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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文化自觉的当代艺术发展思辨

2016-02-26李晓民

学术交流 2016年4期
关键词:文化自觉当代艺术

李晓民

(哈尔滨工程大学 国家大学生文化素质基地,哈尔滨 150001)



文艺理论研究

基于文化自觉的当代艺术发展思辨

李晓民

(哈尔滨工程大学 国家大学生文化素质基地,哈尔滨 150001)

[摘要]中国艺术的传统语义在后殖民主义文化的冲击下已遭到破坏,亟待重建。“文化自觉”是基于对全球化经济格局中多元文化相互碰撞的乱象而引发的个体文化思辨。只有培养和树立文化自觉,才能在吸收外来文化的同时不至于丧失本民族的气质。艺术话语权是文化领导权范畴的软实力,它涵盖了艺术创作的表述权、表述空间和表述影响力。要警惕后殖民主义在文化上的渗透,过度扬西抑中的后果必定堕入民族虚无主义的行列。要发扬民族艺术精神,重建中国艺术的自我评价体系,从而寻回民族艺术的话语权。

[关键词]文化自觉;当代艺术;艺术话语权

艺术是人类文化的柱石,是民族集体精神在形式上的外化。中西方艺术构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体系,这一点在美术上表现得最为显著。在“西学东渐”思潮的推动下,中国美术过于直接借鉴西方,尤其是近三十年,几乎把西方六百多年来的风格与流派逐个翻演了一遍。而近观我国所谓的“当代艺术”,多是对西方流行样式的生硬抄袭和直接挪用。在当前多级文化的交汇与碰撞中,中国艺术的当代性发展面临巨大挑战。“文化自觉”就是对在多级文化的冲突与交汇中民族艺术自我认识和传承发展的有力回答。当前的某些艺术现状令人担忧,对政治的调侃和对国民的丑化成为中国“当代艺术”的标签,与传统文化彻底决裂被视作“前卫”的“投名状”。为求他者的认同不惜自断民族文化根脉,以图追赶上“当代艺术”的末班车,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来自西方的文化霸权主义和文化中心主义愈演愈烈,后殖民主义也正以其多元的形式不断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当代艺术”就是其有力的文化武器。中国艺术的传统语义已经在这种文化冲击下遭到破坏,亟待重建。

