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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演讲的话语空间建构研究——以习近平主席2014年国家公祭日讲话为例

2016-03-17汪徽孙静

山东外语教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演讲

汪徽, 孙静

(1. 南京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97;

2.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语言文化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44)



政治演讲的话语空间建构研究
——以习近平主席2014年国家公祭日讲话为例

汪徽1,2, 孙静2

(1. 南京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江苏 南京210097;

2.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 语言文化学院, 江苏 南京210044)

孙静(1993-),女,江苏泰州人,硕士生。研究方向:话语分析。

[摘要]本文运用Chilton的话语空间理论和Fauconnier的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分析了习近平主席在2014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的讲话所建构的话语空间。研究表明,习近平主席运用时间、空间、情态以及概念隐喻构建出了主张和平和正义的话语空间网络,增强了演讲的感染力,成功地向世界宣示了中国人民牢记历史、不忘过去、珍爱和平、开创未来的坚定立场。

[关键词]习近平;国家公祭日;演讲;话语空间理论;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

1.0 引言

政治与语言之间有紧密的联系,政治话语研究可追溯至古希腊的政治修辞学。随着批评话语分析(CDA)的兴起和发展,人们开始将政治话语作为专门体裁进行研究,政治话语分析逐渐发展为CDA的一个重要研究领域。CDA主要以系统功能语言学(SFL)为理论基础和方法,然而SFL主要关注语言的社会功能,忽略了心理认知在语言和社会之间的中介作用。近年来,很多学者主张CDA和认知语言学的结合,也有一些学者(如Chilton,2004;Hart,2005;张辉、江龙,2008;van Dijk,2009;Cap,2008、2010等)尝试以认知语言学为分析工具,揭示政治语篇中的心理表征和思维过程,打破了政治话语分析领域的藩篱。

政治演讲是政治语篇的一种重要形式,具有很强的目的性、宣传性和意识形态性,其主要目标是表达观点、传播思想和劝说他人,这些目标往往是通过演讲在听众的认知层面建构一定的话语空间而实现的。国际政治演讲的受众国家立场不同,意识形态差别大,文化背景复杂,交流互动方式多元,关注点迥异,所以被期待的重点话语有可能得不到共鸣,希望传递的信息可能被忽略,理想中构建的形象有可能被模糊(窦卫霖、李霁阳,2013)。因此,从认知视角阐释和分析国际政治演讲如何能成功地建构话语空间,将有助于消除对演讲话语理解上的差异,获得听众的共鸣,提升中国的国际形象。本文将运用Chilton(2004)的话语空间理论和Fauconnier & Turner(2002)的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分析习近平主席在2014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的讲话(以下简称为《讲话》)中如何成功地构建出主张和平和正义的话语空间。

2.0 《讲话》的背景

2014年2月27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通过决定,以立法形式将12月13日设立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2014年12月13日,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全国政协、中央军委在南京隆重举行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仪式。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出席并发表重要讲话。此次讲话意义重大而深远,受到海内外的高度关注,引起深刻的国际反响。讲话中彰显了日益强大的中国对于世界和平的历史担当和历史责任,宣示了中国人民牢记历史、不忘过去,珍爱和平、开创未来的坚定立场,令世界瞩目。

3.0 Chilton的政治话语分析框架

著名语言学家Paul Chilton一直活跃于CDA领域,特别是在政治话语研究方面有独特建树。Chilton坚持在政治话语分析中采用语言认知方法,因为他认为,无论是机构化的政治,还是非正式的社会运动式的政治,抑或是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运行的等级关系,其基本框架是人的内在认知机制;如果对大部分是语言活动的社会和政治活动进行研究,那么不可避免地要研究参与这些活动的人的大脑。换言之,从语篇的角度研究社会和政治活动,就要运用现有的认知语言学和心理学的研究成果,研究人运用语篇实施这些活动的内在认知机制(田海龙,2009)。

