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苦行忧思呼告
——生态报告文学的使命与精神

2016-03-09

关键词:报告文学

张 瑷

(集美大学,福建 厦门 361021)

苦行忧思呼告
——生态报告文学的使命与精神

张 瑷

(集美大学,福建 厦门 361021)

改革开放以来,尤其是在近20年,追求经济增长速度为主导方向,忽略科学发展宗旨,使生态环境恶化与资源危机更为突出严峻。忧患意识强烈的报告文学作家们敏锐发现问题、自觉介入调查、积极行使报告文学干预现实的使命,创作出大量的、厚重的生态报告文学作品。作家们既关注生态灾难下的民生疾苦,又正视民众精神空间的缺陷,为倡导生态文明呼告呐喊,赋予作品厚重的理性精神和撼动人心的影响力。

生态危机;报告文学;使命;反思

从新中国成立到上个世纪70年代,我国没有环境保护机构,在经济建设中也缺乏明确的环保意识,工业污染和毁林开荒已经使生态环境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1972年6月,中央派代表团出席了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次年召开了第一次全国环境保护会议,从此环境保护工作才开始起步。1983年在第二次全国环境保护会议上,确定将环境保护作为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制定并颁布了一批规章制度。但是改革开放之后,伴随着经济开发热潮,环境污染与生态破坏却日趋严重。1986年沙青的报告文学《北京失去平衡》发表,揭开北京水资源危机的严酷实情,城区膨胀、人口激增、工业扩张等都在过度开采、消耗有限的地下水资源,而可怕的环境污染正加剧水质的恶化,天灾人祸导致北京缺水甚至断水。1988~1989年,系列反映环境问题的报告文学如集束炸弹震响文坛,除了徐刚的《伐木者,醒来!》、《沉沦的国土》、《江河并非万古流》之外,还有沙青的《依稀大地湾》,麦天枢的《挽汾河》,岳非丘的《只有一条长江——代母亲河长江写一份“万言书”》,刘贵贤的《中国的水污染》等,这些作品震醒了国人麻木的环境意识,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国家决策,1992年中央9号文发布“环境与发展十大对策”,将环境保护纳入经济发展中统筹考虑,进一步完善了环境保护措施。

但是,正如原国家环境保护总局自然生态保护司司长杨朝飞所指出的:“生态环境建设中边治理边破坏、点上治理面上破坏、治理赶不上破坏的问题仍很突出;生态环境整体功能在下降,抵御各种自然灾害的能力在减弱。总体来说,我国生态环境形势依然严峻。”[1]生态危机继续扩大加剧的严酷事实使报告文学作家产生更为强烈的忧患意识和干预精神,他们通过深入现场实地的田野调查和深度采访,全面揭露我国近30年生态环境遭受的重创和产生的恶果,创作出大量的、震撼人心的生态报告文学。

水是生命之源,我们本应该格外珍惜、爱护为人类奉献生命之水的江河湖泊和地下水源,然而在经济利益趋导下,我们却长期任意妄为地改造、破坏、污染它们,甚至正在亲手毁灭它们。所以,水危机带来的水忧患最为严峻。

《只有一条长江》的作者岳非丘,出生在长江江中小岛平西坝,作为母亲河的赤子,他的血液里流淌着浓稠的“长江情结”,苦恋着诗情画意的梦中长江,却痛心疾首地天天地面对着现实中惨不忍睹的画面——

两岸堆积如山的垃圾。疥疤般裸露的荒滩。喷射般奔涌的污水。鸭群船泛滥的泡沫。混浊浓腻的溪流。触目惊心的污染。死人、死狗、死猪、死鱼,在江面随浪逐流,那鼓胀的、变型的,开始腐烂的浮尸上面,常常聚集着一群群黑糊糊的蝇蚊……[2]P44

他在调查中发现,“从重庆到上海的主干流上,在江中取水为生的数百个城镇的亿万居民,都是饮用掺和着有害化学元素的污染之水!”“沿江的工农业城镇乡村,每时每刻都在宣泄着各类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都把长江当作不要任何代价的‘天然下水道’”。一位地方环保局的干部告诉他,在重庆纂江一段76公里的河段,发生过十来天中死掉5万多斤鱼的事件,因为在这“河段上就有16家大企业,每年排泄下河的工业废水达5462万吨,污水中含有氟化物、硫化物、氰化物、废硫酸、镉、铜、锌、镍、铬、汞、铅、铁、砷等有害元素达1500多吨……”[2]P47、48这样的毒水怎能不让江河中的鱼类灭绝?又怎能继续成为人类的生命之源?

