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环境、腐败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来自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证据
2016-01-29刘子怡
刘子怡
(东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6)
制度环境、腐败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
——来自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证据
刘子怡
(东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210096)
摘要:文章以2006~2012年中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是否存在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并从官员腐败的角度,针对腐败是否会对该进步效应产生影响进行探讨。研究发现,制度环境的改善有助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和政府会计信息质量的提升;而腐败抑制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进一步研究表明,提升居民人均收入和地区教育水平,有助于改善制度环境,并且能够有效地遏制腐败的抑制作用。
关键词: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制度环境;腐败;进步效应
收稿日期:2015 - 08 - 14修回日期: 2015 - 09 - 21
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项目编号:71172064)
作者简介:刘子怡(1989-),女,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生。
中图分类号:F23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05X(2015)06-0051-10
Abstract:Taking as samples 31 provinces, autonomous regions and municipalities directly under the central government during 2006-2012, this paper verifies the existence of the progress effects of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on the government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and investigates whether corruption affects the progress effec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officials' corruption. The findings show that the improvement of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will be conducive to the government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and to quality improvement of this disclosure. Corruption will curb the progress effects brought about by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on the government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Further study also shows that the increase of the residents' per capita income and the improvement of the local education will help improve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and effectively curb the corruption.
引言
政府会计是制度的塑造物和实际承载体,它在会计法、财政总预算会计制度、行政单位会计制度、事业单位会计制度等一系列规则集合下才得以运行[1]。这意味着,政府会计是制度变迁的产物,受到制度环境的影响。大量的理论研究对此进行了解释,总体来看,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受制度环境影响的直接原因可以概括为两类:(1) 制度环境变化影响政府会计目标、职能、内容等变化的结构效应;(2) 不断完善的制度环境促进政府会计体系的确立、运行、完善的进步效应。本文主要研究政府会计信息披露随制度环境变化的第二类原因——随着制度变迁偏向透明、高效、完善的政府会计体系。之所以聚焦于此,主要是出于以下原因:首先,政府会计的确立与运行过程实质上体现制度环境的发展与变迁进程。具体地,制度结构越好、法律责任越明确、政治文明程度越高,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要求越高;政治廉洁程度越高,则相应要求政府会计更充分发挥其监督职能[2]。其次,党的十八大报告和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加强政治民主化、公开化、法治化、高效化、稳定化和清廉化等要求, 这为政府会计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条件。制度环境的改善和进步,净化了政府会计的生态环境,进一步推动了政府会计体系的完善与进步。再次,制度环境的变迁是一个渐进而缓慢的过程,需要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尤其是阻碍因素的影响。当前,我国法律层面和制度层面尚未与政府会计改革形成联动和配套的制度保障机制[3],一旦制度环境遭到破坏,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的进步效应更加微弱。 因此,本文以2006~2012年中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为研究样本,实证检验是否存在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并从官员腐败的角度,针对腐败是否会对该进步效应产生影响进行探讨。
