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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古诗中的罗含

2016-03-16刘智跃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萧统典故诗人

刘智跃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论古诗中的罗含

刘智跃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205)

“东晋第一才子”罗含去世后,后代诗人对其多有吟咏:或赞美他的名士风范,或钦羡他的文学才华,或称道他的品德高尚。“吞鸟梦”“罗含宅”等典故集中塑造了一个德才兼备的完人形象,这些典故的形成和使用昭示其已融入历史,成为民族文化的符号。

古诗;罗含;吞鸟梦

虽然中国传统文化有文人相轻的陋习,但历史湮没不了真正的伟人。屈原、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关汉卿、郑板桥、曹雪芹……历史铭记了他们的成就,人们称颂着他们的事迹。逝者如斯,而他们至今仍血肉丰满地活在历史的画卷中,镌刻在人们心里。在历史文化的黑暗隧洞里,他们像一盏盏明灯,为我们漆黑的双眼带来光明,为我们迟疑的脚步指引道路。

大浪淘沙,风云过眼;沧海横流,英雄辈出。一个人能够得到他人尤其是同行的隔空称道,实属不易,说明他确实有过人的才华、杰出的贡献和令人传颂的美德。晋代耒阳名人罗含,就是这样一位值得我们敬重的文化伟人。

早在罗含生活的东晋,他就得到同代人的称誉和肯定。因为品德高尚,他被赞为“湘中琳琅”;因为才华横溢,文章出众,他被称为“江左之秀”“荆楚之才”。由于年代久远,罗含本人的作品大多轶失,尤其是能够代表他文学成就的《湘中记》。但他的文章或片言只语散见于类书、杂史、传记、前人注释等各种文献著作引录中,成为中华传统历史和文化的组成部分,溶入我们的血脉之中。今天,源于罗含本人及其有关的事件,如“罗含宅”“罗含菊”“吞鸟梦”等已升华成为历史典故,成为中华文化不可剥离的部分。我们探究古诗中的罗含,可以从一个新的角度观察罗含在诗人笔下的独特形象,探究罗含在历史上的文化定位和形象内涵。这种他人眼中的罗含形象,为深入研究罗含提供一个别致的思考角度。

在笔者已掌握的资料中,吟咏罗含的古诗共有18首。从作者生活的朝代看,南朝3首,唐朝13首,元朝1首,清朝1首。从诗人分布的朝代可以看出罗含影响所及的主要时段。罗含出生于西晋惠帝元康二年(公元292年),三十岁之前基本上居家读书。据鲍远航教授考证,其最负盛名的文学作品《湘中记》是其任宜都太守时所作,大约在晋穆帝永和、升平年间,即公元351至356年。这时候罗含大约六十岁左右,广泛的生活阅历,深厚的文学修养,悠游的人生态度,使他可以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从而创作出其文学代表作品,“罗含《湘中记》是东晋地记的早期代表作,尤其以山水描写见长,为中国山水散文的形成作出了重要的贡献。”[1]

最早吟咏罗含的诗歌是南朝萧统所作。萧统生于501年,卒于531年,其生平后于罗含时代大约一个半世纪。另一位吟咏罗含的南朝诗人徐陵与萧统为同时代人,生于507年,卒于583年。鉴于当时落后的文化传播条件,至迟到萧统徐陵时代,约罗含去世一个半世纪,他的文名已经广为天下所知。萧统和徐陵都是诗文选编大家,以他们的眼光和影响,无疑更加深了人们对罗含文章的认识,加速其文名的传播。从今天的角度看,萧统和徐陵都是体制中人。萧统出身皇家,两岁即封为太子。徐陵出身官宦世家,其本人亦身居要职。他们两人在诗歌中吟咏罗含,说明了他在当时文坛的名气和巨大影响。

