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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语言 有用的静物
——论谍战剧《悬崖》中的道具运用

2016-03-04王雅慧

关键词:谍战剧符号学悬崖

王雅慧

(南京大学 文学院,南京 210023)



[影视艺术文化研究·当代谍战剧研究]

无声的语言有用的静物
——论谍战剧《悬崖》中的道具运用

王雅慧

(南京大学 文学院,南京210023)

《悬崖》作为一部制作精良的谍战剧,很多人从意识形态、叙事策略、人物塑造、视听语言等方面对本剧展开过研究,对道具元素的分析却寥寥无几,本文从影视道具的作用出发,从审美和叙事两个不同的层面分析道具在谍战剧《悬崖》中的运用,发现道具不仅用来言说环境,而且承担着更多勾连剧情、凸显性格、传情达意等多元而复合的作用,作为类型片的图像证明,道具是无声的语言,有用的静物,既有实用意义,更有美学价值,是谍战剧的研究与制作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元素。

谍战剧;《悬崖》;道具

影视与戏剧一样,作为一种综合艺术,涵括了文学、美术、音乐等门类。道具是美术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是与影视场景、剧情和人物相关联的一切物件的总称,按习惯和体积的大小,道具分为大、中、小三种,根据主要用途又可分为戏用道具、陈设道具、气氛道具等。与演员表演发生直接关系的叫做戏用道具,比如在《鸡毛信》中,整个故事围绕着送信而展开,鸡毛信就起到了戏用道具的作用。在演员表演环境中的陈设器具叫做陈设道具,屋子里摆放着精美瓷器和古玩,说明财力雄厚,同理,几个破桌烂椅便可刻画出贫寒的家境。陈设道具在古装剧,年代剧中特点更为鲜明,马车之于古装剧,人力车、老爷车之于民国年代剧,已经成为一种视觉符号。道具除了发挥情节作用、营造特殊场景的戏剧情境外,还承担着更加多元和复杂的功能,下面就以《悬崖》为例,从审美层面和叙事内容两个层面来解析谍战剧中道具的主要功能及应用。

一、道具在审美层面的意义

(一)视觉客体的符号化与象征性

说到电影符号学,不得不先谈到“能指”和“所指”。“法国符号学家罗兰·巴尔特曾用一个生动的比喻来解释:‘如果玫瑰花在法国意味着激情,那玫瑰花就是能指,激情就是所指,两者的关系产生第三个术语,即这束玫瑰就成了一个符号。’”[1]电影符号是视听符号,也就是说,影视剧的视听语言是通过运用具有约定性的符号系统来塑造人物、讲述故事的特殊语言系统。作为property一词的简称,“props”(道具)绝对是在故事中带有主要功能的物件,其主要功能之一就是它的影视符号学意义——有自己的表意手段,能够独立地传达信息,与人类语言一样可以自如地用以表现和再现样式、象征和诗意。于是在能指与所指的基础上又有“内涵”和“外延”的范畴,外延指电影画面和声音本身所具有的意义,内涵是画面与声音内在的深层含义。如麦茨所说,“在一切美学语言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内涵,它的所指就是文学和电影的某种风格,某种样式(史诗或西部片),某种象征(哲理、人道主义、意识形态等),某种诗意。”[2]我们经常把十字架、棺材与恐怖片联系在一起,把枪支、马和西部片联系在一起。作为一种类型化影视剧,发报机、枪、风衣似乎也成了谍战剧的符号化特征,在风衣口袋掏出一把枪的符号学意义就好比马背上的牛仔掏出左轮手枪,一个简单的镜头就能立即传递给观众这是哪种类型片的基本信息。

