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终身教育的特色与启示

王运武，王其云



新加坡终身教育的特色与启示

王运武，王其云

摘要：终身教育是一个国家成为学习型国家，打造学习社会的必由之路。新加坡国家领导人非常重视发展终身教育，并从财力投入、设立奖学金、倡导自主和协作学习、重视师资培训等方面重视和支持发展终身教育，在教育战略规划中力推终身教育，强化学校教育体系，并借助成人教育机构助推终身教育，为“乐龄人士”营造舒适的终身教育空间。

关键词：新加坡；终身教育；教育改革；创新型国家；人力资源强国

终身教育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创新发展都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习近平主席对发展终身教育寄予厚望，他在2015年5月青岛举办的“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致辞中指出，“构建网络化、数字化、个性化、终身化的教育体系，建设‘人人皆学、处处能学、时时可学’的学习型社会，培养大批创新人才，是人类共同面临的重大课题”。[1]新加坡成立于1965年，其建国时间不长，自然资源匮乏，但迅速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这得益于新加坡一直把终身教育和人才培养视为重中之重，依据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适时进行教育改革，依托实施终身教育培养国家所需的人才，使国家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具有优势。新加坡推进终身教育的经验和做法为其他国家提供了借鉴和参考。

一、政府高度重视终身教育

新加坡政府认为人力资本是国家建设最根本的元素，教育和培训是国家更广泛的经济计划的核心。新加坡的教育系统基于人力资源理论，强调投资于劳动力作为增长的主要来源之一。政府意识到，人力资本可以形成于学校教育体系、成人教育课程、学徒计划、系统和非系统的在职培训等。近年来，新加坡采取了积极的态度，鼓励终身学习，以促进经济增长。

1．国家领导人重视发展终身教育

新加坡原教育部长、总理、总统等一直很重视终身教育，大力支持发展终身教育。1966年，新加坡原教育部长王邦文(Ong pang Boon)说：“人力资源是国家的财富，因此必须最大程度地开发人类的潜能。受过教育和文明的人口是我们未来繁荣的保证。”20世纪90年代，新加坡原总理吴作栋(Goh Chok Tong)说：“发展意味着变化。在同样的商业领域做相同的工作，我们不会成为最好……我们必须学习新的技能和吸收新的技术……老工人需要不断的培训，如果他们不想停滞，甚至更糟成为多余的。新加坡人有动力来提升自己，并孜孜不倦地追求卓越。让我们来给他们机会。”1999年5月，新加坡原总统纳丹(S.R. Nathan)在21世纪的政府议程中阐述：“我们的工人需要培训和再培训，做新工作需要新的技能。否则，随着经济的增长，他们的工作将会逐步淘汰，他们可能会发现自己没有工作。即使熟练的工人必须更新旧的技能，获取新的技能，保持最新。因此，我们将促进终身学习。”[2]10-152013年6月，李显龙总理为联合利华全球培训中心主持开幕式时说：“确保教育制度优良和师资专业，确保延续教育与培训机制为工人提供适当培训，技能不被瞬息万变的世界淘汰”。[3]2014年3月，教育部部长王瑞杰呼吁“教师自我充实，教师应该时刻学习新技能，改善授课解惑的能力，以成为终身学习的好榜样”[4]。他在参观资讯通信发展管理局(IDA)依据银发族资信计划举办的“跨代资讯科技训练班”(Inter-generational IT Bootcamp)时说：“持续教育一方面与提高技能和经济发展有关，但除此之外，我们也应该探讨如何在本地培养终身学习的文化，鼓励人们学习各种各样有意义的知识，而这些未必一定和就业有关。”[5]综上所述，为了构建人力资源强国，建设创新型国家，新加坡政府领导人非常重视发展终身教育，尤其是职后教育。

2．经济上大力支持终身教育

新加坡政府投入大量资金支持发展终身教育。实行免费的6年初等义务教育，中学和高等教育具有较高的经费补贴。根据表1[6]42的数据，新加坡1965年建国时，教育经费投入为1.3亿新币，此后教育经费迅速增加，2005年达到61亿新币。其中，前两个10年教育经费增长最快，1975年的教育经费是1965年的3倍，1985年的教育经费是1975年的4.5倍。政府很重视师资的培养，国立教育学院作为全国唯一的师资培养大学，2005年教育经费达到了85 641千新币。2013年，教育经费共投入116亿新币，其中小学、特教学校、中学、独立学校、高中和初级学院投入56亿新币，4所自治大学、新加坡科技学院、新跃大学、5所理工学院、工艺教育学院、2所大专艺术学院投入51亿新币。[7]2014年教育经费达到了117亿新币，2015年教育经费达到了121亿新币。[8]