在徐刚的报告文学中,也有确凿的调查数据显示:

“长江流域有各类工矿企业10万多个,……挖矿的、烧石灰的、小煤窑、小砖窑可谓星罗棋布,每年排放污水120亿吨,也就是每天都有3.4亿吨污水倾泻在长江之中,……已监测出的污染物质达40余种”。

它们还经过水与土壤

“渗透到农作物和水产品内——我们每天或常常食用的粮食、蔬菜及各种鱼鲜。在长江流域污染严重的某地的测试表明:大米中汞的检出率高达95%,蔬菜中铬的捡出率是100%!”[3]P11-12

深受其害的不仅仅是江河两岸的广大农民,也包括那些工业化、现代化大城市的芸芸众生。上海作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国际化大都市,人们怎能相信其真实的生态环境竟然如此可怕——

上海每天排放废气8.2亿立方米,烟尘800吨,市区十字路口氮氧化合物超标率35%—80%,二氧化碳超标率60—65%。在上海的350多平方公里的市区,每天产生6180余吨的生活垃圾,3000多吨建筑垃圾……

…………

上海每天产生粪便7300吨,每天排放的工业和生活污水537万吨,极大部分未经处理直按排入黄浦江。又每天从江里取走200多吨成为市民饮用的自来水,再排放,再取水,这难道不是人类生命史上最肮脏、最可怕、最罪恶的循环吗?[3]P13

上述作品所揭示的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江河的污染状况,我们再来看看90年代之后,中国水污染的恶化程度更为惊人。1995年从春到夏,陈桂棣抱病奔走在淮河流域的广袤土地,“西起河南桐柏山,东抵江苏黄海之滨,南自安徽大别山腹地,北到山东蒙山沂水”……无论走到哪一条支流的岸边,面对的都是污浊不堪、臭气熏天的淮河,这位喝淮河水长大的汉子,为母亲河感到一次次揪心的疼痛。在淮河源头的桐柏县,1993年全县的“工业产值仅有一亿六千五百万,却排放了二百三十多万吨工业废水”,仅一个造纸厂,“每获得万元产值,就要排放七千四百吨造纸黑液”;在淮河入海口,小小的滨海县“工业废水排放量却排在全流域的第二十九位”,淮河真正是从头污到尾!“豫皖苏鲁四省每年的工业废水和生活废水就是二十三亿五千二百万吨”,“全流域一百九十一条较大的支流中,百分之八十的河水已经变黑变臭;三分之二的河段完全丧失了使用价值。”[4]养育着一亿五千多万人口的古老淮河,再拿什么奉献给她的儿女?她的不肖子孙们,何时才能够羞愧地收回疯狂的魔爪?

与“污染”这一恶魔同时合伙肆虐的是人为的“破坏”,江河流域的生态破坏已造成祸患无穷的水危机。

现任“公众与环境研究中心”主任的马军先生,在20世纪90年代因为一部反响巨大的著作《中国水危机》被誉为“环保斗士”,2006年美国《时代周刊》将其选入“100位影响世界人物”名单。马军1992年毕业于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新闻系,之后在香港《南华早报》任记者、研究员,在媒体工作的那些年使他有机会走遍中国的江河山川,当时自然生态的破坏状况特别是水资源所面临的危机让他震惊不已,促使他对黄河、长江、西北、东北、华北、东南、西南七大水域进行深入的考察,1999年写出长篇报告文学《中国水危机》(国内一些研究成果将此作作者误作马役军,这里特作纠正),这部厚重之作对中国东西南北中各个区域的水危机做了全景式的深度报告。在第一章《黄河篇》里,作者回溯了自古以来黄河生态在刀斧与战火中遭受的一次次大破坏和大劫难,而人们在与自然的抗争中又不断施以错误的方法治理黄河并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使这条孕育华夏文明的母亲河反而成为“中华之忧患”。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为根治黄河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但在“综合利用规划”策略下,大规模建造水利工程成为主导方向,以三门峡为首的一大批大型水利枢纽轰轰烈烈开建,“放眼黄河,几乎是无峡不坝了。然而,在我们认为已驯服了黄河,正可尽收防汛,发电,灌溉,航运,养殖诸方之利的时候,它却和我们开起了一个可怕的玩笑。”黄河出现断流现象,而且断流的时间不断延长,1997年“黄河无滴水入海的时间长达330天”!断流带来的严重危害是“不仅会造成河道淤积,也会造成下游地区的荒漠化”,甚至让以黄河为直接饮用水源的广大城乡人民在水荒中难以活命。处于黄河下游的河南、山东是我国农业大省,也是人口大省,“断流已对农业造成巨大损失,每年豫、鲁两省因断流无法灌溉而减产粮食10亿公斤以上。1995年断流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即高达42亿元。而断流时间最长的1997年,黄河下游有13.33万公顷粮食绝收,减产粮食27.5亿公斤,棉花5000万公斤,胜利油田200口油井被迫关闭,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35亿元。”1997年空前严重的断流,造成130多万人口吃水困境。“黄河的安危,关系到黄河下游河南、山东两省人民的生死存亡!”[5]