一、文化自觉和当代艺术

艺术发展的逻辑预设了“文化自觉”的必然性,不同民族地域的具体生存特征构成了文化自觉的现实根基,人类在一定历史时期所进行的艺术实践活动,折射出他们所期待达到的文化意识。对中华民族近代以来艺术发展之路的反思与探索,既是对文化自觉在理论上的拓展与深化,也是对中国和谐文化构建及文化发展繁荣的内在需求。“文化自觉”是一个由来已久的命题,它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只不过当时的问题核心是对中西方文化的何者认同,其中还不乏对传统文化的保守和对外来文化的怀疑。随着中西方文化对冲和交汇的加剧,“文化自觉”这个命题更是不断地被提起。费孝通在《关于‘文化自觉’的一些自白》中再次强调了“文化自觉”,并作大量论述。他明确强调:“‘文化自觉’这个概念可以从小见大,从人口较少的民族看到中华民族以至全人类的共同问题。其意义在于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的过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的发展的趋向,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对文化转型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1]费先生还在80岁寿辰时,以“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作为“文化自觉”的历程总结。其中包涵了:首先要以本民族的生存与发展为前提,并对本民族文化有清醒的自我认识和理性把握;要传承自身、发挥优势、实现转型,最终达到“合而不同”的多元共存目标。“文化自觉”已成为在后殖民主义和文化霸权势力作用下,对民族文化自我认识、相互认识以及和谐发展的有力回应。总结近现代中国文化发展的艰辛历程,厘清那些阻滞文化发展的不利因素,探讨当代性要求下增进文化自觉意识的途径,对于全球化背景下中华民族文化的繁荣发展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今天,西方艺术史中“现代艺术”(Modern Art)和“当代艺术”(Contemporary Art)已经从原先只表示时间的概念转化成艺术类型的专有名词了。[2]学术界一直希望能理性地划分两种不同的当代艺术,即西方炮制并渗透给我们的“当代艺术”和中国自身艺术的当代性发展。前者的核心是政治波普,它带有单向度的指向性,而后者是站在更开放的视角探索艺术的时代性和广泛性发展。政治波普源自美国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在20世纪70年代的一系列恶搞社会主义领导人的作品。波普艺术(Pop Art)的理念是让艺术接近并成为生活中的俗物,因此,沃霍尔的毛泽东、列宁、玛丽莲·梦露等主题作品都成了大众消费的图像。但是,当这类作品被社会主义国家借用时,它的批判功能就显现了出来。政治波普成了中国的“前卫艺术”和“当仁不让”的“当代艺术”。同时,它的功能也分化为国内外的两种不同形式,在国内起到了西方希冀达到的政治目的,而在国外则可以实现其商业价值。显然,单凭这一流行样式是撑不起来当代艺术的大旗的。因为,随着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治转型和中国社会的发展,这种政治符号的力量日益衰减,且不再具有当代性。中国有自己的艺术脉系,不必效仿他者来建构自己的当代艺术,但关键在于寻回和重建中国艺术的话语权。艺术话语权是文化领导权范畴的软实力,它涵盖了艺术创作的表述权、表述空间和表述影响力。艺术家看似自由,实则受到外界很多因素的影响,市场、评价体系、群体价值观,等等,都会制约艺术家的自决权和表述独立性。表述空间为艺术作品提供舞台,它存在着诸多的社会条件和排异性因素,其主体的选择性、场域的专属性和媒体的优越性都是艺术的表述构成条件。事实上,正是表述空间的障碍使大多数艺术作品停滞于潜在表述的阶段,而不能完成其事实表述。表述影响力是艺术作品能否完成其传播功能的关键问题,它受准入制度、表述空间和媒体作用等因素的制约,而艺术影响力折射出的才是最有实效的话语权。

二、当代艺术的思想误区

伟大的艺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它们的创造者总是能在时代精神的嬗变中,敏锐地捕捉到最具有价值的东西,并能将其转化为新的时代艺术精神。优秀的艺术家应该不齿于套用流行观念和他者社会元素,更不屑于抄袭照搬成功案例以获得掩耳盗铃的快慰。“当代艺术”中存在很大的思想误区,只有对它进行梳理和分析才能正确地发展具有当代性的民族艺术。

第一,要走出西方中心主义。发达的科技和经济不能作为文化发达的象征,这是一个显性的道理。一个多世纪以来,我们深受西方“进步论”的思想蛊惑,以物质性标准(生产力水平)来判定一个社会文化的先进或落后。[3]对西方强势经济和科学技术的依赖,使我们对其强势文化也毫不怀疑地认同。误以为社会生产力水平的高下就必将产生与之相适应的文化,中国长期落后的思想压力自然积淀为人们内心深深的自卑感。这个概念又被转换成“发达国家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的错误判断,进而从思想上倒向西方中心主义。在这种观念之下,必将产生美国的当代艺术就是我们的艺术前进方向的错觉。而事实并非如此,美国经济和科技的发达并不代表其文化也必然发达,尽管它有领导全球文化的意愿,重要的是,它没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积淀,难以承担领导世界文化精神的重任。美国文化中优秀的东西是欧洲文化脉系,它自诩的“当代艺术”只不过是抽象表现主义和波普主义之后日渐衰落的美国艺术。以波洛克为主的美国艺术家在欧洲战争的废墟上,拾到了现代艺术的残片,顶礼膜拜,却不知所以然,只能以泼溅颜料的原始手段,毫无主题和思想动机地渲泄情感。把不代表任何意义的色浆淋在画布上,制造的痕迹也不代表任何意义,作品并无半点精神内涵。而这样的作品竟被美国推上了神坛,至今还高居在艺术品收藏的排行榜前列。可是,西方现代艺术的线性特征就此被彻底打破,美国艺术中心的时代因波洛克的动作宣告到来。包括波洛克本人在内的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在很短的时间就认识到,这样的艺术作为现象是新颖的,而之后就乏善可陈了。因此,美国艺术的另一个极端即是将马列维奇的至上主义推向极致,“大色域绘画”和“硬边绘画”就以“更先进”的姿态仓促上阵,代表美国艺术而支撑局面。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大面积涂刷画布,极端消平形色的差别。波普主义作为真正的美国本土艺术,在抽象表现主义步入穷途之际,给了美国艺术强大的自信。波普艺术家高举“让生活等于艺术”的旗帜,意在向世界宣告:艺术不再是高雅的了,更不再是高居在生活之上的文化象征,它可以而且必须是生活中的俗物。可见,对于艺术门槛的一再降低,有利于美国这个本就没什么历史和传统的国家发展艺术,他们唯一有的是“指鹿为马”的话语权。由此看来,精神文化高度不是经济发达的必然。

