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的形容词谓语句的句法结构——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

许贞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 广州 510420)

日语的形容词谓语句的句法结构
——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

许贞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 广州 510420)

日语的形容词谓语句的句法结构可以运用认知语言学关于句法结构分析的原型范畴理论结合典型事件模型进行梳理，据此可以依次整理出形容词谓语句中的各个成员和话者的认知视野变化的关系。其中，形容词谓语始终位于话者视野的中心焦点区域，话者的视野扩大至重点注意区时产生了原型“Aは形容詞”，话者清晰地描述重点注意区域内的各要素时产生了典型成员“Aは対象/局部主語が形容詞”，当话者视野最大化至可见的最大范围时，产生了非典型成员“两者之间的比较句”，以及边缘成员“三者以上的比较句”和“形容词谓语句的疑问词疑问句及其答句”。

形容词谓语句； 认知语言学； 原型范畴； 典型事件模型

一、引言

认知语言学认为人类在对现实世界体验的基础上通过认知加工而逐步形成了句法，在不同的语言社团中人们对相同的事件会有不同的感知方式和认识能力，映射的结构和程序也不尽相同，因此对同一基本事件，在不同语言中能映射出相同的或不同的句法结构，这就形成了相同或不同的语法形式。原型范畴理论结合Langacker的典型事件模型可以更为有效地圆满地解释语言的句法结构(王寅、李弘，2003)①，日语的形容词谓语句比较典型地体现了日本人对于事物独特的感知方式和认知模式，本文以下尝试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结合原型范畴理论和Langacker(2000)②的典型事件模型探讨日语中形容词谓语句的句法结构，本文探讨的形容词谓语句包括日语的形容词谓语和形容动词谓语，如无特殊注明文中例句均引自国内最常见的教材《新版中日交流标准日本语》(唐磊，等，2005：114-153)。

二、形容词谓语句的原型

崔希亮(2002)指出原型范畴理论认为一个类当中有一个最典型的成员，是这个类的原型，该类中的其他成员与原型相似性或多或少。认知语言学者Langacker(2000)认为句法结构是来自概念化了的典型事件模型，并且将这种原型形象地解释为下图1③。相当与一个人V向前方注视时会存在个视野MF，就是可见的最大范围，视野中有个重点注意区OS，而注意的焦点位于中心区F。

图1 典型事件模型

语言单位(如词、短语、句子)是通过范畴化来实现的，而范畴化通常以典型为基础(文旭，2002)。本文认为形容词谓语句“Aは形容詞”为其最基础的原型，其他形容词谓语句都以其为基础，与其具有或多或少的相似性。例如：

(1)このお茶は熱いです。/这杯茶烫。

(2)日本の食べ物はおいしいです。/日本的食物好吃。

(3)駅は遠かったです。/(以前)车站很远。

(4)奈良は静かです。/奈良很安静。

(5)森さんは元気です。/森很精神。

(6)李さんは綺麗です。/小李长得漂亮。

例句(1)至(6)是最单纯的形容词谓语句，作为谓语的是性状形容词，只是描述了作为主题的事物或人的客观性质或状态，对于主语一般没有限制(翟东娜，2007: 81)。日文句子的核心成分是谓语部分(陈访泽，2003:62-63)，我们可以这样理解“Aは形容詞”句，其中的谓语“形容詞”位于焦点F区，话者将OS区域的主题“Aは”纳入视野，因而“Aは形容詞”完整地进入话者V的视野。形容词谓语句原型的认知模式如图2所示。

图2 形容词谓语句原型

可是当谓语是感觉感情形容词时有很严格的限制，现在时只能够表示第一人称主题“わたし”的相关情况(翟东娜，2007: 81)，因而经常省略主题“わたし”，只出现单个形容词谓语就结束一个句子，这种句子表达了说话人“我”当下的感觉感受情况，如例句(7)(8)。如果要提及别人的感觉感受则不能够以现在时的方式直接提出，因为说话人不可能知道别人当下的感受，而只能将其处理成为过去发生了的事实，用过去时表达出来，如例句(7’)，或者使用其他句型处理成为间接叙述的语气如转述的语气等形式，例如(8’)。

(7)痛いです/(我)痛。

(7’)林さんは痛かったです。/(那时)小林很痛。

(8)怖いです。/(我)害怕。

(8’)林さんは怖いと言っています。/小林说他很害怕。

实际上我们也常常遇见“おいしい。”“嬉しい。”“好きだ。”这之类的独词句，这类独词句一则意味着话者只将注意力集中于F区，二则当主题是话者自己时日语陈述句有省略主题的习惯，即话者V将自己排除在注意的中心区域F区域，同时也排除在了重点注意区OS区域，因而如同例句(7)(8)那样，翻译时需要将省略的主题“我”补充出来。