长江与黄河作为炎黄子孙的母亲河、作为中华民族骄傲自豪的文化摇篮都已经遭受如此深重的劫难,那么其他的江河湖泊又怎能够幸免呢?展现在作者笔下的西北、东北、华北、东南、西南等地区的水域系统,无不遍体鳞伤、病入膏肓。

徐刚曾在90年代中期就忧心忡忡地发出预警:“渴望富裕的穷国在还没有真正富起来的时候,便又陷入了污染的困境中,这便是新一轮恶性循环的开始,或者说是较之于原先的贫穷更具有本质意义的贫穷的开始!”[6]如今,当我们看到生态环境依然险象丛生,脱贫任务依然万分艰巨而返贫现象却大量出现的现实,更加感慨作家们的判断是多么敏锐而深刻!生态报告文学以大量触目惊心的事实促动我们深刻反思——为了现实的经济利益、为了短期的经济快速增长、甚至为了满足少数人升官发财的私欲,无限度地破坏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无节制地掠夺自然资源,付出的代价到底有多么巨大、沉重、深远?!当下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的惨景时有所见,未来遗害子孙、殃及国家的祸患难以避免,因此,保护环境、抢救生态,走出危机困局,关系着人民福祉,影响着民族未来。为实现中华文明的永续发展,必须开辟生态文明建设的发展道路。报告文学作家筚路蓝缕30年,正是肩负着这一神圣使命,坚持不懈地为生态文明呼告呐喊。

被誉为环保作家的徐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创作生命投入到生态环境领域,近30年的岁月里,他奔波在山河大地、沙漠荒滩,日沐风霜不辞劳苦,夜秉孤灯奋笔疾书,如今虽然年过花甲,且已著作等身,却依然为环保问题忧思满怀,依然在不知疲倦地著书立言、宣讲呼吁。

他写于1987年的《伐木者,醒来!》今天读来依然有振聋发聩的震撼力。这部作品以作家亲自调查的事实材料,揭露武夷山林区疯狂的伐木现象,而这样无法无天的掠夺行为已经不是局部地区的个别现象,南至海南岛、北至内蒙古,凡是有森林的地方就有强盗式的贪官和愚民,就有伸向国家资源的一双双黑手。在广西南丹县,国营林场多次被乡民哄抢、盗伐,他们甚至哄抢已由国家按计划砍伐好的成堆木材,19万亩的浩瀚森林已经变得“一片荒芜连着一片萧条”;在贵州黎平县林场附近的公路两旁、在附近许多村寨的农户门前,堆放着成千上万立方米的木材,“这些数字可观的从国有林中砍伐的木材转眼之间已经不是属于国家的了,而属于那些已经富起来和将要富起来的万元户们!”[7]P42-43徐刚沉痛地指出,中国人“不择手段的发财致富已经从缺斤短两、假、冒、劣、次地坑害人发展成了对自然资源的严重破坏,不惜损害国家利益、掠夺子孙后代!”“今天的一部分人富了,明天面对的却是一片荒野秃岭.从长远来说其实比过去更穷了!”[7]P45这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杞人忧天。10多年后,徐刚在另一部报告文学中披露,内蒙古大杨树地区大面积毁林开荒,使20多万亩森林资源被毁;福建宁德洪口乡将全乡的阔叶林划片供给多家活性炭厂作为生产原料,仅一个小小的金山活性炭厂在两年半的时间里无证采伐森林993.5亩、立木蓄积10189.9立方米;海南通什市政府越权批准开发“海南毛阳仙果庄园”,毁林990亩……作者气愤却无奈地叹道:“中国的砍伐至今从未停止过”![8]P77-78

在《中国:另一种危机》里,他以详实的资料和数据揭示我国耕地、森林、水、石油、煤矿、贵金属等重要资源所面临的种种危机。经济发展的速度越快,这些资源减少的速度和生态破坏的速度就越快。特别是愚昧和贪婪使人们丧失了理性与道德底线,稀有资源被过度开发、疯狂掠夺的同时,还被任意毁坏、浪费。在青海有不止10万的人在淘金,他们几乎要把祁连山挖穿,而且用水冲泥土的淘金法把大量的黄金矿石扔掉浪费了,同时也把成片的草原毁掉;云南金顶铅锌矿被附近众多的机关、工厂和个人挖了600多个矿洞,他们为采得1吨可以出售的商品矿石便扔掉7—10吨的工业矿石,仅5年间,便消耗、浪费了宝贵的工业储量矿石800万吨!那些丢弃的数以百万吨计的矿石,在雨季到来时被冲入河流,严重污染了金顶镇以下80多公里长的河段;新疆铁厂沟井田储煤量11.28亿吨,附近的县、乡、村、个体纷纷赤膊上阵盲目乱挖,所挖大小矿井多达156个,造成大面积的坍塌,引起煤炭自燃,熊熊大火夜以继日地烧着,几千万吨的煤就这样被糟践掉了,而这并非是个案,“据估计,西部煤田已有21亿吨煤在自燃中化为灰烬”。[6]P59-62