一、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 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实现机理分析
政府会计的制度环境是指一系列用来建立生产、交换与分配的基本政治、社会、法律基础规则,它存在于政府会计系统外部,通过修正利益相关者行为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效果产生影响[4][5]。博弈均衡观将制度视为内生于博弈的规则,它描述了参与者关于博弈具体是如何被进行或实施的共同信念[6]。基于共同的理念和自身利益,参与人不断进行策略互动,最终达成利益协调的均衡结果,并以法律、规则等形式予以表达。对于政府会计而言,它是一种具体的制度安排,但其本身并不构成一种真正的制度,只有配合联动和配套的制度保障机制,才可被执行。而且,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运行的制度环境,一旦制度环境改变,相关参与人在不同的利益驱动下,策略选择发生变化,原有的均衡状态会被打破,围绕政府会计信息披露问题展开新一轮的博弈,原有的披露行为发生改变[7][8]。为此,新制度经济学认为,一种制度的生存与变迁着眼于建立和维护产权及降低契约成本[9]。林毅夫(1991)根据推动制度变迁的主体不同,将制度变迁划分为诱制性变迁与强制性变迁,前者推动的主体是一群人或团体,而后者的推动主体是国家,因此后者在效率与进度往往优于前者[10]。针对我国政府会计的制度变迁现象,可以分别从建立产权和降低契约成本两方面分析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一方面,制度环境变迁推动政府会计改革的背后逻辑关系是政府财政主管部门为了履行法律所赋予的职责,明晰利益相关者的产权关系而做出的努力;另一方面,政府会计作为一种政府治理的工具,有助于利益相关者签订契约,降低契约成本和提高政府绩效[11]。因此,制度环境变迁影响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行为,可以看作是在政府财政部门的主导下,通过强制性制度安排,驱动利益相关者签订契约、降低契约成本和提高政府绩效的过程。制度激励理论认为,如果一定时期的制度安排鼓励提高会计信息质量,并对实施这种行为的主体给予奖励,则被提供的会计信息质量能够令人满意;反之会计信息主体则提供虚假会计信息。因此,制度环境好的地区,地方政府更倾向于遵守规则,政府会计信息披露更加规范。如Daske等[12]、Krishnan和Yetman[13]和Hassan等[14]研究发现,制度激励越大的国家或地区,财务信息质量更高。综合博弈均衡观、新制度经济学和制度激励的理论分析,本文认为,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行为与制度环境紧密相关,并且随着制度环境的改善,政府会计信息质量得以提升。故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
假设1:给定条件下,制度环境影响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行为,并且制度环境越好,政府会计信息质量越高。
(二) 腐败作用于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进步效应的机理分析
由上文可知,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具有进步效应,但这必须以政治生态的优化与良性发展为依托,因为政治生态是集政策环境、法治环境、舆论环境等于一体的整体概貌,它决定着政府改革、发展和稳定的大局[15]。而政治生态的优化又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实效性。结合现实,优化政治生态,就是从根本上铲除消极腐败现象滋生的土壤[16]。因为中国当前严重的腐败现象和高速的经济发展持续共存,研究腐败作用机制是理解“中国模式”的必要条件[17]。梳理已有文献发现,腐败作用于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进步效应可以从两个角度展开。从委托代理角度来看,政府行政领域存在着委托人(社会公众)→代理人(政府行政主管)→执行人(政府行政执行)的委托代理链条。作为公共资源的所有者,社会公众将公共权力配置权委托给政府行政主管部门(公共权力代理人),行政主管部门又作为委托人,将公共权力的执行权委托给行政执行机关(公共权力行使人)。由此看来,社会公众是终极委托人,政府行政机关则是终极代理人。公众与行政机关的间接委托代理关系,和法律上没有赋予公众与行政机关谈判、签约的权力,使得公众不能直接对行政机关行使一般委托人所具有的解约和惩罚等权力。正如欧文[18]认为,公共部门的代理问题比私营部门更为严重。即使法律制度对代理人行为进行约束,但是在“弱势委托人”和“强势代理人”的局面下,委托人要求代理人报告政府会计信息以监督其代理行为的需求很难得到满足,并且随着权力寻租、过失与渎职等现象的不断出现,委托人和代理人力量悬殊深化,公共权力的公共属性异化为私人价值取向,公众占有的信息资源则更少。可见,在委托代理链条中,随着腐败程度的提升,信息不对称现象加剧,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也因此受到影响。从公共选择角度来看,政府会计信息披露水平作为政治家的政治决策和选民的集体选择共同作用的结果,取决于政治家和选民的效用函数[19]。假设官员披露会计信息披露的收益为E0,如果从事腐败活动,主观上预期不会被发现的概率为P0,官员得到既得利益的同时,获得腐败租金为B,则最终信息披露的效用U0=E0-B×P0,其中B×P0是披露会计信息失去腐败的机会成本;但是腐败是否被查处以及怎样被查处,并不是主观预测的,而是由法律制度安排所决定。假设在既定制度框架下腐败被查处的实际概率为P1(0 假设2:腐败抑制了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 二、 研究设计 (一)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以中国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为研究样本,样本期间为2006~2012年。政府会计信息披露数据来自上海财经大学《中国财政透明度报告》,制度环境数据来自《中国地区金融生态环境评价》公布的“制度与诚信文化”指标,官员利用职务犯罪被立案调查数据来自《中国检察年鉴》各年统计资料,金融发展水平指标来自各年的《中国金融年鉴》,其他数据均来自中国经济与社会发展统计数据库。