外交的有益补充,但并不能取代传统的公共外交活动。*杨建平、赵磊:《美国社会化媒体外交评析》,《国际问题研究》2013年第4期。此外,还有一些学者对美国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的具体举措进行了研究。*张莉:《“网络外交”:奥巴马政府的外交新举措》,《新视野》2013年第1期;牛丹丹:《新世纪以来中国和美国对拉美地区公共外交的比较》,《拉丁美洲研究》2015年第6期;王维佳、翟秀凤:《美国政府是怎样输出价值观的》,《红旗文摘》2016年第2期。
美国作为社交媒体的诞生地,对于社交媒体无论是使用历史还是使用程度都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之最。美国现任总统奥巴马被称为“互联网总统”,其在2008年的大选中凭借对社交媒体的熟练使用,作为政坛新人成功当选为美国第44任总统。此后,社交媒体成为奥巴马重要的执政工具,被运用于其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公共外交。社交媒体提供了新的媒介情境,使得公共外交呈现出新的特点,目前尚未见有专文从这一理论视角进行分析,故本文以美国公共外交为研究对象,借用北美媒介环境学派第三代代表人物约书亚·梅罗维茨(Joshua Meyrowitz)的媒介情境理论,分析美国政府重视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的理论依据及实践策略。
一、社交媒体助推公共外交进入2.0阶段
公共外交(Public Diplomacy)这一概念最早是由美国塔夫茨大学(Tufts University)弗莱彻法律与外交学院(Fletcher School of Law and Diplomacy)院长埃德蒙·格里恩(Edmund Gullion)于1965年提出。格里恩教授认为,公共外交是指 “政府向外国公众提供信息并施加影响的行为”,与传统的外交不同,它要解决的是公众态度如何影响外交政策的制定和执行的问题,包括政府在他国培育大众舆论、本国民间及利益团体与他国互动、外交事务的报道及其政策影响、外交官与外国记者的沟通、跨文化交流等。*曲星:《公共外交的经典含义与中国特色》,《国际问题研究》2010年第6期。印度学者拉那(Kishan S.Rana)进一步指出,公共外交是为了赢得他国人民的拥护,获取外国非政府人士的支持,进而影响外交事务。在实际的实施过程中,公共外交包括对内和对外两个方面:对内动员本国民众支持政府的外交行动;对外影响外国舆论以获得外国民众对本国外交政策的理解与支持。*Kishan S. Rana, Bilateral Diplomacy, New Delhi: Manas Publications, 2002,p.24.
公共外交与“公民外交”或“民间外交”不同,所代表的仍是国家意志,是一国政府为了实现其政治意图而有意实施的外交手段。但与传统外交主要是两个国家政府之间相互交往有所不同:第一,公共外交的实施客体为别国公众。尽管公共外交的主体仍为一国政府,但其客体则是他国的公众,它是通过对他国国民施加影响,进而影响两国的政治进程。第二,对外文化交流与国际信息传播是公共外交的主要内容。强调这两项内容的共同发展是西方国家开展和实施公共外交的重要经验,*廖宏斌:《公共外交:国际经验与启示》,《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9年第1期。1971年的中美“乒乓外交”就是利用文化交流进行公共外交的典型案例;而美国的VOA广播则是美国进行国际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第三,大众传播媒介在实施过程中具有重要的作用。传统外交中的很多内容都仅限于两国政府之间相互交流而对公众保密;而公共外交则是希望通过文化交流或信息传播,促进别国公众对主体国的了解。为了达到信息传播的广度与深度,大众传播媒介成为公共外交的重要工具。从国际广播到电视再到互联网,传播媒介的演变为公共外交的实施提供了越来越多的平台,尤其是社交媒体的出现使得公共传播进入到了新的阶段。社交媒体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作用是帮助人们建立与维持联系,服务于人们社交。所谓“社交”即“社会互动”,是指人与人、群体与群体、个人与群体之间通过信息传播而产生心理交互作用或行为的社会交往活动。*参见王雪梅:《社会学概论》,北京:北京出版社,2005年,第65页。公共外交就是一种社交行为,它是一个国家与他国民众之间进行的文化交流与信息传播活动。可以说,社交媒体的自身特性决定了其适合成为公共外交的平台,正是社交媒体所具有的传播范围广、影响力大、速度快、形式多样、内容丰富、便于监测舆情等优点使得公共外交进入了2.0时代。
“公共外交2.0”即基于Web2.0技术、以社交媒体为传播媒介的公共外交,该概念由美国负责公共外交和公共事务的副国务卿詹姆斯·格拉斯曼(James K. Glassman)于2008年首次提出。相较于传统的“公共外交1.0”,“公共外交2.0”亦即社交媒体公共外交具有新的特点,对此用约书亚·梅罗维茨的媒介情境理论可以进行更加清晰的分析,而梅罗维茨的媒介情境理论也可以说为美国政府重视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提供了理论依据。
