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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中外合作办慈善:广东石龙麻风院研究

2016-03-29张士伟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麻风病

张士伟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史研究中心,甘肃陇南 742500)



近代中外合作办慈善:广东石龙麻风院研究

张士伟

(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文史研究中心,甘肃陇南 742500)

摘 要:麻风病是一种古老的恶性传染病,曾在世界范围内肆虐,长期被视为“不治之症”。在近代中国的两广地区患者众多。出于对患者的恐惧和排斥,民众和政府对其坐视不救,甚至采取了屠杀手段。这些患者的悲惨遭遇,引起了在华外国传教士的关注。1912年,来自比利时的孔如古司铎创办了石龙麻风院,在对患者疗身和疗心的同时,还组织患者从事生产劳动。该院的各个社区在民主选举的基础上,实现了民主管理、民主决策、民主监督和社区自治,过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石龙麻风院具有收容、慈善、治疗、隔离、劳动、养老与医疗传教等多重功能,成为近代中国麻风院的楷模。

关键词:麻风病;石龙麻风院;孔如古

麻风病在世界上流行已近3 000年,印度、埃及和中国被认为是世界麻风病的三大疫源地。13世纪法王圣路易斯统治时期,麻风病蔓延欧洲各国。全欧共有麻风院一万九千所,仅法兰西一国就有两千余所[1]64。可见麻风疫毒之盛。麻风病患者的皮肤多处变色发胀,进而化脓溃烂,两耳长垂,鼻涨唇肿,目现血色,有的视官听官倶废,呈现“狮面”、“鞍鼻”、“兔眼”,面目狰狞可怕,全身筋络麻木,四肢改变形状,逐渐各肢体糜烂,又容易感染上痨病、痢疾、癞疥以及各种皮肤症,常臭气满身,时有苍蝇飞集身上。由于其感染性,欧洲麻风患者一手持铃,以为其特别标记,边走边摇,务使他人知所避让,勿与接触,以避免被传染。由于西方医疗事业的发展,到16世纪麻风病在欧洲已基本消失。

一、中国麻风患者的遭遇

我国麻风病流行始于春秋战国时代,古称疠风、大风、恶疾等。20世纪初,我国麻风病患者数量约占世界一半以上。中华麻风救济会总干事邬志坚认为:“世界上患麻风者为数约二百万,据调查所得,其散居我国各地者,有一百万之多。”[2]1895年,仅广东一省,患者共一万五千名。与欧美相比,我国的麻风患者很不幸,官方对麻风病基本上没有防御和治疗措施,社会普遍认为麻风病患者“秽、恶、淫”,具有遗传性、传染性和不可治愈性,对患者恐惧和排斥的态度根深蒂固,患者受社会歧视状况非常严重,其价值几乎与六畜相同。人们惧之如蛇蝎,视之如畜类。患者的乡族、亲族和好友,都视之为奇耻大辱,莫不摈斥。有关麻风患者的一切个人权利,如自由公民权利,缔结婚姻权利,以及为人子或为人父权利,都不能享受。所以,虽然他们还生活在世,但实际上与已死无差异。很多患者被驱赶到深山或孤岛上,人们对其断粮、断交通、使之自灭。凡是被家庭驱逐出外、靠乞食度日的麻风病患者,比较而言,还是患者中不幸之大幸的人。在很多地方,人们常常劝告麻风患者牺牲一身,以免毒种散传。病人家族中有厌其死不速者,而逼迫其自尽。地方长官往往置若罔闻,不加干涉。甚至在一些地方,例如广东北部,人们给患者穿上礼服,以盛宴款待,然后让其饮以药酒,食以麻药,最后将其活活钉于棺材之中,然后以烈火焚化,地方官或明或暗地纵容民间对病人的迫害。