第二,消除民族虚无主义。中国“当代艺术”的形式语言大多来自西方,即使表层上是在进行本民族的自身叙事,但精神深处却在忙于迎合西方群体价值观。这种过度扬西抑中的后果必定堕入民族虚无主义的行列。中国绘画在宋代和明代都迎来了发展高峰,无论是对事物的再现与表现,中国画都有自己的天地,丝毫不弱于西方。宋代就有领先世界的绘画艺术:中国画将复杂的“十门”体裁概括成沿用至今的山水、人物、花鸟体例就始于北宋。宋代宫廷画院设艺学、待诏、祗侯、画学生等职,层层选拔人才,使绘画空前繁荣;宣和画院重视理论研究和文献收集整理,对后世影响深远。而明代正值西方的第一个美术高峰——文艺复兴,此时的西方绘画正极尽写实之能事,中规中矩地恪尽其宗教帮佣的本分。而中国画开始探索在生宣纸上采取直接画法,将诗歌、书法、绘画融为一体,以达到抒怀壮志的精神境界。中国绘画在清末以来,引入了西方诸多画种,经历了百余年的发展,它们业已成为西方绘画的法外之法,完成了与我国传统文化的对接和汇流。尤其是当西方绘画不断地在自我否定中走向终结之时,中国绘画仍能够获得当代性发展。可见,只有自我文化的强大才会造就最有生命力的当代艺术。

第三,特别警惕“照搬主义”和“后殖民主义”。要清醒地认识到,所谓“当代艺术”,是唯西方价值观操控下的具有强烈排他性的选择体系。无论在美国还是在中国,“当代艺术”并非指“当时代的艺术”,而是被筛选出来的一部分艺术,而另一部分即使发生在当代,也不在其列。从时间上看,西方艺术史学家将20世纪60年代定义为“当代艺术”的开端。但是,它的范围却不断被缩小,直到用来特指后期现代主义或极端现代主义。以至于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美国式的艺术”最终成为其重要的概念范围界定。伴随着美国经济的飞速崛起和冷战思维的感召,他们炮制出所谓的 “当代艺术”,开始以“更先进”的身份粉墨登场。“当代艺术”彻底地站在欧洲传统艺术乃至现代艺术的对立面,强调让艺术接近生活或等同于生活,消平了艺术与生活俗物的界限,使有艺术性成为了艺术,从而注水艺术。它冲破了艺术的外延,模糊了艺术的概念,同时消解了艺术的崇高和难以替代的精神作用。作为唯西方中心话语权的象征,它如洪水猛兽吞噬着中国民族艺术的表述空间。美国动用了大量的文化宣传力量,将艺术打造成冷战的利器,利用其主导艺术市场的强势话语权,对他国实施文化攻击。后殖民主义的主要任务即通过强势话语权摧毁中国的集体文化自信,他们从不放弃对我们的政治抹黑、民族分裂、精神控制和思想诱导。在河清的《艺术的阴谋》中列有大量的实证。大量事实表明,中国多数的天价“当代艺术家”是西方主体选择下的资金介入扶植起来的。由此树立的艺术风向标,使当下中国艺术大大偏离了民族文化的轨道,不复往日的辉煌。“照搬主义”是我国“当代艺术”显示其先锋和前卫精神的重要手段,具有短期性的低投入和高回报特点。从观念语义到形式技巧都毫不怀疑地照搬西方流行样式,各种犬儒主义的挪移和戏仿手段长时间充斥着国人的审美空间。在这种文化格局中,艺术家自然在内部和外部价值观的冲击之下走向迷途。中国艺术所承载的民族文化受到强烈撞击,唯西方中心价值观占据了主流话语空间。后殖民主义就是这样斩断他者表述自决权,强化唯西方中心价值观,迫使他国“去民族化”、或全盘西化、或对民族文化作削足适履的所谓改良。中西方文化之间的相互借鉴,早已演变为强势话语权对民族文化自决权和表述空间的剥夺。

