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等教育有偿家教问题调查研究及对策——来自杭州的证据

李漂

（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浙江杭州310007）

初等教育有偿家教问题调查研究及对策
——来自杭州的证据

李漂

（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浙江杭州310007）

以杭州为例，采用随机较大样本问卷调研和访谈等方式，考察有偿家教现象在初等教育阶段的分布、师生接受情况及其特征。初等教育阶段有偿家教范围广、规模大、隐蔽性强、形式多元化，且存在客观需求。教师提高收入和满足部分学生需要是教师从事有偿家教的主要动机；兴趣原因和父母意愿是学生接受有偿家教的主要原因。优质教育资源的分布不均衡则是产生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课外培训机构提供了主要制度保障。

初等教育；有偿家教；杭州市；对策分析

一、引言

“有偿家教”是指少数在职教师对有补课需求的学生在课余时间对其提供有偿服务的活动。与之相关的一个概念是“课外辅导”，专指针对中小学生在学习中出现的问题，给予课余时间的课程辅导，而成立的一种教育机构。与在课外辅导机构提供的有偿服务活动不同的是，有偿家教的主体是少数在职教师，而课外辅导机构的主体不仅仅包括在职教师，也包括退休的教师或非学校教师人员。虽然很多地区相关教育部门已出台一些政策、采取一定的措施，但是在职教师有偿家教还是屡禁不止。国内外学者对在职教师从事有偿家教进行了大量研究，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深入分析。这些研究多为思辨性的理论研究，客观的调查研究较少。为了深入了解初等教育阶段在职教师有偿家教的具体情况，我们对杭州市若干所小学，综合采用文献研究、问卷调查、访谈、定性与定量相结合、应用研究等研究方法，就初等教育有偿家教问题做了深入调查研究，以期了解现状、发现问题，并探讨解决问题的对策，从而为该问题的有效解决提供科学依据和理论支持。

二、调查的范围与对象

在文献研究的基础上，问卷调查采取抽样调查的方式，在试发放给学生50份，教师50份之后，修订问卷调查表。为了保证取样具有代表性，尽量避免地区、排名等因素的干扰，我们选取了五所杭州市不同类型、不同质量的小学，涉及西湖、拱墅和上城三个区，其中三所为公办小学，两所为民办小学。正式面向学生发放330份问卷，回收301份，其中有效问卷271份，回收率为91％，有效性90％。面向教师发放150份问卷，回收123份，其中有效问卷118份，回收率为82％，有效率为96％。除了对小学生和小学老师进行问卷调查外，我们还以采访的形式对问卷进行有效的补充。

三、结果与分析

杭州市初等教育阶段学生课外补课的规模大。271名学生中有241名学生表示正在课外参加或者曾经参加过补课，比例高达89％。关于学生课外参加补课的科目，我们在题目中列出了几门有代表性的科目，请同学进行多项选择。结果显示，学生课外补课的科目中占比例最大的三门学科是英语、数学、语文。除了文化类课程，还有一部分学生课外补习非文化类课程，如拉丁舞、书法、钢琴、航模、德语、记者、主持、跆拳道等。

不同的学生课外补课有不同的原因。调查显示，“自己感兴趣”（66％）和“爸妈要去我的”（41％）为主要原因。从小学生主观题的回答来看，学生自己感兴趣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个是自己觉得某一科目比较弱，想通过课外补课来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另一个是跟补的科目有关，学生对于非文化类课程普遍感兴趣。

1.教师进行有偿家教的参与度情况

关于在职教师进行有偿家教参与度情况，我们从学生、老师以及网上家教信息三方面入手进行调查。

针对学生的问卷，我们设置了“你有认识的老师在给学生补课吗”这个问题，列举了5个选项请同学进行单项选择。结果显示，271名学生中，选择“我知道我们学校有几个老师在给学生课外补课”、“教我们的老师就有给学生课外补课”、“我知道其他学校老师有给学生补课的”这三项共占到了39％，大部分的表示不知道。针对教师的问卷，我们设置了“身边是否有老师曾经或者正在从事有偿家教”这个问题。调查显示，118名教师中24％的教师表示“有”，13％的教师表示“没有”，其余的选择“不知道”。

此外，从网上相关教育论坛了解到，以“在职教师”为标题的家教信息铺天盖地，在暗访的过程中他们对于自己的信息很是谨慎。访谈中有老师表示，他们不会透露老师具体是哪个学校的，不然教育局查老师就麻烦了。