除了类型片的基本信息传递,道具的符号学功能其实更复合化,比如特定场景下的象征作用。在各种道具类型中,具有渲染气氛、说明特定情境功能的气氛道具是最具备符号化功能表征的道具类型。《悬崖》的故事背景是冰雪之乡哈尔滨,雪是哈尔滨的符号,象征着美丽纯洁。在满洲国与大东亚共荣圈的特殊背景下,纯洁白雪表象下的黑暗与罪恶却弥漫于方寸之间,颇具隐喻意味。周乙的枪决执行是在小雪中,纷纷洒下的雪花充满着西楚霸王英雄末路的悲凉感,营造了去戏剧化的冷峻和真实,而周乙和女儿一起玩雪时的雪,又渲染了家庭之乐的快乐气息和小孩子的天真无瑕。可见,同样的道具在不同的场景中发挥的符号学功能也是不同的。

(二)特定情境的营造和装饰

剧中的陈设道具,如天皇像、武士刀、老爷车、壁炉等,它们除了装饰空间,更多体现的是时代特征,成为观众对那个年代的想象中介,这些已经被现代社会所淘汰的物件反映了那个年代的时代特色、生活风貌,甚至成为那个年代的意识形态载体。马迭尔宾馆作为哈尔滨风情的集中体现和最大标志,旧时代中国一切优雅的生活元素都在这里从容展现了出来。吱吱作响的木质楼梯、频繁出现的老爷车、具有坡度的街景,都是民国时代哈尔滨特殊风貌的写照,足以撩起人们对特定生活风情的怀念和向往。苏丽珂的唱片、俄式陈设餐具的常态化摆设、马恩书籍,都渗透了那个特定年代的意识形态。周乙的房间内,壁炉、钢琴、考究的家具和书,这些道具对刻画周乙儒雅有品位的人物形象具有加强作用,而原配孙悦剑住处中的缝纫机、破旧的炕和桌子,也符合她“孀居”穷裁缝的身份。总之,同美术设计共同完成剧本中所交待的人物环境与历史背景,在装饰作用下更深入地挖掘人物身份和性格,是好的陈设道具理应完成的任务。

此外,值得关注的是,随着观众知识水平和品味的提高,对于道具的用途——尤其是在高度还原历史背景这一用途上的标准越来越高。清朝的名人字画挂在隋唐的影视作品中,球鞋出现在古人脚下,各种道具穿越现象屡见不鲜,直接降低了作品的品质,为观众所不满。尽管《悬崖》的编剧全勇先动笔前曾亲赴哈尔滨实地考察,查阅了大量资料,称“该剧的每一架刑具,每一支枪械,每一架电台,每一栋建筑,甚至警察厅的内部构造,都是根据史料而写的。”[3]但剧中的一些道具细节还是难免出了差错,出现了“穿越”现象。比如1938年还没生产出来的派克51款式钢笔,1940年才出现的雪佛兰车型,听筒分离式的公共电话等。尽管作品整体瑕不掩瑜,但是在这一点上仍不免为观众诟病,所以,道具的使用需要更加严谨的历史的考据和审慎的态度,这也关乎整部作品的品质和诚意。

二、道具在叙事层面的意义

(一)电影化的影像叙事手法

《悬崖》是一部很有质感的电视剧,体现在服化道的精美,更深层次地体现在其电影化的影像叙事手法上。国产电视剧更依赖于叙述性语言,就是信息通过人物对话、旁白透露给观众。从风格化的角度而言,这话或许过于绝对,但在叙事层面旁白确实有很大的缺陷,通俗来说就是容易“出戏。”《悬崖》的导演不厌其烦地铺陈细节,设置了一些生活化的道具,剧中每一有波澜,身处在漩涡中的人,就会利用这些道具做出一些相应的动作,释放相应的情绪。在电视剧的前半部分中,周乙曾经在搜查中藏起了一块手表,没有大段的台词说明周乙做了什么,一个藏起手表的镜头简单干净。直到电视剧快到尾声,周乙把手表还给陈景瑜,证明了其国民党卧底的身份,交代了前情,又对故事发展起了推进作用。延宕手法的运用保持了观众的心理期待,平衡了情节密度,好莱坞化的视听美学又快节奏地满足了观众的视觉快感和观剧兴趣。

