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炮战及其对台工作的策略启示

李尚清

（中共泉州市委党校，福建 泉州 362000）

金门炮战及其对台工作的策略启示

李尚清

（中共泉州市委党校，福建 泉州 362000）

金门炮战是特殊历史时期国共两党之间的一场特殊战斗，不仅达到大陆预期的政治斗争效果，还有两个创造性的重大收获。通过挖掘这场炮战所蕴含的斗争智慧和艺术认为，要应对当前复杂而敏感的台海局势，进一步做好对台工作，策略上必须既要强化祖国统一的紧迫态势又要采取灵活的策略措施，既要做好军事斗争准备又要重视宣传、经济、文化以及外交等手段，既要加强两岸同胞交流又要注重彼此心灵默契。

金门炮战；特殊战斗；重大收获；对台工作；策略启示

1958年8月23日下午五点半，随着一声令下，中国人民解放军驻晋江围头的岸炮连和厦门、莲河的炮兵群，准时万炮齐发，射向金门诸岛，开启了一场长达21年的炮击战，史称“金门炮战”、“八二三炮战”或“第二次台湾海峡危机”。这是一场国共两党之间的特殊战斗，不仅达到大陆预期的政治斗争效果，还有两个创造性的重大收获。这场炮战所蕴含的斗争智慧和艺术，对应对当前复杂而敏感的台海局势，进一步做好对台工作，促进祖国统一有着重要的策略启示。

一、一场特殊的军事斗争

这场战斗以隔海炮击为主，海战和空战为辅，既无陆地争夺战又无海岛登陆战，是因为“这种炮战形式是在特殊历史时期、面对特殊地理环境和特殊的作战对象，采取的一种特殊的作战行动。”[1]

（一）特殊的历史时期

受朝鲜战争爆发以及美国派第七舰队侵进台湾海峡的影响，全面解放台湾的计划搁浅，两岸对峙局势基本形成。1954年12月，由于美国与台湾当局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国民党反动派更加气焰嚣张，并开始做起“反攻大陆”的美梦，到1958年夏天，蒋介石在金门、马祖的驻军已达近10万人，占台湾地面部队总数的1/3，并“命令飞机向大陆乱钻，远及云、贵、川、康、青海，发传单，丢特务，炸福州，扰江浙。”[2]。1958年7月15日，美国武装入侵黎巴嫩，同日，美国宣布它在远东地区的海军陆战队进入戒备状态，同月17日，台湾当局宣布所属部队进入“特别戒备状态”，为反攻大陆做准备。面对美蒋的嚣张和严重挑选，毛泽东以“中东危机”为契机，做出了炮击金门的战略决策。[3]

（二）特殊的地理环境

金门县由金门本岛即大金门岛以及烈屿（小金门岛）等十二座岛屿组成，大金门距离晋江围头为5.6海里，小金门距离厦门只有2.8海里，在晴朗无云的天气下肉眼就可清楚看到对方的炊烟和车辆，在这种彼此既有海水相隔无法进行地面作战，又距离较近处于火炮能够覆盖的范围的特殊地理环境，炮战就成了当时战争技术条件下最适合的方式。

（三）特殊的打击对象

直接目标是打击国民党反动派，间接打美国。因为美国不仅在台湾海峡有军事存在，还充当国民党军事顾问，阻扰台湾解放，公然干涉我国内政，严重破坏我国主权和领土完整。当然，鉴于美国在空军和海军方面的优势以及二战刚结束不久国际社会并不希望引发再一次世界大战，所以炮战期间我军并不直接打击美国军事力量，主要目的是敲山震虎。

（四）特殊的作战行动

一是形式特殊。以隔海炮击为主，海战和空战为辅，而且出现了陆军对陆军打，海军对海军打，空军对空军打，空军与海军都没有支持陆军的奇怪现象。二是过程特殊。10月6日大陆宣布“暂以七天为期，停止炮击”[4]，后来更是从“停一周到停两周”再到“单打双不打”，尽管这场战斗前后持续了21年，但大部分时间仅是打打停停而已。三是举动特殊。例如，后阶段的炮击更多是象征性的，竟然打前常会先通知，打的要么是宣传弹要么目标主要集中在面向大陆的滩头、空地和无工事的山头，以尽量不打伤人，还出现主动停止炮击让对方“可以充分地自由地输送供应品”甚至提出金门若物资不足“只要你们开口，我们可以供应。”[5]这种以前战场上不曾出现的特殊举动。