艺术的发展规律告诉我们,语义概念的重新建树需要在社会生活中通过时间来求得认同。中国艺术的当代性发展必须基于文化自觉,摆脱“西方中心主义”和“民族虚无主义”的思想束缚,警惕“照搬主义”和“后殖民主义”。

三、文化识别和民族艺术传承

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人类认识能力的不断提高,文化的内容也自然会随着社会所处的一定历史条件而发生变化。对文化自觉的意识,也会随着人类对自然和社会认识的逐步提高而不断提升。人类从蛮荒的原始社会开始,经历了农业社会和工业社会直至今天的信息社会,不同民族的不同文化实践活动生成了不同的文化样式,不同地域的认知水平和特有的思想意识,造就了特定时期的特定人群在自然与社会中的总体位置,同时折射出人对自身本质力量的实现程度。文化是人类的痕迹,也是人类不断进步的标志。文化自觉作为一种与艺术实践相辅相成的文化现象,是艺术发展的必然基础和思想前提。文化自觉有丰富的内涵,它包括了文化识别、文化认同、文化反思、文化批判等内容。从基本特征来看,它具有历史性、实践性、价值性。

第一,分析民族文化的历史进程,不难发现中西方有各自的文化根脉。从对中西方原始壁画的比较中可以发现,欧洲先民的壁画有高度的写实水平,这一点在法国拉斯科洞窟壁画和西班牙阿尔塔米拉壁画上表现得非常突出。而中国的贺兰山原始壁画以图案化的二维形象创造,显示出我们古代艺术的想象和境界。可见,西方美术有强烈的求真求实的特征,而中国美术有追求内心意境美的特征。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西方会诞生使用二维介质再现三维世界的写实绘画,而东方会诞生非焦点透视的图式和托物言志的中国画,这也恰恰构成了民族文化的识别系统。不管怎样演变,艺术都会在其发展的线性痕迹中留下可供识别的线索。这种特有的共性是民族文化的灵魂,也是民族集体精神的外显。只有传承民族文化和推动民族文化的时代性发展,才是发展当代艺术的正途。

第二,文化识别是一种不由自说的他者印象,是一个民族在实践中先进性的象征,更是最纯化的民族精神。从五大文明发祥地来看,四个大河文明和一个海洋文明构成了地球文明的主体。近水求存,生生不息,数千年至今,构建成各自民族的文化识别系统。以中华文明为例,从汉字的发明到书写应用,书法早已成为中华民族不可或缺的文化识别。诗歌、书法、绘画的高关联度造就了中国艺术的精神特质,但是汉字文化和书法艺术也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当我们在产品标识和艺术设计中泛滥外文形象的时候,必然会导致汉字识别系统慢慢退出中心舞台。对于我们,一个从未被真正中断的中华文明而言,汉字、汉语就是第一象征,这是不言自明的。在当代中国画发展的历程中,也有提出“去书法”的革新思路的,更有“新水墨”的实践探索。近年来,苏富比和佳士得等艺术机构不断推出“新水墨”的艺术活动,如纽约“水墨:中国当代水墨展售会”、亚洲艺术周“阅墨——中国当代水墨画展”等。以2013年美国大都会举办的“水墨艺术:中国当代绘画的前生今世”为例,其作品无外乎是对西方流行艺术观念的迎合,以实验性的痕迹制造,满足对“新”的渴望。事实上,那种与中国传统艺术彻底分道扬镳的所谓“当代艺术”,对西方话语中心的投怀送抱和主动示好也收效甚微。诚然,文化在对流和借鉴的同时有吸收也有同化。重要的是,只有培养和树立文化自觉,才能在吸收外来文化的同时不丧失本民族的文化。