在广西南宁城外西平桥一带,有麻风病患者数十名聚集,俨然成了一个小村落。患者内部缔结婚姻,生儿育女,繁衍生息,已有上百年历史。中国麻风病患者的悲惨遭遇,引起了在华外国传教士的关注。这些患者得到天主教教会的关照已有十年左右。法国周怀仁(Heraud)司铎在南宁城外为这些患者建设收容所。为了给这些患者提供治疗和照顾,负责广西教区的罗主教倡议修建一座麻风院。他向各国慈善家募得银洋一万元,正准备鸠工起建,不幸因病出缺,事情遂延搁下来。1912年冬,继任的刘主教联合众多传教士,欲完成罗主教的未竟之业,继续进行,于是把罗主教的募款拨给当地商家生息,用以每天购买药品、食品和日用品,以送给那些麻风病患者。他们准备另筹款项,购买荒园一所,作为建筑麻风院的费用。因为工程浩大,而经费支绌,不得不设法募集,于是“派周司铎面请广西都督陆荣廷,拨地建筑。”[3]277“讵知陆氏阳虽赞成,而阴则与议会议员密议,以野蛮手段对待,一面函告周司铎,谓已饬府长转知自治会觅地,一面则派人在距疯寮之大校场地方,挖一大坑。”[4] 61“深丈余,以为坑杀之计,又恐疯人之外出求食,不能一网打尽,乃派人施钱给米,以羁縻之。至十二月十四日清晨三时,由谭统领密饬韦管带,率巡防队百五六十名,将疯人男女大小三十余名,驱至预掘之大坑,旁先实以松柴,灌以火油,乃逼迫疯人跳下,以枪环轰之,有死者有伤者,亦有未伤者,复加以柴油,纵火焚之,一时哀嚎之声,响彻云霄,惨不忍闻。”[5]291

对于未被活埋的患者,广西都督陆荣廷指令谭统领一网打尽,“目下尚有疯人十余名留匿各处,谭氏又悬赏购拿,每名十元,至十六晨,购得某烟店之子一名,立即枪毙。”[4]62随后他们贴出布告,声称此举是为了保护群众:“统领谭为宣布事:照得麻风之害最烈,尽人皆知,而患是症者,转籍此以扰害乡民,往往有强奸妇女、吓诈民财之事。闻之令人发指,前经禀奉都督密谕,将南宁之患麻风者,一并枪死,焚毁其尸,以免腐臭之毒传染民间。各等谕,当密饬在校场外荒地挖坑,于本月十三号,聚而歼之,为民除害。当亦我父老子弟共表同情,合亟明白宣布,俾众周知,此布。”[5]293陆荣廷对麻风病患者坐视不救,当传教士出面救助时,作为地方官吏,不但不尽力赞助,反而阴谋聚而歼之,实属惨无人道,骇人听闻。中国政府在防治麻风病方面的消极行为受到舆论批评。20世纪初著名的在华麻风专家法勒(Fowler)说:“中国人对麻风病患者态度冷漠(indifference),政府从没对防治麻风病做过任何有益的事情”。[6]6他认为麻风病在中国肆虐的原因是“愚昧、医疗条件差、地方政府无能、甚至可被忽略,造成贫穷、饥荒、疲劳和罪恶,人们身体不健康,使得麻风病毒及其它细菌迅速侵入人体。”[6]3

二、广东石龙麻风院的筹建:中外政府、民间和宗教界共同参与

孔如古司铎(Louis Lambert Conrarh),比国列日城人,生于1841年7月12日,他早年在印度看到患麻风者悲惨可怜,于是赴美国的莫洛凯(Molokai,夏威夷群岛中隔离麻风病人的一岛)麻风院,投奔达米盎司铎处,赞襄办理莫洛凯麻风院,共计12年。他看到莫洛凯麻风院的患者,虽处境可怜,但是有美国政府在致力拯救。反观我国两粤的患者,实有上下床区别,于是在1895年,孔司铎来粤,进见广东主教邵斯(Augustin Chausse 1838-1900),请准其留粤,创办麻风院,以救治患者,主教应允了,但是由于主教的经济枯涩,而创办麻风院的花费浩大,孔司铎睹此情形,遂启程返回法国,一为募集款项,二为提高自己的医学水平。到法国后,他进医学院潜心学医,用了12年的时间,最终拿得医学博士学位。他在攻读学位的节假日,周游欧美,为拯救中国患者奔走呼号,千方百计与各国元首、贵族、罗马教皇及枢机会面,把中国病人所受的非人待遇公布于众,唤起广泛的同情和支持,各界纷纷慷慨解囊。孔司铎为中国患者筹得白银3.5万两的巨款。1907年,他携带这笔巨款,复来广州,这时他已经65岁了。由于他不懂汉语,不会写汉字,遇见患者,他就利用为其敷伤施药的机会学习。他深感语言障碍造成医患交流的不便,为便于今后法国医生来华从事医疗慈善事业,他又潜心研究汉语,编成华法字典和华法会话袖珍本各一册。在行医过程中,他以真情和献身精神来化解中国患者对洋人的不信任,甚至敌视态度,赢得了越来越多的麻风患者的尊重[5]295-296。