3．设立奖学金，激励终身学习

新加坡政府为支持终身学习，专门设立了终身学习基金，用于支持实施各种各样的培训计划。2000年8月，吴作栋总理在新加坡国庆演讲时，宣布设立终身学习基金，注资5亿新币帮助工人提升技能。[2]162014年副总理兼财政部长尚达曼发表财政预算案时表示，政府将在“持续教育与培训计划”(CET)下，额外拨款5亿元(新币)注入终身学习基金(Lifelong Learning Endowment Fund)，将基金规模提高至46亿元(新币)。[9]为了鼓励学生终身学习、不断提高，教育部设置了李光耀提升奖学金，该基金主要来自销售《李光耀回忆录》所得的收入。此外，劳动力发展局还提供课程补贴，激励老年人进行终身学习，以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发展自己的兴趣。

除了政府为持续教育与培训承诺拨出的额外拨款外，雇主在培训员工方面也扮演重要角色。雇主必须为所有员工(全职、临时、兼职等)缴纳薪金(月薪超过4 500新币的员工，按4 500新币计算)的0.25%技能发展税(Skills Development Levy)，最低2新币。

4．成立终身教育机构，推出终身教育计划

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在新加坡经济发展的早期，教育优先提供和扩大初等和中等教育，包括技术教育和培训，以奠定职业和技术技能的基础。80年代起，越来越强调提高技能水平，以及教育和培训系统的质量，包括中小学、大学、理工学院和职业技术教育等。[6]116

1973年，新加坡成立工业培训局(Industrial Training Board, ITB)，负责集中、协调和加强工业培训。1979年，工业培训局和成人教育局合并为职业与工业培训局(Vocational and Industrial Board, VITB)。

20世纪80年代初，新加坡政府研究发现，约有一半的劳动力受教育为小学文化程度以下，很多老工人的英语技能较低。为了改变这种情况，1984年推出了基础教育的技能培训(Basic Education for Skills Training, BEST)计划，为没有完成小学教育的工人改善数学和英语。截至1989年，116 300名工人(一半的目标群体)获得了一些基础教育的技能培训。[10]1987年，政府推出模块化技能培训(Modular Skills Training, MOST)，以提升劳动力技能，增强新加坡的竞争力。之后还推出了工人中等教育计划(Worker Improvement through Secondary Education, WISE)[11]、成熟员工培训行动(Training Initiative for Mature Employees, TIME)、成人合作培训计划(Adult Cooperative Training Scheme, ACTS)、在职培训认证中心(Certified On-the-Job Training Center, COJTC)等。1998年，新加坡生产力与标准局(Singapore Productivity and Standards Board)推出了关键能力技能培训(Critical Enabling Skills Training, CREST)。CREST确定了7个关键培训领域[2]17-18：学会学习、信息素养、听说交流、问题解决和创新、个人效能、团队效能和组织效能、领导力。

除了终身学习计划，新加坡政府建立了终身学习学校，提供必要的基础设施、培训计划、激励机制，以及新加坡人不断提升自己知识和技能满足未来经济需求的信息。2003年9月，新加坡成立劳动力发展局(Workforce Development Agency, WDA)管理新加坡发展基金和终身学习基金，领导和推动新加坡的继续教育与培训。

5．倡导自主学习和协作学习，为终身学习奠定基础

2008年8月5日，新加坡推出第三个《教育资讯科技总规划(2009-2014)》(The Third Masterplan for ICT in Education，MP3)。[12]MP3延续MP1、MP2的愿景，致力于丰富和转变学习环境，使学生具备重要的能力和品质，在知识经济社会获得成功。受过良好培训的教师运用技术与他们的努力强强联合，实现其教育目标。倡导学生运用ICT进行自主学习和协作学习，而这正是终身学习所必备的两种重要的学习理念，这将为学生未来步入社会进行终身学习奠定良好的基础。在MP3中，主张培养学生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终身学习的习惯。21世纪的学生应该成为一个自信、善于自主、积极贡献、有责任感的公民，需具有信息与交流技能、批判和创造性思考，以及公民素养、全球意识和跨文化技能，具体包括自我意识、自我管理、社会意识、关系管理、负责任的决策等。[13]