经过手工收集和整理,共获得217个有效样本。 (二) 模型设计与变量定义 对于研究假设1,为检验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影响,本文构建回归模型(1)进行检验,具体如下: GDI=α0+α1×institution+α2×corrup+ α3×midu+α4×rgdp+α5×fir+ α6×fdi+α7×urban+ε (1) 对于研究假设2,为检验官员腐败是否会对制度环境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之间的关系产生影响,本文构建回归模型(2)进行检验,具体如下: GDI=β0+β1×institution+β2×corrup+ β3×institution×corrup+β4×midu+ β5×rgdp+β6×fir+β7×fdi+ β8×urban+β9×struc+ε (2) 模型涉及的主要变量定义如下: 1. 被解释变量 政府会计信息披露(GDI),反映我国不同省份的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建立一套科学的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衡量指标是评价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重要依据。自2009年起,上海财经大学每年公布的《中国财政透明度报告》对政府财政活动进行了考察,分别从资产、负债视角和收入、支出视角全面考察了政府所拥有的权益和资金流入流出情况,并给出了预算基金透明度和行政收支透明度的排名和得分情况,这对于评估“预算收支”和“行政收支”等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具有直接借鉴价值。另外,由于预算基金透明度和行政收支透明度是较贴近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状况的两个指标。故本文尝试选取政府预算基金透明度(GDI1)和行政收支透明度(GDI2)作为衡量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的替代指标。 2. 解释变量 (1) 制度环境(institution),反映制度环境的好坏。本文采用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中国地区金融生态环境评价》发布的“制度与诚信文化”指标。该指标综合评价了地区金融法治环境、社会诚信文化水平和金融中介组织发展状况,对当前中国地方政府的制度环境具有一定的解释力。该指标越高,表明制度环境越好。 (2) 官员腐败(corrup),反映了不同省份官员的腐败程度。借鉴周黎安和陶婧[20]采用各省市自治区检查机关立案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腐败案件数来衡量某一地区官员腐败程度的方法,本文设置了虚拟变量corrup,当该省份当年官员腐败案件数的比例高于或等于全样本均值时,为腐败程度强,取值为1;反之,为腐败程度弱,取值为0。 3. 控制变量 在控制变量方面,根据Baber[21]的研究,政府会计信息披露与政府规模的增长相关,政府规模的大小采用人口密度计量。因此,本文在模型中引入政府规模(midu)作为控制变量,采用年末人口总数与地区面积的比值表示。除政府规模之外,政府作为市场主体,政府会计信息披露与市场经济与金融环境紧密相关,在衡量市场环境的指标选取上,本文采用经济增长率(rgdp)、金融发展水平(fir)和外商直接投资(fdi)来衡量。另外考虑到不同省份间的地区性差异,还引入了城市化率(urban)和产业结构(struc)。相关变量说明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说明 (三) 描述性统计与相关系数矩阵分析 表2反映了样本期间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出,预算基金信息透明度得分(GDI1)和行政收支信息透明度得分(GDI2)的均值分别是23.70和5.808,表明目前政府会计信息披露水平并不高;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0.965,说明各省份的制度环境水平存在一定差异,这可能会影响地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水平;腐败(corrup)的均值为0.525,表明有52.5%的省份腐败程度较高。其他变量分别反映了不同省份的政府规模、资源禀赋、市场环境等特征,人口密度(midu)方差为 566.0,经济增长率(rgdp)方差为2.752,金融发展水平(fir)方差为0.950,外商直接投资(fdi)方差为0.024,城市化率(urban)方差为0.146,产业结构(struc)方差为0.095,可见各变量存在一定差异,均有可能对政府会计信息质量产生影响。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与单变量分析 表3报告了本文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相关系数矩阵显示,制度环境(institution)与预算基金信息披露质量(GDI1)和行政收支信息披露质量(GDI2)均呈显著正相关,说明制度环境越好,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越高,与假设1的结论一致。其次,腐败与制度环境的相关性不显著。这可能由于本文采用腐败立案数衡量官员腐败程度,而腐败立案数在很大程度上受公检法机构执法能力及效率的影响。腐败案件高的地区,并不能说明制度环境差,很可能是由于执法能力更强[22]。相关性分析结果初步表明,腐败可能不会对制度环境造成影响,但可能会影响制度环境的作用效果,最终影响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后续将进一步控制其他变量,对研究假设进行检验。 表3 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 注:*p<0.1;**p<0.05;***p<0.01(下同)。 三、 实证结果与分析 在检验制度环境、腐败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关系之前,本文对所有变量的多重共线性和异方差性进行了检验,检验结果符合标准,无需另作调整。另一方面,对样本容量进行了扩大,通过按比例分层抽样方法将原样本扩大到868个,这样会减小回归参数的方差和标准差,提高模型参数估计的精度。此外对模型相关变量分别进行了标准化处理,以达到回归结果的稳健。 (一) 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影响 由于面板设定F检验和Breusch-Pagan检验认为,面板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模型不明显优于混合回归,因此,本文采用混合OLS回归方法对模型进行估计,表3中的列(1)和列(2)列示了模型(1)的回归结果。结果发现,无论是预算基金信息还是行政收支信息,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系数分别0.266和0.125,且在1%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具有显著影响,且制度环境越高,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越高,支持了本文的假设1。 从控制变量来看,人口密度(midu)的系数显著为负,这与Evans和Patton[23]认为拥有更多人口的城市,将被预期产生更好的报告、接受更多审计的结论相悖,由于他们的研究是在欧美国家的社会情境下进行的,普遍带有探索性且并未形成一致的研究结论。对于中国问题而言,人口众多一直以来是我国最基本国情,人口越多的地区,政府税收和其他收入越高,公共财政资源难以管理,又由于各种技术性障碍与制度性障碍相互交织、互相放大,致使政府会计改革停滞不前,造成了目前人口规模越大的地区,对政府会计信息需求虽高,但是披露质量不高的局面。经济增长率(rgdp)的系数显著为负,表明经济增长越快的地区,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越低。已有研究表明,处于经济优势地位的省级政府更愿意公开政府财务信息[24]。但是公开政府财务信息只是构建“透明政府”的第一步。相对于“公开”而言,提升政府财务信息披露质量仍是当前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 (二) 腐败对制度环境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关系的影响 表4中的列(3)和列(4)反映了腐败程度对制度环境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间关系的影响。从回归结果来看,列(3)中,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系数显著为正,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系数为-0.117,且在1%水平显著,这表明腐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制度环境对预算基金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列(4)中,制度环境的系数也显著为正,而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corrup系数为0.117,不显著。列(5)~列(8)反映了腐败程度分样本检验的结果,对腐败对制度环境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关系的影响作进一步的检验。从回归结果来看,列(5)和列(7)反映了不同腐败程度下,制度环境对预算基金信息披露的影响,腐败程度高时,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系数为0.158,腐败程度低时,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系数为0.323,通过比较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系数发现,腐败程度高的地区,制度环境对政府预算基金信息披露的影响程度相对较弱。这进一步说明,腐败抑制了制度环境对预算基金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另一方面,列(6)和列(8)反映了不同腐败程度下,制度环境对行政收支信息披露的影响,腐败程度高时,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系数为0.142,且不显著,表明在腐败程度高时,制度环境与行政收支信息披露之间没有显著的相关性,制度环境改善并不能提升行政收支信息披露的质量;腐败程度低时,制度环境(institution)的系数为0.306,且在1%水平显著,制度环境的改善可以有效提升行政收支信息披露质量。这进一步说明,腐败抑制了制度环境对行政收支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列(3)~列(8)的回归结果支持了本文的假设2。 表4 制度环境、腐败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 续表4 (三) 稳健性检验 1. 内生性检验。根据前文的结论,良好的制度环境能够提升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但高质量的政府会计信息也有可能会改善制度环境,这就可能会导致研究结论的偏差。为此,本文采用217个的样本数据,将政府会计信息披露(GDI)滞后一期来检验相关结论的稳健性。表5中列(1)和列(2)反映了滞后一期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回归结果,从中可见,制度环境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也基本显著为负,与前文结果基本一致。这表明,在考虑内生性问题后,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正向影响以及地区腐败却削弱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影响的结论是稳健的。 2. 制度环境。前文使用来自《中国地区金融生态环境评价》公布的“制度与诚信文化”数据作为制度环境的替代变量,而没有考虑制度环境中包含的政务透明、政府效率等因素的影响。因此,本文使用了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省级地方政府效率研究报告》公布的“省级地方政府效率测度指数”作为稳健性检验。该指数越高,制度环境越好。表5中的列(3)和(4)反映了调整后的制度环境的回归结果。从结果来看,调整后的制度环境(pe)的系数基本显著为正,调整后的制度环境与地区腐败交叉项pe×corrup的系数也基本显著为负,与前文的结论一致。 表5 稳健性检验 续表5 (四) 进一步检验 基于前文的分析,制度环境对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具有进步效应,而腐败削弱了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这也就有必要对如何优化制度环境、遏制腐败抑制作用进行探讨。