三、形容词谓语句的典型成员

这里包括两种情况———对象和局部主语。

实际上我们经常接触到一些要素，它们能够将形容词谓语的意义补充得更加完整，如形容词远近的参照物、巧拙等能力和好恶等感觉感情的具体的对象。例如：

(9)万里の長城は北京から遠いです。/长城距离北京远。

(10)会社は駅から近いですか。/公司距离车站近。

(11)小野さんは歌が好きです。/小野喜欢唱歌。

(12)李さんは日本語が上手です。/小李日语很棒。

(13)私は犬が怖いです。/我怕狗。

例句(9)至(13)中的下划线部分就属于此类要素，这类要素可以算是OS区域中和谓语意义密切相关的要素，因而可以将它们定位在焦点F区域的外缘。方便起见，我们将包括远近参照物的这类要素统一称为形容词谓语的对象，对于话者V而言它们显现在OS区域内部F区域的外缘上。

还有部分形容词谓语句描述主题“Aは”的局部特征，局部主语用助词“が”提示。例如：

(14)私は気持ちがいいです。/我的心情好。

(15)日本は物が高いです。/日本东西贵。

(16)李さんは頭がいいです。/小李聪明。

图3 形容词谓语句典型成员

例句(14)至(16)的下划线部分属于局部主语，对于话者V而言它们显现在OS区域的中间部分，和主题“Aは”部分接近。

以上我们可以得出“Aは形容詞”这个原型只是对事物进行粗略的描写，当话者V更加努力仔细地端详所要描述的对象“Aは”时，一同位于OS区域的对象要素或局部主语要素就显现出来了，因而形容词谓语句的典型成员“Aは対象/局部主語が形容詞”对于事物的描写也更显精确细致，对于核心形容词谓语的描述也更加全面周到。形容词谓语句典型成员的认知模式如下图3所示。

四、形容词谓语句的非典型成员和边缘成员

这里也同样存在两种情况：主题“Aは”与单数他者的对比、主语“Aが”在某群体集团之中与复数他者的对比。通常我们称前者为两者之间的比较句，称后者为三者或三者以上的比较句。

当话者V开始将视野最大化至MF区域时，位于重点注意区域OS的主题“Aは”与其外部世界MF区域建立起某种联系，和动词作用于他物的性质不同，形容词主要描写事物或人的性质状态或感觉感情(翟东娜，2007: 81)，因而这种联系也往往以OS区域之主题“Aは”与MF区域之他者之间的性质状态或者感觉感情的对比的形式表现出来。例如：

(17)昨日は今日より忙しかったです。/昨天比今天忙。

(18)森さんは吉田さんより歌が上手です。/森比吉田歌唱得更好。

(19)神戸は大阪ほどにぎやかではありません。/神户没有大阪那么繁华。

(20)森さんは長島さんほどテニスが上手ではありません。/森的网球没有长岛打得好。

例句(17)至(20)属于主题“Aは”与单数他者的对比，是两者之间的比较句，下划线部分是单数他者。从认知的角度看，下划线部分可以认为是插入语的性质，仅仅起了补充说明的作用，如例句(17)谓语的时态仍然取决于于主题“Aは”，去除这些划线部分后，例句(17)至(20)仍然不失为完整的形容词谓语句，是形容词谓语句的原型或典型成员。但是由于话者V自此将视野逐渐扩大至MF区域，继而产生出与原型越来越大的差异性，因而有必要将其单独归类。形容词谓语句非典型成员的认知模式如下图4所示。

当话者V进一步将视野置于MF区域，意欲从中挑选出某个主语时，便产生了三者或三者以上的比较句，它和上述形容词谓语句的原型及典型成员相比，存在很大的差异性，例如：

(21)スポーツの中でサッカーが一番面白いです。/在各种体育活动中，足球最有意思。

(22)日本料理の中で寿司が一番おいしいです。/日式饭菜中，寿司最好吃。

(23)家族で兄が一番歌が好きです。/家庭成员中，我哥哥最喜欢唱歌。

例句(21)至(23)属于三者以上的比较句，下划线部分表示比较的范围，同时也是复数他者；斜体部分“サッカーが”“寿司が”“兄が”是从这个范围中脱颖而出的主语，紧随其后的副词“一番”凸显了主语在众多的复数他者中的尊贵地位；例句(23)中的“歌が”则属于对象成分。话者在众多的他者中发现了主语A，这一过程在句法中的体现是“MFでAが一番形容詞”，A不再是位于重点注意区域OS的主题，而是融入了外部世界MF区域，属于其中的一员，这和原型“Aは形容詞”中的主题A位于重点注意区域OS有很大的不同，可以称其为形容词谓语句边缘成员，其认知模式如下面图5所示。

图4 形容词谓语句非典型成员

图5 形容词谓语句边缘成员

从认知的角度可以这样理解，首先话者V在目力所及的最大区域范围MF内搜寻，表示为“MFで”，然后发现了主语A这个鹤立鸡群者，表示为“Aが一番”，此时A不再是位于重点注意区域OS的主题，而是融入了外部世界MF区域内的复数他者中的一员，属于MF区域内的主语。可见，三者或三者以上的比较句距离原型相去甚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特征，属于边缘成员。