二、教育战略规划中力推终身教育

1．实施教育改革，服务经济发展

新加坡自1965年建国至今，经历了4个工业化阶段，由于每个工业化阶段需求的人才不同，使得教育需要适时进行改革，具体如下：[6]38-68

第一个工业化阶段与教育改革(1965-1978年)。该阶段重在发展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在教育方面采取了以下4个策略。策略1：中小学教育体制的集权。实施了5年教育计划，主要包括：平等对待马来语、中文、泰米尔语和英语4个主流教育；强调学习数学、科学和技术学科；所有学校强制双语教育；通用的国家小学考试制度；免费小学教育。策略2：技术教育的增长。教育部设立技术教育司(Technical Education Department, TED)协调和管理新加坡的技术与职业教育。策略3：经济发展局(Economic Development Board, EDB)培训中心。截至1968年，经济发展局建立了6个培训中心。策略4：经济发展局和企业联合建立培训中心。例如，印度塔塔集团在新加坡设立了精密工程工厂，经济发展局帮助建立培训设施，培训足够熟练的工人。

第二个工业化阶段与教育改革(1979-1984年)。该阶段重在发展资本密集型产业，在教育方面采取了以下4个策略。策略1：学校工作程序和流程的标准化。为实现新的教育体制，迫切需要提升和巩固学校的管理机制。策略2：教育部设立课程发展处(Curriculum Development Institute of Singapore, CDIS)，负责开发课程和教材。策略3：兼职技术教育培训认证。策略4：优化外国企业参与技术学院。例如，与日本联合成立培训中心，与本地的理工学院不同，它是在外国政府财政和技术援助下建立的，提供两年的全日制文凭课程。这给新加坡人带来新的培训理念，即“教学工厂”。

第三个工业化阶段和教育改革(1985-1997年)。该阶段重在发展服务型产业，强调服务业作为经济增长的第二引擎，在教育方面采取了以下4个策略。策略1：学校领导力的培训与发展。政府意识到“决定教育系统成功的关键是校长和教师的素质”，推进学校领导和教师的培训。策略2：优质学校实施卓越教育。为实现卓越教育的目标，允许一些条件好的学校拥有较强的独立性，在学费、员工招聘和学生招生方面有更大的自主权。策略3：设置技术教育学院。1992年至1998年，建立或升级改造了10所技术教育学院，这些技术学院通过与企业合作推出新的学徒计划。技术教育学院和授权的企业培训中心共同开设培训课程。截至1996年， 约60个主要企业和工业组织的授权培训中心提供70门学徒课程。策略4：优化技术教育学院的培训理念。除了技术知识和技能，技术教育学院培训工人具有积极的工作价值观、社会责任和领导素质。

第四个工业化阶段和教育改革(1997-)。该阶段面向全球化、创业化、多元化的经济，重在发展知识型产业，使新加坡成为发达国家。1997年，教育部提出了“重思考的学校，好学习的国民”(Thinking Schools, Learning Nation)理念。该理念重在培育创造性和探究精神，点燃终身学习的热情。为了应对全球经济的挑战，在教育方面采取了以下3个策略。策略1：学校卓越模式(The School Excellence Model, SEM)。2000年，教育部推出卓越学校模式，指导学校进行校内评估。策略2：新加坡素质奖(Singapore Quality Class Award)。为确保学校管理更具专业化，鼓励学校参加新加坡素质奖评选，评选维度有领导、规划、信息、人员、流程、客户和效果。策略3：技术教育学院突破计划。2000年教育部推出了该计划，重点是确保技术教育学院的相关性和响应能力，加强继续教育和培训体制，以支持终身学习，发展学习型组织。