在2004年出版的《分析政治话语:理论与方法》(AnalysingPoliticalDiscourse:TheoryandPractice)中,Chilton从认知的角度提出了“话语世界(discourse world)”这一概念,并构建了一个三维的政治语篇分析框架。Chilton(2004:48)指出,人类的言语互动是对世界表征(representations of the world)的交流。话语的理解与说话人和听话人的定位(position)有关。Chilton(2004:58)认为,空间、时间和情态这三大要素的定位在政治语篇中起关键作用。如图1所示,在处理话语的过程中,人们会按照时间、空间和情态三个(或者更多)轴来定位世界中的其它实体(entities)。指示中心(自我,即“我”或“我们”)是这三个维度的起源。其它实体和过程的存在是与它们对应于这三个轴的坐标相关的。

图1 Chilton的政治话语分析三维框架(Chilton,2004:58)

空间(space,简写为s)轴的定位可以通过空间上的指示表达(如代词)来实现。说话者(自我,可能是“我”或“我们”)处在中心“这里”(here)的位置。由第二人称或第三人称代词指示的实体沿着s轴坐落,有些靠近“自我”(self),有些则比较远。别人和自我间的距离并不能实际测量出,但是人们通常倾向于通过背景假设和指示提示来按照距离自我的远近来定位人和事。位于s轴最远末端的是 “他者”(other)。

在时间(time,简写为t)轴上,处于起点的是话语发生的时间,即“现在”。时间也可被概念化为近或远,如过去和将来通常都被看作是远的。总体上来说,政治话语中被主观定位的时间段有重要意义,历史中的哪一部分是“接近我们”的对于国家意识形态和现在和未来政策的合法化至关重要。

情态(modality, 简写为m)轴则更复杂。通常,自我不仅被认为是这里的(here),现在的(now),而且也被认为是认识上真实(the epistemic true)和义务上正确(the deontic right)的起点。情态和时间、空间一样,也在远近程度上被概念化。表现在图1中,靠近自我(self)的那头应该有真实的(true)这一概念,而在靠近他者(other)的那一头应该有虚假的(untrue,或者falsity)这一概念。局内人(insider)指的是“接近我们标准的人”或“支持我们标准的人”,局外人(outsider)则刚好相反。

人们在理解和处理话语时会依据时间、空间和情态三个轴寻找论点和谓语的位置或坐标,这些坐标的建立部分构建了说话者的真实空间,也就是说话者希望听话者知道并接受的话语空间。

4.0 《讲话》构建的话语空间

根据Chilton的理论,话语实际上是说话者运用时间、空间和情态构建的话语空间。人们理解话语的过程实际上也是在根据说话者所说的话搭建这一话语空间。《讲话》是如何成功地构建出充满正义的话语空间的呢?

《讲话》的第一段开宗明义,表达了举行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仪式的目的:

(1) 同胞们,同志们,朋友们:

(2)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仪式,缅怀南京大屠杀的无辜死难者,缅怀所有惨遭日本侵略者杀戮的死难同胞,缅怀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献出生命的革命先烈和民族英雄,表达中国人民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崇高愿望,宣示中国人民牢记历史、不忘过去,珍爱和平、开创未来的坚定立场。

政治演讲中,“我们”和“他者”的确定至关重要。“同胞们,同志们,朋友们”和第一句中的“我们”非常明确地把听话者看作和说话者处于同样的政治空间,也就是整个话语空间的中心,即自我(self)和我们(us)。

这段话中出现了一系列其他实体:死难者、日本侵略者、死难同胞、革命先烈、民族英雄、中国人民。听话者的历史知识背景图式被唤醒,这些实体的定位因此很快得以完成。“中国人民”就是“我们”,应处于话语空间的中心,“死难者、死难同胞、革命先烈、民族英雄”被定位于距离话语空间的中心(自我)很近的位置。“日本侵略军”被置于为空间轴的末端,即“他者(other)”的位置。这一段中,两次出现“和平”一词,表明了中国人民珍爱和平的坚定立场,因此,“和平”和“这里”、“今天”、“我们”、“中国人民”一起定位于框架的中心。此时,由于讲话刚刚开始,时间轴和情态轴的定位尚未充分开展。前两段初步勾勒出的话语空间如图2所示:

图2 第1-2段建立的初步话语空间

《讲话》的3-6段回顾了日本侵华战争和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事实,促使听众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知识图式、地理知识图式和道义图式等背景图式被充分激活:

(3)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悍然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中国城乡战火连绵、硝烟四起,中国人民生灵涂炭、苦难深重,中国大地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4) 1937年12月13日,侵华日军野蛮侵入南京,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惨案,30万同胞惨遭杀戮,无数妇女遭到蹂躏残害,无数儿童死于非命,三分之一建筑遭到毁坏,大量财物遭到掠夺。侵华日军一手制造的这一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惨案,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三大惨案”之一,是骇人听闻的反人类罪行,是人类历史上十分黑暗的一页。

(5) 令人感动的是,在南京大屠杀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里,我们的同胞守望相助、相互支持,众多国际友人也冒着风险,以各种方式保护南京民众,并记录下日本侵略者的残暴行径。他们中有德国的约翰·拉贝、丹麦的贝恩哈尔·辛德贝格、美国的约翰·马吉等人。对他们的人道精神和无畏义举,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

(6) 日本侵略者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惨案震惊了世界,震惊了一切有良知的人们。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和中国审判战犯军事法庭,都对南京大屠杀惨案进行调查并从法律上作出定性和定论,一批手上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日本战犯受到了法律和正义的审判与严惩,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随着3-6段中史实的阐述和铺垫,逐渐构建出一个多维的、充实的话语空间。如图3所示:

图3 第3-6段构建的话语空间

日本侵华战争和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事实的回顾确立了时间轴的定位:“死难同胞”、“国际友人”、“日本侵略者”在时间轴上是过去的;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和中国审判战犯军事法庭的审判确立了情态轴和空间轴上的定位:由于“日本侵略者”在侵华战争和南京大屠杀中犯下的滔天罪行,他们应被置于情态轴的末端,同时在空间上也被置于距离轴中心(我们、同胞们、中国人民、同志们、朋友们)最遥远的位置;“死难同胞”在情态轴和空间轴上都非常接近“我们”;“国际友人”的人道精神和无畏义举让他们在情态轴距离“我们”非常近。“国际友人”来自德国、丹麦和美国等国家,虽然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这些国家距离中国比日本距离中国更遥远,但是空间轴上的距离并不一定等同于地理距离,而可能是地理政治距离(geopolitical distance)或文化距离的反映(Hart,2008)。

除了上述重要实体以外,《讲话》的第7和16段涉及了另外几个重要实体:否认南京大屠杀惨案历史的人、美化侵略战争性质的人、爱好和平和正义的人们、少数军国主义分子、日本人民。

(7) 历史不会因时代变迁而改变,事实也不会因巧舌抵赖而消失。南京大屠杀惨案铁证如山、不容篡改。任何人要否认南京大屠杀惨案这一事实,历史不会答应,30万无辜死难者的亡灵不会答应,13亿中国人民不会答应,世界上一切爱好和平与正义的人民都不会答应。

(16) 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否认罪责就意味着重犯。我们不应因一个民族中有少数军国主义分子发起侵略战争就仇视这个民族,战争的罪责在少数军国主义分子而不在人民,但人们任何时候都不应忘记侵略者所犯下的严重罪行。一切罔顾侵略战争历史的态度,一切美化侵略战争性质的言论,不论说了多少遍,不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都是对人类和平和正义的危害。对这些错误言行,爱好和平与正义的人们必须高度警惕、坚决反对。