1912年,广东省议会成立,有议员提议将广东省城的麻风病人全部烧死,断绝流毒。梅主教听说后非常怜悯这些患者,便与广东都督胡汉民磋商,后签订协议,由政府“在广东东莞石龙毗连的海岛两座岛建立麻风院,男女病人各居一岛,中隔一海,意欲使麻毒种无由孳生,待百年后,能风清弊绝。”[5]289教会则担任收养管理麻风患者,政府每天供给每名患者银洋一角。聘孔司铎为院长,予以管理全权。孔司铎看到省政府所拨经费不敷支出,便以法国传教会名义,用从欧美募捐的白银两万两,到1912年年底,共建新院屋十五座、小堂一所,以及教士修女住院每岛一所。有学者把石龙麻风病院的建立者、时间和地点都弄错了[7]。麻风院最初仅收养疯人十余名,到1913年9月,“收得男女疯人700名左右。”[5]296

1913年,除了孔司铎(院长)外,男疯院有司铎3人,女疯院有加拿大籍修女5人[8]392,由于患者越来越多,麻风院曾向社会招募医生,但出于对麻风疫毒的恐惧,“每月五百元之厚俸,无人肯任。”[9]496

三、身心治疗:疗伤与疗灵并进

孔司铎为医学博士,他带领其他教会人员运用当时最先进的药品和治疗理念,对患者医治调护和饮食教诲,为患者注射治疗,裹创敷药,洗濯脓液。对待病人,不啻慈母抚育子女,看护周至,时见患者泪下如珠。“每天择其疾剧腐烂者,为其敷药,躬自调理,间有病重临终者,濒危时,孔司铎辄抱诸怀中——其爱人有如此。”[8]392故孔司铎等颇得患者爱戴。石龙麻风院还成立了红十字会,其中男红十字会有会员20人,女红十字会有会员9人,都以敷药裹伤为职务,各会员轮流执役[9]488。

当时一些政府和社会人士到麻风院参观,他们距离患者稍微近些便“闻之疾走,掩鼻不及,唯恐传染。”[10]364对于时人视为洪水猛兽的传染病患者,孔司铎等人医德高尚,态度镇静,不避恶臭,不畏艰难,也不失望,仍鼓勇猛进,体现了大爱无疆、救死扶伤的奉献牺牲精神。麻风院的成就赢得了社会各界称赞。孔司铎用在欧美募捐的款项建设和扩充麻风院后,囊金已耗过半,加上每月给患者口粮,对于患者药费、床被、衣服等项也多有补贴,结果积存越来越少,所以多次去广州市,恳求官吏、大商家和大慈善家,量为资助,人们以其勇于治病救人为善,纷纷慷慨解囊[8]392。海外华侨也积极捐款,“富者且慷慨输资,以助经费,尤以檀香山、美洲等处之华侨为最踊跃焉。”[9]495

在对患者疗伤的同时,司铎和修女们还注重疗灵,对患者灌输宗教思想。通过道德感化,促进信仰服务社会。过去这些患者疾病缠身、处境可怜,被社群所遗弃,如今却在麻风院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又能享受到免费医疗服务,所以对不怕被传染、冒着危险为自己治疗的传教士,真是感激涕零,这就为传教提供了良好的心理土壤。邬志坚曾在《广济医刊》上批评该院“宗教色彩太深,病人每天须念数次弥撒,而对于身体上的医治,反不甚注意。”[11]4这是对石龙麻风院的误解,传教士贯彻宗教信仰自由的原则,不强迫患者信教,“无一出自强逼者。”[5]487并且“岛中诸事,皆不强逼,敬礼一事,亦一任自由,如每日早晚入堂瞻望弥撒,及祈祷等,均无一定之规程,然石龙麻风院亦为广东传教区中最优等会口之一。”众多女患者“至女疯人院,得修女管理后,热心整顿,眠食有时,起居有节,当开膳时,修女从旁服侍,装饭添水,恩礼有加。无论赴堂念经、入学、上课,一言一动,一进一退,俱有口号,秩序井然。”[5]366由于疗伤与疗灵并进,把福音关怀与身体关怀合二为一,且对患者的身心治疗历时较久,“疯人之性情,渐自倔强,易为柔和,固有存见,亦渐消除。”[8]394