2．实施继续教育与培训总体规划

新加坡是一个人力资源短缺的国家，政府非常重视人力资源培训。继续教育与培训可以提升工人的技能，巩固竞争力，为公民拥有更好的事业和美好的生活创造新的机会。

2008年2月，李显龙总理宣布推出“继续教育与培训总规划”(Continuing Education and Training Masterplan)。这是新加坡继续教育培训系统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它标志着成年工人的培训成为政府的首要任务之一。为了支持这个总体规划，2008财政年度使捐赠基金从8亿新币增加到30亿新币，未来政府将会增加到50亿新币。[14]2014年9月，新加坡修订了“继续教育与培训总规划”，尚达曼副总理宣布推出“持续教育与培训2020总规划”(CET 2020 Masterplan)。该规划重点关注三方面：第一，促使雇主重视提升员工技能，强化劳动力专业知识。第二，通过变革教育、培训和职业指导，促使每个人做出明智的学习和职业选择。第三，提供高质量的广泛学习机会，建立一个充满活力的继续教育生态系统。[15]

新加坡人力资源部(Ministry of Manpower, MOM)，密切联系劳动力发展局(Workforce Development Agency, WDA)发展全国性的继续教育与培训。工人可以参加新加坡劳动力资格体系(Workforce Qualifications System, WSQ)的项目和课程，以提升他们的技能和就业能力。根据继续教育与培训总体规划，新加坡政府致力于建立高品质、可持续的继续教育与培训基础设施，以支持员工的终身学习和技能提升。新加坡劳动力发展局的合作机构提供行业需求的相关高质量项目。[16]继续教育与培训总体规划是一个使新加坡劳动力做好未来准备、维持竞争优势的全面规划。对于雇主来说，该规划能够提高质量和生产率，帮助工人获得行业相关技能，使行业发展保持领先地位。对于所有的新加坡人，该规划将形成终身教育体系的基础，帮助工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抓住新增长领域的机会，保持相关的工作能力。继续教育与培训总体规划将使新加坡的工人和产业发生两个重要转移：[17]第一，未来的劳动力——到2020年至少有一个文凭资格的新加坡居民劳动力将从2007年的36%增加到2020年的50%；第二，出现新增产业——新加坡人将具备新增产业工作机会需要的相关技能，无论他们是准备新的就业机会、转行，还是获得当前工作的新技能。

三、强化学校教育体系和师资培训

1．逐渐分流的学校教育体系

新加坡的教育体系由学前教育、小学教育、中学教育、大学预科教育、高等教育、特殊教育、民办教育组成。新加坡共有369所学校(不包含幼儿园)，其中小学(Primary Schools)185所、中学(Secondary Schools)154所、初级学院(Junior Colleges)14所、混合层次学校(Mixed Level Schools)16所。[18]

在学前教育阶段，新加坡启动了培养早期学习者(Nurturing Early Learners，NEL)课程。为更好地促进学前教育的发展，2013年4月1日，成立了由社会和家庭发展部、教育部监管的儿童早期发展局(Early Childhood Development Agency, ECDA)，负责监管和发展幼儿园，以及6岁以下儿童和婴儿保健计划。

新加坡的小学教育1-4年级是奠基阶段，使用统一教学大纲，5-6年实行分流教育。小学教育的主要目的是使学生掌握好英语、母语和数学。教育部创造条件，确保每所学校是一个好学校(every school is a good school)，为每个孩子提供全面发展和最大限度发挥自己潜能的机会。主要采取了以下措施：第一，向学校提供定制的项目资源，如满足学生需求的主动学习项目等。不同的学校提供各种项目，以发展学生的各种兴趣和能力。第二，提高教师跨系统的专业标准。新加坡目前大约有3.2万名教育工作者，自从2009年启动教育协作计划(Allied Educator Scheme)后，已有2 200名教育协作人员(Allied Educators)。2011年起设立新加坡教师学会(Academy Singapore Teachers, AST)，建立了近300个学习社区以促进教师校内和跨学校互相学习，提供各种平台，让教师拓展丰富学生学习的策略，向同行、经验丰富的从业者和合作伙伴学习。第三，鼓励跨学校学习和创新。学校通过多种平台分享最佳实践，教育工作者和学校工作人员汇聚一堂，以了解学校的努力和创新，相互合作，制定计划，促进学生的学习。第四，促进学校和社区之间的合作。家长在为孩子学习提供有利的环境方面发挥关键作用，通过社区提供的机会丰富了学习。[19]

