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南和平解放的当代启示谈统战艺术

张彩云（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1）



从湖南和平解放的当代启示谈统战艺术

张彩云
（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 410001）

【摘要】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强调，做好新形势下的统战工作，必须掌握规律、坚持原则、讲究方法。从统战历史大事件中总结统战方法与艺术用来指导当前工作，是一项值得探索和研究的工作，湖南和平解放作为统战大事件的典型，参与广泛，启示深刻，体现了稳人心、聚人心、得人心的统战方法与艺术。

【关键词】湖南和平解放；统战；毛泽东；程潜

【DOI】10.3969/j. issn.1009-2293.2016.02.011

2015年召开的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当前统战工作存在的问题，其中指出有些同志不会做统战工作，主要表现在：不会领导、不懂政策、不讲方法。纵观党的统战历史，既懂政策、又讲方法，充分发挥了法宝作用的统战事件不胜枚举。回顾统战历史大事件，让统战成员在熟悉历史中传承和发扬统战艺术，推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精神的学习贯彻，并结合实际引领当下，这是一项值得研究和推广的工作。湖南和平解放就是一件影响深远又非常典型的统战事件，故以此为例对其中的统战艺术进行探索，寻得启示。

一、致力于湖南和平解放的重要努力

1949年8月，国民党长沙绥靖公署主任兼湖南省主席程潜，及国民党第一兵团司令陈明仁，发布呼吁和平通电及告湖南民众书，率领所部宣告起义。8月5日，解放军先头部队、第四野战军12兵团46军138师举行入城式，省会人民万人空巷、夹道欢迎。湖南和平解放的成功实现，既有党中央的重要部署，湖南省工委的积极实施，也有湖南第二条战线包括党外代表人士的主动参与。

（一）毛泽东的重大部署。中共中央对湖南和平解放的领导和部署，主要体现在毛泽东心系家乡的重大部署和指示。第一步是看到和平希望，统筹谋划全局。毛泽东在三大战役后致电前线，要求在湖南的解放上做好战争与和平解放的两手准备，同时指示湖南省工委极力争取和平解放湖南。开展对当时主政湖南的省政府主席程潜的统战工作时，毛泽东委托湘籍民主人士章士钊转达对程潜过去一度参与内战既往不咎的、只要他投向人民必当受到礼遇的期望。对于陈明仁，毛泽东说，虽然他是以往反共骁将，只要他站到人民立场，过去的反共行为都可以既往不咎，毛泽东打了一个很好的比喻，说陈明仁过去“是坐在他们的船上，各划各的船，都想划赢，这是理所当然，我们会谅解的。只要划过来就行了，我们还要重用他。”［1］第二步是下发正式通告，坚定对方决心。新华社于1948年12月25日发表消息公布中国内战的43名首要战犯，其中程潜位列第26位，这是他起义最大的顾虑。为此，中国共产党在《国内和平协议（最后修正案》中宣布：“一切战犯，不问何人，如能认清是非，幡然醒悟，出于真心实意，确有事实表现，因而有利于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之推进，有利于和平方法解决国内问题者，准予取消战犯罪名，给予宽大待遇，”［2］在收到程潜决心起义的“备忘录”后，毛泽东亲笔私信回复“只要先生决心站在人民方面反美反蒋反桂，先生权宜处置，敝方均能谅解。”［3］程潜见信大喜：“由于没有得到毛主席的指示，宝盒子还没有揭开，顾虑很多。现在有了这封信，真是湖南人民的喜讯啊！”［4］第三步是尊重地位作用，给予极高礼遇。除了保留程潜的各项职务外，毛泽东还邀请程潜到中央政府工作，与朱德、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亲往火车站迎接，而享受过此殊荣的就只有宋庆龄与程潜两个人。