《讲话》把“少数军国主义分子”和“日本人民”区分开来,指出战争的罪责在“少数军国主义分子”而不在“日本人民”。在空间轴的定位上,“日本人民”距离“我们”并不遥远,而“军国主义分子”是战争的罪魁祸首,应置于情态轴和空间轴的末端。一些日本右翼势力和政客一直矢口否认南京大屠杀惨案,想方设法否认和美化日本侵华历史。《讲话》不点名地批评了少数否认甚至美化侵略历史,破坏国际互信,制造地区紧张的人,这些人在情态轴和空间轴的坐标和军国主义分子相同。“爱好和平和正义的人们”和我们应处于同样的政治空间,即整个话语空间的中心。第7和16段涉及的这些实体的定位如图4所示:

图4 第7段和第16段构建的话语空间

5.0 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

上文运用Chilton(2004)的话语空间理论和时间-空间-情态三维政治语篇分析框架分析了《讲话》从微观层面上构建的由具体实体构成的话语空间,下面我们将运用Fauconnier和Turner的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mental space and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分析《讲话》如何借助隐喻在宏观层面形成的心理空间。

心理空间理论的目的在于探索语言形式背后的幕后认知。Fauconnier认为,语言不携带意义,语言只是引导人们建构意义。意义构建是指“人们思考、行动或交际时进行的高层次的复杂的心理运算,这种运算发生在认知域内和认知域之间”(Fauconnier,1997)。人们使用语言的过程是不停地创建各种认知域的过程,语言的理解和产生都涉及创建各种有组织的互相联系的认知域。这些认知域独立于语言,而语言依赖它们而获得意义(孙亚,2013)。这些认知域被Fauconnier 称为“心理空间”,指的是我们在进行思维和谈话时为了获得局部理解与行动之目的而构建的小概念包(Fauconnier & Turner,2002:113)。心理空间是我们在思维和说话时构建的部分信息集合,其构建是为了话语局部的理解。心理空间与长时记忆中的抽象知识相联系,随着思维和话语的展开而构建和改变,各种不同的认知映现连接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心理空间,形成心理空间网络(张辉、杨波,2008)。

在心理空间理论和概念隐喻理论的基础上,Fauconnier & Turner(2002)发展出了概念整合理论。概念整合是指心理空间的合成,是人们进行思维和活动,特别是进行创造性思维和活动的一种普遍的认知过程。概念整合基本模型(如图5所示)由至少四个心理空间组成,即至少两个属于不同认知域的输入空间、一个能抽象概括出两个输入空间内容的类指空间以及一个合成空间。这些心理空间是按照框架和认知模式的结构构建的。当输入空间1和输入空间2的部分结构投射到合成空间后,通过“组合”、“完善”和“扩展”三个彼此关联的认知过程的相互作用而产生层创结构(emergent structure)。层创结构产生的过程就是意义演化与产生的过程。合成空间不是由输入空间的简单相加而来,而是通过推断等认知活动产生一个概念化结构的过程。人在交谈或思考时不断建立起心理空间,然后在心理空间之间进行映射,并以不同的方式合成新的空间。我们就是系统地运用这种概念整合网络来进行实时意义建构的。人类正是逐步通过概念合成,并在整合了的概念基础之上形成新的合成空间,从而不断地认识世界和人类本身的(汪少华,2002)。

图5 概念整合基本模型(Fauconnier & Turner,2002)

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能详细、清楚地解释隐喻现象,因而经常被用于隐喻分析中。心理空间和概念整合理论认为,隐喻是连结概念化与语言的一种普遍而又突出的认知过程,它主要依赖于源域和目标域这两个输入空间的跨空间映射(汪少华,2002)。由于心理空间的实时性和动态性,心理空间和概念合成理论非常适合用于阐释隐喻理解过程中的在线意义建构。