第三,文化识别具有价值论的理论根基。从价值论的角度看,文化自觉也是价值选择的自觉。人作为社会生活的主体,有对事物的价值判断和选择的自主权。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中,不同民族文化有它的主体选择性,也是其本体文化发展的自觉性。这种选择有它特定的条件,也与群体价值观密不可分。价值观作为一种社会意识,集中反映了某一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映射出的是人们对生活现实基本理念、事物的认识和深层追求。当前,正是他者文化占领了我们的表述空间,多元文化的对冲破坏了国人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失速的社会生活节奏和不断升级的物欲追求,改变了中国人的精神世界,道德滑坡和精神空洞影响了中国社会的风气。在古代中国,先秦社会尊贤礼士的世风是百家争鸣的前提,魏、晋、唐、宋的尚文崇学造就了泱泱中华的士人诗画;在游牧民族和耕作民族政权交替的数百年里,小说戏剧成为人们抒怀壮志的载体。其间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惩恶扬善的一幕幕音画寄托的是国民内心深层的精神诉求。说到底,文化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就是创造了什么和留下了什么。而对于一个民族来说,乃是脱离原始荒蛮后以何种方式存在于世界的总体水平。它既是走出蒙昧的人类的进步程度,也是为世界创造财富的高度;既是道德和灵魂的教化,也是科学技术的发达。就个体而言,对内是自省,对外是公德恪守和角色树立。当文化艺术不再是生活中的“奢侈品”,取而代之的是装点视线的物质追求,人们必然会从高贵的人性和高尚的精神中被拖回到现实的“物狱”。

四、当代艺术发展实践和民族艺术话语权的重建

实践是文化自觉生成的唯一源泉,也是民族艺术自我修复和创新发展的必由之路。从总体上看,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以政治波普或“美国式艺术”为核心的“当代艺术”势必因时过境迁而退出中心舞台或不再前卫。世界文化的主体仍是东西方文化的共存,任何一方取代另一方都是难以想象的。中国在经济建设上取得的成就举世瞩目,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时政为当代艺术发展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当代艺术的发展召唤真正属于中国的先锋和前卫。

第一,为了满足西方视角,彻底背叛自身文化而批量生产的泼皮面孔和政治符号已经不再是“更先进”的象征,甚至令人厌恶。其恶搞领袖、名人、经典乃至自身的花样已经用尽,政治波普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都不可能成为核心。正如彭锋所说的:“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核心的政治波普,无论是恶搞神圣图像还是恶搞自己,都不再具有当代性。”[4]近几年的艺术拍卖纪录也显示出此类作品的大幅度缩水,中国社会的开放和转型使政治波普的力量减弱了,抑或是它的历史使命走到了尽头。

第二,随着政治波普的式微,当代艺术也面临建构。首先,从风格和技术上看,西方美学家普遍认为创新已无可能,他们的想象力耗尽了,认为艺术已经终结了。在学术界最振聋发聩的论调莫过于“绘画已经死亡”和“笔墨等于零”,要发展具有当代性的艺术,在风格和技术上就必定需要突破,以回答这两个问题,而中国传统艺术毕竟不在西方的体系中。因此,我国艺术的当代性发展理当为西方艺术走出困境提供启示。其次,从主题上看,政治波普的视角过于单一,当代性的艺术应该关注全球性问题,政治和文化歧视本身就不是普遍价值,资源、环境、贫困、民族、战争等问题不断进入艺术,已成为世界性艺术的先锋和前卫视角。其三,从地位上看,美国在文化上主导全球的格局已经下滑,当代艺术的中心已然悄悄回到欧洲,中国艺术的当代性必须站在全球化的高点,寻回和重建民族艺术的话语权。最后,文化本身就具有自觉性,它从来不会满足于现状,总是力图通过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达到自身发展的理想状态。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的艺术探索多集中在如何成为西方认同的先锋和前卫之上,但也不乏清醒的艺术家,洞穿了“当代艺术”的阴谋,根植民族文化探索发展。因此,我们必须从本国的自觉实践活动出发,在文化对象的矛盾与交流、否定与生成、传承与超越的双向互动过程中,寻找文化自觉意识下的艺术创新发展,在人与社会和人与文化的互动关系中把握文化自觉的生成。