吟咏罗含诗歌最多的是唐朝。从时间上看,这些诗人贯穿初、盛、中、晚唐各个时期,也就是说,罗含的影响在整个唐代都非常大,这是其一。其二,吟咏罗含的诗人都大名鼎鼎,如初唐骆宾王,盛唐杜甫,中唐刘禹锡,晚唐李商隐等。其中,诗圣杜甫吟咏1次,李商隐吟咏3次。从吟咏的时间、诗人的身份和影响来看,均说明罗含在唐代广为人知且影响巨大。清代孙洙编选《唐诗三百首》,共收录77家计311首诗。其中入选数量最多的几位诗人是杜甫38首、王维29首、李白27首、李商隐22首。这个唐诗选本是中国流传最广的诗词选集,古代最成功的儿童启蒙教材之一,在中国家喻户晓。以杜甫和李商隐的诗名,无疑间接应证了罗含的文学名声和地位。

到元代,吟咏罗含的诗歌只有一首。

有清一代,仅耒阳本土人士宋世煦写作了一首诗《题罗含》吟咏罗含,但它缺乏代表性意义。

古诗词吟咏罗含看似是一个不经意的偶然事件,其实有一定的必然性。罗含是东晋人,其影响起于南北朝时期,萧统和徐陵是最好的证据。今人罗小川先生说,“在东晋有孙绰之诗,郭璞之赋,罗含之文之说”,当为不谬。罗含被唐代诗人广为吟咏,说明他在唐代的影响之深。这也印证了学界认为《湘中记》在唐代尚存的结论。虽然诗词吟咏不如文献记载来得那么直接和明朗,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佐证材料。

从时间流程来看,宋代没有一首诗作吟咏罗含,这是比较有意味的事情。严羽在《沧浪诗话》中批评宋诗“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故此,如果罗含在宋代影响很大的话,诗人是非常可能吟咏他的。学界考证《湘中记》在宋代尚未佚亡,但由于宋代社会变迁、战乱等原因,罗含的影响实际上已经大大消褪,不太为知识分子熟知。这也是直至元代,仍然有诗人吟咏罗含,但数量已经非常少的原因所在。罗小川先生考证《湘中记》于元代后期亡佚,虽然该书后来仍然散见于诸书引录,但人们已经无法窥见其全貌,从而消失于诗人的视野之外。

在诗人们的吟咏中,罗含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在罗含主要的文学作品《湘中记》已经亡佚的今天,在我们尚缺全面直接正面资料的今天,探究他人笔下的罗含,显然别有一番意味。

萧统在写给朋友的《锦带书·十二月启》中,两次吟咏罗含。一次是《姑洗三月》一节,一次是《无射九月》一节。前者以比兴手法,触景生情,表达了对朋友的仰慕之情。他盛赞朋友的文才,“持郭璞之毫鸾,词场月白;吞罗含之彩凤,辩囿日新。”在诗句中,郭璞和罗含是对举。萧统认为朋友才情出众,堪与郭璞和罗含同列。在吟咏罗含时,使用了历史典故“吞彩凤”。后者诗句以对比方式,赞美朋友,表达自谦态度。全句为“敬想足下,秀标东箭,价重南金,才过吞鸟之声,德迈怀皎之智。但某衡门贱士,瓮牖微生,既无白马之谈,且乏碧鸡之辨。”萧统两次使用“吞鸟梦”典故。它出于《晋书·罗含传》,罗含少时梦一纹彩华丽的鸟飞入口,自此文思大进。萧统用此典,赞美朋友才情出众,文辞华美。这说明,在萧统看来,罗含是才华横溢、文辞华美作家的代表。

与萧统一样,徐陵也称颂罗含的文学才华。“南效奉乘,当求郑默之才;西省文辞,应用罗含之学。”徐陵没有使用典故,而是直接言说,将罗含与魏晋名人郑默并称,郑默之才,罗含之学。可见,在南朝人看来,罗含是一位才华出众,成就斐然,有着传奇色彩的作家,足以为后世楷模。

整个唐代,吟咏罗含的诗人人数多,诗作量大。唐代诗人吟咏的罗含形象是最具有典型意义的,归纳起来,大体有以下三方面的内涵。

第一,名士风范。公元767年,56岁的杜甫客居夔州。他听到弟弟杜观预备定居江陵的消息后,非常高兴,也考虑携全家赴江陵居住。他的《舍弟观赴蓝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三首》表达的就是这种喜悦之情。杜甫之所以对定居江陵充满期待,除了亲人团聚,还有他对江陵地方的喜爱和向往之情。因为,历史上著名的文人名士如宋玉、庾信和罗含等都曾在此建屋居住,留下文人佳话。“庾信罗含俱有宅,春来秋去作谁家?”时间流逝,诗人感叹罗含宅虽然已经不存在,但文人名士的风度是他向往也乐于亲近的。这种意愿在后面的诗句中表达得更加明显,“卜筑应同蒋诩经,为园须似邵平瓜。”蒋诩、邵平都是古代名士高人,可以看出,杜甫对江陵的喜爱,有很深刻的身份认同意味。

