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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缺失”对当下幸福体验的影响*

2016-02-01李爱梅孙海龙

心理科学进展 2016年10期
关键词:错觉缺失消极情绪

谭 飞 李爱梅 孙海龙 侯 芬

(1暨南大学管理学院, 广州 510632) (2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 广东珠海 519087)

1 引言

宋代苏轼在《题西林壁》中写道“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同样一座山, 人们“聚焦”的地方不同, 看到的风景也迥然不同。与之类似, 现实生活中个体在看待事物时也往往聚焦于某个方面(或属性), 从而导致个体的幸福体验截然不同。那么, 个体为什么会产生“聚焦”?这种聚焦又将如何影响人们的幸福体验呢?

聚焦错觉(focusing illusion)理论可以为我们理解上述“聚焦”问题提供一些启示。聚焦错觉理论认为:当我们对未来进行预期判断时, 容易将注意力聚焦于整体的一个子集, 而对关注的子集给予相对过高的权重, 从而产生聚焦错觉(Schkade & Kahneman, 1998; Kaczmarek et al.,2016)。Wilson 和 Gilbert (2005)则明确提出 “聚焦错觉”是由于人们过分估计或放大焦点事件(或者某个属性)的作用, 而低估同时存在的其他事件对幸福感影响的一种错觉, 聚焦错觉实际上就是一种“以偏概全”的错觉。那么, 人们为什么会产生聚焦错觉呢?

认知心理学关于注意力资源的有关研究发现:个体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一次只能将有限的注意力集中在有限的事物上(吕小康, 汪新建, 付晓婷,2014; Asplund, Todd, Snyder, Gilbert,& Marois,2010)。因此, 注意力的有限导致个体在看待事物时聚焦于个别地方或个别属性。显然, 对个别属性的注意力“聚焦”也同时造成了对其他属性的“注意力忽视” (attentional neglect), 即由于某些属性(或问题)吸引了个体的注意力, 从而导致他们忽视其他的属性(或问题) (Shah, Mullainathan, &Shafir, 2012)。而究竟什么样的属性更吸引个体注意力呢?有研究者进一步提出稀缺(scarcity, 亦有译为资源匮乏)会无意识地吸引有限的注意力,使人们没有更多的“带宽(bandwidth)”投入到其他事物, 从而导致计算能力、专注能力、认知决策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等各方面能力下降(Mani,Mullainathan, Shafir, & Zhao, 2013)。为了证明这一点, Mani等(2013)选取了美国新泽西州某商场的购物者为研究对象, 根据被试的家庭收入将其分为贫困组和富裕组, 分别让被试回答一系列经济问题, 以引发个体聚焦于自身经济状况。最后要求他们完成瑞文测试等认知任务。结果表明:当启动了个体对自身经济问题的思考时, 对自身经济状况的关注造成了贫困组被试额外的认知负荷, 降低了贫困组的认知任务成绩; 而富裕组的被试认知能力没有受到影响。这个研究给我们一个很大启发:注意力会无意识地被个体匮乏的资源所捕获, 从而影响人们的认知判断。那么, 如果实验启动的不是金钱这类实物性的资源匮乏, 而是生活中普遍存在的抽象性的“缺失匮乏”, 个体的注意力是否同样会更易聚焦于生活中的缺失子集, 给予其更大的权重, 从而产生聚焦错觉?