四、经营:男耕女织、自给自足、世外桃源

孔司铎对麻风患者采用职业治疗法,组织患者从事劳动,大力发展农业和畜牧业,不但可以锻炼患者筋骨,增强体质,而且还可生产粮食、鱼肉、蔬菜和水果等,使麻风院自给自足。麻风院所在的两个小岛,原为荒区绝域,杂草丛生。麻风院成立后,司铎和修女们带领患者开荒辟土,把岛上空地,划分为多个地段,分别承包给患者耕种。孔司铎头戴竹笠,肉袒其胸,其衣服装束与患者无异,杂处患者中,躬率工作,如筑堤刈草及种植树木等等,均亲自指挥。患者多人合股耕种田亩,由司铎供给秧种、耕器及耕畜等,并且酌情付给耕者工资。等到收获时节,把收获物按照市场价格估算,除扣回本金外,盈余多少概归耕者。其它如养鱼、种植桑和种植果树等,也都是先由司铎垫付资本,等收成后,扣除本金,利润均归患者。如果不幸发生亏损,由司铎担任损失。耕种菜圃者,收获的蔬菜,由司铎依照市场最低定价购进,供全体人员消费。耕种的菜园,大都由个人承揽,其它如豢养猪、鸡、鸭等也采取类似方法[5]394。麻风院力争不让食米有一粒虚耗,每人每日由粮食处领食米若干,如果吃不完,可把余米交回换成钱,遇节庆日,麻风院宰杀家畜家禽进行庆贺[5]394。

经过麻风院全体人员的努力,岛上的田亩及患者的心地,均大革新,除了农田之外,还出现了多处菜园、桑园和果园。患者吃得饱,穿得暖,还享受免费医疗,荒岛“遂成疯人之福地桃源。”[8]392在以后多年里,石龙麻风院都能达到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地步,“在院8年,未尝遗人往石龙趁市买,馔所食蔬食菜羹,且系疯人所种植者。”[10]364让患者从事适量的生产劳动对病情大有益处,麻风病专家法勒曾说:“有人最近形容麻风是一个‘懒人的疾病’。没错,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保持身体与精神的活跃都是让人身体健康的条件。对麻风病患而言,更是如此。”[12]19

孔司铎按照美国摩罗该麻风院的经验,“为使疯人知互相益助起见,许个人自由往来,由个人间之私利,进而创公益之事业,久而久之,自成一村落之气象,别成一社会。”[5]395在患者的衣食住外,省政府每月每人颁给三块银元,即每日一角,自各人有银钱收入之日起,即为开始有市场交易之日。每名患者可以自行支配自己的财物,于是为患者提供有偿服务的剪发者、制饼者、贩售烟酒者,先后出现,而众人间交易便发生了。因为各有私利可图,诸事日趋完备。其它如木工厂、纺织厂、打网厂等等,相继成立。[8]395麻风院还设有店铺二户,公司一所,事业蒸蒸日上[9]486。

五、管理:民主选举、社区自治

麻风院刚建立时,对患者的管理难度很大。俗话说:“祸不单行”,疯人身体上的疾病,常引起道德上的缺陷,或沦为乞丐,或为窃贼,或为流氓,或故意传染他人。这些患者自入院后,幽闭院中,一切需守秩序,感觉管理严格,诸事不能自由,不能像昔日乞食街头那样无拘无束,所以很多人不服从管教,“其中三百人,竟合谋反抗,为势汹汹。”[8]393

麻风院借鉴美国摩罗该麻风院的做法,各个社区在民主选举的基础上,实现了民主管理、民主决策、民主监督和社区自治。麻风院患者分若干人为一组,每组以选举法选举领袖一人,由司铎加以委任,赞襄教士或修女管理[5]298。其职务为维持院中秩序,注意清洁事宜,管理雇佣及膳夫杂役等。院里规定:凡不在病房内者,一律平等,均有服役义务,不能或者不愿意服役的可以付钱代役。院中每月举行大扫除一次,役夫由各区合派,其它如淘浚池塘、修建道路岸堤、装卸船货及刈草等公共工役,办法也相同。各区依照定额,合派工役。各区的领袖,由院中每月给以津贴四角,每区有膳夫二人,各给一元四角,其它如裁缝织工、剪发匠等,分别按照标准各给津贴[5]395。

教会医护人员对患者除了行为和道德感化外,还制定了经济处罚制度,对于违纪患者少给津贴,或分文不给,由各区自由处置,而各区领袖,即负完全责任。但是对于违法事例,则惩罚颇为严厉,如盗窃木柴一束,则处罚金四角,所以院中作奸犯科者并不多见。如有重大刑事案件,则交给警方处理。岛上驻扎有警兵二十余名,负责保护麻风院、防止患者逃逸和防御海盗的任务[9]492。院中有多台留声机,患者可以聆听中西戏曲,而中国戏曲尤为受欢迎。患者还可以下棋,但严禁赌博[5]396。