著名报告文学作家何建明曾用“共和国告急”这样触目惊心的警示语作为报告文学的标题,反映国家资源危机重重的严峻现实,发出焦灼万分的呼告——“资源攸关着民族的存亡!”然而,令人震惊愤怒的是,“正当中国面临资源危机的时刻,一股巨大而野蛮的抢矿窃宝风,则如龙卷风一般席卷神州大地,从80年代中期开始一直延续到今天,而且大有越刮越猛、燎原960万平方公里的每寸土地之势”——开凿、采伐、抽吸!永无满足永无止境地开凿、采伐、抽吸!煤田、钨矿、铜山、汞窑……无数国家重点或非重点的矿产资源基地,都在承受着空前的蹂躏,处于存亡续绝的紧急关头!

于是,久负盛名的开滦惊呼:由于成百成千的小煤井与国家矿井争抢挖煤,大片有生煤田惨遭破坏,无法拾遗;于是,号称“世界锡都”的个旧告急:十几个省的民采队进入国营矿区,矿山已呈无政府状态,每天竟有价值数十万元的精锡砂被窃;于是,素有“中国北极”的漠河泣诉:当年慈禧派来的清兵和东洋鬼子都没有这么狠,用不了几年,富饶的金矿区将变成一堆废墟……

“据国家矿产管理部门统计:我国七千余座国营矿山中,处在被窃、被抢、被占领而造成停产、瘫痪或半瘫痪状态的达半数以上!其中,陷入‘水深火热’的热点矿就有一百多个!”[9]P49-50作者亲自去枯井沟、龙山、香花岭等地采访的案例,每一宗都比“天方夜谭”更离奇更荒谬,恐怕全世界没有哪个作家能够想象在现实中竟然会发生如此丑恶的故事。

湖南香花岭锡矿山,曾以锡的矿量之富、产量之高、质量之优而饮誉全球。香花岭锡矿雄居全国有数的几个国营大矿山之列,它直属中央、省委领导。在社会主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年代里,矿山四周矗立着高墙、拦着铁网,是一个固若金汤的独立王国。上个世纪80年代,渴望致富的农民开始觊觎这座宝山,胆大的先下手在周边偷挖矿石发了财,成为“万元户”的农民们受到乡政府的表彰、宣传,激励了更多的人竞相效仿——

“采矿致富”——成了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事。第二年春播刚刚结束,临武、郴县、宜章、桂阳等地农民,丢掉锄头,换上铁锹,扛起铺盖,不约而同地潮水般地拥向香花岭矿区,而且比潮水来得更凶猛和迅速。[9]P63

面对地方百姓如此嚣张的抢劫行为,矿山的主人们毫无抵制防御的力量,在几年的时间里,国营矿山与地方大批集体和个体采矿者发生着大大小小的摩擦与冲突,彼此不断对抗着、较量着……地方势力以断水断电要挟国营矿山,迫使他们一步步退让。

……香花岭三大矿区的61平方公里面积上,已经全被来自附近的农民插足。……1984年至1985年,香花岭矿山之一的香花岭矿区已有民采人员三千余人,在矿山标高48O米以上的部位,有30多个坑道是村、乡、县办矿占领着;在矿山标高385米以下的位置,也被麦市等乡镇小矿拦腰截断,国营大矿被制在385~480米标高之间,形成一个上有小矿盖顶,中有大矿采矿,下又有小矿掏底的立体采矿局面。富矿区罗卜冲地段,在不到1平方公里内总共有六百多个窿口,上千农民挤在那儿争抢矿石。

……

农民的采矿队伍也不再是单一的乡办、县办矿了,他们大部分都是以有钱有权有势的“矿主”作承包。这些“矿主”有的是原来的大队支书、村长,或者是与区县某某头头有直接亲属关系的角色。[9]P65-66

