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引 植根于生活世界和文化丰富性的历史哲学
2016-02-26远山
导引植根于生活世界和文化丰富性的历史哲学
在任何文明时代,对于历史的认识和反思都是人之自我认识的重要途径和基本方式。而在近现代日益发达的理性文明条件下,人类对于历史的反思进入了一种自觉的状态,与此相适应的是各种历史理论和历史哲学的建构。随着人类精神中理性普遍性的不断增强,历史认识和历史反思的聚焦点更多地指向历史内涵中的普遍性、规律性和必然性的东西,历史哲学也更加热衷于建立包含着各种允诺的宏大叙事。
应当承认,对历史进程内在规律性的揭示是人类对于自身历史认识的重大进步,正如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讲话中指出的那样,从纷繁复杂的现象和意识形态的表象背后发现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是同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重大的发现。但是,在马克思恩格斯身后,这种关于历史发展规律的认识走向了极端,很多马克思主义者越来越受自然科学的决定论思想的影响,逐步把唯物史观变成一种关于经济因素的绝对优先性的线性的、绝对的历史决定论,其结果是既忽略了历史的复杂性和差异性内涵,又否定了人的自由、选择性和创造性,把马克思的社会历史理论变成一种关于人类历史运行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铁的必然性的抽象理论体系。显而易见,这种做法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对于历史的理解范式。因为,马克思恩格斯一方面强调“历史进程是受内在的一般规律支配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四),另一方面明确反对那种脱离人的实践活动和现实生活的抽象的必然性。在他们看来,先前的各种历史观的最致命的缺陷在于:“历史总是遵照在它之外的某种尺度来编写的;现实的生活生产被看成是某种非历史的东西,而历史的东西则被看成是某种脱离日常生活的东西,某种处于世界之外和超乎世界之上的东西。”(《德意志意识形态》第一卷第一章)
20世纪的许多思想理论努力使人类的历史认识摆脱那种抽象的历史哲学和宏大的历史叙事,真正回归到人的生活世界,回归到历史的丰富性和文化的丰富性。例如:法国年鉴学派的总体史学理论、长时段理论和碎片化历史观,以及意大利的微观史学派、德国和奥地利的日常生活史学派等,还有20世纪西方哲学界的生活世界理论和日常生活批判理论等,都在方法论上自觉不自觉地开拓出微观社会历史理论的维度;福柯、德勒兹等人的后现代微观政治学,和以拉克劳、墨菲为代表的后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等,也通过对社会运行和生活世界的各个层面的微观政治现象的揭示而丰富了对历史的理解。尽管这些理论观点不同程度地带有各种理论局限和偏激性,但是,它们为我们更加全面地理解和丰富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历史理论提供了重要的借鉴和启示。在这方面,我们还应当特别关注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建构。东欧新马克思主义不仅在发达资本主义批判、现存社会主义改革、现代技术理性文明批判等方面做出突出的理论贡献,而且对历史理论和历史哲学,以及与此密切相关的道德哲学、日常生活批判等作了独特的探讨和建构。其中,以赫勒为主要代表人物的布达佩斯学派在这一领域的理论开拓尤为突出,他们既反对经济决定论的抽象化的社会历史理论,又拒斥后现代理论彻底解构和抛弃宏观视角的极端立场。不难看出,布达佩斯学派的历史理论建构与他们所具有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背景密切相关,一定意义上,他们在尝试建构一种微观视角与宏观视角相结合的社会历史理论。
主持人:远山
中东欧思想文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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