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农地流转影响分析
2016-03-05刘恺罗明忠
刘恺++罗明忠
摘 要:以农地价值感知为中介变量,分析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农地流转的影响,并利用广东省5个市的农村转移劳动力问卷调查数据,采取二元Logistic回归和结构方程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结果显示,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农地流转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并且通过农地价值感知作为中介发生传导;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水平的提升会提高其农地价值感知,甚至使农地“人格化”后形成高强度的禀赋效应;农村转移劳动力对农地价值感知越高,越可能促进长期稳定的农地流转;农地流转价值比其生产价值更受农村转移劳动力的重视;农村转移劳动力的文化程度对其农地流转具有显著正向影响。
关键词: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农地价值感知;农地流转
中图分类号:F323.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697(2015)06-0008-08
一、问题提出与文献综述
农业现代化有赖于农地适度规模经营,农地流转是实现我国农地规模经营的基本途径。但是,只有“人动”才会有“地动”,农村劳动力的有效转移,是推进农地有效流转的重要条件(罗必良等,2012)。要实现农业的规模化经营,必须促进农村劳动力的有效转移(Chen,2014)。根据国家农业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13年全国农村转移劳动力总量达2.69亿,占全国乡村人口的42.7%,与之对应的农地流转发生率为26%,但其中有近40%的流转未签订正式合同。可见,我国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虽然在一定基础上促进了农地流转,但受制于我国绝大多数农村劳动力转移的非彻底性,决定了我国相当部分农地流转是短期的、缺乏稳定性的、不成规模的“小农复制”型的流转,制约了农地规模化经营的发展。如何通过农村劳动力的有效转移促进农地流转,进而实现农业现代化,值得探究。
近年来,学界围绕农地流转影响因素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农业领域的影响因素。包括农户内部影响因素,如农地经营成本、收益和规模(钱忠好,2003)、禀赋效应(钟文晶、罗必良,2013)、农户认知(李景刚等,2014)、农地特征(张成玉,2011)和农户兼业化经营(廖洪乐,2012),以及农户外部影响因素,比如,农产品价格(柏振忠、王红玲,2010)、村级流转管制(郜亮亮等,2014)、交易成本(罗必良、李尚蒲,2010)、流转途径、信息和政策(卢建新、苏雨薇,2013)、流转中介组织(肖端,2015)以及农业税费改革(吴鸾莺等,2014)。二是非农领域的影响因素,重点是聚焦于农村劳动力的非农转移。基本共识是,有效的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是农地流转的前提(马瑞等,2011),农村劳动力在空间上“离地”、在职业上“离农”,能促进农地流转,实现农地适度规模经营,进而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但在促进机制的选择和影响路径上学者们的认识还存在差异:其一,非农就业通过改变家庭要素禀赋结构,拥有农业经营优势的农户保有农地,拥有非农就业优势的农户转出农地,按照劳动力比较优势和相对收益在不同产业间进行专业化分工,以此影响农地流转行为(陈秧分等,2010);其二,源自非农的收入增加是农地流转的主要动因(石敏、李琴,2014),非农就业机会越多、劳动力转移障碍与摩擦越小,越利于促进农地流转(Feng,2008);其三,农地流转面临的最主要的制约和困难是农地的社会保障功能难以和农地的生产功能相剥离(闫小欢、霍学喜,2013),而伴随非农就业的城镇社会保障可有效替代农地社会保障功能(程佳等,2014);其四,农村转移劳动力就业能力的提高,有利于丰富其人力资本,使其更好地融入城市,实现“离农又离地”,进而促进农地流转(罗明忠、刘恺,2015)。
但是亦有学者认为农村劳动力的非农转移并不一定能促进农地的有效流转。首先,农户兼业化可充分利用家庭成员各自比较优势,选择“强者务工,弱者务农”的经营方式,获得整个家庭的分工经济,实现家庭收益最大化。即使部分家庭成员从事非农就业,也不必然导致农地流转(钱忠好,2008)。其次,农地社会保障功能的弱化与农地流转不存在依赖互补(游和远、吴次芳;2010)。最后,人力资本的提高并不一定能促进农业劳动力向非农就业转移,反而人力资本结构的不合理是约束农村劳动力的非农就业转移的关键所在(钱忠好、张骏,2008),所以,期望通过增加农村劳动力人力资本并不一定能促进农地流转。
