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知新
——国学现代化再思
2016-01-06王鹏辉
王鹏辉
(湖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温故知新
——国学现代化再思
王鹏辉
(湖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摘要:百余年来,关于“国学”与“现代化”的文化论争从未中断。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文化分化与连续的特点日益凸显,促使了“国学热”的产生。经历了80年代中期着力批判中国传统文化、引进西方思想的“新启蒙运动”之后,90年代“文化保守主义”和重建“人文精神”盛行一时,“国学热”逐渐兴起,一改80年代批评传统的立场。短短十余载,转变之快,问题之多,不得不令人深思。对于国学,是疑古,信古还是释古?如何打破学科界限,拓宽视野,将“国学”置于古今中外文化变动的大环境中进行“动态”研究,是新世纪进行社会主义特色文化建设必须思考的问题。
关键词:中国文化;国学;现代化
从词源和词义上讲,国学与现代化这个词组本身就含有“中西、古今”碰撞和交融的味道①。“国学一词有古代意义与近代意义之别。其古代意义是指国一级的学校,而近代意义的国学一词的较普遍使用,是20世纪初的事。其语义转变,直接受明治维新后日本学术变化的影响”[1]。
至今为止,“国学”概念、内容和范围仍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②,一般认为“国学”是指本国固有的学术文化。“现代化(modernization)这个词是20世纪60年代以后才在西方社会科学研究中逐渐流行的一个术语”“是用来概括人类近期发展过程中社会急剧转变的总的动态的新名词……早在‘五四’时代,我国报刊上经常谈论的‘西化’与‘欧化’,指的就是现代化”[2]。近代以来,国学论争就是如何实现现代化,国学的现代化就是如何面对古、今、中、外。
一、“国学”“现代化”:相得益彰
20世纪20年代,在关于“国学”概念的争论中,有两点值得特别注意。“国粹派”重要成员黄节认为,“本我国之所有而适宜者焉,固国粹也。取外国之宜于我国而吾师以行焉者,亦国粹也”[3]。这反映出当时的“国粹派”绝非一味因循守旧、完全排斥西化,而是主张通过吸收西学来发掘出国学中的精华。胡适在1919年《新思潮的意义》中提出了“新文化”的纲领——“研究问题,输入学理,整理国故,再造文明”[4]。陈独秀虽曾用非此即彼的二元价值判断把“新输入之欧化”与“中国固有之孔教”完全对立起来,但他在对待西方民主制度和西方学理方面,并不赞成不加选择盲目输入,主张“应该看我们的社会有没有用他来救济弊害的需要”[5]。他们认为“传统”与“西学”是可以共处的,并试图通过科学的方法整理中国文化的经典。
会不会存在个例或特殊情况呢?
20世纪30年代“文化本位主义”一直被学界视为回归传统,但当时作为“十教授”之一的何炳松坦言,“其实我们的初衷无非想要矫正一般盲目复古和盲目西化这两种不合此时中国需要的动向,此外别无他意”[6]。其二,陈序经被认为是中国近代史上真正主张全盘西化者,在面对30年代尊孔复古逆流泛滥时,他发表过许多鼓吹“全盘西化”的文章,但抗日战争爆发后,在民族主义高涨的潮流下,陈序经也开始转变思想,接受传统。可见,“陈先生所要的西化却非全部的西化,而是部分的西化”[7]。其三,学界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马克思主义成为了国家的指导思想和意识形态,‘西化’和‘全盘西化’的主张从此销声匿迹”[8]的观点存在分歧。“文化大革命”强调“破旧立新”:“破旧”是要反传统,一切旧的都要推翻;“立新”就是要全盘马克思主义化,抵制一切“西化”。“这里有一个特别值得注意的吊诡,今天世界上各民族追求文化认同并向西方文化霸权挑战,虽然出于十分复杂的背景,但理论上的根据却仍然是由西方学人提供的”[9]。由此,可以认为,中国近代思想史上不存在绝对的“复古”思想,也不存在“全盘西化”的思潮。
当两种异质文化接触时,必然会产生文化的碰撞和交融,这是一种普遍现象,无关“主动”还是“被动”。一百年来我们所接受的西方文化,如早期传教士介绍进来的平等观念、进化秩序,到五四提倡的科学与民主,再到马克思主义风行全国并付诸实践,其中有很多已积淀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一种新的文化传统。如今看来,这些与过去彻底割裂的做法的确值得反思。
二、危、机并存:国学的现代化之路
(一)再论“国学热”出现的历史必然性
赵林先生认为,“从冷战时代结束以后的全球文化发展趋势来看,这股‘国学热’表现了一种文化保守主义的价值取向,蕴涵着一种‘现代化而不西方化’的文化要求,表现了一种民族文化身份的自觉意识。以振兴儒学为其基本内涵的‘国学热’并非少数人主观炒作的结果,而是全球性的文化保守主义潮流与中国特色的文化传统相结合的必然产物”[10]。这一观点视野开阔,将“中国文化”复兴置于“全球化”的文化背景下考察。那么,20世纪90年代“国学热”的出现是否有着深刻的“文化”背景呢?