蛮横无理的强盗们以种种残忍的手段对付那些履职尽责、保护矿山财产的矿山职工和干部们,棍打刀捅、扔炸药包、放毒烟雾……似乎天下王法都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还有湖南、江西、广东三省交界处约13万平方公里面积的钨族三角洲、湖北大冶县铜录山的孔雀石宝地、黑龙江七台河、山西潞安等地区的乌金王国……无一不是在流血械斗、厮杀纷争中沦陷、崩溃的。读完这部报告文学,彻心彻骨地感受到“共和国告急”五个字的沉重,国有资源长期遭疯抢,国家也就必然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马役军写于上个世纪90年代初的《黄土地黑土地》是较早反映“人吃地”问题的力作,中国作为世界上第一人口大国,人均耕地占有量世界倒数第三位,而工业化、城市化的高速发展,乡镇企业的崛起与扩张,土地批租拍卖、圈地运动的兴盛,各类违法侵占土地盖私宅、造坟墓等现象的愈演愈烈,这些都在蚕食鲸吞稀有的耕地,沙漠化等自然灾害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加快土地流失,耕地资源危机已经十分突出。

美国著名农业科学家、思想家莱斯特·R·布朗博士在《世界观察》1994年第5期上发表了震动全世界的研究报告《谁来养活中国?》,他预言:中国到2030年“如果人均粮食消费增加至400公斤,……则总的消费将增加到惊人的6.41亿吨,则进口的缺粮将达到3.78亿吨”,那么“最困难的问题是,谁能够提供这种规模的粮食”?“事实是没有一个国家、或者没有一组国家可增加其出口潜力去更多地填补中国潜在粮食短缺的一小部分。”[10]这是不是所谓的“中国威胁论”?尽管我们可以拿出一万条理由驳倒布朗先生,但是“饥饿会不会重新叩响中国的大门”却是我们不能回避的忧患之问。在陈延一的《生死系于土地》中,作者披露:

“六五”期间,我国平均每年净减少耕地700万亩;

“七五”期间,我国平均每年净减少耕地400万亩;

进入“八五”后,由于“开发区热”、“房地产热”一度兴起,农业结构高速盲目行事,滥占耕地的浪潮汹汹复来,我国耕地又连年锐减近600万亩。

与耕地减少反方向发展的是,我国人口以大约每年1500万的速度递增。[11]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面对如此突出的土地资源危机,那些腐败的官员和贪婪的商人们却无动于衷,他们不顾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受损,无视中央的三令五申,合伙扑向“土地”这块“唐僧肉”,将土地市场变成了腐败的“重灾区”。

楚良、木施合写的报告文学《失去土地的人们》,就是以2003年发生在浙江省西部穷乡僻壤的强征耕地恶性事件为“一斑”,让我们窥见凶残蛮横的“全豹”真相。

庆元县左溪,本是一个山峦叠嶂,树木繁茂,溪水潺潺的宁静乡野,点缀着十多个古老的村庄,村民们不富足,但靠山林养菇挖笋、山下农田种稻种豆,日子也还过得去。然而谁也料想不到的是,随着左溪开始搞经济开发、建水电站,山上炮声震天,山下轰隆隆地开来推土机、挖掘机,他们“赖以为生,承包30年的土地,一转眼,被巨型铁铲铲得皮毛不剩”,[12]P5他们拿在手上的《土地承包合同》已经变成废纸,村干部在镇政府的指导下背着村民与水电开发公司签了《协议》,村民的土地就这样被廉价征用了。建水电站已经侵害了村民的直接利益,但是村民们在抗争过程中发生的一切,用作者的话说:“写起来、读起来很像胡编滥造的电视剧。真是不敢叫人相信,天下哪有这种事呢?”[12]P25

最先阻挡施工的胡勤英被公安局民警强行从山坡上拖下来抬上车拉到县公安局审讯、拘留,最后她家的土地被强征,她和丈夫反而成了被告,水电开发公司要与他们夫妇对簿公堂,要他们承担阻挠施工造成的经济损失2万多元,这真是荒谬之极!随着事态的发展,左溪村的村民们眼看着祖宗留下来的良田都要被侵占,他们即将被逐出家园,痛心疾首的村民们开始联名上诉,但是在法院受理之前,镇政府采取各种手段促成一份《补充协议书》出笼,最后以17万补偿让村民们永远失去了他们几百年数代人繁衍生息的“中央淤”宝地。