可见,以往不少研究聚焦于农村劳动力转移与农地流转,并取得了许多有价值的成果,但是,随着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的推进,城市融入水平的提升,其对于农地流转行为的抉择影响存在差异,尤其会受制于其对农地价值的自我感知。本文将农地价值感知因素纳入研究范畴,实证分析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其农地流转行为的影响,揭示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其农地流转影响的机理。
二、概念界定与理论分析
(一)概念界定
1.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本文是指农村转移劳动力在城市确立经济地位,适应城市社会互动规范,与市民均等享受待遇,最终实现在城市持久、稳定地生活和工作的过程(罗明忠、卢颖霞,2013)。
2.农地价值感知。本文是指农地承包者对其承包农地价值的自我感知与评价,包括客观的价值感知和主观的价值感知。农地对于农户来说具备以下三种效用:作为生产要素,农地具备生产功能;作为资产要素,农地具备流转功能和抵押功能;作为家庭所拥有的身份性财产,农地对于农户来说具有“人格化”特征和象征性意义。因此,农地价值感知可分为生产价值感知、流转价值感知以及身份性财产价值感知。由于在短时期内,效用对价值起着主要的影响作用,需求和供给又是价值决定的因素(马歇尔,2012)。所以,农户个体对农地的价值感知是由其相对的主观效用与既定的市场供需共同决定①。随着城市融入进程的不断深化,农村转移劳动力的经济条件、生活水平、思维逻辑和思想价值理念亦发生相应变化,其对农地的主观心理评价与价值偏好会改变,并最终影响其农地流转行为。
3.农地流转。本文是指在保证农户农地承包权的前提下,实行农地承包权与经营权相分离,将农地经营权流转给他人(流进方)的行为。
(二)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农地价值感知——农地流转:理论分析
城市融入水平反映了农村转移劳动力在城市的生活适应、经济地位和文化认同等方面的差异,必然影响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农地价值感知,进一步影响其农地流转决策。因农地对于农户来说具有显著的人格化财产特征,农户参与农地流转交易,具有明显的生存依赖性、人格依赖性、情感依赖性以及流转对象的依赖性(钟文晶、罗必良,2014)。可见,农村劳动力的非农就业转移及其城市融入水平对农地流转的影响,不仅在于空间和职业上的转换,更在于其改变了农村转移劳动力对农地价值的自我感知,进一步影响其农地流转行为决策。
1.农村转移劳动力低水平城市融入阶段的农地流转行为决策。这一阶段,受制于金融资本、社会资本和人力资本以及制度约束,农村转移劳动力在经济上对农地的社会保障依赖依然存在,精神上对农地的情感依恋和情结难以改变,家庭内部分工大多数实行“强者务工,弱者务农”,即年轻力壮的劳动力外出务工,老人和妇女等弱质化的劳动力则留守农村种地,对农地流转带来抑制作用。其一,当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若家中仍留有劳动力(即便是“弱质化”劳动力)能够从事农业生产,则将更多地倾向于选择保留承包的农地自己耕种;其二,即使家庭全部劳动力实现了向非农产业转移就业,由于还没有实现彻底转移,出于各方面考虑选择了农地流转,一般也不会选择长期的农地流转行为,大多数农村转移劳动力在农地流转中选择的是具有较高灵活性地短期契约或口头契约,以便有需要时可以及时收回农地;其三,处在这一阶段的农村转移劳动力,面临的非农领域失业风险较大,返乡从事农业生产是其最可靠的保障,在农地流转中一般倾向于采取谨慎态度。总之,在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水平较低阶段,面对城市生活的众多不确定性,其农地价值感知主要基于生存目的,一般不会选择农地流转;即使做出农地流转的选择,也更倾向于采取不稳定的、短期的农地流转,以备不时之需。
2.农村转移劳动力高水平城市融入的农地流转行为决策。即农村转移劳动力在城市拥有一份较为稳定的工作和持续的收入来源,与城市居民享受均等化的公共服务与保障,且思想观念、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也逐渐市民化。此时,农村转移劳动力对农地价值感知将发生很大改变。首先,农地的社会保障功能会逐渐弱化,对农地价值感知不再以经济利益为惟一导向。其次,随着其社会地位和存在感的提高,农地作为身份性财产的特征日臻显著。农地的这种身份性特征将嵌入其农地价值感知,形成一种较为主观的认知,并有可能会高估自有农地的生产价值(即便作为农地的承包权人,其自身已经不从事农业生产)和流转价值,甚至形成强烈的禀赋效应②。由此,随着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水平的提高,一方面,可能会使得农村转移劳动力高估农地价值,成为农地流转的障碍。另一方面,一旦农地流转得以发生,那么它将可能选择更长的期限,并具有更高的稳定性,因为对于这部分农村转移劳动力来说,将不再依赖于农地的生产功能,农地逐渐被财产化、商品化和资本化,短期的、缺乏稳定性的流转对于他们来说并无益处,反而会增加交易成本,故其可能更愿意选择长期、稳定的农地流转。