我们进一步思考, 发现大量研究已经表明,个体一旦对某一方面产生聚焦错觉, 就会大大高估这一方面(或者属性)与幸福感之间的关系, 如Dunn, Wilson和Gilbert (2003)发现, 大学生在预测他们对未来入住宿舍的幸福程度时, 更倾向于将注意力聚焦于变异程度较大而实际对其幸福感影响较小的物理属性(如宿舍的位置)上, 却较少注意到变异程度较小而实际对幸福感影响较大的社会属性(如舍友的性格)上, 从而产生聚焦错觉,高估了宿舍的物理属性对其幸福感的影响。Clark,Diener, Georgellis和Lucas (2008)同样发现夫妻双方正是由于聚焦错觉, 使得他们更倾向于将注意力聚焦于稀少而有意义的事件, 如新生儿的第一次微笑, 忽视孩子出生后一系列经常发生的消极事件, 如经常需要给婴儿换脏尿布, 从而高估了孩子出生可能为其带来的幸福感。但值得注意的是, 上述有关聚焦错觉的研究几乎全部集中于情感预测领域, 发现了人们在对自身或他人的未来情绪体验做出预测时, 将注意聚焦于目标事件,错误地高估了焦点事件对个体情绪体验的影响(Kahneman, Krueger, Schkade, Schwarz, & Stone,2006; Propper & Wilson, 2003; 罗寒冰等, 2013),却极少涉及聚焦错觉与当下情绪体验之间的关系。而Kahneman, Krueger, Schkade, Schwarz和Stone (2004)提出, 当下的情绪体验是个体更为真实的幸福体验。李爱梅、高结怡、彭元、夏萤和陈晓曦(2015)发现人们当下幸福体验较低的根本是得失评价出现了偏差。

我们认为, 既然匮乏的资源更容易俘获个体的注意力, 使得个体聚焦事物个别子集, 高估聚焦子集的权重, 产生聚焦错觉, 进而影响个体情感预测。那么, 个体是否同样会聚焦于生活中抽象性的“缺失”, 从而产生聚焦错觉?如果存在这类聚焦错觉, 其是否会影响个体当下的幸福体验?进一步的, 是否存在“聚焦缺失”的放大机制?基于此, 提出假设1:个体会更易聚焦于生活中的缺失子集, 存在聚焦错觉现象。假设2:聚焦缺失影响个体当下的幸福体验, 且产生“缺失放大”现象。我们将通过 2个研究验证上述假设, 研究 1探讨人们当下情绪体验中是否存在更易聚焦生活中缺失子集的聚焦错觉现象; 研究 2操纵被试对缺失的聚焦程度, 进一步探讨聚焦缺失与情绪幸福的关系, 探索是否存在“缺失放大”机制。

2 研究1

2.1 研究目的

知觉符号理论认为人类在认知抽象的事物时也需要借助于内省的方式, 将抽象的事物与具体的事物建立联系进行认知(谢久书, 张常青, 王瑞明, 陆直, 2011)。而有研究发现情绪概念加工也是以知觉符号为基础的(Vermeulen, Niedenthal, &Luminet, 2007)。因此, 我们参考Jackson, Meltzoff和 Decety (2005)的体验感受范式, 通过完整图形与缺失图形的知觉反应, 探讨个体在日常生活中是否更关注缺失子集, 而这种聚焦缺失与情绪幸福密切相关。

2.2 研究方法

2.2.1 被试

随机选取某大学 149名本科生为研究被试,其中男生 65人, 女生 84人, 平均年龄为 21.45(SD= 0.61)岁。所有被试均无身体缺陷, 视力或者矫正视力正常, 均自愿参加研究。

2.2.2 研究材料与程序

采用单因素被试内研究设计。自变量为图形类型, 分为 2个水平:完整图和缺失图。因变量为被试的图片选择结果及被试的情绪幸福得分。

研究材料为实心几何图形或用七巧板拼成的英文字母和数字。首先挑选几何图形10对, 英文字母26对和数字图片10对, 一共46对图形材料,经过专家评定和预研究, 最后确定10组成对出现的完整图和缺失图为实验材料, 分辨率为240×180 像素(如图 1)。

由不参与正式研究的 30名大学生对图形的完整程度进行1~9级评分(1=非常缺失, 9=非常完整)以评定研究材料。对不同类型图形的评分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 结果发现完整图平均得分 8.41(SD=0.49)显著大于缺失图平均得分 5.98 (SD=1.67),t(29)= −8.997,p< 0.001, Cohen’s d= 2.25,且每组完整图形的得分均大于相应的缺失图形,说明实验材料符合实验要求。

图1 研究1实验材料示意

幸福体验我们采用情绪幸福感(affective well-being)作为指标, 情绪幸福测量采用盖洛普情绪量表(Kahneman & Deaton, 2010)。盖洛普情绪量表包括3个积极情绪(愉快、舒畅和开心)和3个消极情绪(忧虑、悲伤和压力), 均为1~7级强度评价(1 =非常小, 7 =非常大)。其评分方法为积极情绪总分减去消极情绪总分数(李爱梅, 王笑天,熊冠星, 李斌, 凌文辁, 2015)。在本研究中, 该量表积极情绪维度的α系数为 0.79, 消极情绪维度的α系数为0.84。