二、两个创造性的重大收获

作为中国共产党军事斗争史上的经典之作，这场炮战达到了预期的军事、外交和政治效果，而且还两个创造性的重大收获。

（一）创造了一个台海斗争的新形式

金门炮战改变了以往国共之间以军事斗争为主，而开创了一个综合运用军事、宣传等手段进行政治战的新形式。1958年10月6日以国防部长彭德怀同志名义发表的《告台湾同胞书》指出：“我们都是中国人。三十六计，和为上计。”[6]从此，尽管双方还有剑拔弩张的军事对峙和几次大炮击，但军事打击的力度和频度逐渐降低，转而更加注重打击策略，打与停、大打与小打、打什么目标、什么时机打等都有着高度的技巧性，有明确的政治性。例如，1960年6月18至19日，利用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访台时机组织了两次大打来“迎”和“送”。在军事打击力度降低的同时，宣传和广播战成了主要手段。当时成立了一种特殊兵种“广播兵”，利用特制的高音喇叭向金门官兵宣传，利用宣传弹和空飘气球散发宣传单，开展宣传战、心理战、政治战，例如两封《告台湾同胞书》通过“广播兵”广播出去后，都给对方以强烈的思想和心理震撼。这一新的斗争形式对分化瓦解国民党军思想意识，降低双方敌对情绪，增加彼此认同，共同促进祖国统一产生十分重要的影响。

（二）国共双方默契地通过炮战方式表达“一个中国”原则，共同反对美国分裂中国的图谋。

1958年9月30日，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公开表示，蒋介石在金、马部署部队是相当愚蠢的，要求国民党撤军，蒋介石对此断然给予拒绝。[7]因为蒋介石看穿了美国的意图，就是美国希望台湾当局把金门马祖让给大陆，然后通过台湾海峡与大陆“划峡而治”，造成事实上的“两个中国”或“一中一台”。金门既是国民党防守和反攻大陆的桥头堡，也是大陆解放台湾的前沿跳板，它就像台湾和大陆相互连接的一个结，一旦被断开而造成台湾与大陆分裂，台湾就真正成了受美国控制的用来封锁和要挟中国的“一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这“不仅使台湾军政要员产生了强烈不满，而且中国政府也再次表明不允许美国插手台海地区的坚定信念。”[8]所以，后来双方就默契地通过相互炮击这种创造性的特殊“交流”方式向包括美国在内的全世界表明，炮战是国共两党之间内战的延续，是中国遗留的内政问题，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彼此不可分割。军事斗争从来都是以服从政治斗争为原则的，金门炮战表面是一场军事斗争，实质却是服从祖国统一这一最高政治目的的一场政治斗争和外交斗争，这也是为什么这场军事斗争显得十分特殊的原因之所在。

三、三大当前对台工作的策略启示

“历史是最好的老师”。深入挖掘金门炮战所蕴含的斗争智慧和艺术[9]，对提升当前对台工作的策略水平有着十分重要的启示价值。

（一）既要强化祖国统一的紧迫态势又要采取灵活的策略措施

金门炮战不仅彰显党和国家实现祖国统一坚强意志和决心，而且是表现出敢于主动出击并且善于审时度势、灵活应对的斗争艺术，特地把金门、马祖留给了国民党以“联蒋抵美”[10]，以共同捍卫“一个中国”的根本原则。

现在，影响台海局势的走向和两岸关系和平稳定的因素更加错综复杂、变幻莫测，特别今年5月民进党蔡英文上台后，拒不承认接受“九二共识”核心意涵，甚至在全面推行“去中国化”政策路线，在两岸和平发展方面开倒车，表明了她与陈水扁的“台独”本质并没区别，是当前推动祖国统一最大的现实障碍和台海局势动荡的政治根源。虽然现在我们解决台湾问题的方式有多种选项，但“祖国一定要统一，祖国一定能统一”的坚定立场、意志和目标却始终没变[11]。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强化“祖国一定要统一”的紧迫态势，不断给“台独”分裂势力施加更大的军事、政治压力，坚决遏制任何形式的“台独”分裂行径，但紧迫态势不等于策略僵硬，也要审时度势，采取灵活的斗争策略。例如，不能总是被“台独”分裂势力牵着鼻子走而疲于应付，而要因时而动、顺势而为，抓住机会敢于主动出击，主动设置话题，主动制造热点，主动扩大影响，牢牢把握台海局势发展的主动权，推动台海局势朝着有利祖国统一的方向发展；再如，在与“台独”分裂势力做坚决斗争的同时，也要及时捕捉台湾岛内的政治矛盾以及社会分化中出现的积极因素，及时改变工作策略和方法，大力培植有利力量，不断扩大共同维护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朋友圈”，汇聚更多促进祖国统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能量。