新加坡中学教育设有不同的课程，以适应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兴趣。课程分为特别课程(4年制)、快捷课程(4年制)、普通学术课程(5年制)和普通技术课程(4/5年制)。学生依据小学离校考试(Primary School Leaving Examination, PSLE)成绩选择不同的课程。普通学术课程学生第四年参加剑桥N(A)水准考试，通过后可修读第5年的课程，然后与特殊/快捷课程学生一起参加剑桥O水准考试。普通技术课程学生第4年参加剑桥N(T)水准考试，大多数学生N(T)水准考试后不再修读第5年课程， 进入技术学院。成绩合格的学生凭成绩和兴趣可选择初级学院、高中、理工学院(Polytechnics)、工艺教育学院(Institute of Technical Education)继续求学，或进入社会工作。学生完成初级学院(2年制)教育后，通过剑桥A水准考试的学生，可以申请进入新加坡、英国等国家的大学学习。

新加坡的高等教育机构有1所工艺教育学院，5所理工学院：南洋理工学院、义安理工学院、共和理工学院、新加坡理工学院、淡马锡理工学院，4所自治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南洋理工大学、新加坡管理大学、新加坡科技设计大学(2012年创办)，公共经费资助的新加坡科技学院(2009年创办)，私立的新加坡新跃大学。

Investment in associates and joint ventures(BOCShare A 2009:118)

截至2010年1月，新加坡教育部和国家福利理事会资助的志愿福利团体(Voluntary Welfare Organizations, VWOs)运行着20所特教学校。特教学校开设不同的课程，以迎合不同的残疾儿童群体。特教学校提供量身定制的教育项目，以开发学生的潜能，帮助他们独立、自我支持和帮助社会成员，制定了面向所有学生的个别化教育计划(Individualized Educational Plans, IEPs)。学生除了接受教师的课堂教学，还接受心理学家、言语治疗师、职业治疗师、物理治疗师和社会工作者的支持。[20]

2．迅速提升居民的教育水平

在逐渐分流的学校教育体系支撑下，新加坡居民接受教育的水平迅速提高，达到了学校教育所期望的结果。新加坡25岁以上非学生居民的最高学历普遍提高，例如：2002年中学以下学历男性占42.9%，女性占48.4%；2012年中学以下学历男性下降到29.2%，女性下降到35.1%。2002年大学学历男性占17.2%，女性占12.4%；2012年大学学历男性上升到28.1%，女性上升到23.5%。[21]

新加坡学校教育的预期目标是教育工作者的共同愿景，驱动着政策制定和项目实施，并成为判断教育系统运行情况的依据。接受过系统教育的新加坡人，有自我意识、健全的道德指南、应对未来挑战的必备技能和知识；为家庭、社区和国家负责；欣赏周围世界的美丽，拥有健康的身体和精神，并具有生活情趣。总之，学校教育致力于使人们成为：(1)自信的人：感知对错，有适应性和弹性，了解自己，能识别判断，独立思考和批判，有效沟通。(2)自主学习者：对自己的学习负责，在学习中质疑、反思、不屈不挠。(3)积极的共享者：能够在团队中有效地工作，主动练习，估算风险，创新和追求卓越。(4)有爱心的公民：植根于新加坡，有很强的公民意识，在改善周围他人的生活中扮演积极的角色。[22]

3．强化师资培训，提高教学质量

南洋理工大学国立教育学院是新加坡唯一的师范类学院，承担着培养新加坡师资和进行教育教学研究的重任。国立教育学院提供本科、研究生层次的学历教育，以及各级各类教师培训。新加坡教师的职前教育主要由国立教育学院承担，职后教育采取国立教育学院培训、教育部教师培训中心培训、校本培训等多种培训方式。新加坡教师属于公务员，所有教师隶属教育部，法律规定教师的工资处于公务员上层。教育部每年招聘的新教师，需带薪在国立教育学院接受一年的职前培训。为促进各学校均衡发展，推广经验丰富的学校领导的良好的治校方针，教育部定期调换学校领导。这也促进了学校领导和教师的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新加坡采取一系列措施，促进教师专业发展。2001年，教育部推出了教师专业发展计划(EduPac)，致力于提供一个具有挑战性的教师专业发展环境。2004年8月，新加坡实施了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的一体化模式，即PDCM(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Continuum Model)，通过更新教师教育体制和提升证书等级来提高教学效果。教师专业发展被认为是延续了职前课程，教师必须追求终身学习。[6]105-106

新加坡与国外高校签署合作协议，加强师资与领导培训。例如，与美国签署教育合作协议，在师资培训和学校领导的培养、教育研究与国际基准(international benchmarking)、数理教学等方面加强合作。国立教育学院与哥伦比亚大学教师学院联办领导与教育改革文学硕士课程(Master of Arts in Leadership and Educational Change，MALEC)。