强征土地多是在政府官员和公安警察、协警的护航下野蛮进行的,农民们在上访、打官司无果的情况下,忍无可忍只能用最原始的反抗方式阻挠施工,但在一次次的冲突较量中,弱势群体又如何能够战胜强势?作者详实记录的“4·22”事件,让我们身临其境看到县国土局、公安局、治安大队、镇政府、镇派出所的干部和警察们,是如何在印浆村横行霸道强征土地的,他们欺瞒村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闯进农田丈量土地,当蒙在鼓里的村妇范金香上前抗议时,左溪镇镇长态度蛮横地威胁道:“政府跟你商量?让开!不要妨碍公务。不然,我就把你抓起来。”[12]P20警察们果然一拥而上,给带头吵闹的胡喜兰戴上手铐,要把她拖上警车,后来众多的村民赶到现场,冲突加剧,县里闻讯后出动十几部警车、大巴和90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协警镇压闹事村民,村民们被抓、被打,反抗也更强烈,事态继续恶化着……次日天刚蒙蒙亮,县治安大队队长带领上百名武装警察端着枪、提着警棍反扑而来,挨家搜寻、抓人打人,暴力审讯、逼供……作者愤慨地写道:“人民警察,人民公安,向来是保护人民的。怎么与投资商和官员联合起来,围困一个小村庄呢?说他们为开发保驾护航吧,把老百姓当什么人?”[12]P25整整28天,逃进山里的100多名村民东躲西藏,风餐露宿,孩子生病不能医,农活过季被耽搁。最终,“兵临城下”逼迫部分村民代表签下了征地补偿协议,“武装斗争”才暂时平息。

然而灾难并没有终结。由于左溪水电站建设破坏了自然生态,不仅给农民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还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2004年8月,台风“云娜”突然来袭的那天,印浆村的生态恶化隐患彻底爆发,受灾严重的农民们在失去土地之后又失去了家园,他们将怎样生存下去?作者留给我们一个没有答案的疑问和不知所终的结局。

这些揭露问题的报告文学并没有仅仅止于问题本身或者以问题的解决与否作为报告的终极目的,深入的忧思指向更复杂的层面——权与法的较量、地方势力与国家管理体制的对垒、文明与愚昧的冲突、道德规范与社会风气的抵牾、公民意识与民族性格的摩擦等等,引领读者思考、判断、提升理性认识,从而实现文学的精神影响力。

上个世纪40年代,美国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提出了著名的“需求层次理论”,他将人的需求由低到高划分为五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自我实现与自我超越。毫无疑问,生理需求是人类生存最低的本能需求,呼吸、水、食物、睡眠、性等,是满足生命的必要条件。而人身安全、健康保障等也是人类最基本的要求。只有当人满足了这些最低的、最基本的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才可能追求更高境界的爱、归属感、社会尊重等,才有可能实现自我价值、追求精神的超越。由此可见,关系着人类呼吸的空气和环境既与人的生理需求密不可分,也与人的安全需要息息相关,甚至从根本上制约着、影响着人类的健全发展。

然而,从滚滚袭来的沙尘暴到绵绵不绝的毒性酸雨再到遮天蔽日的黑暗雾霾,中国的天空在20年间不断发生着令人始料不及的恐怖变化!人们偶然在荒原经历过与风暴的搏斗,却不料沙尘暴能在瞬间让天地闭合,让万物毁灭,它吞没田园、扫荡城郭,火车被掀翻,树木被拔起,渺小的人何能抵御这头猛兽的袭击?连呼吸都不能!人们常见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却不料一年中竟有三分之一的日子被有毒的雾霾笼罩着、压迫着,心肺遭受着折磨与摧残,无处可躲无处可逃,还得照常为生计辛苦忙碌、疲于奔命……

当活命必需的空气都在恶变、都在侵害我们,我们还有什么赖以生存的环境与生态?

徐刚在他多部报告文学中,将我们一次次带到惊悚骇然的沙尘暴场景中——

1993年5月5日下午,一场罕见的沙暴自西向东席卷新疆、甘肃、宁夏、内蒙古部分地区,黑风挟裹着黄沙石子铺天盖地呼啸而来,瞬间天地昏黑如同末日降临……

仅仅3个小时沙暴的肆虐,死亡与悲惨便笼罩在陇西大地。死亡者、失踪者绝大部分是少年儿童,他们的抗灾能力最弱。总共死亡67人、重伤100人,损失羊只32000只,家禽10万头,倒塌房屋4320间,成灾耕地面积96.6万亩,被刮断的电线杆为750多根……[13]

1998年4月15~16日,特大沙尘暴越过西北,长驱直入华北、华东地区,突发性的灾难几乎袭击了大半个中国——甘肃兰州、宁夏银川、山东济南、江苏徐州,无不沙尘蔽日、一派萧杀、人心恐慌,首都北京更是猝不及防地被黄沙和泥雨搅得天昏地暗!作者指出,这次沙尘暴刮过的路线大致上与中国土地荒漠化的趋势相一致。据有关部门的调查数据显示,“中国荒漠化土地面积为262.2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的27.4%”,其中,“以大风造成的风蚀荒漠化面积最大,占了160.7万平方公里。”[14]P5而且“沙化土地目前仍以每年2460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展,相当于每年被沙漠吞噬了一个中等县的全部土地。”[8]P88