李商隐诗《送从翁东川弘农尚书幕》,用“斯文虚梦鸟,吾道欲悲麟”的诗句表达对于生不逢时,不被赏识的感叹。诗歌用了“梦鸟”典故,但它是一种否定性表达。崔珏的《句》是一首赠诗的残句,只存两句“楚王宫地罗含宅,赖许时时听法来”,表达了对楚地人杰地灵的赞美。

第二,文人贡献。维科在《新科学》中认为,从人类史的角度考察,人类心理功能的发展过程,是由形象思维到抽象思维,由诗的时代到哲学的时代。在人类文化发展初期,人的思维活动主要是想象活动,带有诗的性质。罗含所著文章风格卓异,成就超拔,人们为了表达对他的敬意,不惜展开想象的翅膀,编织了一个动人的故事,这就是“罗含吞鸟”的典故:罗含“少有志尚,尝昼卧,梦一鸟文彩异常,飞入口中,因惊起说之。朱氏曰:‘鸟有文彩,汝后必有文章。’自此后藻思日新。”诗人们用这个典故吟咏罗含,表达对他文学成就的崇敬,并借此寄托自己的情怀。

刘禹锡的《韩十八侍御见示岳阳楼别窦司直诗,因令属和》是一首五言排律,诗人直言“郭璞验《幽经》,罗含著前纪”。郭璞是游仙诗的祖师,《幽经》,指《相鹤经》,传说为神仙的经书。罗含以文名世,其文章著作亦为一代之冠。诗歌以他俩作为地方人文的杰出代表,可见罗含的文名和影响。皎然的《送罗判官还寿州幕》用“君章才五色,知尔得家风”来称颂对方。罗含,字君章,“君章才”是“吞鸟梦”的同源典故,两者意思相同。

钱起的《和刘七读书》,是一首鼓励人刻苦攻读,努力成才的诗篇。诗人认为,读书人要能够忍受读书的寂寞,环境的艰苦,“夜雨深馆静,苦心黄卷前。云阴留墨沼,萤影傍华编。”只有这样,才能取得知识,成就事业。“梦鸟富清藻,通经仍妙年。何愁丹穴风,不饮玉池泉。”其中,“梦鸟”使用的就是罗含吞鸟的典故。崔日知的《冬日述怀奉呈韦祭酒张左丞兰台名贤》抒写自己从小刻苦学习,期望长大后有所成就,“终期吞鸟梦,振翼上云烟”。这里引用典故“吞鸟梦”,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够上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骆宾王的《初秋登王司马楼宴得同字》,写的是诗人参加朋友聚会,享受主人盛情款待,欣赏大好美景之时,表达了自谦的态度和胸怀,感叹自己“顾惭非梦鸟,滥此厕雕虫”。黄滔的《寓题》诗,是一首咏怀之作。“竿底得璜犹未用,梦中吞鸟拟何为”,表达时运不济,即使有罗含之才学,亦无可奈何。

李瀚在其所著《蒙求》诗中,将“罗含吞鸟,江淹梦笔”两个意思相反的历史典故对举。蒙学读物相当于今天的小学教材,无疑极大地促进了典故的传播,提高了罗含的影响力。

第三,君子人格。罗含一生道德高尚,是典型的君子人格。为此,人们又赋予他一个优美的人生故事:“初,含在官舍,有一白雀栖集堂宇,及致仕还家,阶庭忽兰菊丛生,以为德行之感焉。”这就是“罗含宅”“罗含菊”典故的由来。诗人们使用这个典故,既表达了对罗含品德的向往,又常常是有所寄托的。

李商隐的《菊》是一首咏怀诗,他借赞美菊花来抒发自己渴望得到赏识、重用的心情。诗中对菊花的描写和赞美,其实就是对自己品德的委婉表达。因此,“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既是感叹菊花有陶渊明的闲雅,罗含的德行,又是诗人的自况和隐喻。