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改革开放,中国开始接触现代化的世界文明发展潮流。正如五四时期,原有的社会价值体系、伦理秩序乃至人性都发生了变化,中西文明的比较与选择问题又一次成为焦点。在这样深刻的历史背景下,“中国文化”中分化与连续的特点日渐突出,使“国学热”有了萌发的基础,这是“国学热”兴起的内因。一方面,八十年代有两场大规模的思想运动。一是伴随着改革开放而来的思想解放运动,基本上是在马克思主义的框架内寻求思想的出路;二是八十年代中期因文化引进和文化反思所激发的“文化热”,其主旨在于批判中国传统文化、引进西方思想,又被称为“新启蒙”运动。它主张知识分子重新捡起我们抛弃了几十年的五四启蒙思想,一时间,萨特的“存在主义”③和李泽厚的“主体性”理论成为时代的思想主流,他们也被誉为青年人的启蒙导师。在社会层面,人们热衷于《河殇》所表露出的文化激进主义。
但到九十年代左右,社会思潮发生了又一次转变,很多学者从启蒙中分化出来,开始检讨八十年代的思想界一味“西化”的状况,自省作为“无根一代”的贫弱与浅薄。特别是在对待传统文化上,学者们开始摆脱八十年代狭隘的立场,重视基本的学理建设,从学术理解的立场来看待传统文化。在文学界,兴起“寻根文学”④;在哲学界,批判李泽厚,告别萨特;在史学界,重评“激进与保守”⑤;在更为广阔的文化领域,一场旨在回归传统的“国学热”迅速席卷神州大地。
另一方面,从文化共性上来讲,它本身是具有连续的特质。钱穆认为,“连绵与延续是一个国家文化与历史的主要特征。惟其连绵与持续,故以形成个性而见为不可移易;惟其有个性而不可移易,故亦谓之有生命、有精神。一民族文化与历史之生命与精神,皆由其民族所处之特殊环境、所遭特殊之问题、所用特殊之努力、所得特殊之成绩,而成一种特殊之机构。”[11]九十年代左右,越来越多的知识精英认识到传统文化对于文化复兴的重要性,指出中国近代思想史之所以存在变化无常的特点,是因为我们缺乏连续的文化自觉。面对时代的变化,当我们要改造这种体系时,必须从这种文化的自身实际情况入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非简单的一笔抹杀。如今看来,“打倒孔家店”“线装书扔茅厕里”“废止汉字”“全盘西化”等主张确不可取。
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国学热”,既是对80年代“新启蒙”思潮的反思,也是为挣脱日益严重的文化价值危机所做的努力。“为了理智地面对世界,冷静地把握未来,有效地从事新文化的建设,我们有必要正确的认识和继承传统”[12]。因为,“从人的生存角度来看,文化是历史地凝结成的稳定的生存方式,胡适称为‘人们的生活方式’,梁漱溟称为‘人类生活的样法’;从社会历史地位来看,文化不是与政治、经济相并列的特殊领域或简单附属现象,而是一切社会活动和社会存在领域中内在的、机理性的东西。”[13]国学作为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儒家强调道德的价值和以和谐为价值的最高标准,墨家强调公共利益是最高价值,道家强调相对价值,这些都是民族文化的瑰宝。其实,“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有悠久的历史可供追忆,是一种幸福。尤其对于精神世界的丰富性而言,触摸历史,是很重要的一环。有一段时间,中国人将几千年文化视为巨大的包袱,恨不得马上扔掉。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认识到,这几千年的‘光荣与梦想’,没有多少实用价值,不能马上转化为产值,但对于中国人精神世界的锻造,却是至关重要”[14]。
总之,经过了从五四运动到文革激烈反传统思潮,冷静下来反思,重新寻找那久已失落的民族传统文化,修补文革所造成的裂痕。从全球化趋势、教育角度和中国学问的自身特点来讲,复兴国学都是很有必要的。
(二)当下“国学”的处境