艺术的使命就是要改善群体精神状态,为人类无依灵魂打造诗意的栖居之所。中国艺术是世界文化的瑰宝,它的话语权重建和当代性发展是全球文化进步的重要一域。首先,本民族的丰富文化资源是艺术创新发展的基础和精神源点,是本民族艺术创新发展的前提。只有自觉发现自身文化系统中有价值的精神要素,才能积极推进创新文化建构。要充分认识本民族传统文化中对艺术当代性具有重大价值的精神内涵,自觉发扬民族文化中具有包容性特质的部分,并让其在新的时空环境中得以发扬光大。其次,艺术话语权的获得要打破自我循环的怪圈,艺术家的视角也应从对国内的关注转向全人类,创造这个时代具有传世价值的当代艺术。在多元文化格局中自觉筛选、吸收和整合,以强化自身力量,构建惠及全人类的和谐文化,自觉实现艺术的当代性创新发展。艺术创作也不只是围绕着中国自身成长经验的表述,更不局限于使用中西方即成的语义结构。其三,创造世界先进文化应该是建立在传统文化基础上的扬弃,而不是跟随他者划定的路线亦步亦趋。重要的是要重建民族艺术精神,突破画种之间、媒介之间、东西方之间的种种界限来创立最新的语义结构。发展不是化身为他者的同义语,对自身文脉的传承和对外来文化的借鉴都很重要,但最终是为了更好地成为自己。最后,要打造国际化的艺术市场,建立合理的机制,吸引世界艺术和国际资本的介入,这是让艺术在合理的生态系统中走向成熟的必然选择。艺术家、艺术市场、评论家、收藏家应该处于合理配置的良性体系之中,也只有这样才能重建中国艺术的自我评价体系,从而寻回民族艺术的话语权。

五、结语

文化自觉是警世钟,提醒我们在艺术发展的道路上不能丢弃传统。文化的关键标准即先进民族统领世界的社会风尚,它也是决定文化先进与否的重要因素。艺术是人类文化的精神提纯,它的使命是改善群体精神状态,而不是大众的娱乐和消遣。尽管工业社会为人们提供了多彩的生活,但艺术不应俗化为生活中的哈哈镜,它必须是艺术家个体生命体验的集体反思。它会通过时间被保留下来,成为人们的群体记忆。民族文化有它贯穿始终的特质和发展规律,一厢情愿的外力驱使并不足以改变它前进的方向。面对艺术发展当代性要求,一方面要厘清“当代艺术”在不同时空的内涵和界定,坚守和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另一方面要主动汲取和诠释他者艺术的经验和优点,结合自身社会叙事的创造需要,转化到自身艺术发展中来。要做到以民族艺术大胆创新和推动本民族社会发展为着力点,同时还要以全人类共同理想、共同追求、推动世界和谐发展为目标,在更高层次上实现文化发展的终极意义。

[参考文献]

[1]费孝通.关于“文化自觉”的一些自白[J].学术研究,2003,(7):5-8.

[2]王瑞芸.西方当代艺术理论(一)[J].美术观察,2010,(7):121-129.

[3]河清.艺术的阴谋[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2:7.

[4]彭锋.呼唤有中国立场的当代艺术[J].美术观察,2007,(12):11-18.

〔责任编辑:曹金钟孙琦〕

[中图分类号]J120.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0-8284(2016)04-0189-05

[作者简介]李晓民(1971-),男,黑龙江集贤人,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硕士,从事艺术理论研究。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金自由探索项目“中国艺术精神与中国艺术当代性研究”(HEUCF111901)

[收稿日期]2015-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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