实验指导语:“进入实验, 您将看到成对出现的图片, 请您仔细体味自己当下的生活, 假如要选出代表您当下生活体验的图片, 你会如何选择?” 10组图片随机呈现, 选择完整图请按“F”键,选择缺失图按“J”键。被试根据自己的感受做出选择, 完成图片选择任务后, 填写盖洛普情绪量表和人口学信息, 其中人口统计学信息中要求被试对自己的乐观/悲观倾向进行9点评分(1 =非常乐观, 9 = 非常悲观)。

2.3 结果和讨论

(1)实验分组:为检验被试的聚焦缺失与情绪幸福的关系, 根据个体选择缺失图次数计分, 选择一张缺失图计 1分, 则被试的选择得分范围为0~10分。以全部得分的前33%的被试为聚焦缺失组(N= 49人), 后33%被试作为非聚焦缺失组(N=49人)。其中聚焦缺失组被试选择缺失图的百分比为(0.90 ± 0.08), 非聚焦缺失组为(0.45 ± 0.14), 进行独立样本 t检验两者之间有显著差异(t(96) =19.88,p< 0.001,Conhen’s d= 4.02), 说明分组有效。

(2)控制变量:分别对不同聚焦缺失组个体的乐观/悲观倾向评价得分进行差异检验, 结果发现乐观/悲观人格倾向上, 聚焦缺失组个体的平均得分(3.61 ± 1.84)与非聚焦缺失组(3.29 ± 1.03)之间没有显著差异(t(96) = 0.84,p> 0.05), 排除无关变量人格倾向对结果差异带来的影响。

(3)结果分析:图片选择的初步结果发现, 被试选择缺失图代表当下生活体验的次数占总次数的百分比(68.10 ± 2)%显著高于完整图代表当下生活的百分比(31.90 ± 2)%,t(148) = −10.97,p<0.001, Cohen’s d= 2.25。说明被试更多的选择缺失图代表当下生活体验。

图2 聚焦缺失组与非聚焦缺失组被试的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体验差异

进一步对两组个体的情绪幸福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 结果发现聚焦缺失组的情绪幸福(0.01 ± 2.40)显著低于非聚焦缺失组(1.19 ± 1.99),t(96) = −2.60,p< 0.05,Cohen’s d= 0.56。最后分别将两组被试的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见图2),结果发现, 积极情绪维度, 聚焦缺失组的积极情绪得分(4.13±1.44)被试显著低于非聚焦缺失组被试(4.79 ± 1.24),t(96) = −2.43,p< 0.05,Cohen’s d= 0.45; 消极情绪上, 则聚焦缺失组被试(4.12 ±1.30)显著高于非聚焦缺失组被试(3.60±0.99)的消极情绪,t(96) = 2.65,p< 0.05,Cohen’s d= 0.55。研究结果说明:个体在当下幸福体验中存在“聚焦缺失”的聚焦错觉现象, 聚焦缺失影响个体当下的情绪幸福。

3 研究2

3.1 研究目的

研究 1初步发现, 相比非聚焦缺失组, 聚焦缺失组的被试情绪幸福更低。研究2将借鉴唐佩佩、叶浩生和杜建政(2015)研究3中图形面积估计的研究范式, 通过操纵被试的聚焦缺失程度, 进一步探讨聚焦缺失与情绪幸福的关系, 并初步检验是否存在“缺失放大”现象。

3.2 研究方法

3.2.1 被试

被试为某大学 82名在校学生, 平均年龄(23.55 ± 0.87)岁。其中高聚焦缺失组为43人, 低聚焦缺失组为39人。所有被试均无身体缺陷, 视力或者矫正视力正常, 自愿参加本研究。

3.2.2 研究材料与程序

要求所有被试按随机顺序完成 15%, 35%,65%的图形阴影面积(被试事前并不知道阴影所占百分比)评估任务作为前测, 同时用以检验被试对图形面积的评估能力(如图3a);