媒介情境理论是梅罗维茨在其1985年出版的《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一书中提出的,该理论有两大基石:一是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的媒介理论。在书中,梅罗维茨论述道,“麦克卢汉将媒介描绘成感官的延伸,并且宣称新媒介进入某种文化后就会改变这种文化下的人们的‘感官平衡’,并改变他们的意识”;麦克卢汉将传播历史划分为口述传播、书写或印刷传播以及电子信息传播三个时期,根据麦克卢汉的观点,每个时期都以其感知器官的相互作用为特征,各有自身独特的思考和传播方式。二是欧文·戈夫曼(Erving Goffman)的“拟剧论”。在梅罗维茨看来,“戈夫曼将社会生活描述成一出多幕的戏剧。在戏剧中我们每个人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这是根据所处的环境、我们在其中的特定角色以及观众的组成决定的”;根据戈夫曼的“拟剧论”,在特定情境中的任何个人的行为,都可归于“前台”和“后台”两个大的范畴之中。“前台区域”指个人在舞台表演区的行为,“后台区域”指个人的放松状态。*以上参见约书亚·梅罗维茨:《消失的地域:电子媒介对社会行为的影响》,肖志军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3、14、2页。在麦克卢汉和戈夫曼的理论的基础之上,梅罗维茨提出了自己的媒介情境理论,简单来说,其逻辑就是“新媒介—新场景—新行为”,即电子媒介诞生并通过改变社会的情境进而影响人们的行为方式。这里的“情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自然环境或地点,而是指信息流通的形式。因此,在探讨“情境”时,需要关注人们接触信息的机会,即不同媒介所提供的信息环境。同时,梅罗维茨对戈夫曼的“前台”“后台”概念作了扩展,提出“中区” “前前区”“深后区”等概念。他认为,戈夫曼的“前台”“后台”理论是在分析了面对面的人际交往后提出的,而电子媒介使观众同时看到了部分传统上的前台和后台的区域,即“中区”,中区包含了部分台上行为和台下行为,但是缺少台上行为和台下行为的极端情况。亦即随着演员与观众分离程度的增加,会产生“深后台”和“前前区”行为,前者的风格会更加粗犷,而后者的内容会更加质朴。
具体而言,社交媒体对媒介情境的改变使“公共外交2.0”具有三方面特点:首先,社交媒体使公共外交的范围更广且更具针对性。梅罗维茨认为,在电子媒体诞生之前,地域的差异会限制人们对信息的获取,进而导致人们身份地位的差异;而电子媒介通过对人们生活场景的融合,给大众提供了相对平等的接触信息的机会。如今,在社交媒体时代,每个人在互联网中都有一个虚拟身份,信息看似在网上的“虚拟身份”间相互传递,实则连接了线下的真实个体,这进一步削减了地域对信息获取的限制。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使人们通过手机就可以与世界相连,不仅更加弱化了地域限制,而且降低了人们获取信息的门槛,使场景融合得到进一步的发展。社交媒体用户之间通过加关注的方式相互连接形成了一张网,世界变成了地球村,主体国政府与他国公民建立联系变得更加容易,成本也更加低廉。当有重大事件发生时,信息的传播由点到线直至布满整张社交网,实现了一传十、十传百的病毒化传播效应,传播速度大大提升。同时,不同于传统媒体受众的被动接收,社交媒体的用户以“订阅”的方式获取信息,是信息传播过程中信息的主动获取者,其作为信息一级接收者的同时又担任了“意见领袖”的角色,在将信息发布给所在关系链条中对信息同样感兴趣的好友时,网状的信息传播方式不仅提高了信息的传播速度,也增强了信息的传播效果。传播的速度与针对性正是公共外交成功的重要保障。
第二,社交媒体便于在公共外交中收集他国民众的舆情。在传统媒体时代,组织机构垄断了媒体的话语权,从“受众”这一称呼就可以看出传统媒体的使用者处于被动的地位。而在社交媒体时代,随着媒体使用者的称呼从“受众”向“用户”的转变,媒体使用者的地位也在发生着变化,不再仅仅是信息的接收者,更是信息的发布者。由此,个人被赋予传播的能力,人人皆可进行信息表达的社会化分享与传播,组织机构与个人均是网络世界中的一个节点,社交媒体提供的媒介情境让每个人都拥有了“麦克风”,从而使人们获取信息和发布信息的权利都达到了空前的平等。社交媒体公共外交不是简单的信息发布,更是一个交流互动的过程。国家作为公共外交的主体,需要倾听他国民众的声音,只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才能有针对性地进行公共外交。通过他国民众在社交媒体中发布的内容,可以很方便地监测到有关主体国的网络舆情,这也是公共外交成功与否的重要前提。