（二）湖南省工委的具体实施。在以毛泽东为核心的党中央的正确指导下，湖南省工委具体实施统战工作。首先，成立工作机构专门负责。成立了主持策反工作的湖南省工作委员会（后简称为省工委），以周里为书记，设立策反小组，余志宏任组长。其次，了解情况摸准对方“症状”。开展统战工作之前，湖南省工委必须了解到程潜是否有和平的意向，并及时向中央汇报。省工委在长期观察中发现，程潜自1948 年7月回湖南任长沙绥靖公署主任兼湖南省政府主席后，发出限租护佃布告，打击大贪污犯，取缔反共组织，关注民生，一系列言行表明“他还是有可能走和平道路的。”此外，程潜是追随孙中山先生投身革命的，在竞选副总统失败后，他与蒋介石矛盾有所激化，与白崇禧的宿怨很深，所以争取程潜的可能性很大。对于陈明仁，他回湖南后表示愿跟程潜走，但又非常谨慎，公开场合都是发表反共言论。省工委认为，陈明仁在公开场合唱花脸是因为有思想顾虑，需要多做工作。再次，选好“药方”对症下药。“药方”指的是能够起到策反作用的统战人物。为争取程潜，余志宏首先想到了程潜的堂弟、亲信程星龄。程星龄回到长沙后，周里破例亲自与程星龄见面，商讨策反程潜的方略，一起演绎了经典的湖南版“国共合作”。随后，余志宏又结识了省政府顾问、程潜的挚友方叔章等人。经常邀请他们在王家菜园举行座谈，最重要的一个动作是著名的“桃子湖家宴”，方叔章在自己家里宴请程星龄、李达等。宴会上大家对时局走向、程潜个人利害关系进行了分析，这些情况随后被程星龄转述给程潜，程潜听后连连点头：“本来就是他说的这样，现在的确没有别的什么路好走了。”策反小组邀请了当时在上海复旦大学教书，也就是程潜的长子回到长沙与父亲交谈，程博洪一贯倾向于革命，父子间的谈话也使程潜心态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为积极争取陈明仁，省工委选取了共产党忠实的朋友，即陈明仁的老师李明灏来做他的工作。当时长沙城内情况非常复杂，但是李明灏毫不畏惧，孤身一人前去劝说陈明仁，还差点被白崇禧派来的刺客伤了性命。陈明仁的态度也从傲慢、冷漠到最终被说服和打动。陈明仁对余志宏说“过去一向反共，尤其是四平一战，名噪一时，得了蒋介石的青天白日勋章，却得罪了贵党，本人深感遗憾，现在愿随颂公起义，以补历史过失……既然贵党如此光明磊落，说话算数，就请看我今后的行动吧！”［5］最终，陈明仁向共产党递交了完全赞同“和平起义方针和部署”行动的起义协议书。

（三）湖南第二条战线的巨大贡献。湖南社会各界给予了和平解放巨大的支持。“第一方阵”是工人阶级。为破坏白崇禧抢运工业设备和器材的企图，在省工委的领导下，工人阶级开始有组织的和平自救运动，极力“保障就业工人工作，维持失业工人生活，保存生产机件完整。”使白崇禧破坏湖南的企图破产，保护了长沙城。“第二方阵”是学界。湖南学界开展了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为支持遭到镇压的南京学生运动，湖南20多所大中学校师生一万余人举行游行示威，呼吁湖南的主政者顺应人民要求，呼吁全市同学团结起来，共同为湖南实现和平作出贡献，而程潜在知道学生的示威行动后，明确表示支持学生的正义之举。“第三方阵”是民主人士。民主党派已经看清了蒋介石政权的专制本质，所以决心一致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共同为湖南的和平努力。如民革、民联成员利用多重关系进行策反，通过报刊进行广泛宣传，策动程潜加快实现和平起义。唐生智作为湖南人民和平促进会主任委员，主动抛弃与程潜的私人成见（宁汉合流后，程潜与桂系军阀合作击败反蒋之唐生智），支持和平运动，在程潜起义后，以社会各界知名人士的身份领衔相应，为湖南和平解放作出了重要贡献。“第四方阵”是国民党军统特务。除了进步阶层和民主人士，湖南统战工作还打开了省内国民党军警特中的工作局面。如军统大特务张严佛经过湖南省工委的策反后，配合各项统战工作，将军统特务准备逮捕的进步师生和地下党员的名单，以及省内军统特务名单交给省工委，使和平起义增加了助力，减少了阻力。