李商隐诗《寄太原卢司空三十韵》中“罗含黄菊宅,柳恽白蘋汀”,将罗含和柳恽并称,其中,咏罗含使用了典故“罗含菊”,称颂他德行高尚,咏柳恽则是赞诩他的《江南曲》。柳恽的《江南曲》被认为是五言律诗的滥觞之一。诗人用罗含的德行和柳恽的才情来嘉许他吟咏的对象。

徐夤的《草木》是一首感怀诗,以诗句起首的两个字为题目,“草木无情亦可嗟,重开明镜照无涯。菊英空折罗含宅,榆荚不生原宪家。天命岂凭医药石,世途还要辟虫沙。仙翁乞取金盘露,洗却苍苍两鬂华。”时光易逝,年华易老,但诗人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诗句提到两个历史人物罗含和原宪,都是道德高尚人士,包蕴了他的向往和仰慕之情。最后两句便是诗人人生态度的直接表露。

到元代,郭翼在《拟杜陵秋兴》中再次吟咏罗含。他用“罗含自老黄华宅,裴度重来绿野堂”来抒发自己不愿与小人同流合污的高洁情怀,一句之中连用两个典故,将“罗含宅”和“绿野堂”对举,分别对应历史人物罗含和裴度,表达自己对品德高尚之士的追赋之情。

总之,古诗吟咏中的罗含形象,主要包含以上三个方面的特征。罗含是一位集名士、文人和君子特征于一身的人物。从吟咏内容来说,唐诗最有代表性,已经涵盖了南朝和元代诗歌的范围。

从南朝到元代,诗词中的罗含形象基本上是一致的,而且和历史记载中的罗含本人(如《晋书·罗含传》)也非常吻合。这说明在历史上,罗含形象是完整的,统一的,较少争论和歧义,这已经成为定论。饶有意味的是诗人们吟咏罗含所使用的方法,除了徐陵、刘禹锡是直接言说,其他诗人都使用典故。这样的吟咏方式,其深意何在?

典故原指旧制、旧例,也指官名。后来一种常见的意义是指关于历史人物、典章制度等的故事或传说。今天我们使用典故,主要是基于后一种解释,指诗文等作品中引用的古书中的故事或有出处的词句。按照典故的分类,有成语典故、历史典故、文学典故和文化典故等。诗人们吟咏罗含,多使用历史典故。

据考证,历史典故的渊源大都对应着一个历史故事,而一个故事被人津津乐道、口耳相传乐此不疲,是因为故事“形象地展示了中华民族的文化风格,体现了他们的道德情操与审美观念,充满了人生哲理,因而反过来它又以其独特的魅力激发了后人对先贤的景仰。”[2]因此,典故的使用,有三个方面的意义,一是典故本身的内涵和哲理,二是使用者对典故中的历史人物的态度,三是典故体现出来的民族文化风格。

归纳起来,诗人们对罗含的吟咏,主要集中在对两个典故的使用上,一是“吞梦鸟”,二是“罗含宅”。前者与“君章才”“吞彩凤”“梦鸟”等同义,后者与“罗含菊”等同义。两个典故都源于《晋书·罗含传》中的历史记载。原文如下:

罗含,字君章,衡阳郡耒阳人也。曾祖彦,临海太守。父绥,荥阳太守。含幼孤,为叔母朱氏所养。少有志尚,尝昼卧,梦一鸟文彩异常,飞入口中,因惊起说之。朱氏曰:“鸟有文彩,汝后必有文章。”自此后藻思日新。弱冠,州三辟,不就。含父尝宰新淦,新淦人杨羡后为含州将,引含为主簿,含傲然不顾,羡招致不已,辞不获而就焉。及羡去职,含送之到县。新淦人以含旧宰之子,咸致赂遗,含难违而受之。及归,悉封置而去。由是远近推服焉。后为郡功曹,刺史庾亮以为部江夏从事。太守谢尚与含为方外之好,乃称曰:“罗君章可谓湘中之琳琅。”寻转州主簿。后桓温临州,又补征西参军。温尝使含诣尚,有所检劾。含至,不问郡事,与尚累日酣饮而还。温问所劾事,含曰:“公谓尚何如人?”温曰:“胜我也。”含曰:“岂有胜公而行非邪!故一无所问。”温奇其意而不责焉。转州别驾。以廨舍喧扰,于城西池小洲上立茅屋,伐木为材,织苇为席而居,布衣蔬食,晏如也。温尝与僚属宴会,含后至。温问众坐曰:“此何如人?”或曰:“可谓荆楚之材。”温曰:“此自江左之秀,岂惟荆楚而已。”征为尚书郎。温雅重其才,又表转征西户曹参军。俄迁宜都太守。及温封南郡公,引为郎中令。寻征正员郎,累迁散骑常侍、侍中,仍转廷尉、长沙相。年老致仕,加中散大夫,门施行马。初,含在官舍,有一白雀栖集堂宇,及致仕还家,阶庭忽兰菊丛生,以为德行之感焉。年七十七卒,所著文章行于世。

其中,“吞鸟梦”是指人的诗文才学,“罗含宅”是指人的品德操守。罗含被认为是中国山水散文的先驱,所著《湘中记》三卷是第一部关于湖南地理的著作,同时是一部文学著作。这样的成就,令后人万世景仰。在个人品德方面,他始终保持了淡泊平静的心态和清正廉洁的节操,不恋权,不贪钱,不畏势,重友情,是一个道德高尚的君子。这两个典故包含了个人才学和品德操守两个方面,因此,德才兼备,是诗人们对罗含形象的最精炼概括。

也正因为这样,在吟咏罗含的诗人中,有萧统这样的显贵,有杜甫、白居易这样的人民诗人,有刘禹锡这样的民歌体诗人,甚至还有皎然这样的出世诗僧。罗含是一位受不同阶层,不同群体,不同观念之人崇敬的完人,他几乎没有瑕疵,没有缺点。如梁昭明太子萧统酷爱读书,他一生最大的贡献是编选了诗文总集《昭明文选》。其选文的标准要求情义与辞采内外并茂,即“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偏于选择文学类作品。它实际上还反映了萧统的文学趣味和个人爱好。萧统吟咏罗含,是对他文学才华的称许和赞颂。罗含的才华能够得到当时国家正统学术权威机构和学者的认可,足以说明其不愧为“东晋第一才子”的称号。

再比如“诗圣”杜甫,他的诗被称为“诗史”。作为一名严格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的创作遵循严格的现实主义,崇尚真实,杜绝虚骄浮夸。罗含能够得到杜甫的吟咏,赞美他的名士人格,确实难得。他的《舍弟观赴蓝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三首》使用了“罗含宅”的典故,将罗含、庾信并提,其含义是多方面的。从人物才具来说,萧统、徐陵、杜甫、刘禹锡、骆宾王、李商隐哪一位不是才华横溢,成就辉煌,载于史册的文坛巨匠,能得到这样的文人毫无保留的赞美,罗含足以。

有人说,典故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密码。它与成语、寓言、小品、灯谜、笑话、俗语、谚语、对联等一样,蕴含着我们民族的智慧。从这个角度来说,罗含既是历史人物,又是文化符号,更是我们民族生活和智慧的体现,是流淌于中华历史文化血脉之中的生动营养。

参考文献:

[1]鲍远航.罗含《湘中记》考[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2):97-101.

[2]吴洪泽,李文泽.典故故事[M].成都:巴蜀书社,2001:2.

On Luo Han in Ancient Poetry

LIU Zhi-yue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Hunan Fir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 410205)

“The first wit in Eastern Jin Dynasty”,Luo Han,was chanted by many poets after his death.Some celebrities praised Luo Han’s style;some admired his literary talent and some praised his noble and moral character.Such allusions as“the dream of swallowing a bird”and“the house of Luo Han”have created a perfect image with intelligence and ability.These facts show that Luo Han has been integrated into the history and become the cultural symbol of next generations.

ancient poetry;Luo Han;“the dream of swallowing a bird”

I207.2

A

1674-831X(2016)06-0066-05

[责任编辑:葛春蕃]

2016-06-21

刘智跃(1968-),男,湖南永州人,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文学与影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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