另外形容词谓语句中的带疑问词的疑问句及其答句也类似于这种认知模式(4)，例如：

(24)森さんと吉田さんとどちらが歌が上手ですか。/森和吉田，谁的歌唱得更好？

(25)森さんのほうが歌が上手です。/森的歌唱得更好。

(26)日本より中国のほうが広いです。/和日本相比，中国更辽阔。

(27)季節の中でいつが一番好きですか。/四个季节当中，你最喜欢哪个？

例句(24)是两者之间的比较句的疑问词疑问句，话者V将视野置于MF区域，在MF区域内找出两个目标“森さんと吉田さんと”，要求对方从中挑选出一者“どちらが”，和三者以上的比较句类似，这个范围也可以用“～で”表示，即可以表示成为“森さんと吉田さんとでは”，此时，森和吉田都属于MF区域的他者。例句(25)是(24)的答句，从两者里挑选出森做主语“森さんのほうが”，此时，话者V暂时忽略了两者之一的他者吉田，只聚焦于主语森。而例句(26)则可以理解为是更为完整的答句，话者V将视野最大化至位于MF区域的两个目标：他者“日本より”和主语“中国のほうが”。

例句(27)是三者以上的比较句的疑问词疑问句，话者V划定MF区域中的范围“季節の中で”，要求对方挑选出主语“いつが一番”。可见，和三者以上的比较句类似，形容词谓语句中的带疑问词的疑问句及其答句也属于边缘成员。

可见，当话者V刚开始将视野最大化至MF区域时，产生了主题“Aは”和外部MF区域内他者的对比，出现了两者之间的比较句，此时他者仅仅是类似于插入语、起补充说明的作用，对整个句子不能起到决定性的影响，两者之间的比较句距离形容词谓语句原型和典型成员相去不远，但是因为话者V首次将视野最大化至MF区域，开启了新的认知领域，为表示由此产生的差异我们将其归类为认知模式(3)，属于形容词谓语句的非典型成员。而当话者V进一步将视野置于MF区域中进行主语的挑选比较时，产生了三者以上的比较句和形容词谓语句的疑问词疑问句及其答句，这三种句型同属于认知模式(4)，属于形容词谓语句的边缘成员。

五、结语

以上本文结合原型范畴理论和Langacker的典型事件模型探讨了日语中形容词谓语句的句法结构，从认知的角度看，作为句子核心的形容词谓语始终位于话者V视野的焦点F区域，这就产生了独词句；当话者V的视野扩大至重点注意区OS区域时，主题、对象、局部主语依次突显，这就产生了形容祠谓语句的原型“Aは形容詞”和典型成员“Aは対象/局部主語が形容詞”；当话者V的视野扩大至最大范围MF区域时，OS区域的主题和MF区域的他者的对比产生了两者之间的比较句，这属于形容词谓语句的非典型成员。而话者V试图从MF区域的众多他者之间找出主语的认知过程则产生了三者以上的比较句和形容词谓语句的疑问词疑问句及其答句，这三种句型同属于形容词谓语句的边缘成员。话者V的视野的变化过程可以参考下图(6)。 掌握并运用句法结构之中的认知机理，依此制定合理的教学规划是今后的课题。

图6 话者V的视野变化图

注释：

①王寅、李弘(2003:25)认为Lakoff, Langacker,Turner的三种观点结合原型范畴理论，具有更强的解释力，可更为有效圆满地解释句法结构。同时又认为 Langacker的观点优于另外两者。因而，本文直接采用Langacker的观点结合原型范畴理论。

②本文中Langacker的观点均参考王寅、李弘(2003)。

③王寅、李弘(2003:22-23)指出Langacker(2000)将舞台模型与单子球模型结合起来表示典型事件模型，后来将其形象化地图示为本文图(0)的模式。

陈访泽．2003．日语句法学[M]．吉林：吉林教育出版社.

崔希亮．2002．认知语言学：研究范围和研究方法[J]．语言教学与研究(5)：3.

王寅，李弘．2003．体验哲学和认知语言学对句法成因的解释[J]．外语学刊(1)：22-25.

文旭．2002．认知语言学的研究目标、原则和方法[J]．外语教学与研究(2)：91.

唐磊，等．2005．新版中日交流标准日本语[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翟东娜． 2007 日语语言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责任编辑:萧怡钦]

The Syntactic Structure of the Adjective Predicate Sentence in Japane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XU Zhen

(FacultyofAsianLanguagesandCultures,GuangdongUniversityofForeignStudies,Guangzhou510420,China)

The syntactic structure of the adjective predicate sentence in Japanese can be analyzed by the prototype category theory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various members of the adjective predicate sentences and the change of the cognitive visual field have been classified.Among them, the predicate is always located in the F area, and when the field of vision expands to the OS area, prototype emerges.When each element in the OS area is clearly described, typical members emerges.When the field of vision maximum to the MF area, atypical members and edge members emerges.

Adjective predicate sentence； Cognitive linguistics； Prototype category； Canonical Event Model

2015-09-22

许贞(1973-)，女，福建晋江人，硕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东方语言文化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日语语言学。

H36

A

1672-0962(2016)06-01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