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国学热”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确立后,中外文化交流更为频繁的危、机并存中提出的。从伤痕文学到“文化热”,再到国学研究,一步步发现我们对中国传统已过于陌生,需要补课,需要重新理解国学。一边信心满满地高喊“复兴中国文化”的口号,一边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自19世纪中叶以来,中国的文化危机随着时序的迁流而不断加深,一直到今天还看不到脱出危机的迹象”[15]。
应当承认二十多年的“国学热”还是取得了不小成绩。在社会上,一大批学者积极倡导,高等院校纷纷设立国学研究院,大众媒体广泛介入,民间与官方的积极互动等都有力地推动了国学的普及[16],培养了具备传统文化素养基础的公民。不少学者意识到,“研究传统国学的现代化,具体而言,就是既要研究民族传统文化中其固有的价值和精华,特别是其对于现代社会的思想文化和社会生活的作用和意义问题”[17]。但也应该看到当前“国学”发展面临的一些问题。
首先,当下兴起的“国学热”在很大程度上带有“功利主义”,商业的炒作与追风般的附和,掩盖了真正意义上的国学。忽视人文社会科学的建设,迫使大批学者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转为“为学术而学术”,被迫“以强调学术独立的方式捍卫知识分子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18]。其次,动员全社会的舆论推广国学,必然会泥沙混杂,出现很多问题。使国学上升到国家的高度,带有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这违背了中国学问为己的传统精神。最根本的是,在物质极大丰富的新世纪,我们面临着严重的道德危机,新旧意义危机和精神危机[19]。文学从启蒙理性变为实用理性,从“化大众”到“大众化”,将“大众化”作为必须遵循的纪律,不单压抑了学者和艺术家的独特才情,而且使整个社会的文化趣味日渐鄙俗化。人们很快抛弃了坚守道德立场的《心灵史》《我的田园》等背对时代的作品,随手选择了“痞子文学”的《渴望》《烦恼人生》等。哲学方面,随着80年代末“萨特热”的迅速退潮,面对市场化、商品化浪潮的冲击,一批可以自由选择责任、能够道德自律的道德主体沦陷了,整个社会不得不面临启蒙中断后,在伦理方面所产生的问题,很多人陷入文化相对主义,对于善恶、美丑和真伪失去共同的标准。在史学领域,自新文化运动以来,由于受西方现代学科体系冲击而绝迹的“大国学”仍未复兴,国学单指“儒学”一门的错误认识普遍存在。复兴“国学”,基本停留在舆论宣传,落到实处的并不多,此外,国家对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的区别对待、“国学”教育课程标准不统一、师资缺乏等问题较为突出。
余英时分析中国文化危机仍非短期内可以挽回的原因在于,“首先是1949年之后,由于民间社会被彻底改造,中国传统的文化价值已失去了存在的依据,许多基本价值不是遭到唾弃,便是受到歪曲;其次,大陆学人的反传统激情现在虽有开始退潮的迹象,但新的国学仍在萌芽阶段,目前还不足以承担阐明中国历史和文化的任务”[20]。通过对比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情况和80年代的大陆“文化热”,他认为,“中国同样存在着一片精神和思想的‘空白’,中国知识人也同样有‘顺手乱抓’一切东西来填补‘空白’的倾向。”[21]今天的中国文化处在一种很微妙的阶段:一方面充满着危险,另一方面又呈现出新的契机。
三、回归与再造:温故何以知新
19世纪以来,中国一直向西方寻找真理。对中国文化来讲,这是一个否定与自我迷失的过程,也是一个自我否定与进步的过程。从清末“中体西用”对西方文化的引进到五四新文化运动中的反西化,从30年代唯物史观大行其道到80年代“新启蒙运动”,再到90年代至今的“国学热”。中国文化历经了从主动到被动再到主动,从固守自我到迷失自我再到寻求自我的过程。现状是“在旧的价值信念、旧的理想追求被证明是虚幻的以后,还要不要、能不能建立起新的、真正的价值信念和理想追求……对这一问题的思索,无疑将是漫长的、极其艰难的道路”[22],将如何清理、反省“国学热”呼声唤起的我们心中强烈的共鸣与同样强烈的不安呢?