（二）既要做好军事斗争准备又要重视宣传、经济、文化以及外交等手段

金门炮战是集军事、宣传、外交[12]等多种手段于一体的一场综合政治战，军事打击在前，宣传、外交紧跟其后，在军事打击成果基础上，通过宣传和外交手段扩大政治效果，为了强化宣传和外交效果，又实施军事打击，多种手段相互配合、相得益彰，以达到政治效果的最大化，这也是这场炮战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民进党能够上台，说明台湾的“台独”分裂势力不可低估，这股逆流经常煽动两岸敌意和对立，阻扰两岸交流合作，破坏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损害的是两岸人民的现实利益和中华民族的根本利益。所以，对于这股逆流，必须切实做好随时军事斗争准备，保持足够的军事威慑力，并要敢于亮剑，展现决心和实力，让“台独”分裂势力时刻感到自己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敢轻举妄动、恣意妄为，只有保证能战才有可能止战。同时，宣传、经济、文化以及外交等要成为日常斗争的主要手段。在宣传方面，利用特制喇叭或放气球、风筝早已成历史，现代传播技术的发展与应用极大地改善了宣传的范围、速度、途径和方式，但如何提高宣传效果仍值得思考，特别是对与祖国大陆渐行渐远的台湾年青人更要重视，“太阳花学运”、“反课纲运动”对台湾国民党是个教训，对大陆的宣传工作也有警示意义，如何在宣传祖国统一时既做到态度上理直气壮，又对宣传的内容进行推敲考究，利用年青人喜爱的电脑网络、移动互联、手游、动漫等方式，润物无声地引导和启发，让他们清楚中华民族的历史，认识到大陆和台湾之间只是分治而不是分裂，也不容许分裂的现实，不断增强他们对命运共同体的认知，对祖国的感情，对祖国统一的理解、认同和支持，都考验着我们对台宣传的智慧和艺术。同时，随着炮战结束后两岸经贸、人文交流的日益密切，经济、文化等手段也应成为对台工作的主要。另外，台湾问题本是中国的内政问题，但由于美国的长期介入以及日本的处心积虑，使得台海局势掺杂着复杂的国际因素，所以，中美外交是解决台湾问题绕不开的话题。长期以来，美国利用台湾问题牵制中国，利用包括台湾在内形成的第一岛链围堵遏制中国的战略没有变，特别是提出并继续推进“重返亚太”战略后，不断在南海搅局、在东海和台海制造事端、在韩国部署“萨德”反导系统，使得其意图更加暴露，中美矛盾更加激烈，台海局势更加复杂。[13]当然，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和快速发展以及国际影响力的提升，美国与中国合作的范围以及双方的共同利益也在不断扩大，一贯奉行实用主义的美国也不希望“台独”分裂势力过于猖狂引发台海动荡把自己拖下水，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在制约“台独”分裂势力方面也可发挥一定作用。所以，外交上，除了不断扩大“一个中国原则”、“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国际影响力，最大限度地挤压“台独”分裂势力的国际生存空间，同时要特别注重中美关系，在努力扩大与美国共同利益的同时，与之作“斗而不破”的坚决斗争，为解决台湾问题，促进祖国统一创造有利的外交环境。