沙尘暴在强悍剥夺我们的自由呼吸,而酸雨则点点滴滴地腐蚀着我们的脉搏。上个世纪80年代,我国酸雨主要集中在西南地区,到90年代中期,“酸雨面积扩大了一百多万平方公里。以长沙、赣州、南昌、怀化为代表的华中酸雨区后来居上,已成为全国酸雨污染最严重的地区。华东、华北均有酸雨纷纷,其扩展速度可谓惊心动魄。”徐刚大声疾呼:“天空震怒了,因为我们污染了它”![8]P88

是的,天空震怒了。2013年,雾霾向中国发起史无前例的猖狂总攻。

新年伊始,先是北京,接着是中国中东部各地陆续出现大范围和长时间雾霾天气。从华北到中部乃至黄淮、江南地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和严重污染。

…………

位于城北海淀区的中央气象局主楼大厅,实用面积300多平方米,四周摆满电脑。大厅的正面墙壁上,悬挂着庞大的电视屏幕,屏幕上显示着来自各省自治区的雾霾情报。

这里的气象官员,如今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上令人不安的消息。

北京爆表!

上海爆表!

南京爆表!

郑州爆表!

武汉爆表!

……[15]P36-37

大雾霾侵袭了25个省份的100多座城市和6亿人!

陈延一在报告文学《2013:雾霾挑战中国》中,如实记录了四面“霾”伏下,长沙、哈尔滨、上海、西安等城市空气污染的严重程度以及市民们工作、生活、健康受到的影响。长沙在进入新年的第二个周末,PM2.5连续三天刷创新高,火车站监测点显示的最高值达到了371,超过国家安全标准(75)近5倍,市民们早上不敢出门散步,由于能见度低,环卫工也无法在早上清扫街道,雾霾刺激得流眼泪、嗓子痛,但是建筑工地的农民工依然在干活,他们对记者说,嗓子不舒服就喝些热茶,知道雾霾对身体有害,“但也管不了那么多”。重重雾霾下的哈尔滨不再美丽浪漫,公交车、长途客运全线停运,中小学紧急停课!国际大都市上海,真正是“十里洋场,十里迷雾”,人人都是“尘惯吸”,天天走路“似漂浮”,人们只能以黑色幽默彼此调侃。西安作为文化古城和西北美食城,市民们自嘲雾霾“口感”历史厚重,“饱满的柴火味儿浓得化不开”,还“带着肉夹馍般的酥脆与绵柔”……另有雾霾诗广为传诵——

雾霾锁秦东,举目四朦胧。

百米不见人,十步看不通。

服雾无止境,霾头下苦功。

长安超京尘,厚德载雾中。

……[15]P41

2015年2月28日上午,人民网发布了《柴静调查:穹顶之下》的专题和专访柴静的文章,之后柴静拍摄的雾霾深度调查纪录片《穹顶之下》上线腾讯视频、优酷网、乐视网等各大视频网站,当日播放量就超过3500万次,到次日播放量已破亿,由此引爆了公众对该纪录片和对雾霾的大讨论。柴静作为著名传媒人、央视前主持人,自费100多万、投入巨大精力和劳力拍摄这部片子,绝不可能像有些议论所说的,是为了炒作、出名。她是以一位普通母亲的身份和责任开始调查雾霾并希望通过一己的声音影响公众。

柴静在纪录片一开始就用数据告诉我们,在北京,2013年1月份有25天雾霾,而那个时候她怀孕了,后来她未出生的宝宝被检查出患有肿瘤,一出生就接受了手术治疗,她为此辞职专心照顾孩子。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柴静越来越感到不安全的环境在剥夺孩子的健康成长,她忧伤地诉说:2014年,“污染天数175天,这意味着一年当中有一半的时间,我不得不把她像囚徒一样,关在家里面”,“有的时候早上醒来我会看到女儿站在阳台前面用手拍着玻璃,用这个方式告诉我她想出去,她总有一天会问我,妈妈为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外面到底是什么?它会伤害我吗?”[16]如此令人心酸难过的问题会有千千万万的孩子不断向成人世界发问,我们如何回答?柴静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正是为了代表所有母亲给下一代一个回答吗?