第一,必须从当今国情出发,坚持“反对东方文化优越论,也反对全盘西化,主张兼取中西文化之长而创造新的中国文化”[23]的正确文化观。面对现在日益严重的社会分化和社会矛盾,必须下大功夫整理和探求“国学”中不变的本质,丰富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知和理解,探索既符合发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又与时俱进、永葆生机的中国特色文化复兴之路。在全球化时代中,勇于直面西方文化的挑战,努力保持原有文化认同,从自身文明传统中重获价值资源,重建中国人的精神世界。达到将“改革时代的自由与权利,毛时代的平等与正义,儒教时代的人伦与人情,应化解彼此冲突,力求融会贯通,以构建历史与思想的‘连续统一’,以凝聚社会共识,焕发民族精神,从而应对目前中国的合法性危机,以及日益严重的社会分化与脱序”“必须在追求现代转型之同时,追求‘国性’再生”[24]。
第二,努力普及现代国学教育。没有影响到当代社会的“国学”,就只能是一种博物馆文化,等于否定了它的活力。打破自“新文化”运动以来的学科界限,回归大国学,义理之学、考据之学、辞章之学和经世之学都是其中重要组成部分。加大对人文学科的经费和师资投入,尽快确立国学教育课程标准,举办普及国学知识的公益活动,将国学教育落实到个人精神境界提升与国家文化进步同步发展层次上,注重文化创新,突破书斋学院的限制,面向社会和大众。同时应该警惕把国学教育简单地与爱国主义教育等同,将国学意识形态化的误区。
第三,知识分子有意识地反省自我,将推广国学作为提高个人修养和践行文化的责任,以人文精神抵制市场化时代形成的文化价值虚无主义。放弃传统的借“学”言“政”,在保证文化建设的独立性及其价值的同时,注意发扬人文学术的时代性、批判性和精神性。将承担文化与社会责任的知识分子和从事具体知识研究的“学者”有机结合,谨防“功利的学术”和“为学问而学问”这两种价值取向。正确处理固守书斋、专心治学与走出校园、与大众传媒结盟的关系。
第四,不排斥先进技术对于传播国学的独特作用。以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为例,继2014年举办全球首届华人“国学大典”后,岳麓书院与凤凰网联袂推出“凤凰国学频道”和“国学文库”,不仅推动了国学的传播和普及,还为推动国学现代化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诚如袁行霈所言,“对待国学应当抱三种态度,即分析的态度、开放的态度、 前瞻的态度。所谓分析的态度,就是要分清国学中的精华和糟粕,吸取其精华,剔除其糟粕。所谓开放的态度,就是要处理好中外的关系,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既要吸取世界上各民族优秀的文化成果,也要让自己民族的优秀文化走向世界。所谓前瞻的态度,就是要正确对待古今的关系,立足当前面向未来,建立具有当代形态和前瞻意义的新国学。我们也应清醒地看到,国学研究是严肃的学术工作,不可满足于泛泛的议论,而应沉潜下来,认真钻研,将切实的成果贡献给社会”[25]。
四、结语
“传统与现代性是现代化过程中生生不断的‘连续体’,背弃了传统的现代化是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化,而背向现代化的传统则是自取灭亡的传统”[26]。只有认真总结历史的经验和教训,与时俱进地对国学与现代化进行再思考,才能更好地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文化。
注释:
①国学:(1)尤言国故,指本国固有的学术文化。(2)西周设于王城及诸侯国的学校(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1999年版缩印本》,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版,第609页);现代化:不发达国家成为发达社会的过程和目标。作为过程,其首要标志是用先进科学技术发展生产力,生产和消费水平不断提高,社会结构和政治意识形态也随之出现变化(其标志为政治民主、理性主义和科学精神、社会流动和现代化人格)。作为目标,它一般指以当代发达社会为参照系的先进科学技术水平、先进生产力水平及消费水平。现代化潮流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各国现代化并无统一模式。中国现代化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中国特色(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1999年版缩印本》,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版,第1847页)。
②国粹派领袖邓实认为:“国学者何?一国所有之学。有地而人生其上,因以成国焉,有其国者有其学。学也者,学其一国之学以为国用,而自治其一国也”(邓实《国学讲习记》,《国粹学报》1906年第19期)。文化保守主义领袖章太炎在1910年首倡“国故”,内容包括语言、文学、诸子学等(章太炎演讲、曹聚仁整理《国学概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6页)。自由主义代表胡适认为,“过去种种,上自思想学术之大,下至一个字、一支山歌之细,都是历史,都属于国故”(胡适《胡适文存》卷1,黄山书社1996年版第2集,第6页)。此外,一些“激进主义”学者不承认将国学视为整体历史文化研究,陈独秀就认为“国学是什么,我们实在不明白……因为国学本来是含混糊涂不成一个名词”(陈独秀《陈独秀著作选》卷2,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516-517页)。现代学界对于“国学”概念的争论也不少,张岱年、金景芳、楼宇烈、张立文、纪宝成等都有不同的表述(李宗桂《传统与现代之间——中国文化现代化的哲学省思》,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335-1356页)。