2010年，教育部成立新加坡教师学院(Academy of Singapore Teachers)，提升3万名教师的专业技能，促进教师之间的关怀与支持，设立初期每年估计培训1 000-2 000名教师。该学院推出了教学技能培训计划、教学辅导计划、学院学术交流计划(优秀教师有机会到海外知名学府学习)等。2011年，成立新加坡艺术师范学院(Singapore Teacher’s Academy for the Arts, STAR)，提升美术和音乐教师的专业水平。

为提升教学水平，大学设立了教学学院。如2009年新加坡国立大学设立了教学学院；2014年，南洋理工大学设立教学卓越学院，集合南大最优秀的教授和讲师，一同研究和推动新颖的教学法，促进学生的学习成效。为推动教学法研究，2014年南大还拨出了40万新币的研究基金供所有教员申请，遴选过程由教学卓越学院的院士负责。[23]

四、成人培训机构助推终身教育

2008年4月，在新加坡劳动力发展局的支持下成人学习学院(Institute for Adult Learning, IAL)[24]成立。成人学习学院提供WSQ(Workforce Skills Qualifications)认证的相关课程、成人本科学历教育，以及终身学习和领导力、培训与发展、技能和劳动力开发、专业教育等硕士课程。2015年，成人学习学院推出了“成人教育工作者专业提升计划”，为成人教育教员提供更清晰、更系统化的职业发展渠道。

2009年12月，新加坡实施了《私立教育法案》[25]，并在2011年进行了修订，以管理和规范私立教育机构的运营。2009年，新加坡设立了私人教育理事会，管理私立教育机构，促进私立教育机构的发展。截至2014年4月，在新加坡私立教育理事会登记注册有Training Vision Institute、新加坡管理发展学院(Management Development Institute of Singapore)、新加坡管理学院(Singapore Institute of Management)等320个私立教育机构。实施教育信托认证计划，私立教育机构自愿参与认证评估。接收国际学生的私立教育机构必须具备教育信托认证(EduTrust Certification Status)，才能办理新加坡移民局颁发的学生准证。教育信托认证计划将通过认证的私立教育机构分为教育信托之星(有效期4年)、教育信托(有效期4年)和临时性教育信托(有效期1年)。目前，没有私立教育机构获得教育信托之星证书，50个私立教育机构获得教育信托证书，60个私立教育机构获得临时性教育信托证书。[26]

新加坡私立教育机构数量众多，与公立教育机构互为补充，为成人提供各种各样的继续教育。2013年，新加坡的失业率维持在2%左右。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参加各种教育机构举办的继续教育培训，可以获得政府补贴。政府对参加继续教育培训的补贴力度比较大，例如：成人学习学院的终身学习艺术硕士课程费用为38 000新币，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可以享受60%的补贴，只需自己缴纳16 264新币(包括消费税)。

五、营造“乐龄人士”的终身学习空间

新加坡是亚洲人口老龄化速度较快的国家之一。截至2013年6月，新加坡共有540万人口，65岁及以上的人口占10.5%，约40.3万；55岁至64岁的人口占13.1%，约50.3万；45岁至54岁的人口占16.4%，约62.9万。[27]终身教育能使老年人的生活更充实、更愉悦，促使老年人为社会发展继续贡献力量，新加坡日益重视老年人的终身教育。

1．继续教育协会和活跃乐龄理事会协同教育机构推进终身学习

新加坡成人的终身教育主要由新加坡继续教育协会、新加坡活跃乐龄理事会等机构推进，大学、理工学院、工艺教育学院和工商企业、社会基层组织等举办各种职工培训课程。例如：新加坡国际管理学院提供“黄金年华——终身学习课程”[28]。该课程以“活跃乐龄理事会”提出的乐龄康乐六层面，即：社交、智能、体能、就业、感情、精神为基础，帮助乐龄人士增长知识、结交新朋友，继续在家庭和社会作出积极的贡献，在黄金年代再创人生高峰，养成终身学习的好习惯。