总之,如图1所示,随着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水平的提高,受工作、生活环境和条件变化的影响,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农地价值感知可能发生改变,由高度注重农地的生产价值,向生产价值、流转价值和身份性财产价值等综合价值感知转变,进一步影响其农地流转行为选择的决策。
图1 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农地价值感知及其流转之间的逻辑关系
三、研究方法、数据来源与变量测度
(一)研究方法
1.因子分析。为判断测量指标是否代表所要检验的理论构念,对所编制的量表进行探索性和验证性因子分析,找出量表潜在的结构,在有了清晰的测量框架后,对量表建构效度的适配性进行检验。
2.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本文农地流转行为二元化赋值,根据发生与否取1和0,实证检验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其农地流转的影响。
3.结构方程模型(SEM)。由于结构方程模型能够研究多个变量之间的相互关系,是普通回归模型所无法实现的。本文采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农地价值感知与农地流转三者之间的关系。
(二)数据来源
本文数据来源于2014年10月课题组对广东省广州、东莞、河源、清远及惠州五个市的务农、兼业和非农就业三类农村劳动力的问卷调查。调查采取随机抽样方式,由本课题组成员一对一发放并回收问卷。总共发放问卷1274份,最终收回有效问卷622份,占比55.49%,其中农村转移劳动力(即非农就业)样本共398份。对收回的有效问卷进行编码处理,建立数据库,并运用SPSS20.0软件进行处理分析。样本基本情况如表1所示,从承包地经营状况来看,“抛荒”和“自己家人耕种”的占48.7%,“无偿给别人耕种”的占26.2%。可见,大部分农村劳动力的转移并没有伴随相应的农地流转或只是采取短期的、缺乏稳定的农地流转。
(三)变量测度
1.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采用罗明忠、卢颖霞(2013)所编制的城市融入量表,将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划分为文化融入、地域融入、经济融入和社会融入四个维度,其中,文化融入、地域融入和社会融入也可以整合为非经济性融入。由此,可以把城市融入分为经济性融入和非经济性融入两个维度。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法进行打分,即“非常不符合”、“比较不符合”、“一般”、“比较符合”和“非常符合”分别给予“1、2、3、4和5”分,量表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
如表3所示,对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剔除载荷值低于0.5及无法归类的题项E2、E6、E10和E14后,因子分析结果显示,KMO值和Bartlett球形检验的近似卡方值皆表明该样本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通过抽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10个题项经过正交旋转后聚合成2个维度,分别为经济性融入与非经济性融入,累积方差贡献率为59.943%,Cronbach α信度系数达到0.836,表明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量表的收敛效度较好,具有可接受的一致性与稳定性。在所得到潜变量的构成维度基础上,利用AMOS 20.0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各项拟合指标都在建议范围内③,区分效度得到验证。
注:*** 表示p<0.01。
2.农地价值感知。由于身份性财产价值感知难以测度,而且会叠加于农地生产价值感知和流转价值感知中,故在本文的实证分析中,农地价值感知仅包含生产价值感知与流转价值感知两个维度。本文采用自行编制的农地价值感知量表,将农地价值感知分为生产价值感知和流转价值感知两个维度,采用李克特5点量表法进行打分,即“非常不符合”、“比较不符合”、“一般”、“比较符合”和“非常符合”分别给予“1、2、3、4和5”分,其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4。