③萨特主张将存在分为自在存在与自为存在,前者为意识之外的存在,后者为意识的存在,意识的存在为一切存在的意义和基础。人的存在特征是存在先于本质,即人先存在,然后取得其本质,取得本质的过程即计划和意向的过程,人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他的自由(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1999年版缩印本》,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版,第1423页)。
④寻根文学是新时期重要的文学现象。1983-1984年间,在先锋实验小说盛行文坛的同时,也有许多作家意识到了世界文学背景下本土文化对文学创作所能产生的意义……寻根小说以现代意识关照现实和历史,反思传统文化,重铸民族灵魂,探寻中国文化重建的可能性;作品题材和文化反思对象呈鲜明的地域特点;表现手段上既有中国传统文学手法,又运用现代派的象征、暗示、抽象等方法,丰富和加深了作品的文化意蕴(赵树勤、李运抟《中国当代文学史(1949-2012)》,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229-230页)。
⑤1988年,余英时发表演讲《中国近代思想史上的激进与保守》指出:全面反传统以谋求全盘改造现状的激进主义,导致社会与文化始终处于激烈动荡与破坏之中,反而是中国社会、文化不能顺利实现现代化转型的病因之一(李世涛《知识分子立场——激进与保守之间的动荡》,时代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第1-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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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校对:王国成]
收稿日期:2016-03-09
作者简介:王鹏辉(1991-),男,陕西汉中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
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9233(2016)04-0071-06
Review Classics and Gain New Insights-Rethinking——on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 Studies
WANGPeng-hui
(Institute of History and Culture,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1,China)
Abstract:Cultural debate on Chinese Ancient Civilization and Modernization has never stopped for hundreds of years.Since the 1980s,segregation and continuation have become more and more salient in "Chinese Ancient Civilization",which is the internal cause of "Chinese Classics Craze".After the "New Enlightenment Movement" crazing for criticizing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and importing western thoughts in the mid-1980s,"Chinese Classics Craze" reflected in "cultural conservatism" and rebuilding "humanism" was in vogue in the 1990s,which changed the craze on criticizing classics.The quick turnaround of attitude towards Chinese ancient civilization in less than 10 years was astonishing,which is worth studying.Whether "Chinese Ancient Civilization" should be suspected,believed or interpreted is worthy of researching. It is necessary to break the interdisciplinary boundary to study it dynamically and internationally,which must be taken into account in the construction of socialist cultur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in the 21stcentury.
Key words:Chinese culture;Chinese ancient civilization;moderniz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