二、湖南和平解放对运用发挥统一战线作用的启示

湖南和平解放是长沙3000年历史中具有戏剧性变化且意义重大的一幕，因为程潜和陈明仁的起义既避免了战争带来的生灵涂炭，保护了古城；也成就了长沙乃至湖南的和平解放，加快了西南地区及中国大陆的解放进程；还体现了湖南统一战线各个阶层的努力，彰显了统一战线的工作成就，对当前的统战工作也有重要的启示。

（一）发挥统一战线的法宝作用。“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狮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是毛泽东在《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中的诗句，按照毛泽东在诗中表达的心境，解放战争已然是胜利在握。当初，毛泽东亲自赴重庆与蒋介石谈判，签订双十协定，是对和平充满希望和期待的。但是蒋介石单方面撕毁协定、发动内战，共产党被迫应战，却也没有放弃争取和平，而是充分发挥统一战线的法宝作用争取和平。所以从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党中央的态度可以看出，统一战线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历史如此，当代更如此。2015年，中央统战工作会议的召开，制定并颁布《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统一战线工作范围进一步扩展，这些都表明，新时期统一战线将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上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作为夺取革命、建设、改革事业胜利的重要法宝，作为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的重要法宝，作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重要法宝，习近平总书记在会上强调，面对党所处的历史方位、所面临的内外形势、所肩负的使命任务的重大变化，更要把统一战线发展好、把统战工作开展好。

（二）坚持“求同存异”的工作原则。在促进湖南的和平解放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坚持“求同存异”的原则，充分照顾同盟者的利益。除了对程潜和陈明仁表明不追究过往、同样重用以外，当程潜向中共提出，起义后其起义部队暂用“国民党人民解放军”的名义，中共中央同意了，这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因为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提出要对起义部队迅速地、彻底地按照人民解放军的制度进行改编，而且“党指挥枪”是指中国共产党对中国人民解放军具有绝对的领导权，这是不容更改和动摇的原则。所以，给以“国民党起义部队”这样的称号与七届二中全会的精神是不完全相符的，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党中央和毛泽东却破例予以同意。于是，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上，就有了一支存在77天的“中国国民党人民解放军”的部队。“求同存异”的原则照顾了各方的利益，维系了统一战线的巩固。当前的统一战线工作也传承了光荣的历史传统，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提出，要充分发扬民主、尊重包容差异，尽可能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找到最大公约数，这个“最大公约数”也是坚持“求同存异”、一致性与多样性统一的进一步深化与体现，多样性的范围越宽，统一战线团结的面就越宽，凝聚的力量也就越大。

（三）巩固爱国主义的精神基础。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正是有这样一个基础和前提，湖南和平解放工作才能顺利开展。第一，中国共产党人是最忠诚、最坚定、最卓越的爱国主义者。因而能把一切有爱国心的人民团结在自己的周围，人民群众在和平解放中的积极参与就是证明，党采取爱国一家、爱国不分先后的方针，虽然程潜曾经是“战犯”是敌人，但只要他有爱国心就要争取团结，这对程潜等人也是一个鼓舞；第二，程潜、陈明仁起义的前提也是源于爱国之心。程潜“跟随孙中山先生既早且久”，从青年时代起，就投身于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陈明仁在八年抗战中，眼见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深感这是中华民族的奇耻大辱，对抗日军中他英勇善战，屡建奇功。所以他们才会认识到共产党主张爱国主义的信念，最终举起了和平起义的旗子。第三，支持和开展策反工作的民主党派及党外人士的政治主张是反帝爱国和争取民主。所以，爱国主义精神就奠定了三方团结合作的基础。2015年，《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规定统一战线的内部构成完善为“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爱国者的联盟。”其中就进一步强调要基于中华民族的爱国传统来开展统战工作，也使统一战线内涵更广，外延更大，基础更深了。