政治学将腐败视作是制度的某种函数,遏制腐败有助于制度环境的完善。另一方面,无论是反腐败还是防腐败,必须依靠政治民主和群众的参与,这也是中国反腐败最大的力量[25]。为此,本文从地区居民特征的影响入手,考量如何优化制度环境、遏制腐败作用。Glaeser和Saks[26]研究发现,人均收入和教育水平越高的地区,居民的政治参与和法治意识更高,也更能够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发现并揭发腐败问题,鉴于此,本文也主要从居民人均收入和人均受教育水平两方面展开分析。 1. 居民人均收入(pergdp)。表6中列(1)反映了居民人均收入对制度环境的影响。从中可见,居民人均收入与制度环境显著正相关,表明居民人均收入的提升有助于制度环境的改善。此外,本文根据居民的平均收入划分为收入高和收入低两组进行分组检验,相关回归结果见表6中列(2)~(5)。比较列(2)和列(4)中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收入高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216,且在5%水平显著;收入低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155,且在1%水平显著。列(2)和列(4)的比较结果表明,随着居民收入提升,腐败抑制制度环境对政府预算基金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的作用在减弱。比较列(3)和列(4)中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收入高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306,且在1%水平显著;收入低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020,且不显著。相对而言,随着人均收入的提高,腐败的抑制作用得到遏制;另一方面,在人均收入高的地区,腐败对制度环境影响行政收支信息披露的正向作用加强,并不能说明腐败促进该进步效应的发生。如前文所述,本文采用腐败立案数衡量官员腐败程度,而腐败立案数在很大程度上受公检法机构执法能力及效率的影响。人均收入水平高的地区,居民参与监督的意愿更强烈,对政府机构执法能力和行政收支信息公开的要求更高,其产生的结果是行政收支信息披露质量更高。综合以上分析可以发现,居民收入水平的提升不仅可以改善制度环境,而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腐败对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进步效应的抑制作用。 表6 人均收入对优化制度环境和降低腐败抑制作用的影响 续表6 2. 居民教育水平(edu)。表7中列(1)反映了居民教育水平对制度环境的影响。从中可见,居民教育水平与制度环境显著正相关,表明居民教育水平越高越有利于制度环境的改善。此外,根据居民教育水平高低进行了分组检验。其中,初中以下为教育水平低组,初中及以上为教育水平高组,结果见列(2)~(5)。从结果来看,比较列(2)和列(4)中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教育水平高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101,且不显著,这表明,腐败程度的提高并不能抑制制度环境对政府预算基金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教育水平低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231,且在1%水平显著,这表明,当居民受教育水平低时,腐败仍抑制制度环境对政府预算基金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比较列(3)和列(5)中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教育水平高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295,且在1%水平显著;教育水平高时,制度环境与腐败的交叉项institution×corrup的系数为-0.130,且在1%水平显著。列(3)和列(5)比较结果表明,随着居民受教育水平的下降,腐败对制度环境与行政收支信息披露的抑制作用在增强。总体来看,居民受教育水平的提升也可以改善制度环境,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腐败对制度环境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间关系的影响。 表7 居民受教育水平对优化制度环境和降低腐败抑制作用的影响 续表7 四、 研究结论 本文运用2006~2012年中国31个省级面板数据,对制度环境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从腐败的角度,对腐败是否会影响制度环境与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关系进行了探讨。研究发现,良好的制度环境能够有效提升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但是腐败抑制了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影响。并且发现,腐败程度低的地区,制度环境的改善可以有效提升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但是腐败程度高的地区,制度环境改善并不能提升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进一步研究发现:相对而言,居民人均收入高、教育水平高的地区,有助于遏制腐败对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进步效应。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为了深化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进步效应,促进政府会计信息披露和政府综合财务报告改革,打造透明、高效的政府,本文建议;首先,加强制度建设,尤其是政府会计的执行、监督和保障的制度机制建设,确保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行为的规范和完善;其次,制度环境的更替、交迭和改变本身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因此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的影响相对来说也是缓慢的,为了保证制度环境对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的影响机制不被干扰,需要不断清除和净化制度环境中的不良因素,防止诸如腐败因素等对制度环境的干预;最后,由于政府会计信息使用者众多,单纯依靠行政力量推动政府会计改革显得过于单薄,应该通过充分调动公众的问责、监督力量,提高其使用、分析、评价政府会计信息的能力,从而提高政府会计信息披露质量。 