新加坡继续教育协会(The Singapore Association for Continuing Education，SACE)成立于1979年，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满足各年龄段的成年人继续接受教育的需求，1989年注册为慈善机构。从2012年起，新加坡第三年龄大学(The University of the Third Age, U3A)开始为那些年满50岁的第三龄人士以及退休的、半退休的或行将退休的人士提供学习课程、研讨会和活动。新加坡继续教育协会和新加坡第三年龄大学都属于世界性的第三年龄大学网络(全球U3A)的一部分。新加坡继续教育协会提供健康、金融、个人发展、关系、爱好、知识的追求等六类课程。[29]

新加坡活跃乐龄理事会(Council for Third Age,C3A)成立于2007年5月，其目的是倡导新加坡年长者过积极活跃的晚年生活。活跃乐龄理事会把终生学习、社交老年学和乐观面对乐龄就业三大领域作为工作重点，提倡过充满活力和积极的晚年生活。

新加坡活跃乐龄理事会通过与第三年龄大学、爱龄学院、RSVP新加坡—乐龄志愿者组织等合作伙伴推动老年人终身教育。[30]截至2015年，活跃乐龄理事会推出了400多种免费课程，包括实用社会老年学课程、代际学习课程等。鼓励年长者通过学习新知识、新技能来保持积极充实的日常生活。课程运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让乐龄人士更加专注并关注健康保养。参与代际学习课程的学校可以使用C3A预先开发好的课程或自己开发的课程作为教学模块，如信息技术、社交媒体、摄影和健康管理等。C3A提供教学框架和方法论、增强能力的培训、咨询以及最佳实践方法，参与学校可以把他们自己的代际学习课程作为服务学习活动的一部分。年长者和年轻人都可以从这种双向学习中获益：年长者学到新技能，结交了新朋友，扩大了社交圈子；年轻人学到了人生观和人生经验，与年长者建立了忘年交。代际学习课程加强了跨代之间的关系，通过年长者和年轻人的互动，改善了年轻人对年长者和变老过程的观念和态度。

2．资讯通信发展管理局举办“跨代资讯科技训练班”

2010年，资讯通信发展管理局(Infocomm Development Authority, IDA)在银发族资信计划下举办“跨代资讯科技训练班”(Inter-generational IT Bootcamp)。跨代资讯科技训练班为期1天，每个训练班有1名指导教师。自2010年推行至今，参与的53所学校举办了77个训练班，让1 600多名乐龄人士掌握基本电脑知识。该活动鼓励学生带祖父母来上课，让乐龄人士在学生一对一的引导下，学习电脑技能。[5]这种活动可以拉近学生和祖父母的感情，增加生活乐趣；同时，学生可以体验扮演“教师”角色的成就感，祖父母可以获得电脑技能。

3．乐龄人士的终身教育效果日益显著

终身学习可以丰富中老年人的生活，有利于中老年人再创人生高峰，越来越多的中老年人参加终身学习活动。新加坡活跃乐龄理事会(C3A)委托Thang Leng Leng, Leng Chin Fai等进行调查研究，发布了《2012年新加坡中老年人的终身教育》[31]。调查显示，参加终身学习的中老年人教育水平和每月平均收入相对较高。

中老年人可以参加的课程类型有社区课程(终身学习计划、技能课程、非正规课程)、就业课程(WSQ、培训课程)、技能提升课程、学历课程、爱好课程等。为了鼓励学习，课程采用角色扮演、专题研习、体验式学习、社会工作，甚至与其他国家中老年人学习机构的交换项目。中老年人也可参加学术课程，如文凭课程、学位课程、研究生学历课程等，如培训与评估高级证书(Advanced Certificate in Training and Assessment, ACTA)、社会工作硕士、法学学位等。这些学术课程更严格，采用讲座或研讨会的授课方式，有作业、演讲和考试。学员必须参加一定数量的课程模块，将学习到的技能应用于实践，才能毕业。

六、对我国终身教育发展的启示

新加坡是亚洲的发达国家，是一个多元文化的移民国家，具有西方文化和东方文化融合的特征。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和新加坡具有更多的文化和教育相似性。新加坡发展终身教育的经验和做法，值得中国借鉴，有以下启示：

第一，促进国民经济发展，推进产业转型升级，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必须大力发展终身教育。新加坡国民经济的迅速发展和产业发展的转型，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高度重视发展终身教育，致力于培养技术熟练，具有积极工作价值观和社会责任的工人。在瞬息万变的21世纪，我国面临着经济全球化、竞争国际化的严峻挑战，人才作为最宝贵的人力资本是国家发展的潜力资源。实现国家富强，必须要大力发展终身教育，建设学习型社会。