请看柴静拍摄的这个片段:

这是我们家楼下,前两天雾霾严重的时候我拍的,当天AQI(空气质量指数)已经超过了五百爆表,严重污染,可是,我楼下这个小学孩子们还在打球、跑步、玩耍,在运动的时候,人们的呼吸量会增加五到十倍,然后我看着他们,我意识到,我不可能一直保护我的孩子,总有一天她要到社会当中去,呼吸是没有办法选择,也没有办法逃避的,你的每一口呼吸它都在。[16]

这样的情景,几乎天天发生在你我他的身边,孩子们是关不住的,他们要冲到户外活动玩耍,要自由呼吸!可是家长们却无不忧虑发愁,就怕孩子又生病,感冒咳嗽已经如同“家常便饭”,而肺炎、哮喘、过敏性鼻炎……也成了许多小朋友的常见病。每当人们在医院里看到一排排打点滴或做雾化治疗的小病号们,或许都会感慨,如今的孩子太脆弱,殊不知现在侵害他们的恶魔太强大!“每一口呼吸它都在”的雾霾是不是罪魁祸首?它对人们健康的危害到底有多大?虽然还没有科学的结论,但是北京大学、中国科学院等相关的科研人员通过实验和研究,已经初步揭开雾霾的一些“凶险本相”。易受伤害的岂止是孩子,在雾霾天里,大大小小的医院和诊所患呼吸道感染的病人爆发性增长,已经不是新闻。令人恐惧的新闻是:“在过去30年里,肺癌死亡率上升了465%,发病率每年增长26.9%,……如不及时采取有效控制措施,预计到2025年,我国肺癌患者将达到100万,成为世界第一肺癌大国”,“专家指出,吸烟与空气污染是导致肺癌的主要‘元凶’”。[18]

在雾霾的挑战面前,如果人人都习以为常地、麻木不仁地、无可奈何地顾自“呼吸”,或者事不关己地保持沉默,那么这个民族既不可能有健康的体魄也不能有发展的未来。

报告文学对生态之灾背后的“人祸”危害进行了无情暴露和批判,对权力腐败和道德堕落等发出强烈的谴责,同时特别要指出的是,作家们既关注生态灾难下的民生疾苦,又正视民众精神空间的缺陷,自觉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依据,为倡导民主、诚信的公民意识,为构建公正、法治的和谐社会,为建设美好文明的生态环境做出了努力。

[1]秦 杰,邹声文.环保总局:我国生态环境形势依然严峻[EB/OL].新华网2003-10-23.http://news.xinhuanet.com/zhengfu/2003-10/23/content_1137709.htm.

[2]岳非丘.只有一条长江——代母亲河长江写一份“万言书”[A].国家环境保护局宣传教育司编.江河并非万古流——环境问题报告文学选萃[C].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1989.

[3]徐 刚.江河并非万古流[A].国家环境保护局宣传教育司编.江河并非万古流——环境问题报告文学选萃[C].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1989.11、12、13.

[4]陈桂棣.淮河的警告[A].陈桂棣,春 桃.调查背后[m].武汉出版社,2010.197-199.

[5]马 军.中国水危机[M].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1999.16、17、19、23.

[6]徐 刚.中国:另一种危机[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5.39.

[7]徐 刚.伐木者,醒来![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8]徐 刚.谁在谋害大地母亲[A].拯救大地[C].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0.

[9]何建明.共和国告急[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6.49-50、65-66.

[10][美]莱斯特·R·布朗.谁来养活中国?——中国未来的粮食危机(贡光禹摘译)[J].未来与发展,1995,(2):10

[11]陈延一.生死系于土地——百万“国土人”的一场耕地保卫战[J].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2011.(10).7.

[12]楚 良,木 施.失去土地的人们[J].报告文学,2004.(11).

[13]徐 刚.世纪末忧思[J].人民文学,1994,(6):95.

[14]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资源网站.中国土地沙漠化概况[EB/OL].2011-06-13.http://www.mlr.gov.cn/tdzt/zdxc/tdr/21tdr/tdbk/201106/t20110613_878377.htm.

[15]陈延一.2013:雾霾挑战中国[J].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2014,(4):36-37、41.

[16]柴 静.穹顶之下[EB/OL].2015-03-01.http://www.hula8.net/article/13043.html

[责任编辑:王雪炎]

The Mission and Spirit of Elologilal Reportage

ZHANG Ai

(JimeiUniversity,XiamenFujianChina361021)

2016-08-16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社会转型时期‘民生问题’报告文学研究”(项目编号:11YJA751092)。

张 瑷,女,集美大学文学院,教授。

I

A

10.16161/j.issn.1008-0597.2016.03.010

猜你喜欢

报告文学
充实中国报告文学的理论一翼
论茅盾与中国现代报告文学
中国青年报告文学作家创作会举行
阵痛与激情:1979—1989年的灾难报告文学
报告文学:文体的时代尴尬
——对报告文学“生存艰难”的本体质疑
从陈克勤作品看海南建省以来报告文学的发展
首届青年报告文学评论家研讨会在京举行
浅析如何写好报告文学
辉煌与重生
关于举办2014年全国报告文学创作会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