（三）既要加强两岸同胞交流又要注重彼此心灵默契

金门炮战后来能够演变成国共双方在特殊历史时期一种相互“交流”的特殊方式，成为外国人看不懂的“军事奇葩”，其根本原因在于海峡两岸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胞兄弟，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在炮战期间，就是炮弹从头顶“嗖嗖嗖”飞过，两岸渔民仍以“乡亲”相称，一起围在渔船甲板上小聚，泡茶，聊天。[14]可见，炮战期间国共双方在“一个中国”原则上的默契是有广泛的民意基础和深厚的历史根基，是两岸同胞同根同源、同文同宗的心灵默契。炮战停止后，两岸同胞对来之不易的和平环境倍加珍惜，不断推动着各领域的交流合作向纵深发展，并取得了丰硕成果。例如，大小三通已经实现；两岸“两会”成立以来已举行11轮会谈，共签署23项协议；[15]据统计，2015年两岸贸易额达到1885.6亿美元，人员往来985.61万人次。[16]这些都给两岸人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两岸同胞对台海和平稳定的期待具有高度的共识[17]。但是，一个现象必须引起我们高度警惕，即在两岸交流日益频繁的背景下却出现台湾民众特别是青年人对祖国大陆认同度下降的反常现象。据调查，认为两岸关系属于“一中一台”、“两个中国”的台湾民众分别为50. 9% 、60.1%，而且年龄愈轻者认同现况是“一中一台”的比例也就愈高；台湾青年主张两岸统一的从2000年的21.9%降至2012年的1.0%，认为自己是中国人的从2000年的23.5%降至2012年的1.0%。之所以出现这种反常现象，除了两岸历史教育的不同、两岸“国际话语权”的巨大反差、两岸发展历程的差异等因素，[18]随着台湾的老一辈（特别1949年从大陆移居台湾的）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新生辈因两岸隔离时间的推移，“台湾人”意识日益增强，在心理上与祖国大陆渐行渐远也是重要原因。因此，我们不能对两岸的交流盲目乐观，更不能简单地把台胞的交流愿意与对民族和国家的认同相等同，否则很难解释有台商会拿在大陆赚的钱去支持“台独”的现象。所以，在加强交流的过程中要十分注重双方心灵的沟通，正如习近平主席指出的，“我们所追求的国家统一不仅是形式上的统一，更重要的是两岸同胞的心灵契合。”[19】因此，必须高度重视研究炮战结束之后台湾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历史变迁和发展现状，特别是研究代表台湾未来的青年人的政治心理、价值取向、利益诉求和发展愿望等等，有针对性地制定对台政策和工作措施，使两岸同胞在交流合作中能不断拉近心灵距离，形成一个文化血脉、民族血脉、国家血脉相通相融的命运共同体，才能达到“心灵契合”这一祖国统一最完美的境界。

[1]洪群,叶荣宗,刘志峰． 围头“八二三”炮战纪事[M]． 汕头：汕头大学出版社，2015:12．

[2] [4] [5] [6] 毛泽东文集（第7卷）[ 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420—421．

[3]万千．毛泽东决策金门炮战[J]．福建党史月刊，2002,（3）:17．

[7]余子道．金门炮战述论[J]．军事历史研究，1993,（1）:42．

[8]王学亮． “金门炮战”背后的硝烟[J]． 党史纵横，2011,（4）：42．

[9]徐光顺,刘勇． 试谈毛泽东对金门炮战的指挥艺术[J]． 空军雷达学院学报，2001,（1）：66—70．

[10]孙树芳． 金门炮战与毛泽东的对台战略[J]． 中国石油大学胜利学院学报，2010,（3）：36．

[11]本刊资料室． 中国领导人有关台湾问题和平统一的思想[J]． 决策与信息，2005,（5）：36—38．

[12]古琳晖． 金门炮战幕后的外交斗争[J]． 党史文汇，2005,（1）：34—36．

[13]夏立平． 奥巴马政府台海政策及其对两岸关系的影响[J]．美国问题研究，2015,（2）：93—115．

[14]《星光》编辑部编． 围头情缘[M]． 福州：海峡出版社发行集团，2014： 171．

[15]人民政协报．两岸两会举行第11次领导人会谈[EB/OL]．（2015-08-26）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08/26/ c_128165566．htm．

[16]新华社．2015年两岸人员往来总量为985．61万人次[EB/OL]．（2016-01-27）http://news．xinhuanet．com/tw/2016-01/27/ c_1117909169．htm．

[17] [18] 方建中,李东海． 台海青年“两岸分歧”探析[J]． 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6,（4）：34—38．

[19]习近平．更重要的是两岸同胞的心灵契合[EB/OL]．（2014-09-27）http://news．xinhuanet．com/mrdx/2014-09/27/ c_133676180．htm．

[责任编辑：温开照]

D675.8

A

1671-6946(2016)04-0083-04

2016-08-22

李尚清（1970-），男，福建南安人，硕士，中共泉州市委党校哲学教研室副主任、副教授，主要从事党建理论、统战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