2.教师进行有偿家教的影响因素

为了了解在职教师进行有偿家教的影响因素，我们从有偿家教的原因、对社会的影响、教师的收入以及培训机构等方面进行了调查与分析。

（1）关于在职教师从事有偿家教的主要原因，本次调查针对教师的问卷中列举了5个选项请教师进行单项选择，得到如下结果（见表1）。

表1 在职教师从事有偿家教的主要原因

由表1可以看出，参与调查的118名老师中大部分认同在职教师从事有偿家教的主要原因是“满足个别学生课外学习的需要，以提高学习成绩”（54％），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有偿家教能够带来较高的收益”（39％）。

（2）关于在职教师进行有偿家教对社会的影响，我们列举了7个方面的影响请教师进行多项选择，得到如下结果（见表2）。

想要使得“中国梦”实现，需要的是我们不懈的坚持和努力，在所有的社会群体当中大学生的创造力和活力都是最强的，大学生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未来和希望，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中坚力量，因为大学生在专业能力和思维能力上度占据了较大的优势，所以必须对这一群体进行合理的运用。

表2 在职教师从事有偿家教对社会的影响

由表2可以看出，有偿家教对社会的影响主要是“可以给学生提供更为个性化的教学”（61％）和“满足家长对孩子更高的期望”（57％），还有43％认为教师从事有偿家教能够“弥补教师收益较低的不足”，占第三位。

家长对孩子过高的期望与杭州市教育资源不均衡有很大的相关性。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优质教育的需求不断增加，“上好学难”这一社会问题在杭州表现得较为突出。杭州校际之间存在差距，导致教育资源不均衡，无法满足社会对优质教育的需求，这为在职教师从事有偿家教提供了市场。

此外，民办和公办学校之间的差距导致了择校之风以及课外补课之风，使得民办教师的光环在家教市场中更具有吸引力。

（3）关于教师的月收入（包括工资、奖金和津贴），调查显示118名教师中大部分表示月收入在2001～4000元，比例高达65％，占第一位。访谈中有老师直言，国家不能保障教师的工资待遇，而现在房价、物价这么高，出现这种现象是很正常的。正在从事有偿家教的老师表示，生活“压力大”，是课外从事有偿家教的主要原因。

（4）学生课外补课主要通过课外培训机构进行，如少年宫、晚托机构、辅导机构等。教育培训机构的教师很多是退休教师，不稳定的代课老师，也有在职教师。这些培训机构大都打着培养学生美术、音乐等综合能力的旗号，得到工商局和教育局的审批。但事实上，很多培训机构普遍存在不同规模的补习文化课程的现象。它们是以获取经济利益为主要目标。

综合调查结果，我们发现，应试教育以及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是有偿家教的根本原因。其次，有偿家教带来的经济利益，对在职教师有很强的吸引力。再次，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态使其盲目跟风，不从孩子自身的补课需求出发，不惜重金瞎补乱补。最后，培训机构打擦边球，助长了社会补课之风，使在职教师从事有偿家教成为可能。

四、结论与对策

1.受教育者课外补课规模大且呈现多元化，尤其是对于经济发达的地区来说

从调查结果来看，学生参加课外补课的主要原因是学生自己感兴趣，也有很大一部分学生表示是爸妈要求的。这看似矛盾的两大原因背后，体现的是杭州市初等教育课外补课的一个显著特点：以文化类课程为主，艺术特长类课程也比较普遍。在现今教育体制下，艺术特长类的补课也难免会带上应试教育的色彩。这是我国经济相对发达地区课外补课的一般特点，也是相比于其他经济不发达地区或者是农村地区显著的特点。

2.教育者从事有偿家教范围广且隐蔽性强，这是有效解决有偿家教问题的难点

虽然政府和学校是持反对态度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杭州市有偿家教逐渐转为地下活动，隐蔽性比较强。有偿家教的隐蔽性不但增加了行政部门的执行难度以及家教的成本，而且“其收入具有隐蔽性，家教教师成了偷税、漏税的又一个新的群体，有偿家教成了一种新的教育腐败源头”［1］。

3.教育管理部门态度明确，但是完全禁止有偿家教治标不治本

首先，法律依据不充分。按照“上级国家机关制定的规范性文件的法律效力等级高于下级国家机关制定的规范性文件”的原则［2］，我国立法禁止有偿家教缺乏法律依据。其次，有市场就有需求，该问题的存在有其坚实的现实基础，并且很难在短时间内完全消除。最后，虽然有偿家教是少数教师的行为，但是作为最主要的主体人——在职教师，大多数教师表示能够理解这种行为并且反对立法禁止有偿家教。