如表5所示,对农地价值感知量表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KMO值和Bartlett球形检验表明该样本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通过抽取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5个题项经过正交旋转后聚合成生产价值感知和流转价值感知2个维度,与预期相同。且各因子载荷在0.5以上,方差贡献率为80.090%,Cronbach α系数为0.809,表明农地价值感知量表具有较高的收敛效度。在此基础上,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各项拟合指标都在建议范围内,量表具有较高区分效度。
注:*** 表示p<0.01。
3.农地流转。利用受访者承包地经营状况来表示其农地流转状况,其中,“抛荒”、“自己家人耕种”和“无偿给予别人耕种”代表无农地流转和短期、稳定性较差的农地流转,赋值为0;“转租给别人耕种”和“入股给别人耕种”代表较为稳定、长期的农地流转,赋值为1。其中,赋值为“0”的样本288个,占比72.4%,赋值为“1”的样本110个,占比27.6%,整体的均值和标准差分别为0.280和0.448。
4.控制变量。选取性别、年龄、文化程度3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变量的赋值和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6。
四、实证检验与分析
(一)检验结果
1.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农地流转影响的回归检验。由表7可知,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的两个维度:经济性融入和非经济性融入都对其农地流转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影响系数分别为0.272和0.543,均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各项指标值都在理想范围,表明模型拟合效果较好。
注:*** 表示p<0.01;** 表示p<0.05;*表示p<0.1。
2.农地价值感知的中介作用检验。将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和农地价值感知作为一阶潜因子,利用结构方程模型检验农地价值感知的中介作用。将反映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和农地价值感知的各个因子纳入结构方程模型,进行递归估计,结果如图2和表8所示。可见,模型的整体拟合水平达到理想状态,各路径系数均在1%统计水平下显著,多项指标均通过检验并达到良好适配度。
(二)结果分析
1.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城市融入对其农地流转行为选择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同时,农地价值感知在两者间起显著中介作用。首先,如图2和表7所示,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各因子对其农地流转的影响系数均为正向显著。其次,如图2和表8所示,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农地价值感知的路径系数和农地价值感知对农地流转的路径系数也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分别为0.80和0.36,表明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城市融入水平正向影响农地价值感知,进一步促进农地稳定流转。该结果符合本文理论分析的结论,城市融入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农地价值感知。因为人对于事物的评价具有由资源禀赋所导致的相对性。在城市融入水平相对较低,经济保障相对较差条件下,农村转移劳动力对农地的价值感知主要以生存为目,农村转移劳动力必然把其承包的农地作为其最后的工作、生活保障,作为风险厌恶者,从风险规避的角度思考农地流转,自然会更加谨慎,由此所引致的农地流转是不稳定的、短期的,甚至不选择农地流转行为。
随着城市融入水平的不断提升,农村转移劳动力在经济上的担忧也随之降低,其对农地的价值感知会转化为流转后可能带来收益的价值感知和以身份性财产特征为基础的、具有禀赋效应特征的价值感知。对于这一部分农村转移劳动力而言,要么选择不实施农地流转行为;要么基于降低交易费用考虑,可能更倾向于选择长期稳定的农地流转行为,关键取决于农地流转后的收益比较结果。由此,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城市融入水平越高,就越能促进农地有效稳定流转。