麻风院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其管理法一本学校规则”,[10]366麻风院中的患者,赖主持院务者的教养兼施,管理得法,大多数已感化,具有了道德观念,而视工作为生存和发展的必须,并且很注意清洁卫生。和入院前对比,患者有了自己的财产,有了娱乐游戏活动,有了节假日,与社会自然人已经没有多大差异,麻风院不啻为社会再造新人。

石龙麻风院的创办人孔司铎,曾经在美国的摩罗该麻风院长期工作,在经营管理中,借鉴了美国的经验,所以石龙麻风院实为摩罗该麻风院的翻版。但是两个麻风院的境遇,却判若霄壤。首先,两个麻风院男女患者的人数相去不远。1916年,石龙麻风院有男患者491人,女患者237人,总计728人。摩罗该麻风院患者人数相似,惟管理者人数,如医生、修女和实习生等,多于石龙麻风院十倍。此外,还有车夫及会计员等等,而石龙麻风院中,则仅有司铎2人,修女6人,仆2人,共十人而已。这十人由省政府日给银洋一角,与患者待遇相同[9]493。其次,与摩罗该麻风院相比,石龙麻风院的费用极少。1916年,石龙麻风院支出决算为25 923.96元,司铎及修女费用未列在内。省政府颁给的经常费共22 048.20元,出入相抵,不敷数3 875.79元,亏空概由孔司铎遗款及弥撒费、慈善捐款等补充。每年接收的社会捐款,平均计算约为1 500元。其中1 200元拨充作六位修女的费用,300元作为两司铎费用。石龙麻风院全年总支出款额,仅抵美国摩罗该麻风院的5%[9]494。两者相比,石龙麻风院的费用极低,医护人员极少,患者极多,工作强度之大可想而知。院长孔司铎由于劳累过度,1914年8月24日,病殁院中,按照其遗愿,为节约起见,尸体不置于棺材中,仅裹以草席埋葬[5]397。他创设的石龙麻风院具有慈善和医疗传教事业双重属性,救灵与救身兼顾,具有治疗、隔离、劳动、养老与宗教活动等功能,在对病人进行收容、隔离,避免传染他人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也重新燃起患者追求幸福生活的希望。据中华麻风救济会统计,到1940年,全国与教会有关的麻风隔离院、医院和诊所至少有51个,而石龙麻风院成为近代中国麻风院的样板,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停办。

参考文献:

[1] 福柯.疯癫与文明[M].北京:三联书店,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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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佚名.近事本国之部[J].圣教杂志,1913(2):6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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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Fowler Dr.,Leprosy.Leper Quarterly,vol.1,no.1,1927,p5-7.

[7] 刘家峰. 福音、医学与政治:近代中国的麻风救治[J].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91.

[8] 泰东.广东石龙麻风院记(续)[J].圣教杂志,1918(9):392-395.

[9] 泰东.广东石龙麻风院记(完)[J].圣教杂志,1918(11):486-496.

[10] 近事本国之部[J].圣教杂志,1915(8):364-366.

[11] 邬志坚.卫生行政会议[J].广济医刊,1928(3):4.

[12] Fowler,Medical and construction page.Leper Quarterly,vol.1,no.3,1927,19.

(责任编辑:郑宗荣)

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135(2016)04-0104-05

收稿日期:2016-03-20

作者简介:张士伟(1967-),男,河北威县人,河北大学历史学博士,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副教授,文史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中国近现代思想史。

基金项目:陇南师范高等专科学校社科基金项目“《圣教杂志》研究”(2014LSSK02007)阶段性研究

Modern Sino-foreign Cooperative Charity: A Case Study on Shilong Leprosy Hospital of Guangdong

ZHANG Shiwei
(Research Institute of Culture & History, Longnan Teachers College, Longnan, Gansu 742500)

Abstract:Leprosy is a malignant infectious disease with long history. It had been raging around the world and was considered as “incurable” for a long time. In modern China history, there were many patients in Guangdong and Guangxi province. They were ignored and even massacred by the public and government out of fear and exclusion, which attracted the attention of foreign missionaries in china. In 1912, a priest, named Louis Lambert Conrarh, founded the Shilong Leprosy Hospital, which provided the patients with physical and mental treatment and engaged them in productive work. The communities in it realized democratic management, democratic decision-making, democratic supervision, and communities autonomy on the basis of democratic elections. Male patients did farm work in the fields while females did weaving at home. They led a self-sufficient life. The Shilong Leprosy Hospital had functions of resettlement, charity, treatment, isolation,laboring, pension, medical missionary and so on. It became a model of Leprosy Hospital in modern China.

Keywords:leprosy; Shilong Leprosy Hospital; Louis Lambert Conra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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