第三,社交媒体更容易形成他国民众与主体国政府的准社会互动。社交媒体中充满了个人信息的发布与个人情感的表达,而通过社交媒体的传播,个人信息可以很快演变成公共事务呈现在用户面前,这就使得网络世界“公域”与“私域”的界限更加模糊,“后区偏向”更加严重。也就是说,社交媒体使公共外交的主客体之间更容易产生“准社会互动”。准社会互动理论(Para-social Interaction)由芝加哥学派的霍顿(Donald Horton)和沃尔(Richard Whol)于1956年提出。该理论认为,当受众反复接触某一大众传播媒介中的人物或角色时,会对其产生某种情感依恋,进而产生某种类似于现实生活中的社交行为。*D. Horton and R. Whol, “Mass Communication and Para-social Interaction: Observations on Intimacy at a Distance,” Psychiatry, No.19, 1956, pp.215-229.社交媒体中多种传播方式的混合以及发布内容的“后区偏向”,很容易使信息的接收者将大众传播的内容与人际传播的内容相混淆,产生“他是在对我说”的错觉,进而产生对信息发布者的情感依恋。公共外交的目的就是通过与他国民众的沟通交流以增进其对主体国的好感,在社交媒体这一具有后区偏向的媒介情境中发布消息,与他国民众进行准社会互动以获得他国民众对主体国的情感依恋,这也是公共外交取得成功的重要途径。
二、美国在公共外交中对社交媒体的使用现状
美国的公共外交由来已久,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战争宣传、冷战时期对苏联阵营的广播都属于公共外交。冷战结束后,美国对公共外交的重视有所下降,但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使美国开始思考“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仇视美国人”,公共外交被再次提升至战略高度。总统竞选经历让奥巴马认识到社交媒体中蕴含着重大的政治价值,故其执政伊始便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将社交媒体重用于公共外交。
首先,发布战略规划,为社交媒体公共外交提供政策支持。奥巴马政府于2009年5月29日发布了《国家网络空间政策审议》(National Cyberspace Policy Review)报告,其中提出短期内要“加强与国际伙伴的关系”,并为之后的网络外交政策奠定基调。2011年5月,《网络空间国际战略》(International Strategy for Cyberspace)发布,全面系统地阐述了美国网络外交的总体构想,将数字化基础设施界定为美国的国家 “战略资产”,同时提出“建立一个开放、互通、安全、可靠的网络空间”的目标。*参见奥巴马政府《网络空间政策评估》报告全文(上), http:∥www.cetin.net.cn/cetin2/servlet/cetin/action/HtmlDocumentAction;jsessionid=430BB490CC3828D71A2A79C6A0FA3F75?baseid=1&docno=392024.奥巴马政府《网络空间国际战略》报告全文, http:∥www.cetin.net.cn/cetin2/servlet/cetin/action/HtmlDocumentAction?baseid=1&docno=457245.在政府支持下,美国的公共外交被定位为以网络外交为主,其未来网络外交政策的重点则是网络安全、互联网管理、互联网自由、网络空间国际合作、网络空间法律制定、网络空间军事运用以及经济增长等方面。*张莉:《“网络外交”:奥巴马政府的外交新举措》,《新视野》2013年第1期。
第二,完善组织构架,为社交媒体公共外交提供人员支持。美国国务院在利用社交媒体开展公共外交的政策制定中发挥着主导作用。在2003年设立的 “电子外交办公室”的基础上,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又于2011年2月设立了“网络问题协调员办公室”(Office of the Coordinator for Cyber Issues)。该办公室汇聚了国务院几乎所有的网络工作人员,主要负责协调国务院的网络外交工作,并针对网络外交的相关问题为国务卿提供意见;除了服务于美国的外交工作外,该部门也是国务院与美国民众之间的网络连接者。*参见《简报:美国国际网络外交政策》,《美国参考》, http:∥iipdigital.usembassy.gov/st/chinese/texttrans/2011/08/20110801142301x0.9338757.html#axzz3uuwslw8q.到2012年,美国国务院里有150人从事社交媒体外交工作,其驻外外交人员中兼职从事社交媒体外交者达935人,专职从事社交媒体外交工作者有175人。*Fergus Hanson, “Revolution @ State: The Spread of Ediplomacy,” March 2012, http:∥www.brookings.edu/~/media/research/files/reports/2012/3/ediplomacy%20hanson/03_ediplomacy_hanson.