4.课外培训机构的火热是因也是果，在有效解决有偿家教问题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社会上课外培训机构的火热使在职教师进行有偿家教成为可能，反过来，学生和家长对课外补课的需求不会因为社会对有偿家教的反对而减少，在寻找在职教师甚至是学生自己的老师不成的情况下，更多的学生和家长通过课外培训机构来满足课外补课的需求。培训机构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形式，“个别化关照是吸引人并让人依赖私立机构的重要武器”［3］。但是培训机构也存在着很多问题，其规范性以及有效性是解决有偿家教问题的关键因素。

1.学校方面：推进学校教育各方面改革，根治有偿家教

推进学校教育在办学体制、课程改革、绩效工资、评价体系等方面的改革，减少有偿家教的需求。稳步推进名校集团化战略，创新管理体制，鼓励各个集团创建自己的品牌特色，进一步促进教育均衡化，满足社会对优质教育的需求。健全和完善考试评价制度，不仅要关注学生的学业成绩，而且要发现和发展学生多方面的潜能。深化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完善基础教育课程体系，给学生留有更多自由支配的活动时间，减少课外补课的时间，切实减轻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提高教师待遇的相对值，设计出一套与教师的贡献、业绩与津贴完全对等的薪酬制度，缩小因校际、区域、城乡等造成的教师工资待遇低的问题。

2.家庭方面：树立终身教育的理念，自觉抵制有偿家教

在课外补课盛行的背景下，家长的心态受到影响异化成一种盲目跟风的心态。很多学生和家长并没有正确认识家教，不是每个孩子都需要请家教，不是每个孩子请了家教成绩一定会提高。未来的社会需要的是各方面全面发展的综合性人才，家长要更加关注孩子的实际需求，注重培养孩子的学习能力和终身学习情感态度，而不是仅仅局限于学校教育，关注眼前的分数。对于那些只是学校教育延伸的重复性教育要自觉抵制，从孩子的兴趣出发，为孩子寻找合适的能够促进全面发展的辅导形式。

3.社会方面：建立严格的市场准入制度，规范课外辅导机构

“在课外辅导业已普及之处，普通的禁令不是切实可行和有效的选择，全面禁止的做法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成功过。必须通过建章立制，来解决课外辅导中最腐败、社会不公平程度最大的那些问题。”［4］要规范课外辅导机构，杜绝辅导停留在补习、强化的低层面，真正发挥其弥补体制内教育无法满足个性化教学的缺陷，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成立专门的适应市场机制的机构，规范家教市场，严格控制收费，杜绝高收费乱收费现象的产生，并且家教产生的费用应该纳入税收体系。

4.政府方面：建立健全相关机制，引导教师自觉抵制有偿家教

国家要完善法律体系，出台明确的法律法规，规范课外辅导教育的市场。政府部门要从尊重教师的正当权利出发，对不同目的、性质以及影响的有偿家教，采取不同的治理措施。首先，在具体制定地方法律法规的过程中，应该将在职教师有偿家教的范围明确化。其次，教育行政部门要依据相关的法律，建立有效的执行机制，增强执行力度，查处在职教师有偿家教活动。对于违背教师职业道德，严重影响学校课堂教学秩序以及教学质量的情况，一经发现应对其进行严厉的查处，从而引导教师自觉抵制有偿家教。

［1］姚静娴, 薄建国. 浅谈如何才能禁止中小学教师的有偿家教［J］. 科教文汇： 中旬刊, 2010（4）.

［2］李晓燕. 教育法学［M］. 北京：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06.

［3］TSENG J. Private Supplementary Tutoring at the Senior Sec ondary Level in Taiwan and Hong Kong. M. Ed. Dissertation［D］. Hong Kong：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1998.

［4］Bray. 直面影子教育系统——课外辅导与政府政策决策［M］. 丁笑炯, 译. 北京： 国际教育规划研究局, 2009.

（责任编辑：梁念琼liangnq123@163.com）

A Survey on the Paid Home-teaching at Elementary Education and Its Implications——Evidence from Hangzhou

LI Piao
（School of Education,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07, China）

Taking Hangzhou as an example,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distribution and statu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paid home-teaching in the elementary education stage,in the way of large random sample questionnaire sur vey and interviews.In elementary education stage paid home-teaching have a large scale,strong concealment, diversity in form,and exits objective demand.Increasing revenue and meeting some students’need is the main motivation of teachers for paid home-teaching.The main reasons that students accept paid home-teaching are the interest of students and the wishes of their parents.Imbalance distribution in high quality education re sources is the root cause of this phenomenon,and extracurricular training organizations provide the main insti tutional guarantee.

elementary education;paid home-teaching;Hangzhou;countermeasure analysis

G782

：A

：1008-018X（2015）04-0092-05

2015-06-02

李漂（1991-），女，土家族，浙江宁波人，浙江大学教育学院课程与教学论专业硕士研究生。