6.0《讲话》用隐喻构建的整合空间网络

隐喻构建话语,并可以结构化话语,从而衍生出许多需要表达的思想,进而催生很有表达力的文本(梁晓波,2010)。隐喻是在一定的语境下基于概念系统的跨域映射所实现的语言使用,借以表达隐喻使用者的意图。作为修辞、认知和劝导方式的隐喻反映了说者的主观意识,并引导听者的价值判断和行为处事,是建构政治演讲语篇的一种手段。《讲话》巧妙地运用概念隐喻,启动了听众的认知框架,传递了信息并表达了观点。

6.1 以“战争”为目标域的隐喻

《讲话》中出现频次最高的是以“战争”为目标域(target domain)的隐喻。战争隐喻中源域(source domain)最多的是以下两种:(1)战争是灾难;(2)战争是罪行;

图6  “战争是灾难”的概念合成空间图

《讲话》中,“战争是灾难”这一隐喻的源域非常丰富,主要出现在第3段和第4段,包括“生灵涂炭、苦难深重”、“赤地千里、饿殍遍野”、“杀戮”、“蹂躏残害”、“死于非命”、“毁坏”、“掠夺”、“惨案”等。在理解“战争是灾难”这一隐喻时,听众的大脑中首先形成了两个输入空间:输入空间1——“战争”,输入空间2——“灾难”。经过两个输入空间的跨空间映射, 类属空间抽取出二者相似的抽象结构,如“严重伤害或威胁生命”、 “对财产造成损失等”、“令人恐惧的”等等,决定了跨空间映射的核心内容,核心内容再投射到整合空间,在整合空间中形成了层创结构。图6显示了“战争是灾难”这一隐喻的概念合成空间。

“战争是罪行”的源域主要包括“杀戮”、“蹂躏残害”、“反人类”、“受到了法律和正义的审判与严惩”等。“战争是罪行”的概念合成空间如图7所示。

图7 “战争是罪行”的概念合成空间图

除了上述两种战争隐喻以外,《讲话》中还出现了其它单个源域的概念隐喻,如“战争是流血”、“战争是黑暗的”等。如下所示:

(5) 令人感动的是,在南京大屠杀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里,……

(6) ……一批手上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日本战犯受到了法律和正义的审判与严惩……

(10) ……用生命和鲜血打败了日本侵略者……

(4) 侵华日军一手制造的这一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惨案,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上“三大惨案”之一,是骇人听闻的反人类罪行,是人类历史上十分黑暗的一页。

《讲话》中的战争隐喻对战争的负面特性进行了充分的概念化和凸显,客观地描述了战争的特点、性质,从心理和认知上强化了人们对战争的反感。

6.2 以“和平”为目标域的隐喻

以“和平”为目标域的隐喻在《讲话》中也具有重要地位。《讲话》中的和平隐喻的分隐喻主要有“和平是阳光”、“和平是雨露”等。这些隐喻集中出现在以下语句中:

(13) 自古以来,和平就是人类最持久的夙愿。和平像阳光一样温暖、像雨露一样滋润。有了阳光雨露,万物才能茁壮成长。有了和平稳定,人类才能更好实现自己的梦想。

上述和平隐喻的概念合成空间图如图8所示。这些对和平的概念化,提示和渲染了和平的重要性,和《讲话》中的战争隐喻形成了鲜明对比,唤起了人们对和平的向往和希望,突出了演讲的主题。《讲话》中还有一个非常具有感染力的和平隐喻,即“和平是可实现的”,如下所示:

(2) ……表达中国人民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崇高愿望……

(20) ……中国人民将坚定不移维护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愿同各国人民真诚团结起来,为建设一个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世界而携手努力……

这两句话分别出现在《讲话》的第2段和最后一段中,前后呼应,旨在说明和平不是不可及的,和平是可以实现的愿望,是可以维护的,为听众勾勒出和平的阳光普照地球的美好前景。

图8 “和平是阳光雨露”的概念合成空间图

6.3 以“旅程”为源域的隐喻

《讲话》中还多次出现以“旅程”为源域的隐喻,如:

(2) ……表达中国人民坚定不移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崇高愿望……

(11)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胜利,……也为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开辟实现民族复兴的正确道路创造了重要条件。