第三,推广网络信息技术,为社交媒体公共外交提供技术支持。为了使美国的社交媒体公共外交达到最佳效果,奥巴马政府将其社交媒体主页上的语言从15种增加至35种。在对主页编辑团队进行扩充之外,为了使更多国家的民众可以接触到社交媒体,美国政府还专门组建技术团队发起“公民社会2.0行动”(Civil Society 2.0 Initiative),到墨西哥、阿富汗、刚果、巴基斯坦等国去帮助当地非政府组织(NGO)或公民社会组织(CSO)推广和普及互联网的使用。*U.S. Department of State, “Civil society 2.0,”http:∥www.state.gov/statecraft/cs20/index.htm.2009年4月,美国国务院官员还带领社交媒体公司 Twitter、Google、YouTube以及通讯运营公司AT&T的高管访问伊拉克,向当地政府和民间团体推广其社交媒体业务。*参见邵乐韵:《Twitter被推上革命之路》,《新民周刊》2009年第6期。
第四,开设社交媒体主页,为社交媒体公共外交提供阵地支持。奥巴马入主白宫后立即在Twitter、Facebook、MySpace、YouTube、Flickr等社交媒体上开设账户,在其引领下,许多联邦政府部门和州、市政府以及军队也加入了社交网络。与此同时,奥巴马政府还对国务院网站、国务院高级官员的个人博客以及其他政府网站进行了升级改造:国务院网站上新增了Blog、Twitter、Flickr、Instagram、YouTube、Facebook等社交媒体网站的链接;原有的“外交笔记”博客网页设置了社交媒体专栏,可以看到以上六个社交媒体网站的更新。
三、美国公共外交利用社交媒体的策略及其对我国的启示
(一)美国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的实践策略
截至2013年1月,美国国务院、驻外使领馆等开设的Facebook账户共有411个,共计1850万粉丝;Twitter账户308个,有10种语言、320万粉丝;另有185个YouTube、 Flickr、Google+和Instagram等的链接,总计在世界范围内可以与2100万人进行交流。*Matthew Wallin, “The Challenges of the Internet and Social Media in Public Diplomacy,” August 2012, http:∥americansecurityproject.org/ASP%20Reports/Ref%200112%20-%20Challenges%20of%20the%20Internet%20and%20Social%20Media%20in%20PD.pdf.本文以颇具代表性的Facebook、Twitter、YouTube网站中的美国白宫主页为例进行分析,通过比较三者的内容,发现美国政府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的实践策略主要表现为如下三个方面:
第一,利用社交媒体“公域”和“私域”界限模糊的媒介情境,通过“中区行为”吸引关注。这一特点表现在发布内容的主题设置和发布形式的安排两方面。在主题设置上,白宫注意运用多种形式推进政治议程。以白宫的YouTube主页为例,该主页共分为九个版块,包括(1)精选视频:白宫发生的议题、事件、故事;(2)奥巴马每周演讲;(3)白宫西翼的一周:白宫西翼办公室每周发生的事情;(4)白宫新闻发布会;(5)走进白宫:带你走进白宫工作人员的生活;(6)赶上馆长:介绍白宫内的陈设;(7)旅行:和总统一起出访各国;(8)白宫白板:白宫高级职员利用白板讲解重要的政策成就和政策规划;(9)热门上传视频。其发布内容不仅仅包括具有“前区偏向”的国家大事,还有办公室的陈设、故事等具有“后区偏向”的内容,通过发布这些生活化的内容对枯燥的政治议题进行包装,能够有效地提高用户对其议题的兴趣。尤其像“走进白宫”这样的版块,可以让普通民众直观了解白宫工作人员的生活,形成普通民众与美国政府之间的准社会互动,进而产生情感依恋。在发布形式上,白宫的社交媒体主页特别注重使用适合网友的叙事方式以帮助推进其政治议程。例如,为推进美国教育政策,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在白宫与说唱歌手一起录制了说唱单曲“Go to college”,告诉美国青年读大学的重要性,视频发布后获得上万人点赞,有网友表示“真的很喜欢第一夫人用这么可爱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参见该视频网友“Sonponrina Williamson”的评论,http:∥www.facebook.com/WhiteHouse/.