第二，高度重视发展终身教育，尤其是职后教育。中国是非常重视教育的国家，尤其是学校教育，但是对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重视程度不够，缺乏相应的专业指导。终身教育既包括学校教育，也包括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学校教育是人们走向工作岗位前必需的职前教育，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则贯穿人的一生。中国有待进一步加强职后教育，尤其是老年教育，使老年人的生活更充实，为社会发展进一步做出贡献，最大化体现人生价值，享受人生的乐趣。老年人作为一个特殊的群体，普遍具有知识水平不高、身体健康状况欠佳、孤独寂寞感强、休闲娱乐时间多等特点，但他们有丰富的人生经验，这些宝贵的人生经验可为青年人的发展提供参考。新加坡的代际课程是一种很好的策略，可为老年人和青年人之间的经验和知识交流提供良好的平台。

第三，加大教育经费投入，设立终身学习奖学金。2012年中国教育经费为22 236.23亿元，占GDP比例为4.28%，首次超过GDP比例的4%。[32]教育经费投入总数相当可观，但人均教育经费距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教育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理应举全国之力，大力发展教育事业。为了鼓励全民终身学习，打造学习型社会，应设立终身学习奖学金，奖励终身学习的典型人物或组织。还可借鉴新加坡征收技能发展税的策略，从法制层面强制企业加强员工培训，提升企业绩效和国际竞争力。

第四，加强终身教育机构和终身教育资源建设，推进终身教育战略规划。我国由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负责统筹与管理全国的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2010年教育部批准中国成人教育协会成立“社会教育与终身教育资源建设委员会”，促进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建设。在终身教育资源方面，建设了“中国终身教育网”、“中国终身学习网”、“中国终身教育专业技能认证网”等一批优秀网站。随着移动学习的快速发展，更需要建设大量的高质量微学习资源，以便于人们在零碎的空闲时间学习。目前的终身教育机构和终身教育资源，主要针对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终身教育贯穿于人的一生，更需要从战略规划层面，统筹推进全国的终身教育。

第五，强化终身学习能力，使人们养成终身学习习惯，培养终身学习文化。学习是人生来具有的一种能力，是人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本能。自主学习和协作学习是两种重要的终身学习方式。在学校教育阶段，应加强学生的终身学习意识，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和协作学习能力，使学生养成终身学习的习惯，为步入社会后的终身学习奠定基础。

推动终身教育是打造学习型社会、建设学习型国家的重要手段。当前，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国际交流与合作日益频繁，国际竞争日趋激烈，人力资源成为最重要和最宝贵的战略资源。大力推进终身教育，可以挖掘人力资源潜力，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增强国家的国际竞争力。近年来，中国经济发展迅速，这与中国教育事业快速发展，培养了社会所需的大量人才密不可分。为使中国的经济继续保持快速发展，在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必须大力推进终身教育，成为人力资源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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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虞晓骏

Features and Implications of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in Singapore

WANGYun-wu/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WANGQi-yun/Nanyang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

Abstract:Lifelong education is the only way to creating a learning country and a learning society. The leaders of Singapore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development of lifelong education. They support the lifelong education by financial investment, establishing scholarships, advocating autonomous and collaborative learning, and emphasizing teacher training. In addition, Singapore also pushes for lifelong education in education strategic planning, strengthens school education system, boosts lifelong education with the help of adult education institutions, and creates a comfortable lifelong education space for "senior citizens".

Key words:Singapore; lifelong education; educational reform; innovative country; a country rich in human resource

收稿日期：2015-09-21

DOI:10.13425/j.cnki.jjou.2016.01.0010

作者简介：王运武，江苏师范大学智慧教育学院讲师，教育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教育技术理论、教育信息化战略规划、智慧校园、思维训练、学习科学与技术研究(jiaoyujishuxue@yeah.net)；王其云，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国立教育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特温特大学博士，主要从事ICT教育应用、多媒体开发、课程和教学设计、E-learning研究(qiyun.wang@nie.edu.sg)

基金项目：江苏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2015年度课题“促进教育变革的智慧学习环境研究”(D/2015/01/44)；江苏省高校优势学科建设工程资助项目“江苏师范大学教育学省优势学科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