图3 研究2缺失面积刻画示意图

随后, 通过文字启动方式操纵被试的聚焦缺失程度(高聚焦缺失 vs.低聚焦缺失)。高聚焦缺失组的启动材料:“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完美无缺的,在生活中都有失望, 失落, 缺憾, 没有满足的各种愿望。古语说,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请你仔细体味自己当下的生活, 在10分钟时间写出8条以上当前现实生活的缺失。通过让被试体验自己当下生活的诸多缺憾和不满足”。低缺失组的启动材料:“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缺失和烦恼少不了。但是人生不完满是常态, 缺憾也是生活的调味品。请你仔细体味自己当下的生活,尽量在 10分钟时间写出 3条左右现实生活的缺失”。启动任务后, 被试对自己缺失程度进行9级评价(1非常小, 9非常大)以检验启动效果。

操纵缺失启动之后, 要求被试在一个以O为圆心, 直径为4 cm的圆上完成缺失面积画图和面积估计任务(如图3b所示)。指导语为:“请想象下边的圆代表圆满无缺失的生活, 仔细体验你刚才填写的生活中的缺失, 在图上以O为顶点, OA为一条边顺时针画出自己当前的缺失面积。并要求被试主观估计画出的缺失面积所占整个生活的比例(0~100%)。最后, 请被试填写盖洛普情绪幸福量表和人口统计学信息。

3.3 结果和讨论

启动效果检验:高聚焦缺失组被试的平均缺失程度为(5.65 ± 0.38), 低聚焦缺失组被试的平均缺失程度为(2.27±0.90), 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表明两者之间存在显著差异,t(82) = −13.36,p<0.001,Cohen’s d= 4.89。说明缺失启动操纵成功。

3.3.1 关注缺失程度对情绪幸福的影响

首先, 对高聚焦缺失组与低聚焦缺失组的情绪幸福进行独立样本 t检验, 结果表明低聚焦缺失组的情绪幸福(2.08 ± 2.01)显著高于低聚焦组(0.49 ±1.58),t(80) = 3.63,p< 0.001,Cohen’s d= 0.81。

分别对高低缺失组个体在情绪幸福的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上的得分进行独立样本 t检验, 结果表明两者存在显著差异。高聚焦缺失组个体在积极情绪的平均得分(4.32 ± 1.10)显著低于低聚焦缺失组(5.13±1.15),t(80) = 3.27,p< 0.01,Cohen’s d= 0.73; 消极情绪维度上, 高聚焦缺失组(3.83±0.96)显著高于低聚焦缺失组(3.05 ± 1.21)(如图 4),t(80) = −3.23,p< 0.01,Cohen’s d= 0.72。研究 2的结果进一步证明, 聚焦缺失影响情绪幸福, 聚焦缺失程度高的被试情绪幸福低。

3.3.2 聚焦缺失影响缺失面积估计

对缺失启动前所有被试在15%、35%、65%等阴影面积上的估计值15.5%、33.7%、64.3%分别进行配对样本 t检验, 结果发现实际面积与估计面积之间差异均不显著(p> 0.05), 说明在自然状态下,无论是图形阴影面积大小, 个体均能够准确评估。

图4 不同聚焦缺失程度对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的影响

启动缺失之后, 个体刻画的缺失面积与主观估计缺失存在显著差异。在低聚焦缺失条件下,被试对缺失的主观估计值(21.19 ± 0.10)%显著地高于缺失的刻画值(17.45 ± 0.09)%,t(42) = −3.44,p< 0.001,Cohen’s d= 0.76; 在高聚焦缺失条件下,被试对缺失的主观估计值(46.46±0.23)%显著地高于缺失的刻画值(43.47 ± 0.23)%,t(38) = −2.42,p<0.05,Cohen’s d= 0.54。说明启动缺失后, 所有被试都显著高估了自己的缺失, 出现了“缺失放大”现象。

4 总讨论

通过两个实验研究发现, 人们在当下的情绪体验中出现更容易聚焦于生活中的缺失子集的“聚焦错觉”现象, 且相比于低聚焦缺失程度, 高聚焦缺失的个体积极情绪更低, 消极情绪增高。此外, 研究初步揭示了聚焦错觉中的“缺失放大机制”, 即当人们聚焦缺失时, 出现高估缺失在生活中所占的比例。