(20) ……中国人民正在意气风发地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中华民族的发展前景无比光明。

“旅程”隐喻帮助人们用熟知的“旅程”认知域来理解相对抽象的“国家发展”认知域。以上三个例句都是以旅程的路径为始源域的。这一隐喻的两个输入空间分别是:输入空间1——“国家发展”,输入空间2——“旅程”。两个输入空间存在很多相似的抽象结构,如“有出发点”、“有目的地”、“有方向”、“需要领路人”、“可能会遇到障碍”等等,这些相似的抽象结构被类属空间抽取,实现了两个输入空间跨空间映射,形成了整合空间,如图9所示。

图9 “国家发展是旅程”的概念合成空间图

听众心中由此产生很多与国家发展相联系的积极联想意义:国家发展是旅程,人民是旅行者,中国共产党是人民的领路人,和平是国家发展旅程的重要条件,国家发展旅程中可能会遇到坎坷和困难,人民应在党的方针、政策的指引下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行,勇敢地克服前进道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坚定不移地、坚持不懈地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这一隐喻唤起人们对国家和平发展、民族复兴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美好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并鼓舞人们克服困难,努力为之奋斗。

隐喻深深植根在语言、思想和行为中,在儿童时期,我们就是通过隐喻来进行社会交际和感知世界的(甘莅豪,2011)。《讲话》利用隐喻在日常生活空间和抽象政治空间之间搭起沟通的桥梁,并实现两个空间之间的转换,引导听众用他们所熟悉的日常生活空间的概念及观点去理解和体验政治观点、政治路线等抽象范畴。《讲话》中的各种隐喻相互映衬、共同作用,在听众的大脑中形成了一个系统的空间网络。

7.0 结语

人类非常擅长用空间来思维,因此把非空间问题转化为空间问题已成为人类基本认知技能之一(Levinson,2003:16)。在政治演讲的产出和理解中,对空间的感知和构想至关重要。《讲话》成功地通过话语的概念化激发了人们的价值观和情感,引导听众构建了这样的心理空间表征:战争带来的深重灾难,是人类共同的痛楚。中国人民希望铭记历史,但不愿延续仇恨,中国人民希望以史为镜,放眼未来,捍卫世界和平。当话语空间成功地建立后,就会成为我们对现实的识解,并可能会固化于长时记忆中,成为社会认知的一部分。国家身份、国际机构身份等集体性身份也是通过话语构建心理空间(Wodak et al,2008)。《讲话》成功地通过话语塑造出了世界和平的坚决倡导者和有力捍卫者的中国形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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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search on the Construction of Discourse Space in Political Speeches:A case study of Xi Jinping’s Speech on 2014 National Memorial Day

WANG Hui1,2, SUN Jing2

(1.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Cultures,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2. School of Languages and Cultures, Nanjing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 Technology, Nanjing 210044, China)

Abstract:Based on Chilton’s Discourse Space Theory and Fauconnier’s Mental Space and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this paper analyses the discourse space constructed by President Xi Jinping’s speech on the first National Memorial Day for Nanjing Massacre Victims. It is found that President Xi Jinping adopts time, space, modality and conceptual metaphor in the speech to construct a discourse space where peace and justice is advocated. This has enhanced the effect of the speech and successfully announced to the world the firm stand of Chinese people to remember history, cherish peace and create a better future.

Key words:Xi Jinping; National Memorial Day; speech; Discourse Space theory; Mental Space and 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文献编号]1002-2643(2016)01-0027-11

作者简介:汪徽(1976-),女,安徽宣城人,南京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生,南京信息工程大学语言文化学院教授、硕导。研究方向:认知话语分析。

基金项目:本文为2014年度江苏省社科应用精品工程外语类课题(项目编号:14jsyw-43)的成果。

收稿日期:2015-05-20

DOI:10.16482/j.sdwy37-1026.2016-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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