参考文献: [1] 于国旺.政府会计改革“绩效悖论”问题成因研究[D].厦门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8. [2] 刘明辉,刘雅芳.会计越发展,政治越文明——论会计审计的政治环境及其在政治文明建设中的作用[J].会计研究,2014(7). [3] 路军伟,牛子凯.政府会计改革的弱动力现象及其原因解析[J].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2). [4] North D C,Thomas R P. European Economic Growth-Comment on North-Thomas Theory-reply[J]. Economic History Review,1973(26):293-294. [5] Sunder S. Theory of accounting and control[J]. South-Western Pub, 1997,72(3):490-491. [6] Aoki M. Endogenizing institutions and institutional changes[J]. Journal of Institutional Economics,2007(2):1-31. [7] 马曙光.博弈均衡与中国政府审计制度变迁[J].审计研究,2006(5). [8] 姜英兵,严婷.制度环境对会计准则执行的影响研究[J].会计研究,2012(4). [9] 盛洪.现代制度经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81-91. [10] 林毅夫.关于制度变迁的经济学理论:诱致性变迁与强制性变迁[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1:32-46. [11] 李连军.会计制度变迁与政府治理结构[J].会计研究,2007(6). [12] Daske H,Hail L,Leuz C,et al. Mandatory IFRS Reporting Around the World: Early Evidence on the Economic Consequences[J].Journal of Accounting Research,2008(46):1085-1142. [13] Krishnan R,Yetman M H. Institutional Drivers of Reporting Decisions in Nonprofit Hospitals [J].Journal of Accounting Research,2011(49):1001-1039. [14] Hassan E A,Rankin M,Lu W. The Development of Accounting Regulation in Iraq and the IFRS Adoption Decision: An Institutional Perspective[J].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Accounting, 2014(49):371-390. [15] 王仰文.地方政治生态环境治理现代化的宪法之维[J].理论与改革,2015(3). [16] 石平.要有一个好的政治生态[J].求是,2014(18). [17] 聂辉华.腐败对效率的影响:一个文献综述[J].金融评论,2014(1). [18] 欧文·E·休斯.公共管理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1(15):17-20. [19] 王芳,张琦.政府会计信息披露研究:国外文献回顾与启示[J].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5). [20] 周黎安,陶婧.政府规模、市场化与地区腐败问题研究[J].经济研究,2009(1). [21] Baber W R,Sen P K.The Role of Generally Accepted Reporting Methods in the Public Sector: an Empirical Test[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Public Policy,1984(3):91-106. [22] 陈志勇,陈思霞.制度环境、地方政府投资冲动与财政预算软约束[J].经济研究,2014(3). [23] Evans Ⅲ J H,Patton J M.Signaling and Monitoring Public-Sector Accounting[J].Journal of Accounting Research,1987(25):130-158. [24] 肖鹏,阎川.中国财政透明度提升的驱动因素与路径选择研究——基于28个省份面版数据的实证分析[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13(4). [25] 胡鞍钢,过勇.转型期防治腐败的综合战略与制度设计[J].管理世界,2001(6). [26] Glaeser E,Saks R. Corruption in America[J].Journal of Public Economics,2006(90):1053-1072.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Corruption and Government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China's Provincial Panel Data LIU Zi-yi (School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Southeast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6, China) Key Words: government accounting information disclosur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corruption; progress effec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