4.1 聚焦缺失与幸福体验的关系

已有的研究发现人们在预期未来事件的情绪体验效用时, 会过分夸大某个因素对幸福体验的重要性, 出现“聚焦错觉”现象, 导致情感预测偏差(Gilbert, Gill, & Wilson, 2002; 刘聪慧, 张耀华,俞国良, 2010), 如 Schkade和Kahneman (1998)让住在美国中西部地区和南加州的大学生首先报告自己的生活满意度, 然后再估计住在另一地区与他们有同样兴趣与价值观的人的生活满意度。结果发现:美国中西部和加州的学生自我报告的生活满意度没有显著差异; 而在估测另一地区人的生活满意度时, 被试普遍认为加州人会比中西部人拥有更高的生活满意度, 证明了在情感预测领域存在聚焦错觉现象。而本研究则进一步拓展了聚焦错觉的研究范围, 将聚焦错觉研究从“情感预测偏差”领域拓展至“当下幸福体验”领域, 无论是研究1还是研究2均发现人们在当下的情绪体验中也存在“聚焦错觉”现象, 即个体越是关注生活中的缺失子集, 其情绪幸福水平越低, 具体表现在积极情绪降低, 消极情绪显著升高。

在研究对象上, 相比于以往研究中的资源如金钱、食物的匮乏(饥饿), 均为实物资源(Shah et al.,2012; Radel & Clement-Guillotin, 2012)。本研究进一步发现个体主观上对生活中自身并不拥有或很少拥有的心理感知, 如生活不完满、能力缺失、运气缺失等象征性的缺失也同样会产生聚焦错觉,本研究实现了从聚焦“实物类匮乏”到聚焦“抽象性缺失感”的跨越, 且初步揭示出“缺失放大效应”。由此可见, 生活中的缺失是客观存在, 但如何看待缺失, 究竟是放大缺失还是坦然接受缺憾,是一种生活的智慧, 更是幸福与否的根源。

4.2 进一步探讨“缺失放大”现象

早期研究已经发现当面对实物性的资源匮乏时, 个体往往会高估匮乏资源(Bruner & Goodman,1947)。如早期的一项研究要求儿童凭记忆, 通过调整实物模型的方式来估计硬币的大小, 其中包括1分到5角的各种硬币。在穷人家孩子(金钱匮乏)的眼中, 硬币“看上去”很大, 他们会明显高估硬币的尺寸且面值越大的硬币被高估得越严重。为了排除穷孩子记忆力不善的问题, 研究人员直接让孩子们估计摆在他们眼前的硬币大小, 结果发现, 贫困儿童估计出的大小数值误差比之前的更大(Bruner & Goodman, 1947)。在情感预测的聚焦错觉研究中, Dolan和Metcalfe (2010)的球迷实验同样发现:与胜利球队的支持者相比, 失败球队的支持者(可看作为胜利缺失)预测的情绪体验不但比他们实际体验到的情绪更加消极, 而且这一差距明显比胜利球队的球迷预测和实际体验到的情绪差距更大。

研究2的结果表明人们会主观高估自己的缺失比例, 产生“缺失放大”效应。我们认为“缺失放大”是个体主观上对缺失的心理感知会大于客观上的缺失量。这种总体生活的“聚焦缺失”以及“缺失放大”对个体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产生重要影响。但已有研究发现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适应存在不对称性, 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之间互相影响(李爱梅, 高结怡等, 2015; 李爱梅, 李晓萍, 高结怡, 彭元, 夏萤, 2015)。那么聚焦缺失究竟如何影响积极情绪与消极情绪, 进而影响个体幸福体验的?“缺失放大”在其中起到怎样的作用?这些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5 结论

(1)个体在当下的情绪体验时, 存在聚焦于生活中缺失子集的聚焦缺失现象。

(2)聚焦缺失影响个体情绪幸福, 相比低聚焦缺失, 高聚焦缺失个体的情绪幸福更低。

(3)个体在聚焦缺失时产生“缺失放大”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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