2.农地流转价值比其生产价值更受重视。如图2所示,农地价值感知两个因子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64(生产价值)和0.71(流转价值),且皆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说明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农地价值感知中,对农地流转价值感知更高。究其原因,由于农村劳动力向非农产业转移最主要是根源于农业部门与非农部门的收入差距,并导致农业部门优质要素缺失(曹亚、陈浩,2010)。对于农村转移劳动力来说,一旦家中优质劳动力大多已经实现非农就业转移,若将家中弱质化的劳动力投入农地生产也不会带来很高的经济收益,因而,它们更多的是关注农地的流转价值。如果农地的流转收益达到或超过其预期,则农村转移劳动力选择实施农地流转的可能性将大大提高。
3.农村转移劳动力的文化程度对其农地流转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从表7中3个模型估计结果可见,文化程度对农地流转的影响系数为0.65左右,皆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究其原因,文化程度的差异使农村劳动力拥有不同的农业生产能力和非农就业能力,进一步增强了农村劳动力的异质性,致使其从事农业的生产成本和机会成本不同,并最终决定农村劳动力是否选择耕种(王兴稳、钱忠好,2015)。此外,在拥有同样的通用性人力资本(即文化程度)的前提下,由于当下中国农业部门的边际收益较非农部门低许多,故拥有越高文化程度的农村劳动力,越倾向于将劳动力配置于收益较高的非农部门,引致农户家庭农业劳动力流失,以此提高了农户流转农地的意愿。
4.经济性融入在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中发挥更为明显的作用。如图2所示,农村转移劳动力的经济性融入和非经济性融入对其城市融入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65和0.53,皆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但经济性融入的影响更大。究其原因,由于户籍制度约束、社会保险覆盖不全面、自身技能水平以及就业层次等因素制约,即使在国家提出“推进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战略驱动下,我国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城市融入进程仍然是举步维艰,相当部分农村转移劳动力在城市的生活缺乏可靠的经济保障,无法安居乐业,经济性融入不高,当然,难以实现非经济性(文化、习惯、风俗)融入。可以说,经济性融入是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的基础和前提。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从城市融入视角,分析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水平差异对农地流转行为决策的影响,建立了一个“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农地价值感知——农地流转”的分析框架,并利用广东省5个市的农村转移劳动力的问卷调查数据进行实证分析,结果显示: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对农地流转具有显著促进作用,并且通过农地价值感知作为中介发生传导;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城市融入水平提升会提高其农地价值感知,甚至使农地“人格化”后形成高强度的禀赋效应;农村转移劳动力对农地价值感知越高,越可能促进长期稳定的农地流转;农村转移劳动力的文化程度对其农地流转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经济性融入在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融入中发挥更为明显的作用。
可见,惟有农村转移劳动力真正实现城市融入,农地不再是其最后的生活保障,才可能真正实现农村转移劳动力的“离农又离地”,但是这还将是一段长期的过程。为此,农内问题的解决有必要从农外入手。要推进农地流转,为农业规模化经营及现代化发展创造条件,必须推进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城市融入,通过采取有力措施,避免农村转移劳动力陷入职业流动低水平陷阱,加快农村转移劳动力的城市融入,尤其是经济性融入,大力化解农村转移劳动力城市就业和生活的风险,消除其城市生活的后顾之忧。同时,要充分考虑到农村转移劳动力进入城市就业生活后,受情感因素及土地“人格化特征”效应的影响,可能导致其农地价值感知偏离正常水平,进一步对农地流转带来抑制作用,必须采取有效措施,降低农地流转的交易费用,提升农地流转的比较收益,促进农地流转的顺利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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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石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