三、湖南和平解放中的统战艺术

湖南省档案馆有三个镇馆之宝，是湖南和平解放的标志性文件。一个是程潜呼吁和平通电及告湖南民众书，第二个是毛泽东、朱德致程潜、陈明仁及起义将士的贺电，第三个是湖南临时省政府结束公告，从起义到成立湖南临时省政府，再到湖南省人民政府正式建立，三个文件贯通了湖南和平解放的整个过程，而促成和平起义实现的是文件之外深层的统战艺术。

第一，大局前提性：以照顾利益稳人心。在统战工作中，中共中央和湖南省工委最大限度地照顾了程潜和陈明仁的利益。当时，实现和平起义的重点和难点主要在于：当局者程潜与陈明仁的矛盾心理。一方面，他们对蒋氏国民党政权是既怨恨又留恋，因为程潜是国民党的元老，陈明仁曾是国民党的反共悍将，是蒋介石的黄埔嫡系，与蒋介石仍有师生情谊，对蒋氏不乏忠心。另一方面，他们认识到共产党的发展势不可挡，自己的处境艰难，和平起义是最好的方式，但又对中共的坦诚和谈忧心忡忡，情绪反复。程潜属于“战犯”之列，1949年1月14日，毛泽东提出“结束战争、争取和平”的八项条件，又有“惩办战争罪犯”一条，因此程潜惴惴不安，曾说“我都成了战犯，还谈什么和平？”陈明仁和共产党打过硬仗，顾虑重重，既怕和平起义泄密，又怕共产党算旧帐，还怕起义后戴“投降”帽子，把他当做俘虏看待。所以，为了对他们开展策反工作，中共中央和湖南省工委在对程潜和陈明仁的安排上给予了很优厚的待遇和礼遇，对他们的过往给予了极大的宽容。这些举措都是以湖南乃至全国的解放为大局，以全省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大局，充分照顾到对方利益，以求稳定人心。统战工作就是做人的工作，维护、发展和实现包括统一战线广大成员在内的人民群众的利益，就是统一战线的工作前提。

第二，团结广泛性：以争取群众聚人心。自五四运动以来，湖南的工农运动基础一直很好，湖南人民也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毛泽东十分重视劳动者联盟，坚定地认为人民群众是湖南和平解放的基础。在湖南的和平解放进程中，毛泽东就曾多次指示：“不能单做程潜、陈明仁的工作，还要发动湖南人民群众，争取地方势力，这样和平解决湖南问题才有希望。”［6］湖南省工委积极广泛开展统战工作，发动工人、农民、知识分子、青年学生，着力争取进步分子、社会各方面、各阶级中的进步力量，引导湖南社会各界为和平解放献计出力，形成声势浩大的民众争取和平的力量和潮流，最终成为了湖南和平解放的内生动力。这就是毛主席那句“把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对方搞得少少的”的生动体现。

第三，成效同一性：以共同理想得人心。湖南和平解放，不管是哪方力量，他们的共同目标、共同理想都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其中，程潜在通电中宣布“率领全湘军民，根据中共提出之八条二十四款，为争取和平之基础，贯彻和平主张，正式脱离广州政府，加入中共领导之人民民主政权”“共同为建立新民主主义之中国而奋斗。”［7］表明他对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努力与期望。毛泽东、朱德则在致程潜、陈明仁及起义将士的贺电中指出“诸公率三湘健儿，脱离反动阵营，参加人民革命，义声昭著，全国欢迎，南望湘云，谨致祝贺。”［8］也表明了中共在支持和平起义和争取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决心。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强调，新时期统一战线的战略任务，是为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广泛力量支持。今后的统一战线将以“四个全面”战略部署，“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以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共同理想，在统一战线成员中凝心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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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朱小宝）

【中图分类号】D6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293（2016）02-0041-04

基金项目：本文系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教研咨一体化课题“湖南统一战线的人物和事件”阶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张彩云，湖南省社会主义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