(二)人物性格的设计与塑造

“要使戏剧的兴趣能保持长久,就必须要有人物性格。”[4]创造一部优秀的的影视剧,除了在情节上要下苦功,塑造鲜明的人物性格也是重中之重,而道具的使用,很多时候是能直接参与到人物性格塑造中来的,在剧情后半部分非常精彩的“犬认人”段落中,高彬的阴险毒辣,老纪的英勇果断就通过“抓狗”“咬狗”等情节展现得淋漓尽致。美国著名电影导演、编剧、电影制作人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在回答记者“决定影片成功的因素是什么”的问题时曾说:“我认为主要在于人物,在于主人公的塑造。”[5]与配角不同,主人公多塑造为圆形人物,相对扁形人物而言,性格比较丰满、复杂、立体感强。这种人物往往有一个比较稳定的性格轴心,同时又呈现出不同的性格侧面和性格层次。

因为发报需要和周乙假扮夫妻的顾秋妍,性格莽撞,做事稚嫩。在送药事件中,顾秋妍心系丈夫安危连发数次电报引起高彬侦查,主角之间发生第一次大规模冲突,在困境中,周乙的老辣沉稳和顾秋妍的莽撞稚嫩显露无疑,这也是编剧给两个人物设置的性格轴心。为了避免人物设计的扁平感,在第二次发报行动时,老辣沉稳的周乙判断失误将两人暴露于敌人眼皮下,顾秋妍将生死置之度外,坚持发报完毕,在悬崖上为掩护周乙身份,时刻准备引爆手榴弹自尽。情境的多变是为了塑造人物性格的完整性,新的困境将周乙和顾秋妍性格的另一面激发出来,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在完善自身角色设置的同时,将两人的结构关系重新铸造。

多维度的人物性格,避免“高大全”形象的概念化设计,是人物形象立体可感的重要原因。在这些情节中,萨摩耶和发报机作为重要的戏用道具,不仅参与了叙事,也为人物形象的塑造提供了最基本的前提。

道具不是仅仅用来言说环境的,在谍战剧中,它们还承担着更多勾连剧情、凸显性格、传情达意的作用。影视剧是一个个场景组成的艺术,其中每一个场景是都实现艺术的空间,每一个典型场景都需要适宜的道具来充实,如果道具使用不当,就无法实现上述的任何一个功能,就会成为无用的“死物”,不仅无法对作品增光添彩,反而会损害作品的艺术性。因此,作为类型片的图像证明,道具是无声的语言,有用的静物,既有实用意义,更有美学价值,是谍战剧的研究与制作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元素。

[1]彭吉象.影视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73.

[2][法]克里斯蒂安·麦茨.电影符号学的若干问题[A].李恒基,杨远婴.外国电影理论文选[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383.

[3]王雯淼.张嘉译谍战剧《悬崖》开播,每件道具都有据可查[N].北京晚报.2012-1-4.

[4][英]威廉·阿契尔.剧作法[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64:147.

[5]郝一匡.好莱坞大师谈艺录[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98:614

[责任编辑兰一斐]

Voiceless Language, Useful Still Life—On the Function of Props in the Spy TV Series of the Cliff

WANG Ya-hui

(SchoolofLiberalArts,NanjingUniversity,Nanjing210023,China)

A lot of studies on the spy TV series oftheCliffin terms of ideology, narrative strategies, characterization, audio-visual language can be found while few people analyze the props in it Studies on the functions of props in the spy TV series oftheClifffrom the two perspectives of aesthetic appreciation and narrative strategies indicate that props have various functions of connecting stories, highlighting characters and expressing feelings. As voiceless language and useful still life, props have both practical and aesthetic values in the production and researches of spy TV series

spy TV series;theCliff; prop

2016-01-14

王雅慧(1993—),女,山东滨州人,南京大学文学院戏剧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戏剧影视文化研究。

J9

A

1008-777X(2016)02-00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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