第二,利用社交媒体赋予个人以传播的能力,从上层和下层两方面进行议程设置。比如奥巴马在推行他的移民政策时,Facebook中的白宫主页一方面发布奥巴马极具煽动性的演讲视频,向普通美国人讲解推动这一政策的原因;同时也发布了对新移民的专访视频以及新移民写给奥巴马的信,让新移民讲述自己的故事。总统的呼吁表现了美国政府对这一问题的重视,而普通移民的讲述则更能打动网友。
第三,利用社交媒体的场景融合,组织多种活动吸引全球网友线上、线下共同参与。2010年,美国国务院在Twitter上举办了主题为“民主是……”(Democracy is……)的征文比赛和“民主视频竞赛”,要求参与者通过140个以内的英文字符或者一段视频阐述对民主的认识。该比赛吸引了来自全球各地的网友,尤其是青年网友的参加,在活动的最后,国务卿希拉里亲自参加了颁奖典礼并发表了讲话。*参见闵大洪:《美国政府网络外交的实施》,《社会科学战线》2011年第7期。同年,美国国务院邀请30个国家的32名记者和博主到美国Twitter、Google、Facebook、YouTube等互联网公司进行参观,借机宣传美国政府是如何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和政务公开的。*参见张莉:《“网络外交”:奥巴马政府的外交新举措》,《新视野》2013年第1期。社交媒体中的每一个虚拟身份的背后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选择其中的意见领袖,通过与其进行真实的交往来制造事件,利用他们在社交媒体中的影响力,以虚拟的身份传播事件,可以极大地扩大事件的影响面。
(二)美国社交媒体公共外交的实践策略对我国开展公共外交工作的启示
社交媒体促使公共外交进入到了2.0阶段。在“公共外交2.0”时代,政府公共外交的成本下降,而获得的效果和影响力不断上升,利用社交媒体进行公共外交已经成为一种非常重要的外交手段。我国政府也应当重视并加强在公共外交中对社交媒体的使用,对此美国经验可以提供以下借鉴:
第一,在政策上,制定相关的战略规划。当前,我国政府的外交政策仍是以传统外交为主,利用互联网进行公共外交尚处于起步阶段。制定战略规划对网络外交的实施主体、实施范围、实施目标、实施策略、实施原则等进行明确界定,提高政府各部门和公众对网络公共外交的认识非常重要。社交媒体是互联网的一部分,制定互联网公共外交战略,整合社交媒体和其他互联网平台的公共外交资源,可以使社交媒体在发挥自身信息传播优势的同时与其他网络平台共同创造一加一大于二的传播价值。
第二,在组织上,统筹协调各部门,明确网络公共外交的实施主体。网络公共外交作为一种长期的外交策略,任务重大。目前,网络公共外交涉及外交部、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国务院新闻办等多个部门,难以形成合力,应该设置专门的网络公共外交部门,负责统筹协调和具体实施网络外交。
第三,在实施上,可以根据社交媒体所提供的媒介情境特点进行操作。具体来说,在版块的设置上应该内容多样、生动有趣,通过“中区行为”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在形式表达上,应该采取广大网友易于接受、能够引起共鸣的方式;在议题的呈现上,通过讲述中国故事以展现中国的政策制度、发展变化、风土人情;此外还应该开展多种活动,进行线上、线下的互动,增加用户的参与感。
(责任编辑:庞礴)
Social Media and Public Diplomacy 2.0:In the Case of US Public Diplomacy with Social Media
Zhang Qing
Abstract:With the characteristics of openness, dialogue, participation, connectivity and other advantages, the social media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medium of public diplomacy. Its media situation has also brought the public diplomacy into the stage of 2.0. With the help of social media, the public diplomacy 2.0 spreads more widely, becomes more targeted, making it easy to collect target country's public opinion, and facilitating the formation of para-social interaction with the people from other countries. The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attaches great importance to social media, making it a useful tool for promoting public diplomacy activities by releasing strategic planning, improving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spreading network information technology, and creating social media fanpages. In the specific operation of social media fanpage, they use the Middle-region behavior to attract attention,set the agenda from both the leader and the common people, and organize activities to attract the attention from the people online and offline.
Key words:public diplomacy, social media, medium theory,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作者简介:张晴,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成都610064)
中图分类号:D206;D8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6-0766(2016)03-015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